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想自己的手机变成垃圾消息回收站。
半分钟后,坐在办公室里焦急等待的池父池母就收到了池寒的回复:
【池家现在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昨晚是我最后一次以你们儿子的身份出现,已更换手机号,这个号就留给你们玩吧,呵呵。】
池父池母:“…………”
半晌后,池父黑着脸开始给池寒打电话,却发现怎么样也打不通了。
他气的摔了手机,想冲进一中去把人抓回来狠狠骂一顿,可荣胥的那双冷眸却时不时的会在脑中掠过。
池父盛怒之下又有些畏惧。
荣胥……到底是什么人啊!
***
池寒猜到那俩人绝对要给他打电话,就先一步关了机。
这会儿太早,学校附近办电话卡的地方还没有开门,只能下课以后再办了。
本来计划着下课就去办卡,结果早自习还没下,外面就“轰隆”一声滚过一道惊雷。
原本还算和煦的暖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夹杂着雨腥味儿猛烈的从窗口灌入,把桌上的书吹的乱七八糟。
池寒把荣胥的书收好放进了桌斗,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眉心微皱。
荣胥今天出去办事,不知道带伞了没有。
他拿上手机去了厕所,一大堆的短信和未接电话瞬间挤了进来,手机差点死机。
等了十几秒后,池寒拨通了荣胥的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了起来,就如同往日一样。
“荣胥!外面要下大雨了!你带伞了吗?要不我让管家去接你吧!”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响起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抱歉池先生,荣少爷现在手机不在身边,我一会儿帮你转达一下好吗?”
池寒:“……”
池寒:“荣胥为什么没拿手机?”
男子:“今天来的客人预购了一批医疗器材,大家都去参观了,因为有点辐射,所以不让带手机,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池寒:“……哦,好吧,那麻烦你帮我告诉荣胥,他回来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男子:“好的池先生。”
男子等着那头先挂了电话,这才放下手机。
荣胥在走之前交代过池寒的电话一定要马上接起来,不管问什么都要如实回答。
男子推了推眼镜,眼底滑过一丝异样。
看来他们的小老板有情况啊这是!
***
荣胥不在,池寒只好先回教室上课。
第一节 课下了,对方依旧没有回电话。
外面的天色愈发的暗,十几米高的杨树枝叶被吹的左摇右晃,像是要折断了一样。
忽然,教室里发出一声惊呼,耿雪指着窗外的某处喊道:
“树倒了!”
众人立马抬头去看,就看到一颗大树拦腰折断,重重的落了下去。
被挂住的电线发出一抹亮眼的火花,几秒后,整个学校全部陷入黑暗之中。
虽然是上午九点,但因为天色太暗,所以没电的教室里也是一片昏暗。
一班还好,隔壁有个班不知道是起哄还是真害怕,尖叫声频频响起。
一断电,池寒就知道今天的课肯定是上不成了,纵然学校有许多方法能生电,可在这种天气里,学校领导是绝对不会冒险把学生留在学校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雨还没下,赶紧让大家都快回家。
事情确实也跟他想的一样,五分钟后班主任就进来宣布了今天取消上课的消息,并且还说明天看情况通知大家是否到校。
几个电话打过去,荣胥依旧没有回来。
池寒站在教室门口,短袖的下摆被吹的紧贴腰腹,勾出一截儿修长的腰线。
还是先让管家来学校吧,不行了就先去荣胥在的地方等他。
就在池寒准备给管家打电话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是荣胥打来的。
池寒眉心一松,连忙接通电话。
荣胥冷冽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瞬间就让池寒平静了下来。
“我十分钟后到,去门口等我,路上别打电话,有雷。”
池寒眼角不自觉的弯了下,应了一声。
挂断电话他就准备下楼,却在转弯的地方碰见了周菱。
想起昨晚的事情,池寒对这个女生并没有多少好感,他面色淡淡的就准备绕过去。
“池寒!”
