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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阙(古代架空)——枫桥婉

时间:2022-02-16 09:12:26  作者:枫桥婉
  颜懋显然有备而来,连这都探听得一清二楚。
  沈文德微微色变,虽说那日沈英柏只是上香路上碰巧遇到,被人强请了去,后来更提早离了场,可到底是去过。搁在以前这叫“举子通门路”,是世族里心照不宣的事儿,没什么可说道的。可现下颜懋突然奏请停行卷,理由之一就是“不公”,这场流觞曲水宴在他嘴里,那铁定要被说成是“牵手爱憎”、“通于贿赂”云云的佐证。
  沈文德心念百转,片刻后强行描补道:“学子们聚在一处,难免意气激昂,畅想一番登科及第后的春风得意,颜相还当真了不成?”
  “畅想?”颜懋缓缓重复,冷笑一声说,“会试恩科在即,真想登科及第就该温书复习,大把光阴谈天喝酒,大谈授官,不是在做白日梦,便是已借好了登云梯。”
  他从广袖中抖出一张纸来,嗤笑道,“甚至还请了群吏部官员之后一同参宴,沈侯,徐侯,请的人说的话,就不用我再逐一念了吧?”
  颜相在朝堂上不讲礼数惯了,夹枪带棒的话平日没少说,一时间沈文德也被他堵住了嘴,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那张流觞曲水宴的人事语录纸被转交给陛前太监高匪,呈御览。
  宣政殿上一阵安静,文武百官齐齐等着颜懋下文,颜相振了振袖子,朝龙椅上的皇帝一拱手:“选人之道,贵在公。还请陛下圣明决断。”
  ……
  下了朝,御史大夫韩卓复杂地看了颜相一阵,半晌撂下一句:“晚点来府里书斋下盘棋。”说完也不等颜相回应,一甩袖子走了。
  而另一边,几个老牌世族则火速聚到了一处。这事儿没那么简单,颜懋虽然朝堂上辩赢了,但离恩科会试还有二十来天,停行卷这可是刀子戳到肉的事儿,各大世家不可能坐以待毙,看着他瞎胡搞。
  这时候必须得团结一致,商量个对策出来。
  再得有个一言九鼎,够份量的话事人,让陛下决断前一定得仔细衡量一番。
  十六世家里头,最够份量的当然是世袭罔替、代代必入太庙的永安侯府。可是偏偏不巧,上月二十定下萧侯为副考官后,这人就着急忙慌地赶回了昌州参加宜山书院十年一办的大庆典。
  宜崇到帝都千里之遥,等萧温琮从书院回来,估摸着会试刚好开始,黄花菜都凉了!
  只能先飞鸽传书过去催了!
  几个世族纷纷腹诽,这萧侯也真是的,火烧眉毛了还喜滋滋地窝在家里办庆典!平时一天不落地杵在宣政殿上点卯,关键的时候人跑了!
  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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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沈文德(若只看……长短)、颜相(“或……或……或……或”)两句关于糊名弥封的争论,引鉴了豆丁网《科举取士的公正与公平》一文,暂未能找到最原始的出处。
  ②颜相和韩卓的师兄弟关系,在“第六十四章 党争(下)”里提过一次。
 
 
第156章 杏花(上)
  恩科在即,颜懋在宣政殿大朝会上的一番奏请,很快传遍了帝都内外城。停行卷并非小事,里头牵扯的利益上涉王侯公卿,下及布衣寒士,一时间帝都各大书局茶馆,纷纷掀起了对此事的讨论。
  眼下圣上尚未作出决断,最关心结果的除了世家著族,就是恩科将要应考的学子,这里头又有三波人——
  行卷一递,干等着家族“分馅饼”的高门旁支自然是最慌的,流觞曲水,逢迎人情他们都很在行,但要说真刀实枪地下场考,里头就有不少人要打怵了,于是一迭声地反对,骂颜相胡言乱政,视国祚朝纲为儿戏!
  而寒门布衣里有投行卷求了门路的,当然也有四处碰壁不得赏识的,但不管是哪种,都是得兢兢业业伏案温书的命。是以听闻颜相政见,前一波倒还好,两手准备作壁上观,后一波简直拍手叫好,恨不得圣上立刻允了颜相所请。
  朝堂上百官莫衷一是,乡野间学子各执一词,整个帝都上下都因为这件事沸腾起来,聚讼不已。折子像雪片一样飞进了敬诚殿,有参颜相图谋不轨、扰乱民心的,有说几大世家诛锄异己、官官相卫的,支持的反对的……
  然而均未得到批示,折子留中不发,圣旨迟迟不下,显而易见,陛下这被颜相说动了,但还没有下定决心。
  这种情况下,几大世家只会比颜党更慌更急,这两天递名牌奏请面圣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皇帝却一个没宣。这时候就越发体现出宜山书院那个庆典办的不是时候了,宜崇萧氏永安侯有随时进宫面圣的特权,要是萧温琮在,还用在这太微城里干巴巴地等吗?
