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新姜垂在身侧的手甚至不敢肆意摸索,惶惶不安的心奋力跳动。
圈着她腕子的手一松,傅泊冬似乎走远。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渐渐离远,好似什么柜子被推开。
瞿新姜对个房间的布局并不是那么了解,单凭这声音,没办法猜出傅泊冬在做什么。她变得异常的警惕,像是武侠剧里的人,在练就一身听声辨位的本事。
过了一阵,傅泊冬的脚步声又响起,从远处缓缓走近。
瞿新姜成了惊弓之鸟,不着痕迹地往后仰了点儿。
一双手搭上了她的肩,顺着肩线缓缓滑落,很轻地撘在了她的腰上。
太亲昵了,且傅泊冬的动作缓慢又轻柔,亲昵到令她毛骨悚然。
她的腰被掐了个正着,那两只手死死地扣在上面,虽不至于窒息,可她的内脏受到稍许挤压,难受得眼泪都淌了出来。
瞿新姜慌忙抬手,胡乱地搭上了傅泊冬的手臂,颤着声说:“疼,好疼。”
她太害怕了,眼泪流个不停,把蒙在眼前的布料给打湿了。
布料在浸了水后越发的暗沉,水迹像绽开的墨。
傅泊冬松开了她的腰,却把她盖在腰间的衣摆提了起来。
房间里开着暖气,所以瞿新姜不会觉得冷,只会觉得无所适从。
瞿新姜带着哭腔问:“你干什么啊。”
傅泊冬已经将她的衣摆提得很高,露出的腰腹因为难堪而紧缩着。
“给你换衣服。”傅泊冬说。
瞿新姜的双臂被迫抬起,衬衣连着外套一起被脱了下来,就像是脱她衣服的人急不可耐一样。
蔽体的布料被褪,她慌忙环起手臂,锁骨上的牙印藏无可藏。
“这也是治病的环节吗?”瞿新姜问。
“是的。”
一根手指摁上了瞿新姜的旧伤疤。
瞿新姜微微张开嘴着急地呼吸,就好似那根手指摁上的不是她锁骨的牙印,而是堵住了她的鼻。
接着,裤子也被拉扯,她稍作挣扎,不适地开口:“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不喜欢这样。”
可是傅泊冬很轻柔地捋了她的头发,“现在还不算开始,等会你可以随时喊停,我有我的底线,你也可以有。”
瞿新姜挣扎的动作一顿,挂在脚上的拖鞋连带着长裤落在了地上。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好在边上胡乱摸索一番,好图个心安。
后面有靠背,身下是皮质的,大概是在沙发上。
瞿新姜急急吸气,声音带着颤,“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这种感觉很可怕,寻常人施予的恐吓总是很直接,可傅泊冬不是。傅泊冬身上存在了两个极端,正直又暧昧,干脆而又遮掩。
傅泊冬双臂撑在沙发上,似要将身前的人囚困,双眼因沾满了**而变得晦暗迷离,吐息滚烫。她甚至觉得解开了一个扣子的衬衫还是勒得慌,抬手又解开了两个。
“说了,给你换衣服。”
瞿新姜并紧了腿,抽噎着说:“你如果想玩换装,可以去买人偶。”
“不合适的。”傅泊冬的掌心覆上她的脸,“衣服不合它们的身。”
随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傅泊冬好像拿起了什么。
“起来。”傅泊冬说。
瞿新姜哭着站起身,察觉眼泪顺着下巴滴上胸膛,没有了上衣遮掩,泪珠直接滑在了紧贴胸口的花边上。她的手被抬起,似乎是什么裙子,被套在了她的身上。
这个布料很熟悉,也许是以前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对好的料子格外敏感,只是用手触碰了一下,她就猜到了穿在身上的是什么。
是傅泊冬挂在柜子里那一身藕粉色的裙子。
瞿新姜僵着不动,压在衣服里的头发被轻柔地拨了出来。
“好了。”傅泊冬说,“是干净的,你回去后,我让刘姨带去清洗了。”
瞿新姜眼泪骤止,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傅泊冬果然没有让她做什么,转身又走开了。
瞿新姜战战巍巍地站着,声音因哭久了而变得软绵低哑,“你是在报复我吗,你是不是觉得,那天干脆掐死我就好了。”
傅泊冬脚步一顿,“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报复你。”
瞿新姜咬着唇。
“那天我的难熬,你能想象吗,我给你穿上这一身,你怎么不觉得我是在报复自己呢。”傅泊冬平淡开口。
她远远地轻笑了一声,“可我不是在报复谁,我在治病,医生的方法很好,只是不太适合我,我想用我的方法来治病。”
远处,抽屉唰一声被打开。
瞿新姜心一紧。
她虽然被蒙住了眼睛,却听得见声音,一些十分细微的声音,因被蒙住了双眼而变得越发清晰。
她知道傅泊冬在做什么,因为这样的声音,她曾经听了一个晚上。
这是治病吗?
