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两个食盒,里面小食没有一样是重复的,池夫人用心良苦,清和玉指轻拈一块水晶糯米糕:“来尝尝。”
“好吃。”池蘅就着她的手咬下一小口,一口糕点一口茶,唇齿留香:“阿娘手艺愈发好了。婉婉,你也吃。”
她选了一块猫形糕点喂到她唇边,颇为享受这宁静恬淡的日子。
身在别庄,哪管外面雨雪风霜?
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屋檐雪粒晶莹,瘦梅枝丫桀骜地刺向苍穹。
寒风呼啸,梅枝摇晃,梅花轻颤,天地除了风雪徒留大片装不满的清寂,庄子里的下人来往走动都不敢大声。
醉仙池。
顾名思义,神仙来了这也难逃酩酊大醉。
关于此池由来,又要说到一件往事。
某日大将军下朝回家,被女儿晃着胳膊撒娇,小池蘅稚声稚气说要建一个大池子,让她坐着躺着趴着侧着想怎么玩都能玩的大水池子。
最后池子没泡成,小身板先为沈清和挡了箭。
等伤好有了新玩伴,早忘记大水池子的事。
她忘了,池衍还记得。
池衍疼爱女儿,差人在别庄建造好一口温泉池,建成之后曾拿图纸予池蘅看,奈何年岁渐增,池蘅清楚女扮男装对将军府造成的影响,辛苦隐瞒身份,越长越孤单。
池子建好一回都没来过,试问一个人泡温泉有甚滋味?
好在这会她不是一个人了。
她有婉婉。
小将军痛痛快快扒.光衣裳,鱼儿般滑入水,溅起细细的水花。
她等不及,清澈的大眼睛瞧着站在池边发呆的沈姑娘:“婉婉,你快来啊!”
清和被她喊得脑仁发疼,细指轻揉太阳穴:“这就来,这就来。”
她盯着自己脚趾,盯得脚趾都快烧出一个窟窿,无奈叹息,折身往屏风后面走。
她磨磨唧唧,池蘅很不理解,先前她是‘男子’,要守许多‘男女之别’,可现在婉婉都晓得她是女子,何故还要害羞?
她想不明白,勉强将此归在‘婉婉脸皮薄’,一个人在池子里尽情扑腾。
衣带解下,清和脸颊发烫,不自在地取出一件薄衫罩在如玉娇躯。
小将军又在催促,她深吸一口气,拍拍发红的脸,想到那个小傻子根本不会有自己这般紧张羞赧的情绪,不由一笑:“真令人羡慕。”
她面容坦然地迈出屏风,身姿秀丽,走动之间藉着明光,薄纱若隐若现。
遮不住的美。
池蘅以旺盛的精力和蓬勃的好奇欲很快弄懂温泉池里的精妙设计,她含笑回眸:“婉婉,你来——”
美色当前,她脑袋卡壳,呆若木鸡。
清和被她看得心跳如鼓,偏生还要勉力克制,不露分毫。
美人步态优雅地走到池边,俯身大大方方看她:“小色鬼看呆了?”
“哇!婉婉!”
池蘅惊艳地合不拢嘴,眸子澄净,是个心思无瑕的小色鬼。
拢好遮体的薄衫,清和视线在小将军雪白白的小山包掠过,她憋笑:“不认识我了?”
“认识认识!婉婉,你快下来!”
她急得就要伸手抱人,沈姑娘避开她的手,带着‘视死如归’的信念踏入其中。
温热的水流没过她的莹白双足、纤长玉腿,水面蛮有情调地洒满各色花瓣。
花是在庄子暖房采摘,有专人种植伺弄。
入池有鲜花遮掩,清和心弦放松,小将军忙不迭凑过来:“婉婉,这池子是不是很舒服?还有很多好玩的,我指给你看。”
温水打湿衣衫,少女姣好的身材藏也藏不住,池蘅牵她手时留心看了眼:纤细窈窕,甚是标志!
她身板挺得更直,平白生出一股‘输人不输阵’的心气。
她这小动作太明显,瞒不住人,清和起先存有的害羞忐忑被驱散,抿唇轻笑:“腰杆挺那么直,不累吗?”
