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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后，艾晓俞半个人被埋在雪里，露出两双眼睛和鼻子呼吸，还有一双手从雪地中伸出来方便举白旗。
景念寻从地上站起来，拍掉身上的雪，说：“让你偷袭我！”
艾晓俞无奈道：“不敢了，不敢了，快拉我起来。”
这场雪来势汹汹，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才停，小别墅后面的院子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本来还有几枝枯树也被雪包裹地看不出来。
景念寻那张雪景图画了好几个小时才画完，她画的时候坐在小板凳上，艾晓俞就躺着雪地里思考人生。
两天后艾国华和丁成英回来了，同时带回来塞了满满一车的年货，说是别人送的礼。
保姆阿姨回家了，艾国华收完礼后还要忙着给别人送礼，又出了门，只剩下的丁成英、艾晓俞和景念寻在家里。
她们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忽然听见厨房里传来一声巨响。
艾晓俞飞快地跑到厨房，看见地上碎掉的盘子和一些肉沫，还有在旁边惊慌失措的丁成英。
艾晓俞拿扫帚来将碎盘子收拾了，问：“妈，你在做什么呢？”
“包、包饺子。”丁成英指指桌上叠在一起的一堆面疙瘩。
“饺子？”
艾晓俞看向那堆面疙瘩，一个个大小不均，表面凹凸不平，也完全没有半圆的形状，甚至还有一些馅都露出来了。
艾晓俞嘴角抽搐，敢情保姆阿姨走了，艾家每年就只能吃这种东西？
丁成英面带羞涩地解释说：“之前都是阿姨包好了给我们送过来，今年我想自己试试……”
艾晓俞把她推到一边：“妈，要不您先歇着，我来吧。”
丁成英疑惑道：“你会包饺子？”
废话！艾晓俞心道，她可是从五岁开始就会包了！
“我之前在学校学的。”
丁成英还在疑惑：“你们学校还教这个呢，业务广泛，不错不错。”
景念寻也听到声音到厨房来了，看到桌上的馅和饺子皮，说：“包饺子吗？我可以帮忙吗？”
于是两人一起开始包饺子，丁成英在旁边看着越来越惊讶，两个小辈竟然都包的比她好看。
景念寻用传统的包饺子的方法，捏成一个个胖胖圆圆的小饺子，躺在一起很可爱；艾晓俞则想秀一下手艺，半月型、麦穗型、帽子型的饺子都包了一点，每个整整齐齐排列放好。
最后偷偷往其中一个塞了一个钢镚儿，再捏好饺子皮，完全看不出来是哪一个。
春节当天，饺子下锅，丁成英又忙里忙外地做菜，这一顿做的可能比平时一个月加起来的都多。但是她水平有限，艾晓俞不得不在旁边站着，提醒她别忘记放油放醋。
原世界里艾晓俞大学毕业后就一直自己做饭，一个人生活也能把饭菜玩出花样，所以水平还不错，至少能指导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丁成英。
菜放满了一桌，艾国华也从外面回来了，看到一桌热腾腾的菜和汤，惊讶地问：“英子？你什么时候会做这么多菜了？”
丁成英上完最后一个菜，擦擦手说：“不是我，是小鱼！小鱼做了好多呢！她说她在学校报了烹饪课，会包饺子做菜。”
一旁的景念寻：“……？”
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有烹饪课了？
不管怎么说，做出来就是好的，至少今年艾家不用吃烧糊的菜和干瘪的饺子，不用在大年三十吃一年中最差的一顿饭。
艾国华为此很是高兴，尤其是当他吃饺子的时候从里面发现一个钢镚儿。
“这是你放的，小鱼？”艾国华反反复复地看着那个象征着福气的钢镚儿，露出少有的喜悦和激动。
艾晓俞知道对于这位父亲来说，事业和钱财非常重要，能够吃到有福气的饺子代表着未来一年事业有成，这比什么都要让他高兴。
很快，丁成英吃到了第二个，艾晓俞吃到了第三个。
全家人看着景念寻碗里的饺子，那是一个半月型的饺子，小小的月牙儿装着鼓鼓的馅，从饺子皮完全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快吃，看看有没有。”
艾晓俞期待地看着景念寻，她知道那里肯定有，因为是她做的饺子知道长什么样。
景念寻小心翼翼地夹起饺子，一咬。
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碰到她的牙齿，她将咬了一半的饺子放下来，果然看到馅里面夹着一个小钢镚儿。
“有！”
景念寻欢快地叫喊起来，把那个钢镚儿挑出来放在盘子里，但很快又从饺子馅里面看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咦？”她将饺子翻过来，结果又从里面掉出来一个钢镚儿。
“恭喜我们小寻，”丁成英以茶代酒，碰了碰景念寻的果汁杯，“祝小寻考上理想的大学。”
艾国华也说：“既然你选择了去美院，那就要好好学画画，像你父母一样成为受人尊敬的艺术家。”
最后是艾晓俞的祝福。
艾晓俞挠挠头，该说些什么呢？大学啊，理想啊，这些都说过了。