瞿新姜不知道,但她惶恐地蹲下了身,抱着膝盖浑身颤抖。
裙子后面的拉链没有拉上,故而上半身松松散散的,轻易就滑下了肩头。
一切是那么的熟悉,那时候她的视线被床沿遮掩,而现在,被一块布料遮掩。
傅泊冬真的有病,而她也快要犯病了,她像是再一次被扼住脖颈,憋闷到近乎晕厥。
傅泊冬不合时宜的轻哼声惊醒了她,她眼泪直流,浑身颤抖得越发厉害。
呼吸声欲止又起,或许傅泊冬面色薄红,正用着她想象不出来的姿势纾解着。
那样冷漠傲慢的人,此刻却发出这样的声音。
瞿新姜哭得头痛欲裂,本该是平时困到站着就能睡着的时候,竟清醒无比。
可能傅泊冬真的不是在报复她,这样的事情,更加难堪的应该是傅泊冬自己才对。
傅泊冬原本冷淡的声音变得酥麻而喑哑,“我换了很多的医生,可都没办法彻底治好我的病,因为病根……”
“在你。”
“我有时候会想到你泛红的眼睛,想到你窒息时无力的样子,想到你撘在床边的手指,想到你……”
“就在我的旁边。”
傅泊冬说得断断续续的,混淆着一些轻哼,声音也随之时重时轻,除此之外,还讲得稍显混乱,完全不像平时里那个有条不紊的人。
“我也曾遵照医生的嘱托,不那么关注你,可是梦魇一直不散,你是我的梦魇。”
“你能够明白吗,那种挥之不去的挫败感,我好像失去了掌控自己的能力。”
瞿新姜觉得她大概是能明白的,她真的没有那么笨,她也会时常想起那日之事,继而胆战心惊。
傅泊冬又说,“很显然,医生的方法并不是那么适合我,我也不希望他们用催眠的方法来蒙骗我,我想了很久,觉得这样最好。”
瞿新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很久,她听见抽纸的声音,然后傅泊冬走远。
水声应该是从盥洗室传来的,傅泊冬大概在洗手。
察觉傅泊冬离得很远后,瞿新姜刚才被吓到流不出的眼泪溃堤而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轻微地吸着鼻子。
傅泊冬从盥洗室里出来,走到了她的面前。
瞿新姜迫使自己哭得很小声,肩膀因哭泣而一抽一抽的动着。
傅泊冬弯腰看她,抬手将她那块蒙眼的布料扯落,顿时看见了一双哭红的眼。
瞿新姜抬起头,“这是你治病的方法吗。”
“是。”傅泊冬头发凌乱地撘在肩上,眸光不再凌冽,带着一丝少见的餍足和慵懒。
“试用结束了吗。”瞿新姜又问。
傅泊冬定定看着她的眼睛,随后回答:“结束了,我觉得很不错。”
瞿新姜硬着头皮小声说:“可我觉得很难受。”
傅泊冬笑了,说了瞿新姜的名字,又很平静地开口:“因为那天,我在这样的事情上沾了很严重的瘾。”
类似的话,瞿新姜是听过的。
傅泊冬攥着那块被眼泪打湿的布条,“我尝试着看过一些影片,也私下购买了很多东西,但它们都不能让我产生欢愉,也不能止住我的瘾,只有想到你,才会短暂消停。”
“你要赔我。”
瞿新姜流着眼泪,委屈全涌上心头,她确实有错,她不能给傅泊冬开脱,也不能给自己开脱。
“等我。”
傅泊冬走进浴室,过一会,浴室里传出水声。
沙发边的地毯上,随意堆放着瞿新姜原先穿在身上的衣服。
瞿新姜不想再穿着这件裙子,小心翼翼地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浴室里的水声停息后,傅泊冬裹着白色的睡袍,很快从里面出来。
瞿新姜直勾勾看过去,生怕傅泊冬那张嘴又要说出什么骇人的话。
傅泊冬却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房间,过了一阵,拿着一个文件袋走了回来。
第23章
那个牛皮文件夹被傅泊冬随意拿着, 好像并没有被郑重对待。
傅泊冬穿着睡袍走来,身上还带着水汽,盘起的头发有几绺**地垂在脸侧。
有的人就算是浑身浸在水里, 也不会给人带来太多柔软的错觉。
傅泊冬湿了水的模样反倒像是水蛇, 张开嘴时, 会露出致命的毒牙。
瞿新姜站在沙发边上,她不敢随意丢弃那件藕粉的裙子, 只能好好把它放置在沙发上。
裙子在沙发上躺着,而瞿新姜站着。
她的心随着傅泊冬的靠近而剧烈跳动,目光无法从那个文件袋上撕开。