“不累!”池蘅耳垂微红,在她掌心挠痒痒:“你不要乱看。”
一语笑得清和小脸红扑扑的。
她笑声莫名地惹得池蘅耳根子发软,顶着张小红脸为她演示池子的妙用。
这方暖池纵使以清和的眼光来看,修得也委实奢侈。
处处白玉珍珠,流光溢彩。
玉是无瑕疵的玉,珍珠是鸽子蛋大小的东海明珠。
黄金打造的流水口,分设八方,活水从口中流出,四围白玉池壁雕刻精美的深海地宫图。
池蘅兴致勃勃为她讲解用法,譬如按动哪个机关圆孔里就会流出珍藏百年的美酒,推动离她们右手边最近的那颗东海明珠,屋顶琉璃瓦就会分出四四方方的窗口,人在池子里,能悠闲地饮酒赏月观星。
“还有,若是累了,还能躺在这张水床。”
一阵轰隆声,水床从池中心升起。
繁杂的设计,有用的没用的,说完小将军喉咙干渴,饮了口清酒。
她肆无忌惮,赤.条条的小身板,也不害臊,跑上跑下端来鲜果:“婉婉,你也吃。”
剥好的石榴粒粒红艳分明,清和尝了一些,甜滋滋的。
水雾蒸腾,骨子里的慵懒被池水催出来,玉臂轻抬端过一盏酒,酒水入喉,她神色又迷离两分。
池蘅喜欢她慵慵懒懒的模样,心道:过了今日,我也是和婉婉泡过一个池子的小姑娘了。
她打心眼里欢喜,贪饮两杯:“婉婉,你要不要帮我搓搓背?”
清和不胜酒力,察觉到微醺及时停手。她侧过身,按下心动,懒洋洋地趴在池边:“你自己搓。”
被拒绝了,池蘅沮丧“哦”了声:“婉婉,那要不要我帮你搓背?”
随着她话音落下,清和心弦狠狠被挑动一下,耳尖泛红:“不用。”
又被拒绝了。
池蘅呆在那想了想,稍微失落一会,继续开开心心打开机关用‘机关手’揉搓脊背。
听到她舒服的轻叹声,清和歪头看去,一看之下被迷惑心眼。
背如白玉,蝴蝶骨削瘦欲飞,腰线往下绵延……
她久久没回神,池蘅冲她笑:“姐姐,你要不要也试试?”
“不要。”
沈清和占有欲发作,一时竟想废了那‘笨拙’的死物!
她都碰不到的人……
她隐忍地呼出一口郁气,气得端起酒盏再行饮去小半盏。
“欸,长这么大,除了阿娘我唯有姐姐一个可以共浴之人,若人再多些,岂不更热闹?”
池小将军怅然若失:“空为女儿身,却没法尽情快活地在人前,未免不美。”
“阿池还想被多少人看?”
沈清和眼波流转,手上端着一盏酒喂到她嘴边。
她亲自喂酒,池蘅很给面子地叼住酒盏一饮而尽。
喝完酒,她嘻嘻笑道:“不过有婉婉在,有没有旁人也不重要了。”
清和容色缓和,放任醉意倒在她怀。
“姐姐?”
美色近在眼前,池蘅乖乖抱着她,心口生燥,看看婉婉,再低头看看自己,顿觉这樱红玉果还是婉婉的好看,大小好,轮廓也妙。
她凑近了贴在清和耳畔:“姐姐这处是怎么长的?甚美。”
清和是醉了,不是傻了,闻言低笑:“看清了?”
“唔,还好?”
她话刚说完,耳朵被揪住,当即嗷嗷控诉:“婉婉,你怎么又揪我耳朵!”
清和没甚力气,说话的力道也软绵绵的:“阿池告诉我,这处怎么美了?”
池蘅注意力被这话吸引去,不再记挂她再次遭殃的耳朵,眼神不住往那瞥,认真思索,须臾言辞切切:“恰是琼琼白雪,颤颤白鸽,唯中一点绯艳,酝酿人间芳华色。”
“芳华色……阿池见过几个‘芳华色’?”
“哪来的几个?”池小将军颇为可惜道:“就姐姐一个。”
“嗯?”
“见过姐姐,已经饱了世间天大的眼福!”
看在嘴甜的份上,清和含笑松开她。
耳朵‘救’回来,池蘅煞有介事地松口长气,趴在池边吃了几口樱桃压压惊,她转身,一脸困惑:“婉婉,你是醉了吗?”
“嗯……”
“要我抱你回房吗?”
“不。”清和七分醉,三分醒,唇瓣微张:“阿池,你背过身去。”
池蘅没多问,继续趴回池边:“婉婉,我什么时候才能长成像你那样的标志呢?这女儿身不见天日,我是怕它长,又怕它不长……”
少年人的烦恼质朴有趣,清和从背后抱住她,脸颊贴在眼馋许久的脊背:“无妨,一切都会如愿。”
背后的触感过于柔软,她问:“婉婉?”
