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玩嘛,爬树呀,捉鱼呀!”书被人眼不见心不烦的扔掉了,沈闲扒拉着周明朝的袖子:“吃烧鸡烤鸭喝酒呀!”
沈闲从玩的说到吃的,从动态说到静态,周明朝始终低垂着眸子,看着书一言不发,态度是笃定了不去。
沈闲说了半天,也不见这人有动静,抬头望着周明朝隽秀的眉眼,勾起唇角,哼,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个人带自己出去玩!
“明朝哥哥~”沈闲整个人都巴在周明朝身上,两只手抱着他的脖子前后摇晃:“我想出去玩,春郊的杏花开了,咱们去看呀!”
少年周明朝耳后红了一片,他终于忍不住,抬眸看了沈闲一眼:“你……”
“不要!”这次是头也贴近了周明朝,沈闲抱着周明朝蹭一蹭的:“明朝哥哥,去嘛,去嘛!”
从小到大,只要喊一声明朝哥哥,周明朝永远对沈闲没脾气。
“走罢。”
僵持了半日,还是周明朝败下阵来。
“走啊!”沈闲利索的从周明朝身上爬起来,欢呼一声:“我要吃京记的烤鸭!”
这是十三岁的周明朝和九岁的沈闲。
场景推移,大街上人潮拥挤,沈闲长大了,眉眼不再稚嫩,身高也拔长了许多。
“什么玩意儿,你这是在同我叫嚣!”
沈闲两手叉着腰,鼻孔朝天的气焰嚣张模样。
“没有,老朽不敢,”在他前面,两鬓斑白的老人拼命摆手恳求:“只是这摊子是老儿吃饭的生计,全家人就靠着这一口馄饨摊子吃饭,那只狗我不知道怎么就撞上了我的摊子,沈小少爷,您大人大量,放过我吧。”
“那不成,你这摊子撞死了我看上的狗,”沈闲十足的地痞流氓像,咬着一根草可以上山去当山贼:“你必须得赔,不给我一个说话,今天你这摊子别想带走。”
沈闲话音刚落,身边所谓的“好兄弟”都笑了。
“就是说,”王东岳抱着胸,看着瘦小的老人:“不如你就把这摊子借给我们玩几天,玩够了就还给你怎么样?你这破摊子我们还看不上。”
那怎么成,本就指着这个馄饨摊子挣钱养活家人,一天的钱刚够温饱,一日不出摊就一日没钱,家里还等着买米下锅。
老者不断温声恳求,奈何沈闲一行人就是不听,非得让老人家把馄饨摊子留下。沈闲出街看见了一条斑点狗,心血来潮想要追,狗子见人多还带着棍子,一时害怕,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老者的摊子上,当即倒在地上没了气息,这下沈闲不依不饶,非让人家给个说法,让老人家把摊子留下。
周围的人敢怒不敢言,那是临州城的小霸王,谁敢惹他!城主有一次给他打的浑身是血在床上躺了五天,修养好后还是我行我素,做什么都是我喜欢就要抢的恶霸样子,没人敢惹他。
但是小霸王还是有克星的。
“沈闲。”远处修长身影拿着折扇,正朝这边走过来。
虽然没看见人,只是这个声音,足以让沈闲头疼不已。
“兄弟,我先走一步!改日再出来玩。”
周明朝走近时,沈闲已经带着人逃之夭夭。
抬头看了一眼沈闲离开的方向,周明朝低头握着扇子,眸中不辨喜怒。
这是纨绔时期的沈闲和周明朝。
这时的周围起了一阵大雾,周围是呼啸的风声,隐约还能闻得到烧焦的糊味,离得近时白雾渐渐散去。
这是一间烧塌了的营帐,断壁残垣,有的地方还在燃着火,冒着一股一股的白烟。
被烤的漆黑的木头下埋着一个人,身上穿着铠甲,发丝凌乱,眼睛紧闭,露在外面的部位血迹斑驳,脸上唇边的血迹未干。
那个人莫名的眼熟,沈闲走近了细看,踏过废墟,他颤抖的拨开了那人的头发。
即使闭着眼,躺在这样的废墟之下,眉眼还是一如既往的清贵疏离,赫然就是周明朝!
“周兄!”
沈闲猛然从梦里惊醒,他睁开眼,惊魂未定,盯着眼前的纱帐喘气。
“少爷!你怎么了?”鸿鹄小跑着进屋来,举着灯靠近沈闲,不禁纳罕:“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呐?”
听他这么一说,沈闲捻了一把手心,发现全都是汗,额头上也都是冷汗。
“没事,”缓了好半天,沈闲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声音有点低:“你去睡吧,我没事。”
沈闲说着,就要掀开被子下床:“把灯留下,你出去吧!”
