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紫云宫的剑法向来走的都是飘渺不定,狠辣刁钻之道,剑为主,暗器为辅,苏荑千见正面打不过南星,便想起阴招来。
她袖口一挥,一根银针竟直擦着南星的耳坠而过。
南星只听见「嗡」地一声风鸣,耳垂顿时撕扯般刺痛起来。
她咬紧了牙,发现是那银针的力道瞬间拽扯了耳坠,将耳洞撕裂开了一些,渗出的鲜血顺着银色的耳坠缓缓滴落到地上。
乔暄当下大怒,“背后使阴招,算什么东西?”
他一眼望见台上那杯盏,抓起便朝苏荑千掷了过去,却不料苏荑千冷笑了一声,顿时将那茶盏劈作了两半,飞溅而出的水花落在一边的柱上。
她顿时刺剑而出,直朝南星击去,乔暄赶忙把南星拉到身后。
苏荑千脸上扬着志在必得的笑容,如今钟槐序不在,只有乔暄与南星这两个小小门生,又怎能抵挡得过她呢?
可就在剑刃即将触及到面前之人时,一道凌空的符咒却瞬间破风而来。
苏荑千只觉手臂顿时麻了一般。紧接着,刺痛感袭了上来。
她痛呼一声,手上一松扔了那柄长剑。
“登仙楼不可私斗!”江屿风一袭白衣踏风而来,他指尖还留着画符的莹莹淡光,语气却少有地凌厉冰冷,“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他发觉自己总劝架,也不明白这些修仙之人为何一言不合就要在不合适的地方打起来。
叛逆吗?
“江川怎么回来了?”乔暄疑惑之下,却赶忙将南星扶了回来。
南星长剑脱了手,正痛苦地皱着眉捂着耳朵,可鲜血却仍旧不断地从她指缝渗出来,看上去有些吓人。
这情况比她想象的要更严重一些。
她摇了摇头,只觉耳朵里好像无数只蜂蝶在嗡嗡作响,刚刚那银针擦过的风鸣似乎同时伤害了她的听力,这招太阴险了。
苏荑千下的都是狠手。
“这不是江川吗。”苏荑千怨恨地瞪住了江屿风,眼神阴毒得宛如一把利刃,企图贯穿眼前之人。
她在紫云宫中得到的总是最好的,想如何便如何,作为紫阳长老的嫡传弟子之一,又有何人敢胆大包天地与她争抢?
先前星笺下来,她一眼便见到羽萧长老最先挑选了她,她更是得意,却不料这江川不知什么身份,竟会在最后,被天珩仙君单独选了去。
凭什么就不是她?简直叫她在登仙楼抬不起头来。
这几次的打击在苏荑千的心中不断发酵,就像扎在肉里的刺一般,叫她每日都恨不得将那江川千刀万剐。
明明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门生,竟也敢与她抢这个风头,简直找死。
“你今日那么早回来?不是是被天珩仙君赶回来的吧?”她刻薄尖酸的脸上带着明显的讽刺,“毕竟没有实力,凭些卑贱的手段就让仙君来指导你这么个废物,未免太好笑了些。”
苏荑千此刻已然被妒忌与怨恨蒙蔽了双眼,她像条疯狗一样,恨不得逮谁咬谁。
“不指导江川难道指导你吗?”乔暄怒道,他觉得这女人实在不可理喻,此事本就是由长老仙君自由挑选,为何说得好像是江屿风背地里干了什么一样。
他泽山子弟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卑劣之事,果然龌龊之人看他人也是龌龊的。
可这一句仿佛正中她下怀,苏荑千当即张手将那剑召回,冷笑着指着江屿风便道,“没错,有本事就来比试一场,若输了,天珩仙君便归我……”
她话音未落,江屿风便轻巧地抬腿一脚踢向了柄剑,剑几乎是在一瞬间脱了手,接着直直被钉入了一边墙上。
归你,做梦,宋必回可是他的徒弟。
“听得懂人话吗?”江屿风神色淡淡地走上前,他的腿修长笔直,细风荡着他绣莲的衣摆,逆着光像是落了凡尘的谪仙,“登仙楼不可私斗。”
乔暄见惯了江屿风平日里不争不抢的性格,从未见他有如今这般强势过,眼珠子惊讶地都快瞪出来了。
这身姿,这气质,这功力,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他认识的江川。
果然天珩仙君还是厉害,这才区区几天,便将人教得仿佛一下涨了几十年的修为一般。
苏荑千面色难看地望着钉死在远处墙上的剑,一众人的目光凝视在她身上,仿佛灼热的火焰一般,将她刺痛。
这江川究竟是何人,她瞪着眼阴沉地望向他,正要挥袖再使出暗器时,江屿风一把将南星落在地上的剑召了起来。
苏荑千当即伸手格挡,却不料江屿风手起剑落,上前一下斩掉了苏荑千的半截袖子。
当下,江屿风提着那掉落的袖子退后了两步,无言地抖了抖,噼里啪啦竟落下了一地的银针与银镖。
“江川!”这举动完全是挑衅,苏荑千勃然大怒道,气得一双眼睛通红。
“我不知你究竟哪里的恨意。”江屿风微微侧身避过一击,“但见你这情况,像是邪祟入体。”
这简直就是明着在骂她是见了鬼了,苏荑千直奔向一边的墙,正要抽剑而出,却不料江屿风已经到了面前,伸手要夺把柄长剑。
两人对招之下,苏荑千只觉自己每个招式仿佛都被这人猜透了,她愈发焦急起来,出招越来越快,却始终碰不到那柄剑。
江屿风的身法如雾如云一般,简直将她克制得死死的。
她从未体验过如此地无力与恼怒,明明武器近在眼前,却无法触碰半分。
“苏荑千!你干什么?”就在二人打得火热之际,一个清亮的少女音却在门口响了起来,“羽萧长老正找你,你竟在这里与人打架,你不知登仙楼是绝对禁止门生们私斗的吗?”
