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岳看了眼沉在水里的周辰,恨恨的跟上。
连溺水都不会装。
垃圾!
一般不管会水不会水,掉进水里都会本能的扑腾挣扎,而周辰却沉在水里一动不动。
“这是逃生通道,一直往下就到一楼了。”
林华岳点了下头,面无表情的走了。
大量的水涌入他的呼吸道内,引起呛咳和呕吐,这种难受他无法像在陆地上释放出来,只能憋着无处释放,极度的缺氧和肺部呛咳搅拌让他异常难受,此时的牧茶感觉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痛苦,绝望,无助……
缺氧程度越来越严重,他终于熬过最痛苦的时刻,意识逐渐丧失,最后一刻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曾经好像也是这样,无法呼救,只有无尽的绝望,最终慢慢沉入海底……
而此时被牧茶随意扔到桌柜里的手环上的裂纹处却发出了幽蓝色的光,光芒越来越强烈,好似要碎裂,空间随之扭曲了下,可能是没人理会它,没一会儿光芒淡去,恢复如常。
看林华岳走后,潘知乐折返对水里的周辰道:“别装了,上来吧。”
等了几十秒没回应,潘知乐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赶紧跳进泳池。
失个忆连自己会水都忘了么!
第15章 纷杂记忆
潘知乐把已经蜷成一团沉到池底的周辰捞起来往池边游去,服务员带着保安过来,见状连忙帮着把人抬上来。
“果、果然出事了,那个男的呢?还有个很高很壮的男人。”服务员语气焦急。
周辰脸色苍白,紧闭双眼,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双手紧紧捏成拳。
他溺水时间超过三分钟,已经失去意识了。
潘知乐没回答她的问题:“叫救护车。”
“好、好的。”
潘知乐说完立刻开始应急抢救。
他检查了下,周辰现在处于心跳微弱、呼吸微弱的状态,情况很不好,可能随时会心搏骤停。
他虽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心肺复苏急救他是知道的。
他脱了周辰的上衣,开放气道后双手交叠垂直向下按压他的胸骨下半部,然后俯下身,犹豫了一秒,低头对他进行了口对口人工呼吸。
他就这样以每分钟100到120次的速率按压,30次按压后给予两次人工呼吸的标准循环做着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动作有条不紊,很有经验的样子,但额头的汗却出卖了他的紧张。
理论是烂熟于心,但实际操作还是会紧张,他怕周辰断了呼吸。
他虽然想过周辰死,但他要是真的死在他面前他又不希望如此。
失忆后的周辰莫名的让他恨不起来,有时候看向他的眼睛都是那么清亮澄澈。
这边的动静引来不少人围观。
人群里有人低呼:“我艹!这不是潘知乐和周辰么!大新闻啊!”说着拿起手机拍了张照。
在当事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这张两人口对口人工呼吸的照片在百十人手里轮转。
林华岳在酒吧门外垃圾桶边上抽完了一根烟,摁灭烟头扔进垃圾桶里刚要走,却听刚从酒吧出来的几个少年说着:“要周辰刚不走,这单还得他买。”
“得了吧,以前他爸宠他从不缺他钱,现在周家什么情况你不清楚?他怕是困难得很。”
“周辰也挺惨的,家里刚破产又被车撞了,还失忆了!够倒霉。”
“可不是么。”
“不过他今天怎么会来这?谁带他来的?总不会是他自己来的吧?”
“谁知道呢……”
他们说着话从林华岳身边走过,车祸?失忆?他们口里的周辰应该就是那个畜牲了。
破产……
哈哈!
林华岳止不住的笑意漫上嘴角,周辰啊周辰,你死定了。
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做心肺复苏真的很累,体力消耗很大,但潘知乐清楚他不能让自己的动作变形,不能改变力道和速率,于是就这么一直咬牙坚持了二十分钟救护车终于到了,放松下来的时候他手都在抖,一摸额头全是汗,他没做停歇,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酒吧一群人看热闹。
“什么情况啊?救护车都来了?”
“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说有人喝到酒精中毒。”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原配和小三打起来了,拿酒瓶砸了人脑袋,那血啊溅得哪哪都是。”
“瞎扯!是有人溺水了!”
“你才瞎扯!”
“……”
林华岳一直没有走,他坐在他的白色面包车里,看着周辰被人抬上救护车,想起刚在楼上,真溺水了?