  偏偏更晦气的是对面尚书台那颜懋,他因官拜丞相,居三公之位,也不用奏请就能直见天颜!这下用屁股想都知道要失了先机。
  真是……气得人咬碎一口牙。
  几位公侯大员在皇城里等了大半天,眼见着太阳西移,靖章宫里迟迟无人传旨宣见,只得偃旗息鼓,再想别的对策。好在一天等下来,对面颜懋也没有主动进宫——那厮平日揽权擅专,和保皇党势同水火,对陛下亦多有不敬之举,这会儿倒是静观其变了。
  回去的路上,几位世族公卿扒拉扒拉帝都城里能免奏进宫的,长宁大长公主和几位留京的老王爷肯定不行,宗亲们身份敏感,谁敢来趟朝堂党争的浑水?
  剩下的,镇国公府铁定指望不上,姓顾的一家子在陛下面前,那就没有自己的意见,陛下说什么他们都觉得好;颖国公苏阙督抚西北,二月初才离京;三师之一的沈太傅无疑是最合适的,也很有立场说话,可惜他老人家现不在帝都;而三公里头,尚书台颜懋直接略过不提,兰台大夫韩卓态度模棱两可,此人刚直纯正,裕阳韩氏又最是为读书人说话,韩卓向不向着世族还不好说……
  公卿们这么一大圈数下来,竟推不出一个能直入靖章宫的人,最后思来想去,居然只能指望各家送进武英殿的那群子弟。
  一朝变了天,风水轮流转。九州凡以一城为地望的世家,均需遣一名年满十七的家主亲子入职武英殿天子近卫营,这是大胤建朝以来就有的国法,到宣熙帝这里当然也不会例外。
  只是今上身边这一批“公子哥近卫”,好些是尚未掌权的时候,各世家主就遣了的。那会儿正该太后执政,皇帝式微,龙椅会不会换人坐都说不准,天子近卫营当然不是好去处。
  再加上武英殿本身易进难出,管你是谁的公子少爷,只要人进了近卫营,身后家族就再别想插手,进宫后何处任职、何时退宫、去往何地全由皇帝说了算,哪怕打发个闲缺将人一直扣在武英殿里不放,那也是皇恩浩荡,不容置喙。
  两相加起来,哪怕武英殿是天子驾前,各世家主也不敢轻易将嫡子送进去了。除了当年两宫相争时保皇党的几家,其余的大都是派个膝下不受重视的庶子搪塞国法,混出明堂来自然最好,万一折进去了也不多心疼。
  这群“公子哥近卫”平日在家族里无人问津,如今倒好,全指望他们了。一个个的紧急往武英殿送信,让他们观察打听御前的动静,就连楚珩,也收到了钟平侯府递进来的口信。毕竟他是御前侍墨,这时候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靖章宫,敬诚殿。
  三月初五大朝会一散,立刻有成群的公卿大臣排着队请求面圣,一连三天,凌烨一个没见,他面上不显,但楚珩却知道,他心情不好。这种低落的情绪在二月中旬定主考官前也有一次。
  御案上摞成小山的奏折千篇一律,不用看都知道在说什么,只有最上面的一册,被凌烨反复捡起,翻了两页又放下,迟迟没有落笔。
  他一贯断决如流,极少有优柔寡断的时候,尤其是停行卷这件事,明明无比想做,亦筹谋良久,可事到临头反而定不下心了。
  天阴沉沉的,敬诚殿书房里点了灯,烛火在穿堂而过的风里摇曳不止,凌烨拿着颜相的奏折沉默许久,最终开口道:“来人——”
  外间值守的天子影卫闻令而入。
  凌烨轻轻吸了口气,“去把云非叫来,让他去趟……”
  楚珩正坐在一旁帮他预览和分拣奏折,听见这话抬起了头。
  好在凌烨很快反应过来,“算了,”他放下奏折揉了揉眉心,闭眼低声道,“风口浪尖,不能见的……”
  书房里一阵安静。
  楚珩微微叹了口气,挥手示意影卫退下,从书桌后起身,走到御案边,将那册署着“尚书令颜懋”的奏折拾起来,重新放回凌烨手里,握着他的手温声道:“等初十那天,我出趟宫吧,这段时间外头想必很热闹。那个名唤吴不知的学子,意气激昂抱负深远,我托齐师叔细查过他,布衣出身,是当地的院试禀生,在这届寒门举子里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拥趸不少。”
  他目光定定,凌烨回望着楚珩的眼睛,默了片刻,移目看向手中奏折,薄薄的册子承载着千千万万人的未来,仿若重于千钧,凌烨点点头说:“好。”
  又淡笑道:“你是御前侍墨,近水楼台,现在外头可有不少人想见你。”
  楚珩想起早上侯府派人送来的信,一哂道:“所以我初十出去,那天有大朝会,外头自然清静。”
  ……
  朱雀街,颜相府。
  初五晚上颜懋在韩国公府书斋拜见过老师,又和师兄韩卓下了盘棋,期间谁都没有提起过政事——这并非是第一次了,要说师兄弟俩关系好,朝堂上互使绊子、针锋相对谁都看得见,但要说老死不相往来,那也还差得远。
  年年如此,许多人都习惯了。
  世家党那边没能推出面圣陈情的人,而颜懋这几天却也没有急着进宫,他有条不紊地安排起了春闱的一应事宜,主管科举的礼部属于颜相麾下,自然令行禁止。
  他越是镇定从容,世家党那头就越坐不住。
  “相爷,庆国公来了。”颜沧推开书房的门,“人在花厅,您……”①
