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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阙(古代架空)——枫桥婉

时间:2022-02-16 09:12:26  作者:枫桥婉
  而楚珩眼前这册“昭明纪要”,字里行间的每一处错漏竟都被仔细校对过。
  那用作批阅奏章、决策国事的御用朱砂墨落在泛黄滞涩的梗棒纸上,每一笔显得格格不入,从中依稀能窥见当年在灯下对着粗糙话本逐字逐句查漏补缺的少年天子,该是怎样的一种认真与虔诚。
  这些话本里两册是讲民俗志趣的,一本游记,还有三册是风花雪月。从宣熙二年至宣熙七年每年一本,每本都校对过,纸张的边缘微微卷起,书的主人显然将它们翻过许多遍。
  楚珩摩挲着那些微卷的页角,忽而有些心疼。
  旁人唾手可得,看过一遍后便丢在一旁用来垫桌角的消遣玩意儿,于书的主人,却是视若珍宝的存在,是不属于“皇帝”,只属于“凌烨”的别样颜色。
  他不厌其烦地校对着每一处错漏,一遍又一遍地读这些看似粗漏却写尽人间百态的话本,这些都是九重阙里寻不到的红尘可爱。
  也许在这些书面前,他可以脱去九州帝王的外衣,摘下繁复沉重的十二冕旒,不再肃严威重,巍然沉静,看见有趣的桥段会笑,观阅悲离的故事会哀。
  但这样的“凌烨”不能被别人看见,话本也要藏起来。
  现在那个偷偷藏话本的人,就坐在前面的龙椅上。从楚珩脚下的地毯出发,要绕过屏风,踏上御座的丹陛,走上许多步,才能靠近他。而平日里御前侍墨书房当值,与他之间只相隔着三步。
  距离分明是长了,可此刻楚珩捧着这些页边卷角的话本,却觉得自己离那个叫“凌烨”的人好像近了一点,比三步还要近。
  但也越加心疼。
  要是能早一点遇见他就好了。
  楚珩低眸看着手上的书,心里忽然想,如果能早一点遇见凌烨,说不定可以帮他多带几册话本。
  漓山藏书阁里有各式各样的话本子,楚珩记得有几册写得极好,漓山开在帝都的书局里也有,很受读者欢迎。
  改天出趟宫,可以偷偷藏进衣襟广袖里带过来,恰好,凌烨的话本里没有宣熙八年的,他可以帮他补足,还能多补两册,就说是作为……作为他帮自己出气的回报,楚珩思及此,不禁弯起了唇角。
  这会儿前殿很安静,落针可闻,陛下正在替他欺负人。
  楚珩眉目舒展,索性盘膝在地毯上坐了下来,打算看看凌烨眼中的红尘烟火——也许看过之后,可以悄悄地再走近他一点。
  楚珩随手拿了一本宣熙七年的书,看名字就知道讲的是风花雪月,与子偕臧。
  当他翻开扉页,入眼却不是著书人姓甚名谁,铁画银钩的八个大字径直闯入眼帘——“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楚珩微微一怔。
  同样是陛下的笔墨,笔势却和校对错漏的简静小楷截然不同。
  楚珩在心底默读了一遍,指腹轻轻描摹过上面的墨迹,眼前仿佛浮现那双执掌大胤九州天地乾坤的手,握着山河社稷笔,蘸着江山不老墨,落笔字字磅礴千钧,一笔一画力透纸背,仿佛是在下定什么九死不悔的决心一样。
  可这样落笔镇山河的八个字,却偏偏是写在一册看似与之格格不入的情爱话本上。
  ……
  凌烨处置完徐劭,绕过屏风走进来,就见楚珩正坐在地毯上,看自己以前偷偷藏起来的话本。
  琉璃窗扉透进来的天光洒了满室,红木案几上的两杯清茶在和光里冒着细细的热气,显然才斟不久,其中有一杯是给他的。
  凌烨走到案几旁坐下,拾起那只杯子,随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楚珩闻声抬起眼帘,但并未如实回答在看哪一本,而是似笑非笑道:“昭明纪要。”
  凌烨旋即明白他是指的什么,不由失笑,解释道:“这是很久以前,天子影卫自作主张从外面偷偷带回来的,要防着不被帝师发现,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套上经史子集的书封,混进从问渠阁取来的书里,悄悄地带到御前。影卫先前从没提过此事,头一次乍然看见,朕也吃了一惊。”
  “不过影卫也不敢多带,怕被帝师发现,后来不知怎么地就成了习惯,此后年年也只带一本,都是他们看过后觉得不错的,从中挑出一本来。”
  “帝师?”
