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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阙(古代架空)——枫桥婉

时间:2022-02-16 09:12:26  作者:枫桥婉
  沈黛垂着眸子,紧张得指甲都要掐进掌心里。
  他那样英俊,一袭简单到没有祥纹瑞饰的水色绸衣也能穿出旁人难以企及的无双姿仪。
  初进京的时候,在宣平街上,沈黛掀起车帘一角,隔着车马人群悄悄地看过他一眼。
  因为很早就知道自己会嫁入九重阙,所以在庆州堰鹤城时,她就了解过他许多。
  知道他沉静而持重,威加四海,却并不刻薄寡恩,行事宽和,对臣子鲜少严词厉色。
  也知道他空置后宫,身边没有什么人陪伴。
  沈黛说不清楚对他是什么感觉,但自己既然已经是先皇钦定的人选,就算不为着自身,为着家族的荣耀和未来也该迈出这一步。
  更何况,他还那样好。
  今天是上巳节,她鼓足了勇气才敢陈这番情,等待回复的时间真是漫长,每过一息都让少女的脸更红一层。
  只希望……
  “不了。”皇帝说。
  凌祺然一怔,沈黛也倏然抬头,下意识地往前迈出一步。
  皇帝甚至没有看那支桃花,沈黛以为他会说男女有别,不可授受云云,但今天是上巳节,她几乎立刻就想好了要如何回复。不想下一瞬,皇帝平静地开口,是种理所当然的语气——
  “家里家法甚严。”
  凌祺然听得一愣,没皇后不叫成家怎么就有“家法”了?他还没明白过来其中含义,就只见话音一落,皇帝堂兄转身便走了,而表姐黛眉骤紧,脸色霎时一白。
  *
  楚珩在山道口拐角处等凌烨,见他空着手回来,眉梢一挑,似笑非笑道:“桃花儿呢?”
  凌烨莞尔:“桃花不代芍药,我有芍药了,还要桃花做什么?”
  所谓采兰赠芍,楚珩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行,那走吧,兰草。”
  凌烨闻见“兰草”两个字,看了一眼大白团子头上兰柳相间的花环,低声道:“另一个环,你怎么给祺然了?”
  “随手哄孩子的小玩意,我是看他总拘谨怕你,”楚珩微讶,“……你也想要?”
  凌烨摸了一下鼻子,没说话。
  楚珩忍不住笑起来,抬手折了枝山道旁垂下来的柳,又低头摘了几朵一年蓬,“给你编个带花儿的,行了吧?”
  不一会儿又道:“过来我教你,好好学着,编得丑了我可不收,就留给你自己了。”
  ……
  他们说说笑笑很快就下山去了,而山上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沈黛用尽了力气,才没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下失态地掉出眼泪,她脸颊憋得通红,勉强对慎郡王道:“祺然,你和哥哥说一声,我先回车上了。”
  “啊?表姐……”凌祺然还是没想明白皇帝的“家法”从何而来,但也差不多知道陛下是拒绝表姐了。
  唉,这是没办法的事儿,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总不能强按头。更何况先皇又没明旨,想按也按不了啊!
  凌祺然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沈黛便走远了。小郡王望着她的背影,没有再跟过去,受了拒,伤怀肯定是有的,这时候还是静一静哭一哭,情绪过了,回过劲儿来就好了。
  他这么想着,往山腰奉池去,结果行至半路,就遇见了先行上来的沈英柏。
  “表哥!”凌祺然高兴地迎过去,“流觞曲水结束了?”
  沈英柏摇头,闻言按了按额角,眉心蹙着,说道:“没结束,太吵了,我先离席了。”
  凌祺然见他脸色不太好,连忙伸手扶住,“我就说没什么意思,又和他们不太熟,半道上碰见了硬拉你去,不就是想沾沈家的光吗?哪是什么好事!”
  沈英柏没有反驳,皱眉道:“春闱未开,不伏案温书,却谈天喝酒、妄谈授官。得意忘形之至,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凌祺然点点头,又道:“对了表哥,我刚才在山上遇见皇兄了。”
  “陛下?!”沈英柏顿时一愣,继而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说了什么?御前侍墨是不是也在?”
  “这你都知道?”凌祺然吃惊,将山道上说的话,连带着沈黛的事一同讲了。
  沈英柏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闭眼叹了一声,他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不只是那句“家法甚严”,还有奉池的流觞曲水。
  他回身望向蜿蜒而下的山道,路上早已没了皇帝和楚珩的身影,只有携着水气的凉风穿过山间树林迎面拂来,明明是风和日丽的大晴天,可沈英柏站在此处,却感到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凉意。
  要变天了,他想。
  凌祺然站在一旁,见他久不说话,以为他是为沈黛的事烦心,便开口道:“表哥,我觉得你也不用太担心了。结亲的事又勉强不来,反正皇兄不愁娶,表姐也不愁嫁,既然他们没能看对眼儿,那就各找各的呗!”
