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不可能的选项,她悚然一惊:“你、你不会喜欢我大哥吧?!”
“……”
“不行不行,我大哥武功虽然高,但我天赋最好,打败他是迟早的事,他也就脸看起来好,不过真比脸,其实也就那样。况且他有心仪的姑娘,对方不怎么爱理他,他——”
她喉咙一噎:“婉婉,你做何这样看我?”
清和摇头,好气又好笑:“都说池三公子机智灵巧,可见传闻不实。阿池,你怎么这么呆?”
被赠送“呆”字牌的小将军这下更呆了:“不是我大哥,那是……是我二哥?”
清和扭头就走,省得被气着。
“哎?婉婉?婉婉??”
池蘅三两步追上她。
沈清和无奈看她,就是这温温和和无声迁就的眼神,看得池蘅福至心灵。
脑海中的混沌刹那被劈开,迷雾散尽,她合掌大笑:“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除了我盛京小霸王,婉婉还能觉得谁靠谱呢?”池蘅凑近前来,眸色清明,笑意如春:“对不对,婉婉?”
清新明快的气息扑面而来,小将军心如赤子,沈姑娘偏生心猿,心猿意马,她耳廓微热,幽幽念道:“不可说。”
第22章 女儿本色
不可说?
池蘅一怔,心道,这还真是婉婉说话的风格。
她神思转开,唇角翘起,像偷腥没被逮到的猫:婉婉说“不可说”,那在婉婉心里,我定是比靠谱二字还要“靠谱”了。
她满怀欢喜,眸子明亮,话音却是一转:“婉婉,你看,出来一趟我是不是长高些了?”
十四岁的池小将军身子抽条,从将军府里带出来的衣服,衣袖短了那么一截。
庆幸她没多问,清和捏着她袖口:“是高了。”
她抬眉,细心比较:“约莫长高一寸。”
果然长高了。
池蘅心里的喜气从眉眼流淌开来,“我还会继续长,天塌了个高的顶着,我会长得比婉婉还高。等咱们回了盛京,要打先打我,所有麻烦事,我来扛。”
正午,长街人来人往,两人并肩拐进一家面馆,待入座,清和还在思忖她之前的话。
赤子心诚,阿池那番话听来暖人心窝,只是出来一月她就开始想家,清和心内徒生愁索。
想来也是,阿池终究不是她。阿池回家有疼爱她的爹娘、凡事维护她的兄长,不比自己,回去面对的是偏心冷漠的祖母,佛口蛇心的姨母,还有态度时冷时热的爹爹。
回到绣春院,她需要调查的是阿娘的死,是潜伏在暗处的危机,一切于她而言都是煎熬。
她忽然沉默下来,池蘅不知哪句话说错,小声道:“姐姐?”
“嗯。”
“姐姐不开心?”
“还好。”擦净长筷,清和将面碗里的鸡腿夹到她碗里,“多吃些。”
用一个鸡腿把人安抚好,世间唯有她才有这份本事。
吃着额外得到的鸡腿,池蘅唇角沾了浅亮油光,细嚼慢咽下肚,迫不及待道:“清和姐姐,我们在外面多玩些日子,不是还要去洛城看牡丹吗?”
去洛城看牡丹,是清和随口一提。
走出面馆,池蘅敏锐地发现:婉婉心情又变好了。
她心里一喜,紧绷的弦慢慢松开。
她不愿见清和眉上生愁,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好,身体才能养好。
而后几天她们住在云来客栈,蓝大小姐和蓝霄几乎每日都来。
不说清和对此持怎样态度,池蘅不堪其扰,短短三日,口腔内壁生了泡。
她张着嘴,往心里的账本记了蓝霄一笔,要不是他司马昭之心,她何至于日防夜防急得上火。
不着急上火,如何会有现下令人生窘的一幕?
清和手指轻柔地托稳她下巴,沾了药粉往溃疡处抹:“你说你,那么大火气做甚,到头来吃苦的还不是自己?”
“……”
“嘴,再张大点。”
她说话和风细雨,池蘅小脸发红,听话地张大嘴,莫名觉得现下的自己傻乎乎的。
是啊,她和姓蓝的计较做甚?
想了想,怎么都想不明白当时火烧眉毛急得团团转的心境。
对于想不明白的事,她一向是搁起来不去自寻烦恼。
这次也是。
清和着手细致地为她上药,借此机会好生欣赏了小将军生得齐整的小白牙。
她觉得有趣:“阿池不会是醋了罢?”
