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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阙(古代架空)——枫桥婉

时间:2022-02-16 09:12:26  作者:枫桥婉
  云非跟上。颜沧将手中匣子送了进去,出来时下了石阶到院中,刚好碰上小厮端着茶盘过来。
  “不必送进去了。”颜沧道。
  小厮怔了一怔,脚步慢了下来,但却没停住,只微躬着身低下眉眼赔笑道:“呃……国公吩咐过好生伺候,要是我们怠慢相爷,回头恐怕要揭了我们的皮……”
  离紧阖的房门还有近三丈远的距离,里头在说什么一概听不清楚,颜沧勾了勾唇角,眼看小厮要擦肩过去,怀中抱着的剑忽然一横,出鞘半寸,拦在小厮面前——
  颜沧侧过半个身子,目光如炬,一字一顿缓缓地道:“相爷不喝茶。”
  *
  房厅内,父子二人相对而立,不知道是年前大理寺的这顿刑杖真给了云非教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罕见地没有率先和颜相呛声,只微垂着头不说话,眼睛也不看颜相。
  颜懋上下打量他几轮,开口道:“看来陆勉在大理寺放了你不少水,才这么一个月,就能活蹦乱跳了。四十刑杖挨得跟四板子一样,不好,不好。”
  他摇了摇头,语气意味不明,云非心里一突,眼皮动了动,抬头看向他。
  颜相到桌旁坐了下来,面前是那只木匣子,他屈指轻轻叩了几下,又道:“庆国公府张灯结彩的是要给你过生辰吧?我这儿也有份大礼要送给你——先前在大理寺就说过的,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今天最为合适,当是给你庆生了,瞧瞧吧。”颜相手指移到匣侧,轻轻往前一推。②
  而他话音一落,云非瞳孔微缩,眼神瞬间黯了下去,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养伤在床上躺得久了,脑子都不太灵光了,他心底居然会对颜懋的来意抱有一分微弱的期待——简直是犯贱!云非咬着牙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他侧过脸无声地牵了牵唇,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了几下。
  半晌,他弯下腰,掀开那只盒子,里头是几张薄薄的纸,像是账本中的几页,侧边漆着殷红的封印——那是皇城暗狱司的章,亦即,天子影卫。云非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颜懋对他的反应意料之中,也不催促,起身在屋里四处转了转,看了看摆设,耐心等着云非将账本条陈看完。
  足足过了一刻钟,云非才放下那沓纸,颜相重新坐回了桌几一侧,慢条斯理地道:“这份礼,还满意吗?不过我猜你也不算太意外,年前千诺楼被天子影卫端了个底朝天,一人不少、一账不落地押进了皇城暗狱,满帝都是个人都知道。你心里七上八下老些日子了吧,现在可落到实处了?”颜相抬眼看着他。
  云非站在原地,没应声。
  颜相便当他默认了,面色倏然沉了下来,外头夜色渐深,开始下霜了,他声音也像是沾染了寒气,带着肃杀冷意:“五个月前的这一天你就该想到有这个结果!雇佣千诺楼的人跟我的行踪,你想查什么?看看我有没有阴私账?想看的话到相府翻就是了,谁又不会拦着你。”
  他语气轻蔑,神情写着满满的讽意,云非抿着唇,攥紧了手心。
  颜懋说:“八月十二那晚,起先听你雇的人禀报说我偷偷进了帝春台的时候,是不是还挺兴奋?帝春台是皇陵禁地,往大了说,无诏擅入视同谋大逆,一等一的重罪、甚至死罪。这要是让朝堂上的世家党们知道了,就凭这一条,就能把我拉下马,你当时是这么想的吧?”
  这几乎是将话说破了,云非摸不准颜懋的意思——他从来都知道父亲之于自己,是不会有什么舐犊之情的,他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戒备的状态。
  而颜相目光含着冷意,从头到脚将他扫了一遍,凉声讽道:“你雇的人装成小毛贼跟着我进了帝春台,结果转头却撞上了天子影卫,跑出来汇报给你的时候,你吓得不轻吧?”