江屿风抬眼去看,当下却愣住了。
他只叹缘分这东西实在巧妙,此人不正是那日在泽山因为清泽花与一青年争吵起来的紫衣少女吗?
看样子,似乎与苏荑千相识。
可苏荑千却眼神不善地瞪了她一眼,骂道,“我做什么又与你何干?”
“你做什么确实与我无关。”那紫衣少女当下也心情不悦地冷笑了一声,“但你少来丢我们紫云宫的脸,此事我定会与掌门禀报,我倒要看看紫阳长老这次还怎么保你。”
说罢,她便生气地转身离开了,像是要回去禀明羽萧长老。
兴许是因为紫云宫掌门的名头,叫那苏荑千明显顿住了。
江屿风见此人发疯的势头差不多要过去,便也停了攻势,回头想看看南星此刻的伤势如何。
却不想南星突然睁大了眼,望着他身后惊恐道,“江川当心!”
江屿风迅速转身,可一根银针已然到了他面前。
那苏荑千竟真想置他于死地吗,江屿风心中有些惊讶,但此刻避之不及,那便只好抬手受这一击了。
至少避开要害,不至于又倒霉地瘫在床上两天,被宋必回逮着笑话。
就在他闭眼之时,一阵劲风却瞬间袭来,将那银针直接倒卷了出去,直朝那苏荑千的方向去了。
苏荑千当下大惊,只得堪堪躲避,却不料银针骤然拐了个弯,直接钉入了她的小臂。
苏荑千尖叫一声,脚步虚晃之下被瞬间的风掼到了一边的墙上。
“我让你动作快点,你居然在陪几个女人玩过家家?”一个极为低沉宛如寒冰落地的声音响了起来。
江屿风一愣,慌忙回头。
只见宋必回一袭玄衣飘然落在门口。
他袖边勾花,金线暗缠,隐隐约约的模样,把暗藏锋芒一词演了个淋漓尽致。
当下,此人冷笑一声,幽幽训斥道,“约定好的一炷香时间,也胆敢叫我多等。”
第30章 护短
虽然天珩仙君每次的登场帅得快把乔暄迷晕了,但此刻他心中还是有些无奈。
什么叫江川陪几个女人过家家,难道他不是男人吗?
他坐在南星身边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接受了他偶像的说法,算了,女人就女人吧,反正天珩仙君开心就好。
如今宋必回的出现,仿佛是给在场的人都吃了颗定心丸,终于是安心下来。
此刻,乔暄才来得及低声问南星,“玄天长老人呢,今日怎么没集合。”
“这两日除祟取消了。”南星有些虚弱地轻声道,她不明白为何几次都是她受伤,简直是每天都能遇上血光之灾,“长老让我们休整一下。”
取消了,乔暄当下舒了口气,放下心来,若今日还要除祟,那他们的处境未免太惨烈了些。
一边的江屿风见宋必回竟那么等不及,居然直接下云车来找他了,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赶忙哄道,“再给我一盏茶的时间,我上去拿了东西便走。”
“快些。”宋必回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但还是纵容了江屿风。
他轻轻撩了衣摆,坐到了大堂的椅子上,坦然得仿佛是来饮茶的一般。
一边善于鉴貌辨色的门生也是赶忙上前为他沏了壶茶,又心惊胆战地退了下去。
仿佛宋必回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一会儿,宋必回才想起了先前那个发疯的女人,他侧过眼看了看,发现了仍痛苦地缩在墙角的苏荑千,冷冷问,“你是紫云宫的?是何人的弟子?”