池蘅没法说话,只能瞪大眼,眼睛圆溜溜的,样子甚是可爱。
“是怕我被蓝公子拐走?”
池蘅啊了一声,对!姓蓝的不是好东西,无事献慇勤,非奸即盗!
“宽心,我是不会被他拐走的。你以为随便来个人说些好话,送些好物,我就会跟他走?”
当然不是!池蘅在心里抢着回答。
“所以,阿池,没必要生那么大火气。”清和沾了药粉往她口腔内壁耐心涂抹,“你若不喜,大不了我不见他就是,一句话的事能有多麻烦?倒是你……”
我怎么了?
“你和蓝大小姐交往过密,我知你素喜美人,喜欢和好看的姑娘相处,可咱们这趟出来终究没那么光明,被她知道你身份,平添枝节。”
我哪有和她交往过密?
不由她‘辩解’,清和态度少见的霸道:“我说有就有。”
“……”
上好药要过一会才能说话,她转身沏茶:“不想做蓝家上门女婿你就安分些,别再教她念念不忘了。”
池蘅点头,拿眼神询问:那你呢?
她莞尔:“我自会断了蓝公子痴念,他与我,从来不是一路人。”
甚好。池小将军身心舒泰,用药第二天,火气降下来。
……
四月,百花竞放,蓝家兄妹蔫头耷脑窝在蓝家堡不动弹。
蓝霄说话有气无力:“不去找池小兄弟了?”
蓝梦梦脸色发苦,心里仿佛在滴血。
似猜到结果,蓝霄问:“他怎么说的?”
提到这,大小姐神情又萎靡三分:“他说,情情爱爱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蓝霄沉默,真情实感地担心池小兄弟以后娶不着媳妇。
“她又是怎么说的?”
“池姑娘啊。”他愣怔一会,苦笑:“她说她已有婚约在身。”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陌路相识,终是空欢喜。
一声叹息同时从兄妹俩口中发出,徒增寂寥。
云来客栈,顺着沿路留下的信号,柳琴柳瑟历经波折终于赶至鸾城与自家小姐汇合。
“……池大公子奉命来抓人,半途差点和我们碰上,一路周转避开将军府眼线,费了不少功夫。
而且,我和柳瑟沿途发现,除了两府,左家、陆家、昔日在小将军手上吃过亏的那几家,都在浑水摸鱼,企图将小将军留在盛京城外。”
“留我在盛京城外?”池蘅不以为然,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他们也得有那本事才行。”
清和眸光微闪,喜怒不形于色:“你们离开时,京里如何?”
柳琴一脸激动:“所有人都知道小姐拐跑了小将军!”
“不对。”柳瑟一本正经:“是小将军拐跑了咱们小姐。”
池蘅听得喜滋滋:“没错,柳瑟姐姐说得对!”
她一句话逗笑在场三位姑娘。
“总之,兰家不敢再来登门提亲,兰公子估计死心了。”
“早该死心。兰羡之道貌岸然装得假清高,以前在花楼没少见他盯着漂亮姐姐瞧。一朝中状元,活像变了个人,装模作样的本事挺厉害,金玉其外,配不上清和姐姐。”
她一番点评说到清和心坎。
柳瑟叹服道:“看完小姐留下的书信,大将军果真没有为难我们。离开盛京时,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小姐和小将军之事。”
“哦?那他们怎么说起我的?”
“这……外人皆道小将军胆肥,颇有男儿本色,年少私奔,都不怕被镇国大将军和柱国大将军联手打断腿。”
什么男儿本色,池蘅暗道:我这明明是义薄云天,女儿本色。
她笑颜明媚,凑到清和身前卖乖:“姐姐,你听听,为了你,我可是连被打断腿都不怕的。”
清和素手纤纤,动作轻缓地拨弄茶盖,睫毛浓密细长,茶香袅袅中整个人散发沉静文雅的气韵。
她眉眼弯弯:“是吗?阿池为我无惧断腿,作为回报,我为阿池,往后翻天覆地,都在所不惜。”
“哎呀,姐姐言重,哪里需要姐姐为我翻天覆地?”小将军不好意思捂脸,眼睛分明在笑。
清和宠溺看她,心想:真好,所有人都知道阿池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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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追妻第一步:get!
