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堰的眸光微黯,他抬起头来,将对戒拿了起来,声音平稳道:“我要这对。”
江元九的唇角挽起一抹笑意,他的声音依旧平缓,带着些许奇怪的样子看向了季清堰,但很快,他便开口道:“您很有眼光。”
季清堰将册子放在一旁,熟悉的星场在他们的周围扩散着,季清堰的眸光中多了几分玩味,他的神色依旧平淡,转首看向江元九的时候,露出了几分笑意,他问:“我需要用什么东西来交换?”
江元九收敛着脸上的笑意,声音渐渐凝重了起来,他的话语晕散在波动的池水中,渐渐消弭于无形之中,季清堰在听到最后时,神色也渐渐黯淡了下来,他的神色略微溃散,看起来在考虑着什么。
等江元九送季清堰离开时,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他们还没有走到台阶的位置,水便涌了上来。
“真的不需要在这里留宿一晚?”江元九笑眯眯地问道。
“不必了,”季清堰略显头疼道,重新戴上兜帽,走在暴雨之中,对方的性格让他很头疼,仿佛又是一个齐忆年,同样的难缠。
季清堰没有叫飞航来接他,而是独自一人走在半道上,他没有惧怕未知,反倒是在享受着难得没有人跟着的日子,他的神色微微下落,像是在想着什么,但很快,他便收敛起这副模样。
离家很近了,季清堰想,他先要处理好自己身上被淋湿衣物,然后再处理祁恒辰给他发来的文件,他抬手看了眼智能环,眉间微微皱了起来,他的神色并不轻松。
季清堰没有说话,他用密钥打开了门后,唤醒modina处理地面上的水珠后,很快便拿着换洗的衣物来到浴室中。
他坐在烟雾冒起另一端,指尖触碰着热水的出水口,季清堰的神色在这氤氲的温暖中,渐渐放松了起来,他起身褪去身上的湿漉漉的衣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瘦削的身体上,几道伤疤兀自贯穿着,季清堰的神色淡淡,似乎并不在乎这些东西,他将目光挪开,很快便起身将整个人浸入浴缸中。
温热的水很快包裹住了他,带着些许花香,淡雅地萦绕在季清堰的鼻尖,他靠着浴缸的一侧,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热气蒸的季清堰的脸颊通红,他的手中还紧握着对戒。
他的神色没有过多的变化,泡了一会儿便起身,换好衣服之后,季清堰将对戒重新收了起来,他的眼眸中还有着些许未化开的失落,连他自身都不曾明白现在的状况。
季清堰看了一眼智能环,只有研究院的群聊还在不断地刷新着消息,祁恒辰的超大附件还在传输中。
季清堰并不着急,他坐在窗台上,暴雨将原本宁静的城市打散,这座城市刚经历过地震的洗礼,又迎来了暴雨,但好在紧急预案已经生效了。
席渐淞现在这个点估计还在忙,季清堰没有收到新的消息,他将光幕展开,开始分析最新的材质报告。
他将之前所分析出来的报告再一次的重申,季清堰考虑着下一步的想法,他微抿着唇,看着窗外的暴雨席卷着一切,这里倒是很安静,季清堰看了一眼时间,把窗帘拉开了一小条缝。
瑶台镜的光芒依旧准时抵达,这零散的亮光缓缓地落在季清堰的身上,但他却没有露出多大喜悦的样子,只是兴致缺缺地收回了目光,将窗帘重新合上后,室内又重新陷入了一片昏暗。
季清堰的目光凝聚在一片暗沉中,他缓缓地靠在冰冷的玻璃上,昭月挣扎了几下,很快便从智能环脱身,站在了季清堰的面前,质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季清堰只是冰凉地瞥了一眼昭月,声音带着疲倦:“你认为呢?”
