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就像往仓碣嘴里塞了一把糖,甜得他都快齁过去了:“没问题,你就是赶我我都不走……”
“还有。”阳明宇面无表情,看上去很严肃,“你体内的罗刹残魂和我的感应很强烈,和我在一起,他只会醒得更频繁,你想清楚。”
仓碣明白他的意思,想也没想就搂过去:“没事,咱要相信组织相信领导,阎君的封魔印肯定撑得住,就算撑不住了,不还有你吗,你这位兄弟要是出来捣乱,你就好好教育教育,给他做做规矩,让他知道谁才是大哥。”
阳明宇:“……”
这脑回路。
“行了别想这些了,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唱歌的声音,就那个唱的半死不活能把人急死的,那个小日本他妹妹唱的那种?”
阳明宇摇头,他是感觉到仓碣体内罗刹苏醒才赶过来的,不过来的时候确实感觉到了很强的煞气,还有股不同寻常的灵气。
“那歌声貌似能让鬼变得凶戾。”仓碣摸摸下巴,“肯定是那个小丫头故意给我使绊子,这是要给他哥报仇了,斩草除根这话真是没错,那时候就该把她一块解决了。”
那时候看她柔柔弱弱可怜兮兮,认错态度还很好,以为没什么威胁,结果这就打脸了,这兄妹俩还真是戏精,特能装乖卖巧得骗人。
仓碣捉鬼没受什么伤,倒是被陈栋一椅子砸得满头血,虽然他的身体会自愈伤口,血糊糊的看着还是挺吓人,阳明宇带他去医院想包扎一下,结果到的时候伤口都快愈合了,医生帮他清理,还纳闷怎么这么点伤口能流这么多血。
他们在医院还遇到了许雯四人,周宇已经醒了,脖子上留了个手印,看到仓碣就想躲。可这个仓碣看着又和以前一样,不像那时候跟鬼上身似的,他们都快错乱了。
“怎么回事?”仓碣觉得莫名其妙,“他们以前很崇拜我的,怎么现在看到我跟见了鬼似的。”
阳明宇道:“罗刹出来的时候,你差点把他们杀了。”
仓碣扶额:“完了,我在他们心目中高大光辉的形象就这么没了。”
阳明宇:“……回去吧。”
第61章 61
弯月半遮半掩在黑云之中,洒下清冷的月光照亮大地,只是人世太过广袤,总有一些角落无法被照亮,埋在夜的阴霾之下,暗暗滋生着黑暗和邪祟。
脚步声急促,打破了夜的幽寂,一个男人穿过被推倒一半的破墙碎瓦,朝老城区的深处走去。
男人手里拖着一只行李箱,看着很笨重,他费力得拖着箱子走得气喘吁吁。老城区外围几乎都被推平,中间却还立着十几幢摇摇欲坠的老房子,在月光下投射出长长的阴影,无声窥视着这个外来的闯入者。
这个地方就像一块霉斑,嵌在这个正在蓬勃发展的城市的边缘,以它独有的方式存在着,承载着无数人的回忆和噩梦,直到人一个接一个得离开,隆隆的推土机肆无忌惮得开进来,毁灭,亦是为了重建。
他们想要将这一块霉斑扣掉,却惊醒了寄居在霉斑之下的阴魂,灾难也就在所难免。
男人知道这个地方的可怕之处,但凡可怕的地方就不会有人愿意近,这正是他来这里的原因。
他刚杀了他出轨的妻子,用热水壶打破了头,原本只是昏迷,可他想起她和别的男人滚在一起的样子,愤怒和仇恨就再也压不住,拿了水果刀又补了几刀,看到血几乎铺满一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杀人了。
慌乱后悔过后,他决定抛尸,他想了很多地方很多方法,最后决定了这里。这个地方虽然要重建,可是因为死了工人,现在已经没人敢来。他听说这里挖出过一个尸坑,里面尸骸无数,没人敢动,把妻子扔下去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就可以瞒天过海。
而且他听说鬼都是欺软怕硬的,杀过人的人身上带有杀气,鬼不敢惹,所以他就来了,浑然没觉得自己这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只想处理了那个女人的尸体,永绝后患。
他凭着一股冲劲脑袋发热得就直接来了,在外围时还好,周围只是断壁残垣破砖乱瓦,没什么好怕的,可走到那些还没来得及推平的楼房时,他有些慌了。黑洞洞的窗,被风一吹就咯吱咯吱自己打开的门,有时候会踩到些乱扔在地上的衣服,那触感却像踩在尸体上一样,他还看到一只放在窗台上的娃娃,似乎正诡异得冲自己笑。
他让自己别多想,人都杀过了,尸体还在手里呢,有什么好怕的。
他拖着行李箱走过一条还算完整的小路,两边的居民楼投射出巨大的阴影,一丝光都照不进来。周围是死一般的安静,就连他自己的脚步声似乎都被什么给吞了,没法传到他的耳朵里。
男人越走越感到心慌,他觉得手里的行李箱似乎越来越沉了,从里面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黑色的箱子外面染了更深的黑,他知道那是血。
他想起妻子满身是血面目全非的样子,恐惧感后知后觉的涌上心头,他不由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尸,然后赶紧远离这里。
忽然,他手里一松,行李箱的拉杆断了,箱子滚在一边,像一只小型的棺材。