  云非仍然没有说话,梗着脖子侧过头去。
  而颜懋也没有打算等他的回应,挥袖子一扫,桌上的木匣子被拂落在地,里头千诺楼的账页散了一地,他指着云非,声音压抑着怒气,缓缓道:“就凭你这点小把戏还想成事?说把戏都是抬举你了!你以为皇帝不知道?查帝春台案子的是韩澄邈,我猜他警告过你了吧?读了大胤律,知道别人擅入皇陵禁地是谋大逆,怎么就不知道自己雇一群贼人溜进去更是死罪呢?”③
  “那天在大理寺我就跟你说过,这事皇帝没追究,我给你摆平了,可惜你不领情,接二连三的给我找麻烦——”颜懋顿了顿,缓缓站起身,“颜云非,送你的大礼在皇城暗狱司候着,择日不如撞日,明天你生辰,去那仔细看看,有你的熟面孔,你雇过的人差不多都在那儿呢。”
  “听说明天庆国公府还要给你庆生辰?那你就自己掂量着选吧。”
  撂下这句话,颜懋看也不看云非的脸色,转身就往外走。
  云非站在原地,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少时也是这样,宣熙三年,同样的天气,同样的时间地点,那时他已经失去了母亲,满心以为父亲是来国公府接他回家给他庆生的时候,迎来的却是一句:“明天送你去武英殿,以后你就在那待着吧。”
  云非攥紧拳头,指甲深深硌进掌心里,却觉不到疼痛,眼见颜懋将要走到门口,他终于咬着牙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兴奋?这难道还需要别人来报给我?我当然知道八月十二你会去皇陵,因为这天是成德皇后的生辰,所以每一年的这一天你都会去祭拜。”
  云非眼眶转红:“我娘命不好,嫁给了你,她家门遭难亲人死绝,最终崩溃自杀,她被下人救下来,将死之时你连最后一眼都没来看过——因为那天恰是八月十二,你得去祭拜。后来更是嫌她死的日子不好,于是密而不宣,硬生生拖了七天才对外发丧。颜懋,你这个人有过良心吗?”
  云非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颜懋脚步陡然一停,却没有回头,移时,他突然嗤笑一声:“颜云非,你最好记着,我从来不欠云氏一分一毫。你要是觉得世间多苦,不该生你,那你也可以下去问问你娘,你这个‘错’,到底是谁犯下的。”
  图穷匕见的话音一落,他推门走了出去,身后云非的眼泪在眶子转了转,终是不听主人的话,砸了下来。
  颜懋仿若无觉,缓步下了石阶,院中,庆国公府派来伺候云非的青衣小厮端着茶盘被颜沧拦在三丈之外,颜懋微微牵唇,身形往旁边一侧,让出一条敞亮的光,正巧可以让房中的云非看见外头的情景。
  而下一瞬,颜沧没有任何征兆地拔剑出鞘,剑气快得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残影,直直朝那小厮刺去。
  颜沧身为归一境里最顶尖的高手,在天子影卫副统领容善手下都能走上近百招,这一剑几乎是存了必杀之意,而那平日在云非身旁端茶念书、默默无闻的青衣小厮居然在电光石火间极速退开,悬悬躲了过去,只有几缕发丝被剑气削落,在寒风中缓缓飘落,映入云非的眼帘。
  一招试探,颜沧收剑,走回到颜懋身后。
  颜懋回头看了云非一眼,什么都没说,扯唇讽笑了下,抬脚走了。
  云非站在房中,目光从慌乱的小厮身上划过,看向外门挂着的火红灯笼——说是庆国公府给他庆生辰的。