这样的把戏她没有见识过, 以前偶尔听闻有人和喜欢的鲜肉签了包养合约, 但她只是鄙夷视之,不曾过问, 所以合同里会是什么内容,她根本猜不出来。
傅泊冬走了过来,把裙子拨到了边上, 沙发被压得微微往下一沉。
绕着的线圈被解开,她细长的手指探入文件袋口, 把那一沓合同取了出来。
乍一眼,合同上的字密密麻麻, 像是无数只蚂蚁, 钻进瞿新姜的胸膛,在她心头上随意啃咬。
“现在签吗。”瞿新姜眸光一颤。
“尽快签了。”傅泊冬交叠着腿坐在沙发上,这才像是上了心般, 翻开大致地浏览了一遍。
纸张在她的手里发出轻微的响声, 跟刀刃割肉一样。
瞿新姜气息不顺, 小声问:“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 你也可以像我们约定的那样提出异议。”傅泊冬抬臂,把手里那一份交给了她,转而从文件夹里拿出了另一份,“两份是一样的,你自留一份。”
瞿新姜一向不爱看这样大段的文字,她看文字时很容易走神,像这样干巴巴的合同,她可能需要反反复复地,才能看进心里。
她捧着合同的手在发颤,好像捧着什么珍宝,以前拿书的时候,哪会这么小心翼翼。
这合同她看得毛骨悚然,字里行间全是一些简单古怪的要求。
不像治病,因为有一些事,亲昵到像是相爱的双方才会做的,但却又划定了清晰的界限,谁都不能越界,且谁都有权喊停。
瞿新姜很难定义这是一份什么合同,在看完了第一页后,着急往后翻。
后面也是类似的内容,在表面上营造出了一种她和傅泊冬很亲密的错觉,实际上是傅泊冬单方面的逼近,她只能承受,以及遵照。
如果按照合同上的每一条做好,在外人的眼中,她和傅泊冬也许和恋人没有什么区别。
她得在傅泊冬需要的任何时候哭,要哭红眼,不能哭得太大声,要配合对方使用一些不会伤害身体的物体。也许她可以在傅泊冬睡着的时候躺在边上,也许要坐在傅泊冬的床边坐一整夜,也许要在傅泊冬出差的时候跟着远行。
她们不拥抱,不接吻,身体上的接触不会有很多,但这并不影响虚假的亲密。
傅泊冬起先的需求会很大,随后逐渐减少,最后,她也许不必要流泪,也不用陪伴在傅泊冬身边,只需要电话联系。
而瞿新姜所能享受到的权益也列在了后面,大多是金钱上的支持,像是她又能回到瞿漛还在的时候,当一个象牙塔里无忧无虑的公主。
傅泊冬的合同拟得很好,很有分寸,在瞿新姜能够忍受的范围里游走,留给了双方一定的舒适空间。
瞿新姜甚至挑不出一根刺。
“看完了吗。”
听到问话,瞿新姜这才挪开了视线,用不确定的语气问:“真的没有拿错吗,这是给我的?”
“我会拿错吗。”傅泊冬微微倾着身,手肘撑在交叠的膝盖上,睡袍里若隐若现的腿又直又长。
瞿新姜心觉也是,傅泊冬大概没有做错事的时候。
傅泊冬倒不催促,抬手摘下了发圈,盘起的头发绵软垂下。沙发前的小木桌上放着一个打火机,她取来□□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屋外无甚动静,刘姨总是会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就连脚步声也会放到最轻。
在傅泊冬的私人时间里,所有人都不能打搅,虽然今天的私人时间显然不够私人。
合同上的每一条都描述得非常细致,有的连瞿新姜在什么情况下该说什么话都写得明明白白。
瞿新姜莫名觉得,傅泊冬可能也是真的想让她还债,在还债之前,要将她培养成一名专业的演员。
这些条约并不是太难做到,但很离谱,尤其是让她穿着那条藕粉的裙子,在床边坐一晚上这样的举动,可怕的不是坐,而是要她保持清醒。
瞿新姜觉得她会疯,傅泊冬的病也许会好,但她真的会疯,幸好合同里规定,她可以喊停。
这样的合同怎么也不像是正常人想得出来的,看完后她只觉得荒谬。
“你确定,这样真的可以给你治病吗。”
“这样能让我感到舒服。”傅泊冬淡声。
“ 为什么是我。”瞿新姜心跳如雷,忽然间也觉得自己离谱又可恨,因为她心底竟然涌上了少许的心动。
受不得穷,被欺负怕了,被人一承诺,就容易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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