曾初雪回道:“没有。”
秦凌抿唇看向曾初雪欲言又止。
曾初雪道:“我自从上次与你喝酒...闻...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后,就经常做一些奇怪的梦。”
秦凌抬眼看着若有所思的曾初雪道:“何梦?”
曾初雪想了想道:“就是住在一个山上,有个叫阿渡的姐姐一直陪着我生活。梦里记忆太过零碎了,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屋外下着大雪,姐姐教我练字,还唤我雪儿。”
一旁听着曾初雪慢慢叙述的秦凌,此时眼角已经有些泛红了。
她怔怔的看着半躺在床榻上的曾初雪,曾初雪像是等待她的言语回馈看着她。
秦凌眨了眨酸涩的眼眶决定问出最能证明是她的雪儿的证据。
秦凌启唇颤抖目不斜视的问道:“你身上可有明显的胎记?”
曾初雪双目晃动,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是有一个。”
“可是在腿部内侧的月牙胎记?”秦凌急切的追问道。
听到秦凌的话,曾初雪下意识的并拢了双腿,不可思议的看着秦凌,她怎么会知道她大腿丨根丨部内侧有月牙胎记的?
这么私密的地方!
见到曾初雪一脸的震惊,秦凌几乎确定了。面前的人就是她曾经捡到的那个婴儿,是那个每晚睡觉都要趴在她身上的孩子,是那个咿呀咿呀说话不清被她纠正的小姑娘。
在腿部内侧的胎记。曾初雪曾问过母亲自己怎么会长这样的胎记,母亲当时的反应像是并不知道。她就一直以为是后来长出来的。有记忆以来丫鬟也仅仅是伺候梳洗,若不是襁褓婴幼儿时期发现...秦凌怎会知道?
曾初雪从震惊转为了失落,她果真不是曾家的孩子吗。
曾初雪神情沮丧的点了点头道:“是有一个月牙胎记。”
秦凌目光热切,又近了几步似是作状要查看一番,曾初雪惊惧的扯了扯蚕丝被褥道:“你,你要做什么?”
秦凌停了动作半响说不出话。她要做什么。
她不过是想过去抱抱她而已。
她的雪儿现在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还能像小时候一样随时抱她吗?
当年师父要去云游,她也要去江家,留下曾初雪一人在山上怎么生活。
临近去往江家的时候,师父决定送走她。
服了药,熟睡的曾初雪被留着泪的秦凌用棉被子包裹着,在一个大雪的晨间放在了路边。
秦凌眼睛直直的盯着棉被,直到来了一辆马车。下来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和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女人,女人欣喜又心疼的抱起棉被中的曾初雪,嘴里不停的说道:“这是老天爷给的赏赐。”
他们一直想要个女儿,却怎么都怀不上孩子,如今在大雪纷纷的路边捡得一个这个俊俏的小姑娘,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秦凌曾想要把她带到江家,可师父却道,她有她自己的路,你总不能捆住她一辈子吧。有缘自会再见的。
--有缘自会再见的。
现在想想师父的话似乎又再次在耳畔响起了一样。
她真的又见到她的雪儿了。
翌日晨起,江星辰与萧景音便被传唤到了御书房,萧皇仔细问过了当时在场太子与康王,现在找她们再问了一遍,基本描述一致。
萧景音试探的问道:“父皇可是有眉目了?”
坐在金色的座椅上穿着金色龙纹袍,微胖却不臃肿的萧皇放下手中的折子,不辨情绪的道:“昨夜的刺客招了。”
萧景音与江星辰同时露出惊诧的神情,这么容易就招了?
“是兵部尚书何生。”萧皇粗厚的嗓音传来。
江星辰并不知道里面的关系,但萧景音多少却知道一些。
兵部尚书何生与康王一向交好,怎会派人在他府内的宴席上大开杀戒呢。伤的人还都是皇亲,于情于理都不合乎常理。
这也是萧皇所疑虑的问题。
何生身为兵部尚书,虽在丞相之下但也为六部之首,在朝堂上混的风生水起。为人又八面玲珑从不与人交恶,怎会突然对刚刚回京的康王下手。
可刺客不仅指认出了何生,还拿出了兵部的手令。
证据确凿之下,只得将何生暂时关押大理寺,萧皇将刺客关押在了天牢,交由大理寺继续审查,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萧景康也被禁足在了京城。
话锋一转,萧皇又问道江星辰:“驸马功课做的如何了?”