  楚珩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两个字眼,陛下说帝师,可他怎么记得,从前先帝年间,太子三师一直形同虚设,不曾有人专门担任。
  当朝国史中并无记载,楚珩先前也从未听人提过,况且他身为御前侍墨,见到过大胤朝堂上所有官员的奏折,可从没有哪一本,官职前面是再冠以“帝师”二字的。
  楚珩纳闷不解。
  凌烨却点点头“嗯”了一声,笑容浅淡了几分,视线落到那几册话本上。
  楚珩合上书,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注意到,所有的书里唯独只有宣熙二年这一册套了旁的书封做掩饰,其余的都是话本原模原样的书封。
  凌烨看着那沓书,眼底的笑意渐渐隐去,语气平淡道:“自宣熙三年起,就不再有帝师了。所以影卫后来再悄悄带话本进来的时候,就不必再套‘昭明纪要’了。”
  不再有帝师了么……
  楚珩抬眸觑了一眼陛下的神色,发现提起这两个字后,他又变回了素日里沉静冷峻的圣明天子。
  而那个叫“凌烨”的人,仿佛随着合上的书一起,被封进了“昭明纪要”壳子下的话本故事里。
  ————
  【因后期修文,本章删了77个字,这部分玉佩已在后文以免费章节的形式补足。由于长佩v章只能增加不能减少,所以必须得在这凑够原来那版的字数,还请大可爱们包涵,鞠躬。】
 
 
第25章 吃糕
  翌日天气大晴,前天夜里下的雪渐渐开始大片融化。雪水沿着瓦檐上结成的冰棱子淅沥沥的往下滴落,宫道两旁有成列的宫人正忙着清理隔日的积雪。
  敬诚殿掌殿高匪指挥完宫人扫雪,看了看日头,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就从靖章宫出来,一路路过紫宸殿、宣政殿,跨过半个紫微城再往南走,就到了九重阙前廷中的外朝——太微城,这里是大胤中央台部府司诸官署的所在地。
  高匪径直进了尚书台,迎面恰好就碰见了礼部侍郎。
  李侍郎一眼看见他,迎上前去客气笑道:“高掌殿怎么亲自过来了,可是陛下有旨?”
  高匪往明间屏风后扫了一眼,笑着说道:“旨意称不上,不过确实是有一事。太后殿下昨日驾临敬诚殿与圣上谈论起千秋朝宴设在何处一事。陛下的意思是此次千秋既是太后寿诞,又是朝廷盛事,兹事体大,不便自己一个人拿主意,该与百官们一同商定。”
  “圣上思及朝廷宴飨、礼乐典制等一应事宜,皆由礼部主持,所以还请礼部诸位大人直接至慈和宫与太后殿下仔细商议。等凡事议出章程来,呈报给陛下即可,陛下身为人子,当然希望凡事尽善尽美,只要与太后商议过了,陛下那里断无异议。”
  李侍郎看着满面笑容,话里却满含机锋的高匪,心里不由“咯噔”一声,余光往屏风后瞥了一眼,试探着问道:“敢问掌殿,太后可有提起过打算将朝宴设在何处?”
  高匪笑了笑,目光慢悠悠地扫过支着耳朵余光看向这里的众人,缓声缓气地吐出三个字:“紫宸殿。”
  烫手的山芋扔到怀里,扔不得也拿不住。李侍郎心口一窒,顿时觉得头都大了两圈,明间里的众人频频朝屏风后看去。
  李侍郎正对着高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不好随着众人的视线乱转,他这厢正犹豫着,不知该怎么接这话,就听屏风后终于传来一道他期盼已久的声音——
  “紫宸殿?她没睡醒?去慈和宫送册皇历,好让太后殿下看看今夕几何。”
  今日是冬月初八,苏朗陪萧高旻一起进宫面圣请安。
  永安侯府这位嚣张恣意的世子爷总算规矩了一回,穿上了正式的勋贵朝服。
  不正经的反倒变成了苏朗,楚珩过来敬诚殿的时候,陛下正在西暖阁里与宜崇世子下棋,苏朗穿着一袭劲装武服,闲散散地坐在案几旁端着小碟吃茶点,怎么看都不像是外出回京后前来面圣该有的样子。
  苏朗一眼看见楚珩,将桌上一盏玉露团端到了对面,对楚珩笑道:“给你留的,现做的玉露梅花煎,刚才我要吃陛下都没给。”①
  凌烨一个眼刀飞过来:“没给你?”
  苏朗赶紧竖起手掌打住,“下棋下棋——”
  凌烨没理他,转头对楚珩道:“来尝尝,他们俩大冷天非得要吃玉露团。靖章宫小茶房的点心不错,有什么忌口的给祝庚说一声,往后让他们不要往敬诚殿上了。桌上有一碟小天酥应该符合你的口味。”
  今日高匪不在敬诚殿,御前伺候的是高匪的徒弟祝庚,人长得挺机灵,看见楚珩过来,连忙给他搬了个圆凳。听见皇帝的吩咐,不禁又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这位传言里“不为帝喜”的御前侍墨。
  楚珩依言走到桌案旁坐下,接过苏朗递给他的银勺,尝了一口玉露团,沁凉的冷气沿着舌尖一路传袭到肺腑。楚珩轻轻吸了口气,放下勺子拣了块小天酥填嘴里压了压,蹙着眉头道:“寒天冷月的怎么想起来吃这个?”
