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堰的神色还略显冰凉,不过展逢卓并不介意,他将手中的山茶花放置在实验台的一角,连带着声音都柔和了些许:“他们死了,因为愚蠢,所以你也要让野兽控制你的星能吗?”
季清堰没有回答展逢卓,他看起来并不好,浑身发冷,但他止住了自己的颤抖与怯懦的想法,眸中染上了血色的恨意。
“还是你认为,他们的人生不应该就此结束?”展逢卓神色微黯,他低低笑着,撑着自己坐在了实验台上,展逢卓的右眼的虹膜颜色改变着,如同紫色水晶般的色彩在他的眼眸中不断地流转着。
“难道不是吗?”季清堰冷漠的反驳着,他摩挲着自己的指节,上面还残留着温热的血,他的双眸看起来有些恍惚,只是在强撑着自己不要怯场。
“有时候人生的意外就是来的这么突然,”展逢卓笑道:“有些人的命数就到此为止了,无论是谁都救不了。”
“那你呢?”季清堰的掌心微握,那双黑色的双眸渐渐凝重了起来,在他的脚下冰层涌动,但他毫无惧色,温暖的火焰在他的掌心流转着,将冰层屏退。
季清堰微敛着自己的气息,将展逢卓扬起的花瓣阻挡在外侧,他微抿着唇,轰然而起的烈焰拍散了冰晶的序列,爆破的声音在顷刻之间便从展逢卓所在的位置上回响着。
灰尘与冰凉的寒流在季清堰的周围不断地迭起,他没有闪避,红色的莲花在他的眼眸之中绽放开来,交错的炎压将冰晶彻底融化,季清堰沉住气,黑红色的双眸流露出些许黯淡。
季清堰护住白洛景的身体,他的指尖微动,无数道淡蓝色的光幕在霎那间浮现在他的四周,极光链接在宇宙之上,卫星将光芒集中一束,他的虹膜上浮现着AI的智能通道。
眼前的世界不再神秘,数据分析在霎那间涌动着,季清堰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在他的目光触及暗沉的域时,季清堰不再开口挑衅。
展逢卓避开季清堰的烈焰,被同化为紫色的虹膜倒映着狼藉的实验室,他伸出自己的双手,飞扬的花瓣从他的四周散乱,冰冷的落雪缓缓落下,像是不曾惧怕烈焰一般。
沉重的寒冷将他们的所在之地所彻底包容着,在跨越季清堰所设立的界限时,星能所产生的碰撞不断地扩大着。
界外在不断地摇摆,掉落的瓦砾与合成金属变为了杀人的利器。
第一百章 :夜鸟旅程(12)
季清堰却在这剧烈的晃动中,还依旧保持着平稳,这个地方不能再久留,但他们又能够逃到哪里去呢?季清堰将掌心之中的烈焰再次扩大着,他的面色苍白,却流露出一丝决然的坚定。
有着太多未完成的事情还在等待着他去做,季清堰的神色寒凉,咒记顺着他的眼梢缓缓向下延伸着,渐渐没入季清堰的领口中。
他能听见祁恒辰因为恐惧而发出的颤抖,也能听见祁恒辰的坚强,季清堰有些歉然的想,都是因为他,祁恒辰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事到如今,他必须护这孩子周全。
季清堰微攥着手,白洛景已经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季清堰早就无力偿还,生命的代价是惨痛的,无论是谁都无法换回已逝之人的性命,他能感受到流经心脏之处的疼痛,也熙攘感受到他即将付出的代价,但他毫不惧怕。
炙热的火焰在地面上绘出阵法,以季清堰自身为阵口,向外不断地扩散开来,无名的花摇曳在风中,奇异的香味不断地扩散着,季清堰的神色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
倒是展逢卓的面色微变,那双紫眸也染上了几分奇怪的嘲讽,像是在无言之中落下的第一道挑衅。
“你的身体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展逢卓低语道,他的眼眸中依旧盛着些许暗涌,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但很快,他的指尖微动,轻捻着山茶花的花瓣,冲季清堰微微一笑。
“你并不在意你周遭的一切,又为了什么而出现在我的面前?”季清堰回避了展逢卓的话题,他能感受到以展逢卓周遭失控的星能,沉重的血交融在一起,那是白洛景还有泰特姆的鲜血,现在已经快要彻底干涸了。
季清堰微抿着唇,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沉默地望向展逢卓,注视着对方那双紫色眼眸,在他的身旁,阵法将冰层融化,星能的光辉缓缓落下。
细碎的光点缓缓升起,围绕在他们的身旁,展逢卓的双眸微黯,他听见季清堰的疑问,也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困惑,只不过:“还远远不够。”
“什么?”季清堰没太听明白,只是他刚刚抬起头来的时候,泛寒的冰晶扬起,尖锐的冰棱很快便没入地面上的一角,季清堰没有闪避,伸出手臂挥开凌厉的冰晶,将周围展逢卓所设下的引信统统绞灭。
季清堰微抿着双唇,他的神色渐渐冷淡了下来,缠绕着的火舌也不再柔和,燃烧的瞬间,爆炸也接踵而至。
展逢卓快速地接下了这几道足以让人彻底消散的星能,他交叠着双手,白色的山茶花不断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他并不为此感到陶醉,眉目间带上了些许忧愁的样子。