第38章 她最坏了
江星辰看了看萧景音,萧景音微微点头,江星辰便从容的答道:“儿臣正在勤加温习。”
萧皇颔首,对萧景音道:“音儿多督促些,对驸马多上些心。”
萧景音欠了个身道:“儿臣会的。”萧皇满意的看着她们点了点头。
他也是觉得亏欠自己的女儿的。
若江星辰此次能一举夺魁,那他就放心多了。
即使不中状元,得个名次也是可以培养的,只要肯入朝为官稍有才能,他就一定会偏心,假以时日江星辰在朝中立住了脚根,那他才彻底的放心,自己疼爱的公主也有了强大的倚靠。
而他也知道江星辰非庸碌之才,能帮江远鸣把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且蒸蒸日上,可见其聪慧。
萧景音与江星辰出宫后,再次拜访了康王府,康王表示对于禁足京城一事,他并不在意,只是不能如期回到北疆,只怕会生乱子。
这朝中的事情,江星辰无能为力,萧景音也只能找适当的机会在说与萧皇听,所幸的是这次康王府刺杀并没有皇族宗亲死亡,命悬一线的人也都救了回来。
江星辰与萧景音回到驸马府后,秦凌便迎了上来。
江星辰以为她有什么事要对自己说,让她去书房等一下,可秦凌却站在原地目光看向萧景音,萧景音看她眼眶红红的,看着她的目光似有恳求的意味,询问道:“兄长是有事想让我帮忙吗?”
江星辰不解的看了两人,秦凌点了点头低声:“嗯,是初雪。”
“曾姑娘?她怎么了?”萧景音疑惑的问道。
“她要回禹府。”
“那怎么行,她的伤还没好,怎能一直挪来挪去。”江星辰抢先一步道。
“我劝了,她不听。”秦凌有些着急的道。
萧景音垂眸思忖片刻,抿了抿唇道:“这样,我先去看看曾姑娘,星辰你先去休息吧。我与兄长过去就行了。”
江星辰迟疑了一瞬道:“好。”
她身份是驸马不便去往姑娘房间,交给萧景音来解决最好。
萧景音来到曾初雪的房间,而秦凌则在门外没有进去。
一进房内便看到床上的曾初雪一脸的委屈与沮丧,见萧景音过去,她别开了双眼,用衣袖揩拭了眼眸里的泪水,吸了吸鼻涕还是一副委屈的模样道:“公主来了。”说着便要掀开被子下床行礼。
萧景音忙过去按住她的手道:“你身上有伤,不必行礼。”
曾初雪眨了眨眼。唇角下弯,垂下了头,一副沮丧是神情。
萧景音不知道她怎么了,但直觉是与秦凌有关。
萧景音走近床榻一侧,挽起乌金云秀衫裙,坐在旁边的圆凳上启唇道:“可是秦凌做了什么错事惹恼了曾姑娘?”
不提秦凌还好,一提,曾初雪又是一副更加委屈的模样,揪起本来就小的小嘴,嘟囔道:“她最坏了。”
闻言萧景音一愣,怎么个坏法?
难不成轻薄了她?可秦凌是女子啊,但又一想到自己与江星辰,忍不住问道:“秦凌可是对你做了逾矩之事?”
曾初雪怔楞了一下,知道萧景音的意思。
“没有没有...”曾初雪忙解释,什么跟什么呀...
萧景音轻皱眉:“那是怎么了?”
曾初雪咬住下唇,似乎不太想说。
萧景音起身去了门口,看了看外面的丫鬟,对着门口的秦凌道:“兄长,你进来一下。”
秦凌闻声抬头看向态度不明的萧景音道:“好。”
秦凌进去后,萧景音吩咐门外的丫鬟道:“这里暂时不需要伺候了,你们退下吧。”
丫鬟们得到主子的命令,都纷纷散去。
曾初雪见秦凌进去后,水弯眉拧作一团道:“谁让你进来的,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萧景音闻声过来:“是我让她进来的。”
一向冷峻如清竹的秦凌,此时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神情无措的看向的萧景音。
萧景音心里叹息了一声道:“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曾初雪神情凄凄的道:“没有误会,是她不想要我了。”
“没有,我没有不要你,雪儿,我怎么可能会不想要你呢。”秦凌急切的辩解道。
萧景音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要不要的?
萧景音不解的问道:“你们怎么回事?”