她握住景念寻的手，轻轻说道：“我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就祝你天天开心，快乐幸福吧。”
祝你永远快乐幸福，小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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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后，艾国华和丁成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艾晓俞玩手机时看到消息：
“今晚九点半，江边大桥有跨年烟火晚会！江边大桥，不见不散！”
艾晓俞里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拉起景念寻，“走，看烟花去！”
她们七点半离开家，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快九点才到达江边大桥。
这时候已经黑压压地挤满人，大家都穿着厚重的冬季棉服，动作缓慢笨重。
小情侣们牵着手在桥上奔跑，年轻的大学生们成群结队地在拍照。
她们从人缝中穿梭着，好不容易挤到桥边，看着茫茫的江水和水面上升腾的雾气。
夜晚的江面还是很冷的，艾晓俞双手捂在嘴边哈气，使劲搓搓才稍微暖和起来。
景念寻的手更冰了，像一个散发着冷气的冰块，艾晓俞握了一下她的手都被冻地缩回来。
“今晚太冷了！应该戴个手套再出来的！”
艾晓俞对着景念寻的耳边喊话，现在人群太嘈杂，不喊着说话根本听不见。
艾晓俞又摸摸景念寻的口袋，口袋就像她的手一样一点温度都没有，放在里面只能越来越冰。
“你把手放我口袋吧！”
“你说什么？”
旁边有一堆小情侣在聊天，喊的超级大声，景念寻没有听见她的话。
艾晓俞干脆不说了，直接握祝景念寻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她的口袋有热的体温，毛茸茸的口袋内侧很是暖和，景念寻的手很快就被捂热了。
“还有一只口袋，另一只手要不要也放进来！”
艾晓俞指指另一只口袋，虽然景念寻听不到她的话，但明白了意思，摇摇头。如果两只手都牵着，这也太过分了点吧！
比旁边秀恩爱的小情侣还要过分。
九点半的时候，烟花准时升起，一簇簇火星飞向遥远的天际，在空中绽放盛开，漆黑的夜幕被点缀地璀璨而夺目，又连接成一条五彩的银河从空中倾泻下来。
她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绽放的花簇，四周鼎沸的人声似乎都安静了，只剩下无休无尽的烟火，仿佛永远不会燃尽。
艾晓俞紧紧握着景念寻的手，感受着眼前和温度传递的真实，她有那么一瞬，已经忘记了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本书。
如果不是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宿主，新年快乐。”
让一个机器音祝你新年快乐，实在有点诡异，就像群发的祝福和保险公司发的短信。
艾晓俞差点把景念寻的手松开，景念寻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
系统沉默一会，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艾晓俞强忍住锤死它的心：“有话快说。”
系统道：“我是来传达上级的通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为了奖励宿主们一年的辛苦工作，今晚十二点，宿主可以以灵魂状态回到原世界，在原世界里生存一天。”
第31章
十一点半，艾晓俞和景念寻道了晚安，躺在床上，睁眼看窗外的天空。
因为是除夕夜，虽然夜色已深，但整个城市还未陷入寂静中，天空四面八方到处是升起绽放的烟花，热闹非凡。
十二点，在系统的指示下，艾晓俞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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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是被各种吵闹声、说话声和砸东西的声音吵醒的。
睁开眼，艾晓俞看见破落的天花板、掉了灯罩的灯，还有脱掉墙纸的墙皮。
她艰难地直起身，胳膊撞在了一个硬物上，但没有感觉到疼痛。
艾晓俞盯着那个硬物看了半天，才发现是她自己安装的书架，就这样被随意放在了床上。
与此同时，在床上散乱分布着的，还有她抓娃娃得来的玩偶、已经磨损的口琴、泄了气的篮球，和初中时的获奖证书。
这是她的房间，她以前的房间。
艾晓俞已经回到原世界了，按着系统的指示，她可以以灵魂状态在这里游荡一天。虽然她是接近透明的，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也不能改变原世界什么东西，但是可以用双眼看看家人、朋友和曾居住过20年的地方。