昭月的声音肃然,她的指尖处凝聚着强烈的磁波,亮蓝色蛛网从她的脚下不断地蔓延开来,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却带着剧烈的机械碰撞音:“我将合理怀疑你的身份。”
“昭月。”季清堰的眉间紧紧地拧了起来,他的目光依旧冰冷,连同那些陷入黑暗的阴影也一同凝聚在一块,他只是冷漠地说:“回去。”
眼前的虚拟形象很快便消散了,季清堰像是头疼般重新闭上了眼睛,他捂住自己的肚子,没有说话,但冰冷的表情像是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很快便断裂开来。
季清堰在封闭的空间中承受着突如其来的痛觉,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也将他带向了无尽的痛苦中,没有谁能够减缓他的痛苦,他只能依靠着自己独自咬牙挺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噬人般的疼痛终于减退了不少,但季清堰的状态看过去并不好,他的脸色苍白,在阳光升起时,勉强地睁开了双眸,看向窗外,黑色的眼眸注视着落下的一小条光带。
季清堰的神色微微黯淡。
席渐淞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季清堰应该是庆幸还是什么,他只是缓了几分钟后,很快便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就在席渐淞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时,郑钧怡敲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她的神色略微凝重,带着复杂的神色对席渐淞开口道:“星轨的公主说要见您,上将。”
席渐淞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星恒与星轨交好,但也不至于让公主只身一人来此处,他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个想法,因此他沉思片刻后,低声对着郑钧怡开口道。
“这是穆厅的意思?”席渐淞的声音冰凉,那双茶色的眼眸也染上了些许深不可测的样子。
郑钧怡拧紧眉间,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终究只是点点头,她沉默一会儿后,开口道:“上将,我不明白。”
“外星域。”席渐淞只是凝重地吐出这句话来,他的神色也日趋寒冷,他将电子密钥重新加密后,看着郑钧怡咬牙切齿的模样,知道对方心中的不平。
但席渐淞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略微头疼道:“让她进来吧。”
那双茶色的眼眸渐渐染上点点碎金色,席渐淞的声音寒凉:“我倒要看看星轨究竟带了多少诚意来。”
席渐淞顿了顿,很快又改口道:“召集A类指挥官,让公主去会议室说。”
“是。”郑钧怡点点头,很快便把公主带到会议室中。
【作者有话说:祝大家新年快乐(づ◡ど)】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夜鸟旅程(24)
“不知公主远道而来,星恒招待不周,还望见谅,”席渐淞神色淡淡,扫过一旁坐着的公主。
要是季清堰在这里的话,很快就能认出面前的女孩究竟是谁。
希维洛娜的手中擎着折扇,明亮的双眸中带过些许漫不经心,她身旁的侍从在她的身后守护着她,郑钧怡和两名专员神色严肃。
希维洛娜轻轻地笑了起来,逸散的星能不断地展开,将他们包裹在内,希维洛娜神色淡淡,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地划过桌面,泛起的波澜不断地向内收敛着,她的眼瞳中却仿佛带上了些许零散的笑意。
“上将多虑了,”希维洛娜空灵的声音慢条斯理般说道,她的瞳孔变得如同黑曜石般深邃,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那双虹膜便骤然改变了色彩。
“最近外星域不断胁迫星轨,我才出此下策,”希维洛娜的唇角微微向上扬起:“希望星轨能与外星域合作愉快。”
“那你是为什么要潜伏在清堰的身旁?”席渐淞没有轻易放过希维洛娜,那双金色的双眸此刻爆发出无尽的冷酷与寒凉,电蛇肆意。
希维洛娜像是忍俊不禁般笑了起来,她停顿了几分钟,但还是很快地开口道:“那这就要去问银心距了。”
“劳请公主,将银心距的情报与我们对接。”席渐淞的神色依旧严肃,丝毫没有被希维洛娜所转移开原本的话题。
“真是伤脑筋,”希维洛娜的红唇轻抿,目光在郑钧怡的身上停驻着,她的眼中含着笑意,将折扇轻轻摇动:“说起这个组织,可是在五年前就开始活动了。”
“星轨的记录就只在五年前捕捉到过一次,”希维洛娜饶有兴趣道,她将手中的折扇缓缓合上,接着开口道:“他们当时还不叫这个名字,而是一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收养院。”
“专门收养那些残障孩子,就算听不见、看不到,就算没有星能,他们也会带回去收养,”希维洛娜低语道,她的眸光黯淡,似乎想笑,却没能成功。
“他们对这些孩子都做了什么?”席渐淞眉间拧了起来。
“觉醒。”希维洛娜低语道,她轻触着指环,将光幕点亮,仿佛点亮了一段参杂着血色的过往。
冰凉的容器,眼球的样式多种多样,美丽的虹膜被浸泡在透明的液体中,光束带着强烈的亮光落在孩子们的身上,他们的背后浮现出银心距的图腾,漂亮地、带着银蓝色的星。
熟悉的愤怒从席渐淞他们的身上传来,希维洛娜缓缓地笑了起来,但她的眸光却沉寂着一抹哀伤,但转瞬即逝,如同海洋上的泡沫般,一眨眼便消失了,这抹情愫消失地快到郑钧怡都没能抓住。
席渐淞压抑着自己的怒火道:“你们没有把他们抓捕归案。”
用的是肯定句,希维洛娜的神色微凉,她的唇下压着,声音也开始变得冰凉了起来:“身为星轨的王女,我势必将这些人遭受到他们应有的罪行,拯救我的子民们。”
他们一行人商讨了很久,直至天幕微亮才散去,希维洛娜回到下属早已准备好的屋子,推开门时,一个人影毫不意外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王女殿下,好久不见。”唐倾淼展露出自己的笑意,将泡好的红茶推到了桌前。
执监局中,郑钧怡的眉间拧在了一起,她开口道:“上将,我认为对方并不可信,即便她拿出了证据,但也只是想借由我们松口在星恒大肆活动。”
“只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席渐淞的眉眼微挑,桀骜不驯道:“我倒要看看这群乌合之众还能兴风作浪到什么时候。”
“对方的情报不可全信,但有些地方还是可以采取核验,”席渐淞将记录抽调出来,他走到下一个议会厅,推开大门的时候,各部的部长早已等待多时,席渐淞把整理好的东西都让郑钧怡传上来了。
“诸位,接下来的一战,为星恒,为人民,”席渐淞轻声道,那双金色的眼眸微黯,像是夹杂了点点茶色的温和,但很快,便被一往无前般的坚定赤忱所替代:“带着那些牺牲弟兄们的一份,出发时多少人,我希望回来的时候,一个都不少。”
“是!”
