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堰用余光注意着周围变化的气候以及激增的人流量,意识到了这里不能再继续久留。
他坐上飞航后眉心微微皱起,很快便看向自己的光幕,上面弹出了郑钧怡传来的几条短讯,季清堰并不着急打开,而是在等待着飞航靠近自己的家。
一层寒霜向外攀升着,季清堰揉了揉自己的耳后根,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的速度很快,没花多久的时间便来到了暗室中,他的神上还带着寒冽的潮气,释放出的星能冰冷刺骨。
书录从两侧缓缓展开,季清堰的眉间松了开来,他忍受着突如其来的痛觉,将压制的星能不断的解放出来,如同烈焰一般的标记顺着季清堰的手臂向上攀升着,季清堰神色微黯。
火红色的烈焰交杂着寒冽的冰霜于季清堰的书录中彻底冲突了起来,他那双沉黑的目光也染上了几分因为痛苦而产生的扭曲,烈焰绽放于他的左眸,就像是盛开的百合花。
季清堰很快便因为脱离而顺着试验台的桌腿滑下,他没有站稳,似乎是倦怠的厉害,在一片沉寂之中,他的异星能还在不断地燃烧着,季清堰忍受着灼烧的痛楚缓慢的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他从口袋里拿出白洛景给他的芯片,将芯片植入在智能环上,季清堰打起精神来注视着光幕,他的脸色苍白,冷汗几乎要打湿了他的额发,但季清堰没有在意这些事情,只是沉默的注视着芯片带来的一段影像。
这是一段本该早已销毁在过去的影像,季清堰神色微凝,下意识地咬着嘴唇不说话。
脚步声与交谈声影影绰绰,就好像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始终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季清堰沉默的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就如同无力的双手永远都无法真正的保护任何一个人。
季清堰的神色微黯,他没有逃避,只是沉默的接受这段堪称残忍的影像,他不知该作何反应,于是便僵硬的杵在原地。
还未干涸的血液浸染着合成钢的地面,破碎的断肢与凄厉的惨叫不断的传来,无论是孩童那麻木的面庞,亦或是痛苦与绝望都留存在最后的一段视野之中。
没有人注意过在昏暗贫瘠的江茶,就如同浸染开的血液,沉默的在大地上留下一个个未名罪证。
季清堰在恍惚之中似乎能够闻到飘散而来的血腥味道,他的神色微凝,像是被骤然惊扰到的人,惶恐的瞪大了双眸。
季清堰握紧了掌心,冰冷的血液滴落在霜雪交叠的地面之上,他看着失去下半身的孩子在血泊之中的沉默,也看到对方眼中强行嵌入的徽章,被血浸染的彻底,却还能窥见些许痕迹。
那是一枚属于高级管理员的徽章——来自国家图书馆。
季清堰微抿着双唇,他将视频传给了席渐淞,季清堰不由得庆幸白洛景还没有来得及看芯片里的内容,否则不管季清堰如何劝说,对方都会坚守急救院的地盘,一脚踏入银心距的阴谋。
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季清堰倦怠的想,两股截然不同的星能在书录中争夺着地盘,让季清堰的身体有些不堪重负,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双唇,血色的花朵便在他的指缝中绽放开来。
在恍惚中,季清堰像是看见了一只血红色的夜鸟向前飞舞着,似乎就要脱离身体以及宇宙的束缚飘向更远的地方,去往他期盼已久的归宿。
在恍惚中,季清堰骤然睁开了双眸,他的额头磕到了桌角,麻木的痛感在他的身体里乱窜,让他有些头晕想吐,季清堰挣扎着起身,他看上去很狼狈,但却依旧强撑着没有让自己再次倒下。
两股相冲的星能此刻以及被彻底封印在了书录之中,连那烈焰般的烙印也一同消散在了空气之中,暗室中一片狼藉,但他早已无力收拾,只是去卧室中草草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将绷带熟练地缠好便躺在了床上。
季清堰困的厉害,但他没有现在就睡过去,季清堰打开光幕查看郑钧怡的消息,几个熟悉的文件名让季清堰的神色一凝。
那是关于瑶台镜与星源的违规报告。
等季清堰接收完文件的时候,郑钧怡便将一个陌生域名的通行码发给了他,季清堰的眉间微蹙,他发了一个问号过去之后,对方似乎很忙,只是匆忙打下覆灭计划四个字后便消失了。
季清堰没有等到郑钧怡的回答,反而接到了席渐淞的通话。他犹豫了几秒钟后接通了。
“你现在在哪里?”席渐淞开口问道,他的身旁很嘈杂,季清堰费力的辨别着对方究竟说了些什么。
季清堰的眉间微蹙,他一板一眼地回答着:“在回去的路上。”同时飞快地坐了起来,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衣服换上后,飞快地下楼预定好飞航,坐了上去,季清堰一面应付着席渐淞的问题,一面焦急的摩挲着指节。
季清堰来不及收拾被自己弄得一团糟的实验室,飞快地往席渐淞的家赶去,又庆幸着自己失控的星能没有把事情弄的更加复杂。
“你传给我的影像是从哪里截获的?”席渐淞那头的嘈杂的声音终于消失了,季清堰听着也不再那么费力,只不过他沉默的时间有点久,让席渐淞有些不放心,想要转着音频通讯。
但季清堰飞快地拒绝了,他像是才反应过来道:“现在不方便接。影像是白副官传给我的,上将,能否给予我卷宗室的密钥?我需要调阅江茶的一切记录。”
席渐淞沉默了片刻,像是无奈般吐出了一个好。