“是谁改变了你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展逢卓低语道,像是不安一般垂下了眼眸,微动的眼帘缓缓闭了起来,冷色的冰晶渐渐坠落,彻底的飘零在半空之中。
季清堰听到展逢卓的话语,连眉头都未曾皱过,只是很平静地看向了展逢卓,他的面容不再拥有冷漠,而是飘忽着一抹从未有过的柔和:“我的信念从未曾改变。”
“那你又为什么开始留恋起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展逢卓睁开双眸,声音带着冰冷:“过去与现在,如果你不放弃一个,那么总有一天,你会什么也抓不到的。”
季清堰神色微安凉,眸中带着冷淡,他看着展逢卓,目光却仿佛透过他看向远端的另一个人,在沉默的几分钟里,季清堰挪开了自己的目光,像是恍惚般开口道:“我不会迷失航向,就像我从未将过往抛弃。”
“曾经的我,铸就了现在的我,”季清堰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对展逢卓叙述,又像是在跟自己对话;“或许你是那样想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人总要做出一个抉择,但是我无法将两者分开。”
“因为我现在做的每一个抉择,未来的自己将全盘接纳,”季清堰的眉间似乎还带着点点忧虑,但很快,这零星些许的端倪便被他藏匿了起来。
“你的执着或许才是悖论。”季清堰的声音微哑,在他的身后,燃起的火光映照着他们的一切,连带着沉寂已久的秘密,都一同展露了出来。
展逢卓的唇角微微扬起,但那双如同紫色水晶般的眼眸,却没有任何的笑意,像是僵硬的人偶一般,眼中沉暮,连带着星能都微微消散。
季清堰微皱着眉头,他护住祁恒辰,将对方的存在减压出展逢卓的域外,这里还是太过危险,任何一点的暗枪,都足以毙命。
季清堰的谨慎并未给他带来任何的好处,他的神色已久浸着凉,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展逢卓扯着自己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可怕的微笑,沉郁的黑气围绕着展逢卓,他的表情不断地崩坏着,展逢卓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神色莫名,带着星点的沉寂。
“Atropos……”展逢卓的声音带着些许不确定,他眼眸之中的聚焦消失了,像是在看着奇异的世界,看不见的火光依旧在燃烧着,不断地将所有色彩染成黑与红的色彩。
季清堰的双眸也微微瞪大,就在展逢卓吐露出阿特洛波斯的真名时,他眼中的世界也同样的改变着。
烈焰交织着风雪,消散在半空之中,微动的极光落在黑沉的天幕之上,瑰丽的色彩与沉默的星空交织在一起,仿佛从未分开。
季清堰的神色微亮,黑色的虹膜中映照着天幕所燃起的一切,亮色的光芒消失了,剩余的微光交织在一起,未曾落幕的时空依旧在不断地延续着生命的存在,无论过去多久。
当流星划过天边一隅时,季清堰的神色微动,他的双眸像是盛满了星河,在这个陌生的域点中,季清堰孤身一人。
没有展逢卓的任何踪迹,同样的,连祁恒辰都不见了,季清堰抬起手臂,上面的咒记消失的干干净净,像是从未出现过。
雪花微落,季清堰抬眸的那一刻,飓风席卷着所见的一切。
第一百零一章 :夜鸟旅程(13)
深蓝色的飞鸟拉开天空的序幕,熟悉的齿轮咬合声回响在这纯白的世界中,季清堰的手中还握着白洛景的铭牌,他的眉目微敛,却回忆起展逢卓的话语,奇异的图腾在他的脚下旋转着,腾升的温暖空气渐渐与冷流相交辉。
“阿特洛波斯,请告诉我命运的航向……”季清堰的声音低哑,向着山峰走去,冰雪构筑着圣坛,女神的塑像展露在季清堰的面前,锋利的刀锋带着肃杀般的寒凉,但她却面露悲悯。
季清堰停住了脚步,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向前走了,在这终焉之地,万物都处于消散的状态,连他自己都不例外。
浅薄的星能从季清堰的身上不断地剥离,但他却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在这里,疼痛似乎彻底消散了,他那双沉黑的眸光注视着阿特洛波斯手中剪短的长线与命运。
银铃轻晃,微风散乱之时,万物散去,冰层不断地涌起,无数道声音汇聚成河,凝聚的河流从山峰而落,季清堰再一次地感受到了召唤的声音。
当一切走向终点时,季清堰看见白洛景与泰特姆的长线被扯断,而他脚下所踩着的土地彻底地断裂开来,风扬起沙粒与寒冷的雪,银白色的光晕不断地扩散着。
季清堰在坠落的那一刻,分明看到了希维洛娜的身影,那双淡漠的双眸映照出世界的一切,以及自身的冰冷绝望。
圣神的光辉落在女孩的身上,她的红唇微抿,那双眼眸中浮动着淡紫色的光辉,希维洛娜伸出自己被冻的通红的双手,轻轻地拍了一下。
她好似按下了什么暂停键,落石在瞬间便停滞在半空之中,唯有铃铛交错碰撞的声音还未曾消散,她的双眸带着熟悉的空白,希维洛娜拂去缠绕着自身的线,默默走向季清堰。
季清堰的声音回荡在这片静默的空间之下,他问:“你为什么要等待我?”