第23章 、寒毒
池蘅这几天心里毛毛的,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她直觉向来准,以前多少次生死危机都是靠着直觉度过。这次也不例外,一有直觉,离去之意更甚。
得知她们要走,蓝家兄妹前来送行。
蓝霄感慨地看着鲜衣怒马风流不羁的少年郎,道:“义父被其他事绊住,无法前来,要我转达你,蓝家堡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替我多谢蓝伯伯。”池蘅抱拳:“告辞。”
蓝梦梦不舍地注视少年翻身上马,千言万语堵在喉咙,说不是,不说也不是,眼看车队将行,她大声喊道:“我们算是朋友罢?”
阳光明媚,春风正好,池蘅回眸回道:“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淡如水,若你纠缠不放,便连朋友都做不得了。
没想到临了临了还要被拒绝,蓝大小姐气笑:罢了,朋友就朋友罢!
她大笑:“以后来鸾城玩,衣食住行本小姐给你们包了!”
车队启程,池蘅哈哈笑了两声,朝她挥手。
迎春风而来,乘春风而去,尽情随性,怎一个潇洒了得?
直到离开,‘池姑娘’都稳稳当当坐在马车,没留给蓝霄一道眼神。
一场爱恋没来得及说出口便无疾而终,好在情意不深,还有回头路。
蓝霄叹口气:“回罢。”
转过身,蓝梦梦衷心祝愿:“希望他们姐弟二人永远像现在开心快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一定会的。”
马车出了鸾城,车厢内,琴瑟二人点燃熏香侍候小姐在软榻歇下。
驾车的车夫是干了几十年的老把式,马车一路平平稳稳,愣没搅扰睡在里面的病弱姑娘。
池蘅久不骑马,心情跟着天空的云朵自在飘飞,她快意地挥动马鞭,往前疾跑一阵又原路返回,乖乖守在马车一侧。
她们走后不久,【草楼】杀手来到鸾城。
一次性出动人数太多,消息传到蓝堡主耳里,思及今日离城的池家姐弟,他愁上心头:只盼千万莫要是他想的那样。
离开鸾城走向更广阔的天地,池蘅与清和两人游山玩水,无比快活。
身边有极为靠谱的琴瑟,去到哪里都无需担心吃不好睡不好。
天地之美如画卷慢慢呈现在她们眼前。
西岭的梅花鹿,宛城的千里马,溧河的鲜美肥鱼,池蘅一一看过、骑过、尝过,中途日行一善救下被爹娘逼婚从城楼一跃的姑娘。
遇事不平,根本用不着她拔刀,婉婉几句话就将此事解决,池蘅打心眼里佩服。
“来试试这件春衫。”
“来了!”小将军爽快地应了声。
清和冷白的手轻抖做好的衣袍,着手在她身上比划。
一旁的柳琴柳瑟不敢抬头,暗道还是小姐有办法,出门一趟,两人关系果然愈发亲近。而小姐同样越陷越深,连费心伤神缝制衣物的事都为小将军做了。
簇新的绯红衣袍,明艳鲜活的颜色,再找不出比阿池更适合穿红的人了。
光比划还不够,池蘅兴奋地抱着衣服绕到隔壁厢房,待穿好,喜滋滋地跑进门。
光线柔和,春日气息浓重,她一溜烟跑进来,清和笑容温煦:“过来,怎么不把衣服穿好?”
“太急了,想让你早点看见我。”
池蘅乖巧上前,任凭清和指节翻飞为她整敛纯白圆领,心内涌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满足。
靠近她,呼吸相闻,清和紧张之余,眸光瞥向某人胸前的次数逐渐增多。
不好教阿池有所警醒,在被觉察前她倒退一步,细心打量眼前唇红齿白、明媚无双的池小将军。
“怎样?”池蘅原地绕圈,手抚衣袖,摸到光滑柔软的绸缎,毫不吝惜夸奖:“婉婉好眼光,好手艺,我喜欢。”
她话音一顿:“不过只此一次,以后万万不能了,一针一线做起来过于费神,累到你,就成我的不是,得不偿失。”
春衫轻薄,池小将军活力十足,青春飞扬,看得清和心动不已。
在客栈稍做休整,一行人往山明水秀的地方钻。
没见过的,没玩过的,大多见过了,也玩过了。
天还未明,琴瑟二人轮流背着自家小姐上山,半个时辰后爬到山顶,天边红日显现,天地自然,美不胜收。
清和安安静静挨着小将军坐下。
池蘅胸中畅快:“还是出来有意思,盛京寸土寸金,养出来的人也娇气,世家扶不上墙的烂泥整日在我眼前乱转,看着就烦。咱们早该出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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