鸿鹄看他伤了一只脚,走路都费劲,还要下床来。
“你是要找什么东西吗?”把沈闲扶着下床,鸿鹄忧心忡忡:“你这脚现在还不能走。”
沈闲走一步,脚腕那处就疼得厉害,他咬着牙一瘸一拐走到书架前面,拿过了鸿鹄手里的灯举在手里,查看着书籍目录:“我没事,不用管我。”
鸿鹄不懂他想干什么,又觉得沈闲状态诡异,就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扶着他。
“真的没事,”沈闲却举着灯一边找着书,一边摆手:“你去休息罢。”
“少爷你要干什么?”
沈闲头也不回:“看书。”
“……”
鸿鹄被他赶走了,屋子里门栓一响,又陷入了寂静。
沈闲找了大半个书架,在一个角落的地方找到了那本书。
小心的把那本书抽出来,沈闲再咬着牙,一边抽气,一边慢慢的挪到书桌前。
书桌旁的蜡烛被点上,沈闲坐在书桌前翻开了那本书……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了,真的一滴都没有了!我已经死在了码字的路上。
第72章
听说那不成器的儿子从清岩溪回来又作了妖,到底是自己儿子,,一大早的,城主和夫人两人冒着严寒赶来看他。
屋子里的炉子早就熄了,推开门的时候,比外面好不了多少。
“小点声儿,”夫人一边拢着披风,一边回头嘱咐城主:“闲儿肯定还在睡觉,听说他昨天伤了脚,不要吓着他。”
城主嗯嗯嗯的表示自己听见了。
夫妻两个轻手轻脚,进屋子就是为了看看自己儿子,没成想,蜡烛还在桌边燃着,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拿着书,眼底青黑的人不是沈闲又是谁?
夫人,城主:“!!!”
这祖宗看模样是一夜未睡,大白天的见了鬼!沈闲终于开了窍要用功苦读,还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
他们更愿意相信是后者,城主和夫人对视一眼,用不用买些纸钱来烧?
“爹,娘?”沈闲抬头,随手把看的东西压在宣纸下,坐了一晚上下身发麻:“今天要出门?”
“没有,”他们还很错愕,城主和夫人抬起顿在门框外的脚,两个人走到屋子里来:“听说你脚扭伤了,怎么样了?”
“没事,昨晚上敷了一会,”沈闲动了动,这会麻劲儿上来了他一动不敢动:“现在已经不痛了。”
其实是那只脚晾在外边晾了一晚上,早就冻的没有知觉了,好在也确实不肿了,夫人用手按了按脚踝,只觉得自己摸的像一块冷石头。
“这么凉!”夫人皱起眉:“你这一晚上在弄什么东西?过了年又长了一岁的人,还这么不省心!”
“昨晚上腿疼,”沈闲笑嘻嘻的哄他娘,用的是苦肉计:“疼得睡不着,我才起来看书的,又不好吵着其他人,这天气被窝里多暖和呀!”
“那你也不能……”
夫人心疼儿子,原本白嫩的脚踝红着一大片,还想在说,沈闲已经拿手抱着母亲的腰,一蹭一蹭的撒娇:“我错了,娘今早吃什么?我好饿,昨晚上看了一晚上诗经,我想吃完饭再睡一觉去。”
“现在腿不疼了,能睡着了!”城主看着母子两个腻歪就牙根痒痒,一半醋有人抱他媳妇,一半生气沈闲就知道认娘也不来冲他这个爹撒一句娇:“我看你就知道吃,过年就把你杀了吃肉。”
沈闲笑着收拾好案几上的东西,眉睫浅浅:“杀年猪吗?我要吃滑肉片。”
过了一天,沈闲的脚踝已经消了肿,吃了早饭,还是让大夫来看了,上了点药,疼就好了许多,只让多休息,在床上躺两天就好了。
城主还有事,夫人也有约,但是看着自家儿子还有点不放心,上回着凉难受的厉害也没见他们这样上心,沈闲无奈,好说歹说,才把两尊活佛送走了。
“少爷!”鸿鹄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与沈闲这个一夜未睡憔悴的人不同,这孩子面色红润,一看就睡得很好:“你还看书不?我给你找过来。”
鸿鹄看着满墙的书架寻找,昨天少爷看的是哪本来着,好像是黄色的皮……
刚刚上了药,沈闲躺在软榻上支着脚,他不喜欢药膏的味道,等着脚踝上涂的药膏变干。
“不用,”沈闲的情绪看着不怎么高,眼皮看着地面就一直没抬起来,软榻向阳,他伸手接了点阳光,想到了什么:“大毛,你去周府……”
“去周府请周公子过来吗?”周府过后一直没有个后续,鸿鹄等不到,开始自说自话:“又出去玩?少爷你能不能等腿好点了再出门去蹦哒!”