第八十六章 :钢铁之心(32)
席渐淞很快便将密钥转发给了季清堰,他沉默了一会儿,但没有停顿太久:“回去好好休息,不要有心理负担。”
季清堰有些怔愣,他哑然失笑道:“嗯,我知道了。”
挂断通讯之后,飞航正巧停在了席渐淞的家门口,他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唇,季清堰从飞航下来后便直奔主卧,他实在困的厉害,modina消息灯只是闪烁了几下,很快便离开了卧室,去往厨房。
没有等季清堰有所动作,主卧的窗帘便向内合并,将亮光阻挡在外侧,柔软的床铺拥抱着满心疲倦的人,季清堰沉沉睡去。
他昏睡的时间并不长,似乎早已习惯了紧凑的作息时间,等季清堰再次睁开双眸。智能环上的时间才过去了小半格。
季清堰微抿着唇,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沉默之中思考着自己究竟需要怎么做,即便席渐淞并不需要他做什么,但他总是会想着多做一些什么来减轻席渐淞身上的负担。
或许时因为做的还不够,又因为他的自以为是所以才弄糟了一切,季清堰的神色隐匿在昏暗的主卧里,显得有些寂寥。
季清堰坐起身来,肋骨宛如断裂一般疼痛,但好歹清醒了不少。Modina从卧室的小门滑动着滚轮来到了季清堰的身前。
Modina的光幕上是一如既往的颜文字,托盘里盛的却是绷带与药膏一类的东西,季清堰微抿着唇,他的嗓子有些哑,像是压抑着什么,但很快就连那一抹外泄出的情绪都消失了。
AI戴上困惑的面具,注视着出神的季清堰,他沉默了片刻,起身的时候还是带走了药膏,他的肋骨很痛,季清堰去浴室洗了把脸,将衬衫解开,星能冲突所带来的疮疤安静的蛰伏在他的身体中,没有伤口,只有狰狞可怖的淤青。
季清堰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伸手将淤青揉开了,他没有在这件事上花费太多的时间,收拾妥当之后便抬腿向客厅走去,modina却制止了他的行动,想要将季清堰引至厨房中。
“怎么了?”季清堰蹲下身,有些困惑的问道,他的目光不知为何带着些许落寞:“我不饿,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需要照顾您。”modina的机械音依旧有些冰凉,但却有着藏不住的关切。
“谢谢,不过现在就不用啦,”季清堰抿唇笑道,他伸出自己的手轻柔地抚摸着modina的机体,声音温柔:“好了,我现在要去工作了。”
季清堰起身去往客厅,他将光幕打开,着手处理郑钧怡发来的情报,来源的信息并不牢靠,但他将事情全都串联起来的时候,神色一凛,飞快的将席渐淞给他的密钥调了出来。
关于覆灭计划,郑钧怡了解的并不深,但季清堰还是依靠着这些蛛丝马迹追寻着时间,调出了三年前江茶建设点的所有记录。
在编记录一共有四百多件,之后所有的记录都由极光介入统一管理,就在疏漏的第一年份,季清堰找到了一份名单。
人事调动看起来合乎常理,但季清堰找出了后几年的管理层变动,远没有这次调配的人员多,他打开内部系统,将年份设定好之后,上万条事件记录呈现在季清堰的面前。
他将关键词圈定出来,飞快的掠过一些不重要的内容,将目光聚焦在江茶建设前,一份处理报告很快便跳了出来,季清堰紧抿着唇,将窗口点开后,快速的浏览着当年的记录。
一场杀人越货的事件清晰的呈现在季清堰的面前,由于江茶管理的疏忽,一场本可以规避的命案在创城的时候发生了,这次事件之后江茶的第一责任人接连离职,经济更是一落千丈。
季清堰摩挲着指节,思虑却更加深沉,他们匆忙离任,丢下江茶之后,又去了哪里?他的眸光微黯,周遭的窗口一字排开,季清堰没有使用密钥,而是光明正大利用极光追查着这几个人的行踪。
机械性窒息、溺亡、星能过载……季清堰注视着他们仓惶的面容,死亡的痕迹是这样的清晰可见,仅仅是离任的一个多星期,他们便死在了仕途的路上。
季清堰的神情肃穆,他飞快的将资料置入文件夹中,把这些资料发给了席渐淞之后,他的十指微动,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名为覆灭的计划以只言片语的卷宗记录中出现了。
抓住微末的行踪,季清堰沉浸在思维的跳跃之中,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即将掀开尘封多年的秘密,因此掌心也微微凝聚着薄汗。
只是在分神的霎那,自然灯突然炸裂开来,四散的玻璃渣坠落在地,季清堰调动着自己的星能,他微抿着唇,银白色的星能顺着他的指尖向外散开,与此同时他低头去查阅自己的智能环。
在那段被掐断的视频里,季清堰看到了熟悉陈设,那是一件封闭的仓库,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那刺目的红色。
断裂的肢体让季清堰感到了头晕目眩,他刚将目光挪开的那一刻,带着武器扣的专员们便鱼贯而入,将聚能炮对准了半空中的不速之客。
“季院士,您有没有受伤?”带队的专员开口道,他们显然是匆忙赶来的,modina的光幕上红标一直在转,似乎有些沉闷,季清堰的眉间微蹙,他摇摇头,却制止了专员们想要带他离开这里的意思。
他的目光冰冷,一双黑色的双瞳带着寒冽,却没有任何恐惧的意思,季清堰冷笑着,拍了拍身前保护着他的专员,向前走了几步。
对方穿着宽大的灰袍,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对方的眼睛,只露出烙印着图腾的纹身来。
似花,却又似云,季清堰的神色微敛,神色沙哑却带着坚定:“那么,你是来警告我的?”