  今日正月十一,还没到立春,外头有风从大开的房门吹进来,天真是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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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奕叶万年昌:奕叶是世世代代的意思,可以理解为世代昌盛。②陆勉是大理寺卿,云非好兄弟陆稷的爹,给云非刑杖放了水。“大礼”是“第六十四章 党争(下)”中所提到的。③韩澄邈的警告,见于“第八十七章 麻烦”。谋大逆≠谋反,前者是破坏皇陵宗庙宫阙的行为,十恶重罪。④成德皇后对颜相有知遇之恩,没有其他的,前文譬如“第四十五章 敬诚”有过提及,后面会讲到,在这里提前说一下,不要想偏了。颜相的旧事是主线的一个小部分,篇幅不长很短。⑤本章所涉剧情可以回顾第二十四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三章、第六十四章 、第八十六章、第八十七章。【下章目测不剧情,在考虑要不要让弟弟见一下顾兄的真面目哈哈
 
 
第135章 顾兄
  在武英殿找到云非的时候,他被房里的博古架挡着,一个人倚在墙根下无声地仰头灌酒。陆稷和他在天子近卫营共事好几年,提起云非,武英南北两殿哪个不说他洒脱通透,眼前这副消沉落魄的样子,陆稷真正是头一回见。
  今天上午满帝都城的世家圈子都传开了,颜相昨晚去了趟庆国公府,然后今日清晨,宫门一开,云非就回了武英殿。
  这父子两个人可真是情分断尽了,前有儿子以身试法给父亲的政敌送把柄,不让父亲在朝堂上好过;反手,父亲就搅黄了儿子的好日子,连个生辰宴都不叫好好地办,全然不念彼此的体面。
  听了事儿的人无不唏嘘,这亲父子当真是反目成仇,断干净了呐!
  庆国公府往各大世家的帖子都散出去了,到头来主角却不在,这场宴没了摆头,可人都请来了,只能改口说年节里请世交们聚一聚吃个饭。
  大家心里头都敞亮得很,谁也没提父子成仇这一茬,心照不宣,说说笑笑放下礼物,热闹地吃了顿宴,算是对得起庆国公这一番忙前忙后。
  陆稷他们是结道来的,同行的还有苏朗、韩澄邈、萧高旻、叶书离以及楚珩,闻说云非回了武英殿,就没在国公府里多留,直接找来了。
  庆国公世子颜华斌送他们出门,他是云非的堂兄,知道云非在武英殿里和这几位交情不错,便托嘱了一句,请他们宽慰云非一二,免得他伤怀郁结。
  陆稷自是当先应下。楚珩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侧眼往颜华斌身后看去,侍立的玄衣护卫十分眼熟,楚珩记得他,是当日在云非处念话本的那个青衣小厮,楚珩上下扫了几眼,连衣服都换了,这是装都不装了,想来是昨晚颜相过来,给戳破了罢——儿子稚嫩轻信,瞒过他的眼容易,但要想骗过他爹?
  楚珩轻牵了下唇角,偏过头耐性等着颜华斌关切完他堂弟。几个人再往宫里去。
  云非喝了不少酒,他眼眶通红,脸上湿润一片,不知是泪,还是仰头灌酒时洒的,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只眼皮动了动,也不吱声。陆稷一眼瞧见,扑过来抢了他的酒壶,上手一摸,果然是冰的,“你作死啊!伤还没好全乎就喝冷酒?还灌这么多?”