  颜懋放下手中的笔,吹了吹纸上墨迹,头也不抬地说,“不见,告诉他,没得谈。”
  颜沧丝毫不意外,点头应是,出门吩咐送客。
  二十五年前,生母病逝,颜懋将自己的名字割出澹川颜氏族谱的时候,那些以血缘维系的关系就断绝了,无论是与颜老太爷父子之间,还是和庆国公颜愈这个所谓的兄长。
  颜懋徐徐呼了口气,靠在圈椅上,目光出神地望向那枝伸进窗子里的杏花,当年也是这样的季节,同样阴沉沉的天,马上就要会试了,离经叛道的颜三公子拿着诗文策论行走在帝都城的朱雀街上,两侧这么多公卿世家的府邸,却没有一扇门会为他打开。
  他自立门户的举动让颜老太爷损了面子,家里人自然要给他个教训,不是有能耐吗?行,院试、州试不拦你,但你颜三的本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没有任何一个世家会收颜懋的行卷,不然就是跟澹川颜氏过不去,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跟炙手可热的庆国公府比起来,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哪怕是朝中与庆国公不合的政敌,都懒得分神去理会——颜懋么,毕竟姓颜,早晚是要乖乖回去跪祠堂的,费那心思招揽了又有什么用呢?至多能拿来逗个乐,顺便气气庆国公罢了,难不成谁还真敢用他呀?②
  年轻人自以为有点本事就忘了姓甚名谁,觉得靠自己就能闯出一片天,实在不知天高地厚。哪个家族没出过几个身上长反骨的,要是都跟他有学有样,那还得了?
  这些后生,个个都以为自己是能翱翔九天的隼鸟,其实不过是只风筝,能飞的高飞的远,都得是有人在牵着。
  ——他姓颜,他的一切都要属于颜家,婚事、前途、未来甚至性命,都必须要由澹川攥着。
  如果实在不够听话,那就干脆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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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②处的庆国公不是一个人,①是现在的,即颜相的异母哥哥,庆国公颜愈;②是二十年前颜三公子时期的,也就是颜相的爹,现在的颜老太爷。
  澹(tán)川
 
 
第157章 杏花(下)
  时隔经年,颜懋再回忆这段艰难往事的时候,想起的已然不是那时的难熬与不甘了。
  年轻的皇后低调从简,不爱张扬排场,她同长宁长公主一起坐在鸾车里,由天子影卫守护,徐徐地往玉泉山枕波别苑去。
  沿途没有清道,亦无需回避,朱雀街上的百姓同鸾车擦肩而过的时候,只需稍稍驻足抬头,就能望见帝国皇后美丽端方的天颜。
  还有几天就是会试了,朱雀街上颜三踽踽独行,他早已经想好了,哪怕走投无路行卷无门,也要到那会试场上走一回,总不负经年所学。
  来之前他就预见过这样的结果了,澹川颜氏何等煊赫之家,出入自有章法,万事需以礼为序,尊卑教义,“家族”二字为上,至于族中子弟自己的想法,如果有,那便是以父为纲。
  就像少时,占星师说他八字过硬,易刑克。于是澹川就有了位经年不归、游学天下的颜三公子。
  世家大族重名声,传出去的话当然好听,“知行合一,贵在行之,少年郎就该出去多多历练”。其实关起门来,就是怕他冲忌讳,早早地移出去,只是碍于年少未婚,总不能分家自立门户罢了。
  一离数年,颜懋行经大胤南北,遍览九州山河,遇见过形形色色的风景,拜过许多“一字师”,看了很多也学了很多。其中最难忘的地方,是北境朔州,飞花踏雪城。
  ……
  大概真是命硬吧,辗转经年他回到宛州,非但没在外面蹉跎颓唐,反而混出了些名声。二十岁及冠,是可以正式定亲的年纪了,冠礼过后几日,竟被告知“天上掉馅饼”,云家大小姐在冠礼上相中了他。
  云大人是宛州牧,澹川颜氏是宛州著族,这门亲事颜家当然会应下,他的不愿,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不知好歹。
  “是颜家要娶云氏,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只是云姑娘看中了你。”
  “你姓颜,家里让你干什么,你就该干什么。”
  “你姨娘病着,你好好的,她才能好好的。”
  ……
  颜懋求过父母,求过兄长,也求过云姑娘。可是——
  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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