  沈英柏嘴角扯出丝笑,闻言轻叹道:“你说的对,要是都能看得这样简单,那就好了……”
  他收回视线,目光触及凌祺然手腕上的兰柳花环,随口问了一句。
  凌祺然三言两语解释了由来,见沈英柏一直紧盯着花环不语,以为有什么不妥。
  正想取下来,沈英柏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神色复杂地开口道:“收着吧,挺好的。”
  *
  沈英柏的预感很快得到了验证,上巳节这日晚间,天子影卫将一份流觞曲水的名单被送到了颜相府。
  两日后,三月初五,宣政殿大朝会。
  颜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以恩科主考官的名义上奏,提请取消行卷,春闱之试不再参考学子平日的作品及名声才誉,就以当场应试之绩论高低,且所作试卷一律糊名弥封。
  此言既出,朝堂上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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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子:包办婚姻不可取,我有对象。
  ①祓禊(fúxì)【②《周礼》:“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简单讲,就是官方下令,春天就应该约会和谈恋爱,都抓紧去。【③《诗经·溱洧》写的就是上巳节,“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意思是男女结伴出游,相互打趣调笑,赠枝芍药以表情意。非常开放的哈~“采兰赠芍”的成语出处就是《溱洧》,指有情人互赠礼物,表示相爱。
  ④关于“行卷”的含义、对世家的意义等可以回顾“第141章 行卷”。会试这种级别特特高的、决定一个人前途的考试讲“平时分”≈拼关系拼门路拼后台≈权贵干扰、考官徇私、师生结党。
  糊名弥封,就是试卷密封线,盖住名字。
 
 
第155章 停卷
  帝都内城,文信侯府。
  从朝贤山回来后,沈黛便将自己关在房中闭门不出。
  这两日,她始终想不通皇帝的态度。正月初八顺星节在月老祠偶然捡到那块写着“凌烨”“楚珩”两个名字的定情木牌时,沈黛确实十分气恼,可之后慢慢地也释然了。
  父亲母亲说的对,天子坐拥万里江山,历朝历代哪个皇帝身边没有一两个“绝代美人”?都是些空有颜色的无本之木,身后没有强有力的家族作支撑,这些花瓶儿安分守己就罢了,但凡不自量力的,哪个不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更何况那人还是个难登大雅之堂的男宠,不过凭着一张脸讨得陛下一时欢心,还能指望他有朝一日登丹凤门与帝同尊不成?
  钟离楚氏代代簪缨,家风也算清正,钟平侯楚弘要是知道自己生了这样一个有辱门楣的佞幸弄臣,恐怕也要清理门户了吧?
  当日沈黛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那木牌子应只是楚珩恃宠生妄,私下里胆大妄为。陛下乃英明之主,一时之兴宠个玩意儿解闷逗乐,心里又怎能拎不清楚?至于先前的推拒,不过是顾念太子年幼罢了。
  她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不再纠结于一个没有结果的内宠。
  可今时今日,皇帝的一句“家法甚严”让她难以置信,难道这症结真就出在楚珩身上?
  ……
  女儿在朝贤山偶遇皇帝的事,当然也传到了文信侯沈文德和夫人林氏耳中,只是文信侯还没来得及腾出一只手施以对策,初五宣政殿大朝会,颜懋的奏请就打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世家党一个措手不及。
  堪称惊天动地。
  颜懋“停行卷”、“糊名弥封”的话一说出口,朝堂上一班文武大臣先是目瞪口呆地互相看了几眼,确认自己没听错,然后立即炸开了锅。
  要知道烈帝改制开科举,让布衣庶族与簪缨贵胄同堂理政,就已经叫许多世家不满了,认为失了礼法纲常,尊卑之义,更何况寒门出身的人见识短浅,眼界狭窄,如何能参与治国?世家大族齐齐唱衰。
  科举开辟的这几十年可谓命运多舛,偶尔有几个冒尖的也难留在中央各部,都被打发去了帝都之外。如今朝堂中二品以上的实权大员,正经走科举出身的,只有颜相一个——但他不是寒门,出身澹川颜氏,师从学圣韩老,而早年间他的那份行卷,是成德皇后顾徽音看过的。
  除了颜相,那些科举考上来的布衣学子,留在中央的,不过是各司官衙里混个小吏目,其中能有资格站在百官队尾上朝的,已经是这些人里“官运亨通”的了。他们人太少,形不成自己的声音,故而科举走了几十年,真寒门也成不了势。
  颜相这话一出,倒是让不少寒门之士眼睛一亮,可世家党们顿时不干了!
