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指使你的。”姜璃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而且祁宁借此机会清查大理寺,仿佛一切冥冥之中都在顺着祁宁的意思。
桑子晋原本在外面还是害怕的模样,谁知道到了牢里却变了一副面孔,他眼睛里还是充斥的红血丝,可是表情却是笑着的,怎么看怎么诡异,他扒着牢房的门:“哟哟哟,我们的姜丞相也有心虚害怕的一天吗?是啊,你抬手是云,覆手为雨,在永盛王朝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哦不对,就连皇帝那个废物,你也不放在眼里吧。”
这番阴阳怪气的话,姜璃确定他是把对原主的怒气和怨气都发在了自己身上,所以姜璃并没有生气,而是继续站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听。
“你可知道,你随随便便杀的一个奴才,就有可能是一家子的希望?”桑子晋突然说了这番话,让姜璃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自己这是站在了道德的对立面吗?
其实姜璃一直都知道,原主做下的那些错事不是一点半点就能弥补的,而且祁宁也不可能真的不追究,可姜璃一直以来想的都是如何抱祁宁的大腿,却没有想到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庭。
书中来说,那些人命只不过是作者一笔一划就能写死的炮灰,可是自己现在来到的是一个现实的世界中,自己所犯下的一桩桩一件件罪事,总有一天也会像今天自己宣布桑子晋死刑的时候被命运判决。
已经做过的事情没办法逆转,姜璃不打算钻那个牛角尖,而该怎么弥补,并不是只要抱女主大腿就可以的。
在这牢房门前被他谩骂的半个时辰中,姜璃仿佛对自己接下去的路线有了更深一步的理解,桑子晋越说越癫狂,声音之大引来了狱卒,狱卒打开牢门闯进去,一掌劈在了他的后脖上,桑子晋晕了过去,整个大牢变得安静了。
“这人恐怕是知道明天自己就要死了,所以精神不正常了。大人见谅。”狱卒恭恭敬敬地解释,姜璃却有些心不在焉,只是摆摆手也没有多加在意,浑浑噩噩的走出大牢之后,发现正堂里已经没有了太后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正在把玩手中茶盏的祁宁。
“太后娘娘走了?”姜璃现在心情还是有一点复杂,于是语气也不是很欢快,祁宁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于是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放缓了语气:“你怎么了?还是在生气朕允许他去搜丞相府的事吗?”
正所谓哪壶不开提哪壶,姜璃正好没找到一个发泄的地方,既然祁宁说出来了,便顺着话头道:“陛下,是不是昨晚就发现端倪了?还非要瞒着微臣,今日微臣就像一个小丑,被耍的团团转。”
姜璃大发脾气,第一次当着祁宁的面任性,如果现在往她的手里递什么东西,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扔在地上。
祁宁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姜璃反而觉得可爱,姜璃气鼓鼓的,仿佛觉得这样还不够,于是将双手环胸,一幅气势汹汹的模样。
可是这样的脾气和胆量就维持了一小会儿,当姜璃看到祁宁从正位上起身,缓缓向自己这里走的时候,她竟然不自知的向后退。
“你你你……陛下……要干嘛!”姜璃脚步的幅度微大,往后退的时候,裙摆也跟着摇曳,原本还没有别的想法的祁宁此刻也起了开玩笑的心思。
直到姜璃靠到了墙壁上,再无退路的时候,祁宁便走上前去与她仅仅一个拳头之隔,鼻息之间呼出来的热气,轻抚在姜璃的脸上。
“爱卿,昨天夜里你知道屋子里有一个人就吓成那样。朕怎么舍得再让你害怕呢?”祁宁那勾魂夺魄的脸庞微微靠近,姜璃立刻把她推远,然后义正言辞地道:“陛下,难道忘了昨天在朝堂之上,那些大臣们是怎么揣测我们的吗?”
这话一出,果然扫兴的很,祁宁尴尬的缩回了脑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的姜璃:“既然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爱卿的母亲也会立即送回姜府,至于姜宜年和云狸公主一事,爱卿难不成还想干涉吗?”
姜璃连连摇头,姜宜年那件事属于自作孽不可活,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去挽回什么。
祁宁见她摇头,也是微微一笑:“好,那爱卿便尽早回宫养伤吧,手上的伤怕是有两日没有涂药了吧。”
说完,祁宁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姜璃在后面气的直跺脚,她要是入宫了,岂不是不能带着姜初夏?