“你明明知道自己所努力的一切都可能是一场空。”季清堰的声音冷淡,言语之中甚至带上了些许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绝望。
“那你又是因为什么——”希维洛娜缓缓靠近了季清堰,冰晶在她的周遭不断地蔓延着,雪花飘忽,将希维洛娜的发梢微微扬起。
“我并不害怕等待,”希维洛娜的声音屏退了一切的寒冽,却将自身没入了冰冷的残酷之中,她的眉间微松,带上了些许柔和,她开口道:“我只害怕极夜遥遥无期。”
“去往无尽之路,去往你最初开始的道路,你的身上肩负着属于你的命运,至于——要不要揭开,那就由你自身来断定了。”
世界在季清堰的面前模糊了起来,希维洛娜的眼眸黯淡,连同自身都开始消失,她的声音微凉,带着陌生气息的星能以一种摧枯拉朽之态改变着这里,季清堰从悬崖上坠落。
对方身上的力量开始消减了,季清堰神色微黯,任由风托起他的身体,将他推离出这风雪交杂的绝境。
无数道由数据构成的星能,带着温柔的光点落下,当季清堰再次睁开双眼时,地震已经消散了,展逢卓不见踪影,只有泰特姆的尸体被那飘忽的星能彻底地石化。
祁恒辰从藏身的地方出来了,他的样子有些狼狈,带着沉默与愧疚看着季清堰,他的手中紧握着人造能源的环扣,蹲在白洛景的身旁。
季清堰的眉目中的思虑微微化开,那双沉黑的眸子带着悲伤,渐落的无奈让他靠近了祁恒辰,瘦高的男孩脸色此刻是这样的苍白,带着无助的脆弱。
“很害怕吗?”季清堰的声音微收,仿佛低语般说道:“对不起,让你看到了这些。”
祁恒辰的眼眶通红,他控制着自己呼吸的频率,声音沙哑:“老师每天,是不是都这样的辛苦?”
季清堰微微愣神,似乎没有想到祁恒辰会这样问他。
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祁恒辰的肩膀微微发抖:“我什么也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人死去,没有任何保护别人的能力。
季清堰克制着自己的眼泪不要落下,通红的眼角像是凝聚着沉重的血,他的手上干涸的血液还未拭去,难凉的热血从白洛景的身躯传送给了季清堰,肩负着另一条生命的使命并不容易。
季清堰咬着唇,他伸手推了推白洛景,对方溃烂的伤口早已不再向外流淌着血,虽然之前季清堰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调出了医疗机,给白洛景做基础包扎,但一切注定是徒劳。
死亡都会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吗?季清堰低下头,光幕上的信号在极光的攻克之下再次恢复,他恍惚的看着染血的地面,以及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无论多么迅速,都追不上死亡的终点,季清堰能觉察到自己的哽咽与自责,他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勉强地对祁恒辰道:“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急救院马上就能到,”季清堰的声音黯淡了下来,倒塌的横梁脆弱的支撑起实验室,不用季清堰多说,祁恒辰知道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
“老师,”祁恒辰轻唤道。
“这种程度的伤,急救院还能不能……救回来?”季清堰的声音恍惚,他微敛着眼眸,沉黑的虹膜中像是有着什么正在不断地破碎着,沉重的压力几乎让季清堰要无法呼吸。
“老师,”祁恒辰的声音艰涩。
季清堰眸中的星光彻底泯灭了,他微抿着唇,克制着自己的愧疚与绝望,几乎不敢去看祁恒辰。
这是外星域的第二次出手试探他了,季清堰微抿着唇,金色的蝶翼缓缓搭在他的耳廓上,季清堰知道齐忆年就要到了,救援队还在打通下面的通道,此刻研究院的人已经全部撤离,他收到消息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季清堰的指尖凝聚着星能,书录微弱的用量将他的神经拨紧,疼痛不断地传达,但他连眉头都未曾皱过,他回忆着阿特洛波斯的塑像,想不通展逢卓的用意,为白洛景感到悲哀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绝望。
季清堰看着救援队将积压在实验室的合金版拆开,阳光顺着云层照了进来,没入白洛景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呜呜盆友们,我真的每天都很努力挤时间出来码字了,因为没有存稿还有自己本身三次元工作量也很大,所以拜托大家体谅一下了呜呜呜orz,还有谢谢大家的喜欢以及等待,我会继续努力的٩(●˙ε˙●)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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