  萧高旻举着棋子,简短道:“新鲜。”
  苏朗闻言便笑:“御花园现开的冬月梅花,御膳房冰窖里现取的新雕酥,反正都是陛下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颖国公府是短了你一口吃的么?”凌烨睨了他一眼。
  苏朗不应这话,反而扬着唇角对侍立在侧的祝庚说:“上回在陛下这里吃的碧涧芸豆糕很不错,小祝公公帮我问茶房要两盒,等会儿好让我带走。”
  凌烨抬起眼帘,“你怎么不把厨子也要走呢?”
  “臣倒是想要,可陛下赏吗?”
  凌烨转头对祝庚吩咐:“糕点不给,让茶房把方子抄给他。”
  祝庚应声称是,浅笑着退下了。
  “哎——”苏朗顿时有意见:“陛下不肯赏厨子也就算了,怎么连碟子点心都舍不得。”
  凌烨没理他,继续同萧高旻对弈。苏朗叹口气,取过案几上的茶具与楚珩煮茶。
  这局棋下了将近半个时辰,世子爷平日里嚣张放纵,在烂柯一道上却颇有君子之风,不过可惜最终还是输了老谋深算的陛下三子。
  他们下棋的功夫,楚珩跟苏朗已经将满桌子的点心挨个品尝点评了一个遍,茶也喝了好几盏。
  他们一局终了,也坐到了桌边,楚珩将一碟子玫瑰酥饼端到陛下面前:“这个味道不错,配着今日的茶很合适。”
  凌烨眼底浮现浅笑,依言尝了一块。
  他们四人又吃了会儿茶,就开始说起千秋节的事,凌烨对苏朗吩咐道:“再过几天四方外使团就该陆续到了,你到鸿胪寺去盯着点,接待一二,镇镇场子。”
  苏朗颔首,还未及出声,就听皇帝没有任何征兆地忽而说道:“昨日太后过来敬诚殿,说想要将千秋朝宴设在紫宸殿——”
  “不行。”
  尚书台,颜懋扔下这个字,捏着本书从屏风后转过来,扫了一眼高匪和明间里齐齐看向他的众人,淡声说道:“紫宸殿是什么地方,她又不是先皇元后,如何能在那儿设宴,大胤开国几百年有这样的先例么?”
  明间里落针可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敢不说话。
  半晌,角落里有个熟知国史的书令史忍不住小声道:“相、相爷,确实是有这样的先例的……”
  “哦,有先例啊。”颜懋闻声瞥了他一眼,拉长声音慢悠悠地说着话。那小吏见状,顿时冷汗都要下来了,颜懋并不难为他,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缓缓道:“那如今坐在宣政殿龙椅上上朝的是齐王么?”
  “相爷慎言!”
  此话一出,明间里所有人齐齐色变,看了一眼还站在这里的敬诚殿掌殿,脊背上冷汗直往外冒。
  颜懋却不在意,嗤笑一声说:“那不就结了?她不是成德皇后,御座上的也不是齐王,何谈先例?朝宴设在麟德殿,这事就这么定了,还用得着商议。”
  明间里一阵安静。
  “这样吧,让礼部带几个人……”颜懋话说一半,扫了一眼神情恭谨依旧的高匪,忽然将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扔,淡淡道:“不了,我去,我非得看看她是想整什么幺蛾子。”
  临出门,颜懋还不忘吩咐:“去给我拿册崭新的皇历来,我好送给太后殿下作寿诞贺礼。”
  敬诚殿内,皇帝话音刚落,苏朗和萧高旻端着茶盏的手齐齐停住,两个人对视一眼,神情微变。
  凌烨面上看不出喜怒,拿杯盖拨了拨茶叶,又说道:“一个月前,南隰国都祀神大典,负责主持典礼的是左右祭司,南隰国师镜雪里并未出席。”
  镜、雪、里。
  楚珩眸光微动,听见这个名字的刹那,神情倏然冷了一瞬,不过一眨眼间又恢复如常,只眼帘微微低垂着。
  萧高旻捏着杯子,思忖片刻后说道:“祀神在南隰是国之重事,镜雪里全程都未现身,那就只可能是她人不在南隰国都。那么此次千秋朝宴,南隰来使就是这位声名鼎赫的大国师了?”
  “从前砚溪钟氏与南隰巫族素有往来,砚溪城甚至还与巫星海有过联姻。”苏朗觑了一眼皇帝的神情,停顿片刻又道:“而且,敬王妃钟氏就曾在巫星海学艺,算是镜雪里的弟子。因为镜雪里要来,所以太后才想要在紫宸殿设宴?”
  ——以便展示即便自己退居慈和宫,但在大胤的朝堂上也还有着潜在的影响力。
  后面的话苏朗没再说,只抬眸看了一眼皇帝。
  凌烨依旧容色平静,缓缓点点头,淡声道:“南隰路远,使团名单尚未送抵帝都。来的是谁都无妨,依例准备即可。”
  苏朗应是。
  他们又略坐了会儿,苏朗和萧高旻便起身告退往武英殿去。苏朗今日直接穿了身武服进宫里来,不为别的,就是等会儿得去给他们南殿找回丢了好几个月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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