周菱有些委屈的看着理也不理自己的少年,眼底微微发红。
在对方停下脚步后,她抿了抿唇角,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旁边匆忙走过的男生瞥见后都是心神一荡。
池寒不耐的看了眼表,三分钟了,荣胥一会儿就到了,她能不能赶紧把话说完?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司机叔叔堵在路上了,池寒,你可不可以送我一下呀。”
周菱低了低头,双手搅着衣摆,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池寒看了眼外面,隐隐间,空气中已经有了水汽。
他声音清清冷冷的,精致的五官满是疏离感。
“你家的地址。”
明明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可周菱就偏生迷的不行。
她脸颊粉红,眼睛亮亮的:
“我家在……,池寒你真好!你可以到我家坐坐吗?我家阿姨做的点心可好吃了!”
池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点开手机上的某度地图,输入地址。
“校门口对面就有15路的公交车站,你坐五站下车走五十米就到家了。”
周菱:“……………”
她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打碎的玻璃,一点儿一点儿的掉在地上。
粘也粘不起来了。
池寒毫无所觉,催促道:“下一路在五分钟后到,你赶紧去吧,错过了就得再等十五分钟,雨下开了就真回不去了。”
周菱恍恍惚惚的点了点头,一脸泫然欲泣。
如果耿雪在的话,大概要上前激动的喊一声姐妹了。
***
还差二十米到校门口的时候,雨水就如同豆子般砸了下来,池寒只好想躲进校门口的商店里等荣胥。
大雨倾盆,一时间周围只能听见雨水落地的撞击声。
地面浮起一层如同薄雾似的水汽,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黑沉的天色中,只有闪电掠过的时候能带来一瞬的骤亮。
池寒看着这么大的雨,心里莫名的焦虑。
现在开车太危险了,还是让荣胥找个地方等雨小了再来吧。
他刚欲拿出手机,忽然就瞥见一辆黑车缓慢的驶到校门口,看样子,正是早上荣胥坐的那辆!
与此同时,池寒的手机响起,荣胥的声音伴随着沉闷的雨声传入耳中:
“雨大了,你等……”
话音未落,一道雷声骤然炸响,一人粗的杨树缓缓倾倒,砸向树下的黑车。
池寒眼眸瞪大,惊惧的声音从喉咙里冲出,却被厚重的大雨全部阻断。
“荣胥!!!”
第37章 疯子
“砰”的一声巨响,断树砸在了黑车上,即便隔着雨幕也能看见一阵阵升腾而起的白烟。
池寒一瞬间手脚冰凉,全身的血液都如同凝固了一般。
他直接冲进雨中,滂沱的雨水砸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荣胥!荣胥!!”
池寒跑到车边才发现断树砸的位置正好是车前盖,虽然前挡风玻璃满是裂纹,但好歹还没破。
里面的人应该没出什么大事。
死绷着的心稍稍松下一点,池寒使劲拉着后车门,可能是枝叶落下的时候把车顶也砸了下。
他拽了半天才拉开车门。
一打开门,池寒立马就探身进去,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脊梁往下流,身上早就湿透了。
“荣胥,你没事吧?!”
坐在后座的人微微动了动,几秒后忽然伸手握住了池寒摸过来的手。
两个人的手都冷的可怕。
“池寒?”
荣胥眯起眼睛晃了晃头,刚刚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了下来,连带着他的头也撞到了玻璃上。
刚清醒过来就听见了池寒的声音。
越清醒,雨声就越清晰。
荣胥透过池寒的身子往后看,雨水砸在车顶如同瀑布一样往下冲,又全部落在池寒身上。
“快上来!”
荣胥早已没有平时的冷静,他抓住人就想扯上来,这么大的雨,池寒半个身子都在外面,非得大病一场不行!