  云非不作声,也没什么反应,木木的由着陆稷数落。这屋里没点熏笼炭盆,他又满腹冷酒,靠在墙角活像个不言不语的冰块子,苏朗过来搭了把手,和陆稷一起将他扶到了坐榻上,给个手炉先让他抱着。
  哪怕再有旧怨也是血脉相连的亲父子,情分没了血缘还在,闹成这个样子,要说心里没点感觉那是不可能的。这种事旁人不好上来就直言安慰,得有个开话头的契机,连脑子一根筋的陆稷都没率先提这一茬,几个人一时间相对无言,只好都去点炭盆。
  楚珩在殿门口遇上同僚说了几句话,落后他们片刻,进来扫了云非一眼,道:“收整一下,御前来人了。”
  武英殿的惯例,逢年过节或者个人生辰,御前都会有例行赏赐,这是天子近卫特有的恩典。
  云非眼珠动了动,总算有了点反应,陆稷赶紧拉他起来,递了帕子擦脸,好歹整理出个人样。
  来送赏的是天子影卫,云非看到领头的人,不由怔了一怔——早上他们才见过,昨晚颜懋说让他去皇城暗狱司看看,显然是与皇帝达成了交易,清早他一进端门,影卫已经在那等着了。
  说实在的,依照颜相和皇帝的关系,除了在有关成德皇后的事上,两个人不用谈判交易就能达成一致,朝堂上其余的事,哪桩不是你来我往,互相算计?
  云非一直都知道父亲反感自己,而且这种厌恶还在不断地加深,他始终低估了程度。初到武英殿的那两年,他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朝堂上颜相每做一件事、每跟保皇党叫一次板,都让他感觉自己要在鬼门关走个来回。
  万幸皇帝克己,一码归一码,甚少迁怒,不然他大概真的要下去问问他娘,到底为什么生他了。
  云非回转思绪,收拾心情看向面前的影卫,他这一身乱糟糟的,哪怕收拾出了人样,也和仪容端正沾不上边,只是实在不好叫人等着。
  好在领头的影卫没有介意,甚至微微笑了一下,示意身后的人将赏赐放下。
  云非连忙正襟朝向敬诚殿,正欲下跪,影卫却止住了他:“陛下口谕,不必在这谢恩。”
  ——那就是后头面圣了。
  云非一怔,有些不知所措,他干的那些事,皇帝都是知道的。
  影卫留下这句便走了。
  云非的忐忑不安直接写在了脸上,他这会儿脑子不太清醒,只知道慌神。苏朗见状,替他开了口:“楚珩,陛下这些天巡幸别苑,心情还好吗?”
  陛下没放御前侍墨年假,年初一就被叫去随驾伺候,大家都有所耳闻。楚珩望向云非,道:“去就是了,赏赐都没少你的,总不会是什么坏事,慌什么。”
  云非闻言定了定神,有些感激地看了楚珩一眼,后者目光仍凝在他身上,脸上含着丝笑,但云非与他对视移时,却无端觉得,那笑意并不达眼底。他恍了恍神,忽然想起了在庆国公府养伤期间,楚珩来探望时避开所有人说的那番话。
  除了“提醒”,还有一句,是关于他身边那个青衣小厮的。
  楚珩说,这个小厮不怎么样。
  昨夜他见识过了,果然如此。
  云非心里一突,心里忽然有种感觉,楚珩绝没有看上去的这样简单——当初自己不该招惹他的。①
  有了陛下的赏赐,好歹能让云非宽宽心,几个人便趁热打铁,拿了银钱去膳房点了几样菜,凑一块也算是给云非过了生辰。
  ……
  闲暇的日子如流水,转眼间年休已过了大半,十三傍晚,凌烨和楚珩从枕波别苑回了宫里。
  翌日正月十四,立春。
  早起,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入朝称贺,皇帝率众至东郊外迎春,接句芒神,鞭打春牛,以祈五谷丰登。
  迎春典仪过后便是踏春,皇帝再从东郊巡幸上林苑。今年是个巧年,各地王侯、外邦使节都在,依照旧例,他们正月二十辞驾出京之前,皇帝要在上林苑举行春蒐,意在联络感情,也在彰显国威,正月十九送行宴上的菜,便是这几日春蒐的成果了。
  午后陆续到了上林苑行宫,各自安顿休息,放马养足精神。大胤的春蒐与夏苗秋狝冬狩有所不同,春主生,孕幼之兽不猎不取,为免误杀,一律只准活捉,射死打杀了的不作数,猎错了还罚银子,这当真是实打实地考验个人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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