  要知道世家妥协科举就是因为有行卷。一来,这是他们正大光明招揽门客的途径。各州考上来的布衣学子到了帝都,得先“拜山头”才有出路,那些恃才傲物的,哪怕最后能凭一己之力闯出名次,也会被打发到地方当个父母官,留在中央的必得是“听话的”,不能叫他们真成了气候。
  二来,科举已然成了世族旁支子弟的跳板,他们有现成的门路,行卷一递,自有族人打点,会试殿试什么的差不多就成,只等着过后授官就行了。
  若是将行卷的路堵了,这一来二来的可都玩完了。
  御史台当即就有世家出身的中丞跳出来指责颜相胡言乱政,其心可诛,有失恩科主考官之德。御史纠察百官,就是干这个的,颜相平日特立独行,树敌不少,这下有御史起了头,朝中指责的声音纷纷跟上,大有要奏请圣上重选主考官之势。
  而颜党当然也不干了,立刻也有御史蹦出来指责他们这是党同伐异,将大帽子反扣了回去。再说了,十六世家嫡脉及冠后上品入仕,颜相可没要改这条祖制,怎么就叫“乱政”了?各家那些旁支子弟本就是要科考的,停了行卷也一样考,有什么不行?急赤白脸的,莫非是考不起吗?
  一时间朝堂上人声鼎沸,骂言迭起。
  而身为兰台之首的御史大夫韩卓,却皱着眉审视了颜相几眼,迟迟没有说话。
  眼看宣政殿的顶都要被他们掀翻了,龙椅上的天子终于耐心耗尽,“砰”地一声拍了御案,吵嚷的众臣霎时垂首噤声。皇帝微拧着眉扫了他们两眼,冷声斥责几句,最终点了韩国公的名字:“诸御史各持己见,御史大夫怎么看?”
  裕阳韩氏乃是清流世家,老国公韩师一生著书释义,有着“学圣”之称,最为读书人所推崇。现任韩国公韩卓乃其嫡长子,是个正直纯臣,素来不偏不倚,科举又是读书人的事,他的意见自然最能服众。
  朝堂的世家党目光殷切,都朝他望了过去,而颜党中人却不由捏了把汗。要知道当年韩卓与颜懋一同在学圣座下读书,有师兄弟的情份在,但后来颜相揽权擅专,失了辅政大臣之德,被韩师怒斥不忠不义,连带着韩国公也与颜相分道扬镳,朝堂上双方经常因政见不和而打嘴仗。
  就前两天,韩国公还参了颜相一本,说他不着贡院,怠行主考官之职。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搞不好真能将颜相从这位子上撸下来,就看韩国公他——
  “回禀陛下,”韩卓持着板笏上前开口,“臣以为,钦定恩科主考官的圣旨既下,便不可朝令夕改。至于颜相所提‘停行卷’、‘糊名弥封’之事,应先朝堂公议。”
  皇帝点了头,颜党一派顿时松了口气,虽然纳闷韩国公怎么正义凛然地偏帮颜相说话,但好在有了主考官不换人的前提,总算能撸起袖子就事论事了。
  换人上策行不通,世家之中有人率先出列反对,怎可仅凭一张试卷就轻易决定一人仕途!实在大谬!平日上佳偶然失手的,和素来不堪撞了大运的,该当如何取舍?
  颜党中人亦不甘落后,声称若连一次考试都马失前蹄应付不来,如何能轻易交托国家大事?再说三年不行还有三年,科举又非只有一次。即便真有恰好走了运的,那也得是人家原就有些本事在身,若果真无甚长处,除非通于贿赂,否则哪怕运气再好,也不能一路过了院试、州试、会试,到这紫宸殿来。
  双方你来我往辩了数回,争执不下。最终世家党的中流砥柱,文信侯沈文德出了列,沉声道:“选人之道,重在德才兼备。若只看一张试卷的优劣,而全然不顾学子平日德才,进退之间取决于一日之长短,过于冒险,实有不当。”①
  擒贼擒王,颜懋等的就是他,话音一落就反唇相讥:“敢问沈侯,评定平日德才的标准在哪?看德看才还是看出身呐?各州学子既然千里迢迢来了帝都应考,哪怕装也得装出个人样儿来,谁还能考场未上,就先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不成?”
  “所谓日久见人心,德行优劣与否,非一时能断。但考官取人,只在一念之间,知晓了考生姓甚名谁,难保不会失了公心——或缘其雅素,或牵手爱憎,或迫于势要,或通于贿赂。所以啊,有些人考场还没上,就先大谈特谈授官之事了。敢问徐侯,本相所言可没错吧?”①
  “?”嘉勇侯徐遨正在世家队伍里随大流,冷不丁被颜相波及,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御座,见皇帝容色冷峻,眼中似有寒意,腿肚子顿时一抽,差点没直接跪下,一时失了语。
  颜懋倒也没为难,继而重新望向文信侯沈文德,凉声讽道:“沈侯应该也能作证吧?上巳节朝贤山奉池流觞曲水,我听说不止嘉勇侯世子徐劭,你家那个也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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