小屋的门是关上的，艾晓俞艰难地越过床上的杂物，轻轻下了床。她还穿着在书里的衣服，洁净舒适的毛呢大衣和这里充满灰尘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房间里的东西像是被人全部翻了一遍，各种柜子、抽屉都是打开的，杂物堆在床上、地上，要不是因为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艾晓俞都怀疑是入室抢劫。
她从床上拿起那个红本子的初中获奖证书，想放回原来位置，但打开小抽屉，发现里面已经空空荡荡，被洗劫一空，本来上了的锁也已经上了锈被敲坏。
她的那些东西呢？
她珍藏了20年的“宝贝”呢？
原本在这个抽屉，有她小学时玩的玻璃球和弹弓、吃方便面收集的小卡片，有她初中时参加各种比赛获得的证书，有她高中时收到的第一封情书，还有她自己偷偷写下的日记和随手画的涂鸦。
虽然看起来都是一些不值得一提的东西，那这些构成了她从小到大活了二十多年的记忆。
艾晓俞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她的记忆被放到哪里去了呢？
获奖证书在床上，情书被撕碎了在床底下，玻璃球和弹弓最后在隐蔽的柜子后面找到，而那些涂鸦被当成废纸扔进了垃圾桶。
艾晓俞望着混乱无序的房间，明明是熟悉的空间，那些被移动过的摆设、被遗弃或忘却的物件，却又看起来无比陌生。
而这，仅仅是在她离开半年之后。
“轰咚——”
房门被打开了，一个骂骂咧咧的中年妇女声音响起：“艾晨，别打游戏了！给我快点来理东西！马上过来住的是你女朋友，不是我的！”
中年妇女穿着围裙，手上拎着一把扫帚，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扶着门把，侧着头看房内乱七八糟的样子，眉头翘地老高，两股眉拧成一条弯曲的小蛇。
艾晓俞一看到她这模样，就知道弟弟又惹她生气了。
艾晨，她的弟弟，今年22岁刚大学毕业，半年前她还在的时候没有找到工作，现在看来还是没有找到工作。
而眼前这位怒火中烧的中年妇女，正是她的母亲——马晴兰。
马晴兰早年遇人不淑，结婚生子后和父亲大吵一架又离婚，只身带着她和弟弟，确实不容易。而弟弟又不争气，上学时不好好学习曾经差点被退学，毕业后又在家里混吃等死不找工作，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还不对人家好。
这导致马晴兰虽然才刚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头发斑白，像染上了一层厚厚的霜。很少保养的脸布满皱纹和沟壑，蜡黄的满是岁月折磨的痕迹。
弟弟还是没有动静，马晴兰把扫帚一扔，叉着腰就去房间拎人了。
弟弟被拽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游戏机，马晴兰怒道：“快给我理！你女朋友中午就来了，难道让她睡地板上吗！”
马晴兰的声音实在大的可以，虽然艾晓俞只是灵魂状态，但还是被吵得一愣一愣，像以前那样忍不住捂着耳朵往后躲。
一般这个时候她如果被马晴兰看到，也少不了一顿骂，但马晴兰看都不看她一眼，艾晓俞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了。
马晴兰狠狠地把门摔上，弟弟满不情愿地嘟囔着开始理东西。
艾晓俞又开始打量起弟弟来。
她的弟弟如果不仔细看，其实长的还可以，高高瘦瘦的站成一个笔杆儿，脸上带点俊朗的轮廓挺受小女孩儿欢迎，不然也找不到女朋友。
就是脾气太倔，性子太懒，又不懂得珍惜女生。
他们家姐弟俩，从小就是姐姐优秀，初中保送高中，高考又上了所不错的大学，毕业拿了会计证，虽然工作996累了点，但对于一个小城镇出来的人来说还算不错的工作。
相比之下，弟弟简直患了懒癌，学不好好念就想出来打工，进了厂没干几天又嚷着回去好好学习，结果还是在学校混日子，毕业后找不到工作……
找不到工作没关系，家里养着他，房子留给他，攒了彩礼钱娶女朋友，姐姐在大城市再帮忙找一份工作，顺便送一辆车……
可惜姐姐走了，只留下一辆被撞坏了车门的二手车。
艾晓俞自顾自叹了一口气。
弟弟打游戏正爽着突然被叫过来，心情不好全部写在脸上，理东西也很粗暴，把地上桌上的东西扔到垃圾袋里，全部堆在门口。
在这过程中艾晓俞一直坐在床上，靠着墙角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自己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被扫荡一空，再被陌生的人侵占居住，搬进新的家具。
女朋友提早过来了，按了门铃，弟弟听到声音懒懒散散地踩着拖鞋出了门，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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