怎么不溺死他!车撞不死,水淹不死,畜牲成精!
心里骂着,脚下离合踩到底,点火挂档,跟上救护车。
救护车在华安区第一人民医院停下,林华岳没跟进去,在车上抽了支烟调头回去了。
在急救室外的潘知乐接到孟贺的来电,对方语气急切:“你在哪呢?”
“华安区第一人民医院。”
“我马上到,等我。”
孟贺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上来就拉住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下:“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
“换衣服去,着凉怎么办,一身潮湿。”孟贺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他,“刚路上买的,把湿衣服换了扔了。”
潘知乐心里暖暖的:“你怎么知道的?”
“待会再跟你说,先去把衣服换了。”
他直接去一旁洗手间换了衣服,清清爽爽的舒服多了,完全是他的尺码。
其实他身上的衣服都快干了,孟贺真的很体贴。
见他换好过来,孟贺拉他到椅子上坐好,拿出手机:“喏,就是这么知道的。”
潘知乐一看,他给周辰做人工呼吸都照片。
他确实浑身湿透了。
“谁拍的?”
“不知道,转了不少群了,还有不少人转发给我。”一些智障发言简直让人无语。
孟贺随便点开几张朋友发给他的其他群里的截图:“你看,这些人像有什么大病。”
潘知乐看了几张截图,开头几张应该是同学群里的截图,有人说他假意跟周辰不对付实则两人搞到一起了,还有人说他又吊着孟贺又吊着周辰的,不过还是正常人多,回怼他们眼瞎吗!看不出来这是人工呼吸?你接吻这么接的啊?无语子了都!不是十年脑血栓都说不出这话!看得潘知乐有些想笑。
他歪头看孟贺:“吃醋啦?”
孟贺抬手帮他把乱了的发梢理顺:“不至于,知道你是在救人,就是怕你亲了他隔应,他这是溺水了?”
“嗯,林大哥突然出现把周辰揍了一顿,后来周辰掉水里了,我还以为他装的呢,毕竟学校游泳比赛他都第一,我没想到他失忆连自己会水都忘了。”
那应该被揍得挺惨的。
潘知乐:“要通知晏大哥吗?”
“我已经跟他说了,你说这一昏迷醒过来他记忆会不会恢复啊?”
潘知乐想了想当时的情况:“当时林大哥骂了他不少话,我看他表情挺震惊的,应该对他刺激挺大,说不定会想起什么。”
“他看见你、看见那个林华岳都没反应,我看直接把他的个人调查资料甩他脸上说不定更有效,省得你还陪他情景再现,你心里多不舒坦啊,周辰身边但凡有个正常人,也不用你出马了。”
潘知乐笑笑:“找别人晏大哥和周辰领证的事不暴露了么,到时候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呢,晏大哥哪能和周辰这样的人捆绑在一起。”
“你知道吗周良四处跟人说和晏家联姻了,晏迟的回答都是没这回事,打他脸不?”
潘知乐点头:“嗯。”
“周良借着晏家可拉到不少投资,到头来他会发现一场空。”
潘知乐出神的想到了周辰挡在他身前的样子,他默默看着抢救室,轻轻吐出一句:“哥。”
孟贺精神一振:“在呢。”
“我总觉得周辰他不像周辰。”
孟贺不解:“什么意思?”
“他变化好大,那种由内而外的变化。”
“失忆了嘛性子变了也正常。”
“也是……”
这次溺水因为救治及时患者并没有出现脑组织损伤,照理来说应该只是轻度昏迷,但周辰却迟迟不醒。
医生说:“患者是有意识的,就是陷在梦魇里出不来,这是对溺水的深度恐惧表现,其实想要唤醒昏迷患者的方法通常就是让他最熟悉的人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和他交谈,这些熟悉的声音和语言能刺激患者意识恢复,有亲人不断的呼唤,相信患者没多久就会醒过来的,所以不要着急,这需要一些时间,我看了下您是患者的丈夫?由您来做挺合适的,您可以跟您的爱人诉说你们美好的曾……经。”
看着男人的冷漠脸,医生后知后觉闭上了嘴。
晏迟面无表情走出病房,让人将他转院,转到了孟家的私立医院。
很多医院都跟孟家的科永集团有合作,各大医院所用的医疗器械基本都是科永研发的,孟家的私立医院科一院的设备、医师力量自然都是顶尖的。
但晏迟将他转院不是担心他醒不过来,而是觉得这边有孟贺在做事方便些,私密性也强。
牧茶沉沉陷在梦里,纷纷杂杂。
他孤零零的漂浮在海里,身边还有不知名小鱼围着他转,画面持续了好久好久,徒留一种空灵沉寂的感觉,有鱼在亲吻它的脸颊,深蓝色海洋开始消失,满是繁星的黑夜呈现在眼前,夜色下是一大片随风摇曳的海蝶蓝,散发着淡蓝色荧光和阵阵幽香,花海里有人在跳舞,黑色长发,白色长裙,眼里都是笑意……
“茶茶,你母亲真美,对不对?”