苏荑千闻声吓了一跳,低着头不敢回话。
此事若是被宗门知晓,那等着她的便是生不如死的惩戒了,说不定还会被废除武功,直接逐出师门。
先前若只是其他子弟告状,她还能在师尊狡辩一番,可她万万没想宋必回竟然会前来。
她心里清楚地认识到,仅凭天珩仙君的一句话,便能叫她这辈子在世间抬不起头来。
“你胆子挺大,不回话?”宋必回锐利的眼神盯住了那人,寒冷如冰的语气让周遭的环境瞬间宛如死寂。
苏荑千吓得呼吸一滞,赶忙支支吾吾回道,“没,没,晚辈是紫阳长老,的弟子。”
“紫阳啊。”宋必回慵懒地撑住了下巴,不屑地笑了两声,“那我回头倒要问问他,是怎么教导弟子的,居然连我的门生也敢伤。”
这句话仿佛是直接下了死令,苏荑千惊恐地抬起头了,她的一只手臂中了针还不能动弹,只能东倒西歪地拜下去,声音颤抖道,“仙君,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饶我这次吧……我,我并非有意……”
乔暄正要扶南星上楼休息,听见这么一句,当下气道,“要不要脸啊,你不是有意的那是故意的呗!”
“你!”苏荑千怒气直窜上来,但碍于害怕面前的宋必回,不敢再出手,只得畏畏缩缩地又低下了头去。
江屿风在屋内将东西几乎都装入了储物的玉石,反正这几日除祟总到深夜,说不定接下来也都没法回登仙楼。
今日又遇上这种事,怎么看此地都极为危险。
勾心斗角的,还不如宋必回那儿安全。
他一边想着,一边搜寻着屋内残留的东西,跟土匪进村似的,将有的没的都搜刮了个干净。
直到他心满意足地推门出来。
宋必回此时正安静坐在堂上饮茶,见江屿风出了门,才抬眼望了望他。
乔暄正巧扶着南星上来,江屿风赶忙上前查看了一下南星的伤势。
还好当时她躲得快,如今只是轻伤,若是被这针刺到,那便麻烦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小瓶药来,无言地塞进了南星的手中,小声嘱托乔暄这几日要照顾好她,以免落下什么病根。
二人感激地与江屿风点了点头,便没再多交流。
江屿风时间将至,只能急匆匆地赶忙下楼,生怕又错过了时间,惹得宋必回生气。
“我好了,仙君。”他淡淡道,步履轻巧地到了堂前,“我们走吧。”
宋必回点了点头,无声地瞥了一眼那墙边露着绝望表情的苏荑千,朝江屿风招了招手,突然缓声问道,“想揍完回去吗?”
苏荑千当即慌张害怕地瞪大了眼,满脸泪痕地望向了宋必回与江屿风二人。
江屿风:“……”太狠了。
第31章 青楼
今日宋必回是与他一同前来的。
江屿风不知这人是担心自己趁机逃走,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今日清晨,他刚推开房门,就看见宋必回脸色阴沉地站在他门前的院子里。
这似乎不是第一次了。
“把这破石碑扔掉。”他伸手指了指斜插在院中的肖婕的石碑,眼神看起来很是不满,“我的大殿不是坟场。”
“唔。”江屿风不明白为什么这人每次都醒得这么早,而且每次看上去心情都不太好的样子。
但一大早就对上宋必回这一张又俊秀又冷酷的脸,心情还是非常奇妙的。
不过如今肖婕可能已经投胎,这一个假坟的碑放在这儿确实也没什么用了。
除了看起来格外晦气。
他轻轻向上招了招手,石碑骤然脱离了泥土,从院中缓缓浮了起来,江屿风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淡淡问,“要不再给它送回去?”
“随你。”宋必回转身便要走。
却忽然听见江屿风在后面调笑道,“仙君还想坐在上面跟着我走吗?”
这句完全是江屿风故意逗他的,宋必回整日就爱找些以前的事来嘲讽他,那今日他也得还些回来。
“呃……”可宋必回沉默了一会儿,当下竟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冷笑着缓声道,“行啊……”
江屿风:“?”
只是宋必回最终也没如当时那样坐在碑上,他似乎是嫌弃上面沾了土灰,懒得再用灵力清理了,只默默坐在门外上空云车的横木上,冷眼望着江屿风走出门。
身后还跟着一个石碑。
“我觉得,我快跟它有感情了。”江屿风叹了口气,大早上说起胡话来。
可宋必回只是抬了眼,挑了挑眉角,道,“那你就待在那儿陪它。”
“不必了。”江屿风果断拒绝,他轻巧地跃上云车,将车帘轻轻撩开,“我与它八字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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