可是为了打消这位女主的疑虑,姜璃还真的需要忍气吞声的继续回宫中住下,直到自己手上身上的伤全都好了,才能被祁宁放出宫。
姜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大理寺,站在门口的时候,发现温雪带着丞相府的马车,在门口等了许久。
“大人……”温雪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姜璃这才发现她的脚踝刚刚被推开的时候扭到了,可即使这样,温雪也还是亲自来了。
姜璃眼眶有些湿润,她快步走了过去,没有让温雪搀扶,也没有让温雪继续跟在马车后面走,而是把温雪拉上了马车。
“大人!这于理不合!”温雪有些受宠若惊,可还是任由她把自己拉了上去。
姜璃表情不是很好,在马车徐徐行动的时候,这才开口:“陛下又让我入宫养伤,宫中形势多变,唯有我们两个才能互相依靠。”
姜璃此言就像要入宫为妃的那些官家小姐,温雪如同接下了重任,严肃的应下。
作话:
1.大理寺卿,掌平决狱讼
2.大理少卿,大理寺卿副手
3.大理寺丞,分管大理寺各项事物
4.寺正,直接审理案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暂时不更了,明天九点再更。谢谢理解。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大理寺的大牢中, 桑子晋原本已经平复下来心情,只是对着铁窗含泪忆亲人, 却没有注意到站在牢房外面的向文山。
狱卒将锁链打开,然后转身离去,只留下向文山和桑子晋两个人。
桑子晋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满目苍凉的回过头来,却发现了一身锦衣玉袍的向文山。
“为什么不救我!”突然,桑子晋的情绪又激动起来,站起身来揪住向文山的衣领就怒吼,却收获了他的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在空荡阴暗的大牢里回荡,桑子晋被他一下子推到了地上,向文山抬起脚来使劲的踹向桑子晋, 直到他趴在地上无力的吐血。
这才嫌弃的撤回来, 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手帕擦拭衣领。
“你?本官为什么要救你啊?你自己胆子肥了居然还去杀人, 杀的还是宋大人的亲戚,你说你不死还能是谁死呢?”向文山笑嘻嘻地蹲下来, 用一把折扇轻抬起桑子晋的下巴,一副贱模样。
桑子晋闻言瞪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地看着向文山, 很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向文山突然激动起来,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入桑子晋的喉咙,顿时鲜血如注,桑子晋死死的在地上扑腾, 却还是没有挣扎过死亡,许久,已经没有了声息。
向文山的脸上沾上了几滴血珠, 在阴暗的烛光照射下有些诡异可怕,他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地上那具冰冷的尸体,心中半点波澜也没有,而是转身离开。
“告诉陛下,桑子晋在牢中畏罪自杀了。”出去的时候,向文山朝着狱卒吩咐。
这次祁宁借着太后之手拔掉了大理寺许多羽翼,向文山早就该想到她不是表面上那么单纯傻气,如今他解决掉一个桑子晋,却还是打算对着姜璃下手,只是在这之前,他得去邻国一趟……
*
和宁殿中,祁宁接到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意外,她挥挥手让苔珠先下去,自己则坐在龙椅上愣神,身上的龙袍有些发皱了也没有在意,看着桌子上那些奏折却没有一点批奏的想法。
桑子晋的死代表这件事情只是拉开了帷幕,祁宁的这些举动都把事情矛头指向了姜璃,下一步他们会有更多的举动,可是……祁宁一点也没有复仇的快感,她就算是今天看到姜璃微微低头都会觉得心肝发颤,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段时间姜璃很反常自己也很反常。
忽的,外面雷声轰隆,今年的春天多雨,这并不是个好现象,祁宁的思绪被这场雨又打乱了,站在和宁殿外的廊下,明黄色的身影由远及近,不住的踱步,躲在门后往外看的苔珠眼睛一瞬也不移开,她攥着袖子,心中不知道在盘算什么,许久又皱了皱眉毛,转身回去准备茶盏了。
雨不一会就停了,只是天还很阴沉,祁宁刚准备回殿中却听到了外面宫道上小孩子的嬉闹声。
祁宁深觉疑惑,踩着院子中的雨水踱步过去,推开朱红色大门,却发现了蹲在门口的一大一小。
姜璃很认真的指着水洼里自己的倒影问姜初夏:“你看,我好不好好看!”
姜初夏笑的拍手。
姜璃:“你好不好看!”
姜初夏还是笑的拍手。
姜璃就差没一巴掌拍上去了,这是个只会傻笑的小屁孩吗?
祁宁看着蹲在原地气鼓鼓的姜璃,竟有些好笑,也跟着蹲过来看水洼里的倒影,跟着问了一句:“朕好看吗?”