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你才出去玩!你个天天捉蛐蛐只知道吃的人好意思说我!”沈闲怒了,奈何兴致不高,精神萎顿,片刻后偏头朝向了里侧:“去周府,把周公子请过来,我有事和他说。”
怎么还叫上周公子了,平时挨打的时候一口一个周兄,这个人啊!变得就挺快的!鸿鹄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出门请人去了。
沈闲躺在床上,眼睛闭着,看起来像是要睡着了。
周明朝来的时候,看见沈闲躺在窗户边的软榻上,上了药膏的那只脚还露在外面,身上盖的被子歪歪扭扭,手挡在眼睛前,早在来之前,就听得鸿鹄说沈闲昨晚上大半夜的爬起来看书,周明朝这会看着他,以为沈闲睡着了。
足音自进门时就轻了许多,那平时怎么也吵不醒的人今天却听见了动静,迷迷糊糊的放下手,揉了揉眼睛。
“周兄,你来了?”沈闲从踏上坐起来。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在沈闲旁边坐下,周明朝看了眼那只脚,用被子给它盖好了:“好点了吗?”
“好多了,”沈闲点头,借着他的动作在被子里缩了缩:“早上还和爹娘吃过了早饭,周兄吃过了吗?”
“吃过了。”周明朝自然比他起得早,他起来都用过饭在院里练了一会剑,想着要不要找沈闲,鸿鹄就从院门外探出了头。
“今天外头冷不冷?”沈闲一说话就一嘴的白气,他说完犹嫌不够,又哈了一口,整张脸都罩在白雾里头:“我看树梢上都有冰,地上都结着霜,走在路上是不是要打滑。”
“还好,不太冷。”周明朝转头朝窗外看,一路过来,他还没发觉地上结霜了。
沈闲笑了笑,抬手给周明朝拢了拢衣裳,眼里盛满了太阳:“这么冷的天儿还让周兄赶过来,真是麻烦周兄啦!”
他这话没头没脑,周明朝一时间有点发愣:“不麻烦。”
“昨日有点突然,有些话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周兄说,”沈闲顿了顿,接着露出笑来,双手交叉的搭在被子上:“但是想着这个事拖不得,还是要趁早和周兄讲明白才好。”
沈闲仰着头,笑得还是那么的漂亮,黑漆漆的眼睛仿佛带着一汪水,一弯,眼里便湿漉漉的带着光了。
周明朝却觉得有点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觉得沈闲要说的话不是他想听的。
果然,沈闲说:“周兄,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兄,俺们不合适,”沈闲严肃脸:“你再去找其他俊的妮儿吧!”
第73章
周明朝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树上结的霜已经化掉了,树叶子被水洗的发亮,在冬日里是一抹清新的绿。
“周公子,”他没走几步,鸿鹄从草丛里探出了他带着几根草根的脑袋:“你去哪里呀?”
周明朝脚步一顿:“我,回去。”
“回去?”鸿鹄不理解,以前两个人混在一起可以浪费一整天,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就要走了?
“您是不是和我家少爷吵架了?别生气,我家少爷这两天有点不正常,昨天还看着要哭了,晚上不睡觉又起来看书呢!”
周明朝这个人看着不怎么容易接近,但是脾气很好,是那些富家子弟里面少有的平易近人,还是本生就是这样性格的那种,鸿鹄也不怕他,拉着他宽慰。
周明朝听完,往门里看了一眼,屋里的茶桌书椅被窗户挡着,什么都看不见:“没有吵架,你放心。”
接下来也没有可供这二人闲聊的,周明朝走了,鸿鹄看着周明朝在小道尽头处消失,转身回屋去找沈闲。
可是沈闲已经睡着了,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闭着眼看上去睡得很熟。
鸿鹄看着那后脑勺,在门槛外踌躇半天,还是走了。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就早上有一点太阳,没多久就被云彩遮的密不透风,周遭有点闷,床上的人动了动,半截肩膀就露出来了。
天越来越冷了,早上起床白茫茫的一片,雾气弥漫,三步之外看什么都是模糊的一片影子。
树木枝丫上不仅光秃秃的,一片叶子也没有,还湿漉漉的,摸上去瘆人的冷,大清早的,城主在院子里打拳。
天冷,人家鸟雀都缩在窝里取暖,城主打的拳却很有气势。
“哈!”
“呵!”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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