时历寰宇九年,外星域向星恒爆发了一场大规模领地摩擦,执监局反应迅速,暂无人员伤亡,高质量的信息战让星恒更胜一筹,边界暂时又重回了安宁。
收到消息的时候,季清堰正在实验室里等待最终的结果,他点开光幕的时候只是微微地笑了笑,同时眼眸中也多了一丝落寞,但他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说。
季清堰已经很习惯出门掩盖好自己的样子了,口罩兜帽一个不能少,身后还跟着检察厅的苍鸮,可以说是像保护易碎品般珍视了,即便季清堰本人自认为不必这样夸张,但穆长云还是给季清堰安排上了。
“清堰,报告还没出,不如和我聊一聊?”齐忆年缓缓勾勒着一抹笑意,他的指尖还停驻着一只银金色的凤尾蝶,目光却停留在光幕上的蝴蝶标本,漂亮的蓝色大闪蝶出现在了季清堰的面前。
“怎么,想给你的通讯助理换个样子?”季清堰心不在焉道,他伸手拨弄着实验器材,将芯片重新置换。
“唔,有这个打算吧,”齐忆年含糊不清地说道,将这个话题揭过后,开口道:“瑶台镜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季清堰的神色微黯,他的眉间微蹙,有些头疼道:“还没有结果。”
“人造星能供不应求了?”齐忆年下意识地开口道:“居然会难倒你。”
“我的想法是把极光和瑶台镜分开,”季清堰的眉间紧蹙,“内耗能源的事情我已经交给了小祁去做了,倒是你。”
季清堰抬眸瞥了一眼齐忆年,冰凉地说道:“谁放你进来的?”
齐忆年瞪大了双眸,开口道:“你这也太不义气了!你是不是早忘记我也是隶属于研究院的一份子了。”
季清堰凉凉地笑了一声:“你居然还记得啊,那真是太好了,接下来正好有个任务交给你,去给幼儿园小朋友们做一趟科普工作。”
齐忆年那双水绿色的眼眸微动,他凑近季清堰,开口道:“对不起嘛,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大佬就放过我吧。”
季清堰轻哼了一声,将齐忆年打发给祁恒辰跑腿去了,他刚接到最新的报告,将试验机唤醒后,把之前的残留星能反应再一次的投入了机器里。
他没有分心,依旧投入,连智能环跳出的几条消息都没有看到,季清堰观察着反应池,他伸手将制冷机调出,那一小块晶体在光线之下,折射出七彩的光点,季清堰等待着晶体液化。
向下的接口隔离开危险的星能区,把反应所隔开,季清堰没有着急,他伸手戴上护目镜,将试验台上的人造能源稍稍地释放出了零星一点。,
季清堰停止了制冷反应,看着晶体重新染上一层铁灰色,物质的光点依旧在传达着,陌生的星场不断地展开,只是注入些许不协调的人造星源,剧烈的爆炸便在试验台上产生了反应。
季清堰没有躲避,直视着这剧烈的反应,很快便伸手记录着,一旁的智能机飞快地计算着数值。
“这种东西,不应该采用。”昭月开口道,她趴在试验台的一侧,虚拟的影像也带着慵懒,似乎只是出来透气。
“不能控制的东西只会伤到自己,”季清堰开口道,他瞥了一眼对方,继续说:“你是这个意思吧?”
“难道不是这样吗?”昭月张开五指,注视着自己漂亮的指甲道:“人类很脆弱,一点疾病都能够夺取他们的生命,抵达生命的终点,回头看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一生有多么的愚蠢。”
“就算拥有了异星能这样强大的力量,也终究无法跳脱于生命之外。”昭月轻轻触碰着试验台上碰撞的珠子,向着季清堰展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或许你说的对,”季清堰的面容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他听着珠子不断地碰撞着的声音,记录的手微微停了下来,重要的数值他都已经标记出来了,接下来只是需要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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