男人冷汗涔涔,他有种错觉,觉得妻子下一刻就会打开箱子,从里面爬出来。
他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砸过去,箱子发出一声闷响,一动不动。他松了口气,自我安慰着,想搬起箱子,却根本搬不动。
太沉了,沉得好像里面不是塞了一个女人的尸体,而是装满了石头。
男人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心跳快得像是要震出来。他想扔下箱子赶紧跑,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就这么扔着,只好继续推着箱子往前,寻找那个所谓的尸坑。
箱子越来越重,到最后他根本无法挪动,恐惧感也越来越强烈。忽然,他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什么抓住了,还有种粘稠的感觉。
他整个人呆住,身体开始不住颤抖。他想起自己补刀时妻子睁大的眼睛和她死死抓住自己的手。
这个时候,那只手从行李箱里伸出来,又抓住了他的手腕。
“啊啊啊!”男人拼命踢开箱子,把手挣脱出来,想跑却被什么绊倒在地,只能眼看着他的妻子从行李箱里爬出来。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阵歌声,空灵的女声幽幽如梦,似远又近,分明听不清唱了什么,却仿佛直入灵魂深处,如同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内心的恐惧。
眼看满身鲜血四肢扭曲的妻子朝自己爬过来,男人大叫一声,用尽力气转身就跑。生的渴望战胜了恐惧,他只想逃出去。
夜晚荒败的老城区,在惨淡的月光下沉睡,却随着这阵歌声,有什么在慢慢苏醒,无声游荡。
男人蒙头跑着,几乎已经辨不清方向,在跑的过程中他看到有黑影飘过,看到一张苍白的脸从半开的门后面探出来,看到塌了一半的斑驳墙壁上出现密密麻麻的手印……
男人已经顾不上害怕了,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绝对不能。
忽然,他一脚踩空,栽进了前方的一个大坑里。
这个坑不算深,里面也没有尸骸,男人摔下去后根本顾不上身上被划破的伤口,手脚并用得想爬出来,却感觉到有无数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脚,将他又拉了下去。
男人惊恐大叫着,不顾一切向上爬,却有越来越多的手抓住了他,不计其数的“人”从坑中出现,缠住他不让他离开,近在咫尺的地面,他却无法触及。
在他几乎绝望时,一只手从坑外拉住了他,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发现那只手上满是血迹,手的后面,是妻子狞笑的脸。
不知名的歌声还在耳边回荡,前后都是绝路,男人彻底绝望了。
在妻子越来越近的脸后,他看到了一个女孩,站在大坑边缘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只精致的人偶。她身后围着无数的黑影,似人非人。而在她头上的天空,悬着一轮红色的月亮。
…………
仓碣和阳明宇回去时已经快凌晨,月悬中天,仓碣原本想好的美妙夜晚已经过去了一半,抓紧时间想和阳明宇亲近亲近,阳明宇把他赶进浴室,一头血没洗干净呢。
“你们人就是瞎讲究……”
等仓碣把自己洗干净了,阳明宇又去洗,等他出来时仓碣已经扛不住睡着了,什么雄心壮志都被瞌睡虫啃光了。
阳明宇帮仓碣拉上被子,看着他的右手掌心。黑影人曾说过只有他能解开这个封魔印,可当他想解时却会遭到封魔印抵抗,根本无从下手,究竟怎么解他也并没有头绪。
他将手缓缓覆上仓碣右掌,感受着他掌心涌动的力量,一时竟不知道这究竟是属于封魔印的力量还是罗刹的力量。
第二天仓碣是被阳明宇生生叫醒的,没睡够的他整个脑子都糊成了浆糊,晕乎乎被推着去洗脸刷牙。
“哎呦宝贝儿,能让我再睡会吗,我困……”仓碣以往做睡眠治疗都得睡到自然醒,这次被叫醒就像被打断了练功似的,浑身不得劲儿。
阳明宇没说什么,转头在他唇上亲了亲,仓碣脑子里立马火花带闪电,噼里啪啦炸开了烟花,搂住他使劲啃了几口,跟拍广告吃了士力架似的,来劲了。
“跟我一起去学校,今后不能离我太远。”阳明宇边穿衣服边道。
“好,你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仓碣这会心驰神荡,凑过去帮他扣扣子,看他白到反光的胸膛直吞口水,扣子扣半天了也没扣好。
“呃,等会……”仓碣想起什么,“那个叫元英的说啥老城区闹鬼,让我去看看……”
“别去了。”阳明宇道,“你不能再动用封魔印的力量。”
“可是,怎么说我也是阴差,这份内的事不好推啊。”仓碣道,“没事,不用封魔印我也能收拾它们。”
阳明宇想了想:“我和你一起去。”
“好啊。”仓碣乐了,“咱们这是不是就叫夫唱妇随?”