小小的他被一只大手牵着站在花海里,他仰着小脸冲说话的人重重点头“嗯!”并露出大大的微笑。
父亲松开他的手朝母亲走去,绅士行礼后伸出手,母亲笑得眼弯弯,搭上他的手,两人跳起了舞。
画面突然定格,碎裂,世界开始重组,安静祥和被打破,异族入侵,星际海盗趁机登陆银星烧杀掠夺,企图占领这颗拥有大量能源物质的星球,海盗有备而来,银灰色的大型军舰停留在空中虎视眈眈,周围还有数十架小型军舰,舰身上的独眼灰狼徽章招摇又嚣张。
护卫队引导民众到地下能源储藏室躲避,父亲带领银星驻守军团迎战,炮火轰炸在住宅区上方,母亲不断安抚着他:“没事的,爸爸会胜利的。”
星际海盗最终被驱逐,父亲收到紧急命令,奔赴前线时他将一枚手环交给了他:“Ann会保护你和妈妈的。”
父亲和母亲拥抱,留下一句“等我回来。”
第16章 我的名字是牧茶
此次异族入侵规模庞大,亚特莱斯帝国和凯利亚联邦结成战时联盟共同对抗,母亲每天搂着他看着客厅里的虚拟光电屏幕实时播报的前线战况,焦心不安。
异族被击败,帝国民众还未来得及欢呼凯利亚联邦却突然将炮火对准了帝国军团。
虚拟屏幕上播报着前线战况——凯利亚军部趁帝国军团追击异族残余时派遣军队入侵伊思莱尔星空间站,在帝国军团前线死伤惨重之时打破协议发起进攻,为了杀死帝国三军统帅,联邦敌军早已埋伏在虫洞附近,包围了星辰军团前线人员,危机时刻,牧问中将驾驶智能机甲冲入敌方阵营,引发自爆装置,跟联邦敌军同归于尽,英勇牺牲……
母亲条件反射站起,捂着嘴满眼不可置信,身体摇摇欲坠摔进沙发。
“啪!”
架子晃动,相册掉落到地上,玻璃四分五裂。
“不可能……不会的……”
母亲捂着脸泪流满面:“问哥……你说让我等你回来的……你说你不会有事的……”
“妈妈……”
——星辰军团全力攻击敌舰左翼,侧翼突围……
母亲抱着他呜咽,新闻还在播报,可他全然听不清了,耳边是母亲的哭泣声,断断续续,有时像是差点要喘不过气来,牵扯着他的心脏,生疼。
哭泣声渐渐放大,最后哭得嘶哑。
喉咙发不出声音,眼泪仍旧控制不住的流着,直至眼眶干涩。
爸爸他……回不来了……
晏迟看着躺在病床上眉头紧锁仿若陷入梦魇的周辰:“今天怎么样?”
医生:“各项指标都正常,脸部消肿的话还得一段时间,他的皮肤太嫩了些,淤青消除还需要个七八天。”
晏迟不由嗤之以鼻,娇贵。
离开病房时接到物业电话。
“晏先生,这边有您订购的花待取,需要给您放到门口吗?”
花?晏迟思索无果:“什么花?谁送过来的?”
“什么花……”物业看了看标签,“哦!蓝蝴蝶,一家叫判别式的花店送过来的。”
“没定过。”
“那……”
“扔了。”
“哦,好的晏先生。”
所有过去的经历交错出现,纷纷杂杂,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不同的人,不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回荡。
——“茶茶……”
——“牧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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