本以为会看到姜璃战战兢兢的样子,没想到她直接一摆手:“得了得了,你还不如陛下好看……”
话音刚落,姜璃便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用白嫩的手指揉了揉眼睛,咬着下唇再次确认了一下蹲在自己身边的人是祁宁,这才脸色煞白,赔着笑容道:“嘿嘿嘿,陛下……最好看了……”
但话语太过苍白,姜璃也没想到自己刚刚怎么就脱口而出了,于是赶紧把姜初夏拉过来转移话题:“您看哈,这个小丫头才刚刚被我带回来,我怕一直住在宫中也闷得慌,就让她陪陪微臣吧……”
姜初夏也抬起自己天真的小眸子,水汪汪的看着祁宁,似乎她不答应,自己就能原地哭出来。
祁宁揉了揉眉心,看着宫道上走来走去的那些宫女太监,叹了口气,微微点头应允,原本以为她们两人会怎么谢恩,谁知道姜璃却直接说了声谢谢,然后头也不回的领着姜初夏就走。
姜初夏还小,走路看起来不太稳,左摇右晃的,小裙子也沾上了雨水,看起来既可怜兮兮的又让人爱不释手,的确是个小团子。
祁宁立在门口看了许久,然后竟然神使鬼差的跟了上去,想看看两人要玩什么。
姜璃却只是带着姜初夏回到了双福宫,然后关上大门啥也不管,也没有发现祁宁跟在后面。
祁宁只是站在门口,听到院子里那小孩子的嬉闹声和姜璃时不时的笑声,心中仿佛被填满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恨姜璃恨的要死,却次次对她放下戒心,甚至还会像个傻子一样站在人家宫门前“偷听”。
恰逢此时,温雪端着刚从御膳房领来的糕点回来,老远就看见祁宁站在门口,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手里的糕点都快凉了,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奴婢见过陛下。”温雪垂下眸子,装的一副好模样,仿佛是不知道祁宁站在这里多久了。
祁宁点点头,示意她推门进去,自己也紧随其后,发现姜璃把贵妃榻搬了出来,两个人躺在上面互相闹,居然一时没有注意到自己。
“咳咳……大人……陛下来看您了……”温雪把手里的糕点放下,轻声提醒道,姜璃这才直起身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手上的纱布却怎么看怎么明显。
还没等姜璃自己开口,祁宁便走过去查看她的手,一层一层的纱布揭开,发现了伤口终于有好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从袖口拿出来一瓶膏药,她没有着急给姜璃,而是犹豫了许久,这才给她上药。
姜璃看了许久,发现了祁宁的不对劲,把手撤了回来,神情也是异常冰冷:“微臣草民之身,万万不敢使用陛下的药膏,还是等一会太医来了,再给微臣上药吧。”
说罢,姜璃便把祁宁手中的纱布拿过来,然后随意一缠,再也没有去看祁宁。
祁宁手中的药膏停在半空中,神色有些落寞,然后不动声色地将药膏收入衣袖之中,站在一旁,哪有说话的意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姜璃被她看的不自在,可是又不愿意主动开口,方才祁宁那些异常,说明那药膏里肯定有蹊跷,既然他纠结了这么久,还是决定把有蹊跷的要给自己,说明自己在她的心中也并非什么好人,所以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
好在太医来的很及时,提着小药箱小跑着过来,看到两位大佬又是同时存在,他差点儿就跪在地上求饶了。
幸亏心理素质过强,太医只是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将药箱放到一旁,照例先给两位主子请了个平安脉,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才会查看姜璃的伤口。
姜璃纱布其实只是非常敷衍的一包,所以当太医把她的纱布解开的时候,还有些诧异。
不过看了看两个主子的脸色,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来细细的查看,随后便从小药箱里掏出了一瓶和祁宁拿着一模一样的药。
姜璃看了看祁宁,没有说什么,一样的药瓶却是不同的药粉,她只是瞥了一眼,便发现了不对劲,幸亏刚刚没有让祁宁给自己上药……
可是。
姜璃只觉得自己现在心很凉,半点笑容也不想给祁宁,在上完药后便起身去找姜初夏,留下祁宁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太医也看出来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可又敢多问什么呢?只能履行一个太医应尽的责任,祁宁被包扎好了之后,便从袖子里拿出来那一瓶药:“你看一下这药粉有什么不对的吗?”
太医起初看到和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药瓶时,也是愣了一下,于是连生硬下将那药瓶接过来,把两个药粉对比了许久,才缓缓地分析道:“此药粉乃是上等的治愈创伤之药,里面少了一位刺激性的中药,更适用于恢复伤疤。”
话音刚落,祁宁便抬了抬眸:“爱卿,可曾听到?”
这个时候,站在柱子后面的姜璃不是很好意思的走出来,满心满怀的窘迫,对着祁宁微微福身:“微臣从来没有怀疑过陛下,陛下多虑了。”
说罢,还笑着把那盘糕点端到了祁宁面前,狗腿子意味十足。
祁宁也是接过来糕点送入口中,却没有那天晚上吃的口感。
“以后让御膳房多跟你家婢女学一下。要不然恐怕朕都吃不习惯了。”语毕,又往口中送入了一块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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