灰袍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忍俊不禁道:“如果你这样想的话,可以这样理解。”
季清堰没有说话,眉间微拧,直接开口道:“那间仓库——不,应该说是覆灭计划,究竟有没有银心距的参与?”
第八十七章 :钢铁之心(33)
灰袍者并没有回答季清堰的意思,他的手摩挲着胸前的吊坠,对于一切威胁,他视若无物,鼓动的星能化为喧嚣的风场,飘动的羽毛遮挡着众人的视野,季清堰伸手阻止了身旁专员拨动武器扣的动作。
“来不及了,”季清堰的声音很冷,他的目光凝重,发动自己的星能平息了风场,飘落的羽毛尾翼点缀着一抹红意,季清堰蹲下身,用指尖轻捻起羽毛,丝丝缕缕血腥味飘忽在他的鼻尖。
他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怎么好看了,季清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羽毛递给了身旁的专员:“把羽毛都送去微检科。”
“等等,季院士……”带队的专员试图阻止季清堰的离开,却遭到了他的拒绝。
“那么将调查结果直接汇报给上将,我的安危暂时不需要你们操心。”季清堰的声音维持着冷漠,他的眉间拧的很紧,像是在强压着自己的怒火。
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季清堰的离开,巨大的威压从季清堰的身上向外延展着,他微抿着唇离开了这里。
大门敞开着,季清堰能看到混杂的星能与一抹不起眼的灰色所纠缠在一块,他的指尖微动,微缩的光幕便出现在了季清堰的眼前,沉黑的眸光被韵蓝所浸染,转动的雷达不断地识别着一切,
季清堰伸手按住自己的眼梢向外抹了一把,将光幕切换成隐匿模式后,便向前走去,一辆飞航正停在路口等待着他的到来。
季清堰从口袋里取出口罩戴上后,才坐上了飞航,季清堰凝聚着书录,银白色的星能将几乎要消失干净的星能再次唤醒。
他略微松了一口气,季清堰很快便连接上郑钧怡的智能环,将早就标记好的布局传给了对方,但他却在席渐淞的名字上犹豫了一会儿,季清堰的眉间微松,决定还是给席渐淞发一个短讯。
做完这些之后,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季清堰将白洛景之前给他的设备从智能环内的芯片上取了下来,类似透明胶的软膜物质,季清堰拉下飞航前的镜子,将软膜贴在了后颈。
他的速度很快,在收到郑钧怡的消息的时候,季清堰就能从对方的文字中感受到席渐淞的恼火,季清堰抿唇无奈的笑笑,好在他早就预料到席渐淞的怒火,在离开家的时候便把对方给屏蔽了。
虽然早就跟席渐淞保证过不插手这些危险的事情,但事关星恒,季清堰还是无法袖手旁观。
飞航缓缓地停留在荒芜的海边,波光粼粼的海面显得沉闷,周遭的湿气很重,季清堰离开飞航后,一脚踩在泥泞的湿地上,冰凉的气息包裹着这里,雾气开始腾升,季清堰微抿着唇,缓缓闭上了双眸。
烈焰附着着季清堰手臂,围绕在他的周遭,等他再次睁开双眸时,陌生的星能附着着浓雾逐渐散开。
季清堰沉闷的低下头,他注视着自己的指尖,燃烧着的火焰渐渐被季清堰控制着收回,他的眉间微拧,在一片黑暗之中却撇见了些许微光。
犹如牵引般,季清堰被引入黑暗中,冰凉的雪花散着冷光缓缓落下,在季清堰踏上第一个台阶时,他所位于的时空像是倏然间断裂开了。
崩裂的光华交织着历史的倒带,季清堰的眸光微亮,智能AI在他的内嵌虹膜上疯狂的提示着危险的字样。
巨大的漩涡包裹着季清堰,他早已无法抽身离开这里,他注视着涌起的记忆,就如注视着镜中的另一个自己,而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冲击,只是沉闷的接收着每一个悲惨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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