“嘘,安静。让我抱抱,片刻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醉醒之间,是清和隐忍的分寸,哪怕醉了,她留给自己的也是片刻。
第53章 、年少青梅
【醉仙池】水雾氤氲,香气笼罩,流水淙淙声细腻绵长,清和放纵自己暂时迷失在少女美妙削瘦的背部。
这背光滑如玉,肌理温润,尚在发育中的曲线含蓄美好,裹着人世间最好的字眼都形容不尽的清新热忱。
清和是喜欢的。
喜欢在身后抱着她的小将军,柔软的手臂轻轻环抱,慢慢收紧,束缚少年人充满力量的细腰,肌肤相触,灵与肉的贴近。
唯有如此的亲近,才代表阿池是她的。
动心之年已不可考,但她确定余生都会喜欢这一个。
“阿池……”
池蘅放松的脊背倏地绷直,恨不能耳朵竖起听清耳畔传来的声线,这声线熟悉又陌生,无端地撩动心弦,她想多听听,故意没吱声,背后清晰真实的触感使她莫名感到羞涩激动。
人生十四年,婉婉还是第一次同她泡温泉,也是第一次,毫不避嫌地赤身趴在她背上。
她忍不住想入非非,想了一会被自己逗笑,眉眼皆明媚。
池蘅睫毛纤长,眨动间比蜻蜓震动翅膀还要迷惑人心,可惜清和看不到。
她笑吟吟地哼了哼,有点得意,又有点说不出来的骄傲。
放眼盛京乃至整个运国,还有哪个有幸与婉婉肌肤相贴?
没有哪个了。
只有她。
婚前是她。
婚后还是她。
她唇角扬起,绷紧的脊线放松下来,尽力要背后的人抱得舒服。
隐约猜到小将军得意的弯弯绕绕,清和掀唇浅笑,猫儿似的在她那扇诱人的蝴蝶骨轻蹭,一瞬间,池蘅尾椎骨都跟着酥麻,耳尖蹿红,不得不出声:“婉婉?”
“喜欢这样吗?”
池蘅不假思索:“喜欢。”
清和眼尾勾出一抹红,不知是压抑太过,还是羞意所致,她喉咙发出一声轻浅低笑,笑得小将军两只耳朵红如血玉,这才慢悠悠道:“我也喜欢。”
她的‘喜欢’饱含温柔克制,尾音落尽,池蘅被她弄得很想回头看。
说不清具体缘由,就是想回头看一看说着“我也喜欢”的婉婉是怎样的婉婉。
直觉告诉她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哪知心念方动,少女软绵绵轻嗔:“不准看。”
记忆里她很少用这样的腔调说话,像在撒娇,又像是委婉的命令,总归是心肠再冷硬的人都舍不得拒绝的口吻。
池蘅的心一下子被她泡进蜜罐,自己都没意识到笑成了小傻子:“婉婉,你再蹭蹭我。”
清和眸眼含情,照着她说的,脸颊在她背脊多蹭两下。
美人面若桃花,精致的眉目染着薄薄潮气,似水雾凝成的湿润,看久了,又宛若情意晕开的潮红,多一分未免媚态有失端庄,少一分则不够鲜妍明艳,素日的孱弱病态在此时都让出一条路。
不好再亲近了。
沈清和安静望着小将军红透的耳垂,既满足也遗憾,忍着亲一亲碰一碰的冲动,理智回笼化作一柄利剑斩断所有辟里啪啦爆着花火的旖.旎。
她道:“不能再泡下去了。”
“哎?”池蘅便要回头,脑袋被人轻柔扳正。
身后人的意图如此明显,她不好违逆婉婉心意,只能委屈趴在池边,抬手往玉盘捡了枚大小合宜的樱桃,樱桃入口,酸酸甜甜。
她眯着眼,想起此前见过活色生香的‘樱桃’。
玉盘里的樱桃可以吃,也不知婉婉那枚‘樱桃’能不能吃,若是吃了,会不会被打死?
小将军沉浸在古怪幻想没留意笑出声,清和松开她的腰肢低头摆弄被池水浸透的薄纱,直觉告诉她,阿池又在想一些有的没的,此情此景,她聪明地没多问。
池蘅暗道一声可惜。
婉婉为何不问她呢?
若是问了,她能吃到玉雪绵山里长出的樱果么?
想了想她觉得自己色心猖狂委实不该,揉揉脸,从玉盘拎出两枚樱桃,牙齿咬开果肉,汁水溅开,吐出果核,煞有介事地瞅着虚空发呆。
眼睛看不到,耳朵倒是灵敏,及时捕捉身后一切细碎声响。
池蘅发自肺腑感叹:还是做女子好呀。
做女子,才能欣赏到世间极致的美色。若是男子,婉婉疯了才会同意和她在一个池子里嬉闹!
她实在想回头看两眼,感受到熟悉气息的靠近,池蘅期待地支棱起耳朵,清和耐心瞧了片刻,指腹轻点她红润可爱的耳尖:“不准你看。”
尾音上扬,足以证明心情很好。
池蘅摸了摸耳朵,恰好碰到清和正欲收回的皓腕:“不看就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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