这时,下人来报,曾初雪的哥哥曾新与禹哲圣送来拜帖,人此刻就在府外。
萧景音与江星辰一早便去了皇宫,禹哲圣与曾新此前已经来过一次了,见她们不在府内,管家又不放人进去,更不知她们何时回来,便派了人在府外等着,江星辰一回府便去通报他们。
这不,得到消息二人便着急忙慌的来了驸马府。
江星辰让管家把他们带到了会客厅,他们是来看望曾初雪的,如果曾初雪昨晚回了禹府他们也就不用来了。
江星辰派人过去知会了一声萧景音,曾初雪虽是他们妹妹,但女儿家总是要准备一下的,万一不太方便见。
萧景音告诉下人说知道了,问了问曾初雪的意见,要不要见。
曾初雪在气头上道:“不见了,告诉他们我已经睡下了。”
秦凌眸间苦涩轻声唤道:“雪儿...”
“你出去,我最不想见到你。”曾初雪愤愤道。
萧景音心里又叹息了一声,对着秦凌道:“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顺便去告诉禹尚书说曾姑娘服了药,已经睡下了,明日再来探望吧。”
秦凌点点头,不舍的三步一回头。终是出去了。
萧景音看秦凌出去后,温声对曾初雪道:“既然你觉得你们之间没有误会,你安心养伤便是,我不会在让她过来了。”
“我...我不是...”曾初雪支吾着。
她没有真的不想见秦凌,只是昨晚秦凌告诉她,是她将自己送给别人的,一起生活了五年了为什么要抛下她。
而令她难过的另一个原因是她真的不行曾家的孩子。
是父母捡来的。
现在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不是什么?”萧景音和颜问道。
曾初雪收回看着萧景音的目光,手不自觉的交叠在一起,揪着床上的蚕丝薄被,神情隐而懊恼:“我没有不让她进来。我只是...只是还在生气。”
萧景音轻挑眉问道:“哦?那现在到底是让进来还是不让进来?”
曾初雪咬唇不说话。
萧景音笑了笑宽慰道:“女儿家吵架做不得真的。”
萧景音以为她们只是拌嘴吵架,想要从中开解。
“可她--我--”曾初雪话梗在喉间,不知该说不该说。她是信任公主的,不然也不会要来驸马府。
萧景音神情松软的道:“如果你不介意,如果你信任我,可以说与我听听。”
曾初雪抬头看了看萧景音,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垂下眼帘缓缓说了出来:“我确实不是曾家的女儿,还是秦凌不要的孩子。”
若说不是曾家的孩子,她前夜便有猜测了。可又是秦凌不要的孩子,是何意?秦凌再怎么也不过长她们七八岁的样子,怎么也生不了孩子吧。
萧景音惊诧了一瞬:“什么叫秦凌不要的孩子?”
曾初雪抬眼望着萧景音解释道:“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是秦凌捡到了我,五岁的时候,她把我扔给了曾家,确切的说是扔在了路边,被现在的父母捡到了。”
萧景音抿唇,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曾初雪低下头:“所以我现在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她并没有记起来与秦凌一起生活的那几年,只是单凭秦凌的叙说而得知。
至于她的记忆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了,父亲说是错服了药物导致。
其实不是。
秦凌后来才知道是师父当年在安神助眠的药里放了一些东西,她才不记得与秦凌一起生活过。此后便将她彻底的遗忘了。
江星辰从萧景音口中得知此事后,先是诧异,后又回想秦凌在她小时候,好些时候盯着她发呆,像是在看另一个人一样,对她也是非常的宠爱,几乎有求必应。
只是很少笑。
现在想来,她与曾初雪年岁相当,那时候是把她当成了小时候的曾初雪了吧。
秦凌失去了曾初雪的那段时间,神情总是恍惚。
每每看到江星辰便会想到曾初雪,想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长高了,会不会挨欺负。后来江星辰一点点大了,她便逼着自己不再去想了。
江星辰终究不是那个跟着她身后一直喊她阿渡的人,她不该把思念寄托在江星辰身上。逐渐摆正内心的秦凌愈发的不再表露自己的情感了,笑容更加的少了,但对江星辰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护。
这个比她小很多的妹妹,虽然在外面总是一副大人模样,但在她面前却没有丝毫把她当外人,一如亲姐姐般无话不说。
而她却有所保留,藏住了这一段过往。
江星辰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责怪,而是安慰,她的阿姐找到了自己牵挂的孩子,可此刻这个孩子却不想见她。
作者有话要说:
江星辰:“夫人你看阿姐的姻缘好坎坷呀。”
萧景音笑道:“你也想试试吗?”
江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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