阳明宇似笑非笑,扯扯他的睡衣:“快换衣服。”
到了学校阳明宇就去忙了,仓碣坐在学校的小公园里晒太阳,碰到了齐远,丫整天顶着个古曼童,看着精神还不错,说自己运气好多了,今早出门一只花盆就掉在脚边,自己一点儿没伤着,可幸运了。
“仓老师,听许雯说你昨天发疯了?”齐远细细看了看仓碣,一脸担心,“没事吧?”
“去,你才发疯了。”仓碣没好气。
“他们说你差点把周宇掐死,眼睛血红血红的,老吓人了。”
“那只是个意外,偶尔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罢了。”仓碣还是想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你跟他们说别怕,我还是他们嫉恶如仇英俊潇洒的仓天师。”
“呃,我尽量。”齐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们还说是阳明宇阻止你发疯的,你没伤着他吧?”
“我怎么会伤他呢我疼他还来不及。”
齐远挨过来一些,道:“你们……那啥了吗?”
“啥?”
“就……不可描述呗。”
第62章 62
“不可描述你个鬼,我倒是想。”仓碣的确想好久了,就是没有那么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想想就抓心挠肝的。
“真想不到,阳明宇竟然会看上你……”齐远啧啧,看着挺惋惜的样子。
仓碣不乐意了:“我这么优秀出众,业务能力又强,怎么就看不上我了?”
“是是是,你最帅了。”齐远赶紧顺毛捋,想起了什么,道,“对了,高木遥好久没来学校了,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了?”
仓碣道:“那家伙作死把自己作没了,使不了坏。”
“什么意思?”齐远想了想,睁大了眼睛,“难道,他死了?”
仓碣打了个哈欠,往草地上一躺:“困成狗,我睡会,明宇好了记得叫我。”
齐远还想问问他是怎么解决的杀了人没问题么,仓碣已经呼呼睡了,他只好等他睡醒了再问。
忽然,他整个人怔住,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高木遥?
不是说死了吗??
齐远揉揉眼睛,确定那个人就是高木遥,还和以前一样一副道貌岸然样。齐远推了推仓碣想把他叫醒,仓碣不耐烦让他别吵,眼看高木遥转身走了,齐远只好赶紧追过去,看看丫到底是死了没死。
高木遥走得很快,几乎像是飘着走的,齐远好不容易跟上,来到了学校边上的小树林里,正好就是之前许雯他们扶乩的地方,大白天都感觉阴森森的,让齐远很不舒服。
他搓搓胳膊,回想起那时候看到胳膊腿脚的场景,心里一阵发慌,再去看时就发现高木遥不见了,也没见他□□出去,就这么不见了,跟蒸发了似的。
他四处没见人,寻思着还是回去找仓碣一块来,转头看到一张纸人从跟前飘了下来。纸人剪得很随便,脸上却画着五官,露出诡异的笑,飘忽忽在齐远眼前划过,然后丝毫不受风和重力的影响,朝他飘了过来。
齐远赶紧往后躲,纸人紧随而至,朝他脸上贴了过来。齐远慌了,甩手乱挥却无法阻止,眼看纸人就要扑到脸上,忽觉脑袋一重,像是被什么压了一把似的,整个就趴在了地上,脸着地,鼻血都给砸出来了。
他捂着鼻子爬起来,看到纸人跟成了精似的再次朝自己扑过来,却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似的又退了回去,立马抓紧时机转身就跑。
不知是跑得太快呼吸急促还是别的什么,他觉得脖子上像是缠着什么,勒得他快喘不过气。
他一口气跑回去,不管不顾摇醒了仓碣。
“干什么你!”仓碣不爽得给了他一个暴栗。
“仓老师,高木……高木遥……我看到他了!”齐远喘着气,边说边想拉他起来去看,“可是后来又不见了,只有一张纸人……”
仓碣看看在齐远脖子上的古曼童,它也是指手画脚的笔画着,看样子他们的确遇到了什么。
高木遥?那小子不是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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