池寒摇摇头,现在上车太不安全了,校门口绿化做的太好,到处都种着杨树和柳树,等会儿说不定还要往下砸。
司机这会儿也踹开了车门,绕到后面想和池寒一起把荣胥抱出来。
下的雨太大,两个人花了好几分钟才终于把人弄出来。
等好容易回到校门口的商店里,池寒的嘴唇都已经发紫了,单薄的校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冷风吹过,热量又被带去不少。
商店的老板娘人善,几人一进来就立马端上了热水,还拿了休息室里的毯子过来。
池寒刚刚还有一口气撑着,这会儿把人带回来后,渐渐的就有些迷糊了起来。
“这雨下的真邪门了,这么大,我都十来年没见过了,”老板娘一边甩着体温计,一边碎碎念念,“来来,给这小孩儿量个体温,看看这浑身抖得,也就是你们年轻人冲动,这么大的雨也直接往里面冲,哎……”
池寒整个人都被裹进毯子里侧卧在沙发上,脸上青白一片,嘴唇颤栗。
荣胥从进来开始视线就没挪开过,一直死死的盯着人,眼底的血色看着有些吓人。
都是因为他池寒才会跑到雨里……
荣胥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反而比自己还冷。
他喉咙涌上一丝涩意,用力眨了下眼睛。
都是因为这双腿。
荣胥看着自己那双细瘦的双腿,眼神阴鹜。
要是能站起来……
“荣胥……”
就在他心头翻滚着无数念头的时候,一道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荣胥眼前阴霾散去,只剩下了一个池寒。
池寒费力的张了张嘴,只觉得浑身冷的厉害,随时都要冻死了一样。
“冷……好冷……我想喝热水……”
荣胥立马端起桌上的杯子,把吸管轻轻塞进池寒的嘴里。
他微垂眼帘,眸子里的温柔几乎溢出。
那是对着池寒独有的样子。
“还冷吗?要不要再喝点?”
池寒这会儿已经听不清话了,勉强喝了几口后就又睡了过去。
外面的雨势不见减小,所有的车都过不来,荣胥的表情越发暴戾。
他想伸手去摸对方的额头,触到之前又缩回了手。
冷冰冰的手摸上去,只会让池寒更难受。
终于在荣胥耐心耗尽前,雨开始变小。
几分钟后他带着池寒上了管家的车,一路去了医院里。
到医院的时候,池寒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二,脸上红的厉害,连耳朵都烧红了。
医生开了退烧药,护士挂上药后就离开了。
管家陪了一会儿出去给两人准备午饭,一时间,病房里就只剩下了荣胥和躺在床上的池寒。
池寒这会儿正烧的难受,虽然有冰袋,但隔着被子也不能立马见效。
他无意识的动着扎了留置针的手,几次想要拉开被子。
荣胥将人的手按住,手指一根一根的交缠着,或许是因为他的手凉,池寒得了几分舒服,倒也没再乱动。
液体一滴一滴的往下走,荣胥守在床边眸色暗沉。
拖着这双废腿活了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从一开始的不能治,到后来的不想治。
站起来又能怎么样?
普通人幻想着重新站起,那是因为还有需要他们去做的事情。
荣胥神色凉薄,这个世上早便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了。
可后来遇到池寒后,他心里一直压抑着的东西却又开始不死心的冒出了头。
他开始妄想着能有一天站起来看着池寒。
不再是对方蹲下来,不再是他去仰望。
而是他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伸手去抱池寒。
原本还只是蠢蠢欲动的念头,在现在却被放大到了极致。
如果。
如果未来还能和池寒一起生活许多时日,他只要一想到对方事事都要先考虑自己的双腿,那种无尽的窒息感就会不停袭来。
直到把人拖进深渊。
一个月两个月可以,那三年五年呢?
没有人能一直忍受的了这样的生活。
就算池寒可以,荣胥也不行。
这双废腿就犹如一根锁链将他牢牢拴住,他绝对不会让锁链的那头,去栓到池寒身上。
睡梦中,池寒顺从着本能去寻找凉意。
荣胥看着直往自己身边靠来的人,眸子里暮霭沉沉,看不清楚。
片刻后,他固定好轮椅撑着床靠到了池寒旁边,他一手护着扎了针的手,一手把人揽进怀里。
池寒被一片温凉包裹,浑身的燥热顿时消散不少,他舒服的蹭了蹭,整个人窝了进去。
荣胥慢慢阖住眼眸,心里一片宁静。
他的腿总要尽力去治的。
若是治得好,那就拼了命的也得留在池寒身边一辈子。
若是治不好……
荣胥眼尾微扬,带着几分令人挪不开眼张扬和孤注一掷。
那便去死好了。
只要池寒的心里能刻下几分属于他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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