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也随着暗下去的屏幕猛地一跌,冷风从四面刮来,吹得她的脖子寒毛直立,冷得直不起背。
她觉得傅泊冬可能要生气了,会因为收不到回复而生气,并且,她走了一段不短的路,没有停留在定位发出去的地方。
可是脚踝疼得厉害,就连坐在围栏上一动不动也疼,她哪还能往回走。
夜深后,这一片过路的车更少了,路灯隔得很远,且灯光不是很强,她像是被笼罩在黑暗中。
瞿新姜把没电的手机放回了包里,心想要不试着往回挪一挪,挪到她发送定位的地方。
只是起初定位定的是哪里,她记得不是那么清了。
于是她扶着栏杆,跛着脚慢腾腾地往回挪,每走一步都很吃力。
一辆车忽然停在她身侧,她匆忙扭头,被车灯给照得不大睁得开眼。
车型有点陌生,不是傅泊冬常用的那一辆。
瞿新姜停下微微眯着眼看,只见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人。
起初她以为是傅泊冬的司机,可是男人脸上却带着醉意。
如果是傅泊冬的司机,哪里会从后座下来,哪里会面带醉意?
瞿新姜想后退,但是她的脚扭伤了,她的一举一动变得那么的生硬和笨拙。
醉酒的男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一双醉意朦胧的眼竟直勾勾地看她。
瞿新姜犯怵,“你谁啊。”
男人笑了,还伸手想摸她的脸,“哪有这么好看的女鬼,我说不可能是鬼,他们还不信。”
环山的公路,一侧萧瑟的树在夜里显得鬼气森森,半夜里独自走在路上的女孩,总是能给人带来无尽的遐思,或是阴森,或是旖旎。
瞿新姜在国外太久了,总是对国内的治安太过信任,即便之前已经吃过一些苦头。
车上传来起哄的声音,大概是载了一车的醉鬼。
瞿新姜连忙避扭头避开,抿着唇怕得不得了。
男人又拉她的手臂,似想把她拽上车,可她跛着脚,一个趔趄就摔到地上了。
那拉扯她的男人愣住了,“怎么还躺下了。”
瞿新姜猛地扒开他的手,挣扎着,不明白自己这一天到底是倒的什么霉。
“走开点!”
好像自从瞿家出事,她就没有一天好过,生活变成了一滩稀烂的泥。
车上似乎还有人想下来,打开的车门里又迈下来一条腿。
瞿新姜咬着嘴唇不想在外人面前掉眼泪,且还是一些手脚不干净的醉鬼。
又有车路过,因车灯的缘故,这里被照得越发明亮。
瞿新姜想喊的,但她还没有开口,那辆车就停了下来,她有点绝望地想,这些人不会还有同伙吧。
然而远处却响起一串高跟鞋的声音,一个人高挑纤细的女人不疾不徐地走近。
逆着光,瞿新姜不太看得清对方的面容,但那身段在逆光下显得极其好看,即便对方上身还裹着一件大衣。
是傅泊冬。
她高高吊起的心在这一瞬间回到了原处。
傅泊冬拿着手机,很冷淡地拨了一个电话。
那拉着瞿新姜的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来人,目光在两人间摇摆着,好似看花了眼一样。
瞿新姜知道傅泊冬好看,冷漠又艳丽,很招人,却不会有人敢放肆招惹。
傅泊冬又对着手机说:“对,麻烦快点让人过来。”
挂断电话后,她睨了男人一眼,“拉扯什么。”
男人没说话,已经醉得头晕脑胀的,就光顾着笑。
傅泊冬不想和醉鬼交涉,走到男人的车边,敲了驾驶座的窗。
驾驶座上的人看她面色又冷又沉,心里微微一惊,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车上的人刚下来,傅泊冬就擦着他的肩坐了上去,降下车窗,然后熄车。
刚下车的人傻眼了,连忙问:“干什么啊,想和我们一起走?”
傅泊冬摸出了一根烟,手腕撘在车窗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烟没有点燃。她侧着头说:“我还想问你们想干什么。”
后排的人愣住了,起身想把她推下车。
可是傅泊冬却镇定自若地坐着,朝正中的后视镜睨了一眼,“坐回去,现在车钥匙在我包里,油门在我脚下,方向盘在我手边,你们不要命了?”
“你他妈有病吗!”
“妈的有病就去治,别碰老子的方向盘!”
傅泊冬很淡地笑了一下,嘴角微微一提,“我是有病,不要命的,那你们要吗。”
后排的人醉得再离谱也被吓醒了。
和傅泊冬一起来的司机也走了过来,把瞿新姜身边的男人给制住了。
傅泊冬冷冷开口:“你们乱动一下,我的人就会把他的胳膊掰断。”
没人敢动了,因为傅泊冬的司机一瞬间就把男人按倒在地,一看就是练家子。
瞿新姜很勉强地往后挪了一点,抬手抓住了路边的围栏,惶恐地朝傅泊冬看去。
她不怕傅泊冬做些什么,却怕车上的人对傅泊冬下手。
车上醉了酒的男人容易亢奋,在后排倾身向前,想抓傅泊冬的头发。
傅泊冬把车钥匙从包里拿了出来,插回了钥匙孔里,重新发动了汽车。
车还挂着驻车档,她却踩下了油门,一瞬间噪音轰鸣。
伸手的男人陡然顿住。
傅泊冬缓慢开口:“我还没有拉档位,你说我一个急转,车能不能冲下山。”
说完,她仰头看向中央后视镜,唇微微动着,似在清点人数,“你们死在一起,也不算孤单。”
“黄顽!”傅泊冬喊了一声。
黄顽会意,令那个被制住的人痛苦地喊叫出声。
车上的男人很慢地收回了手,他觉得傅泊冬是真的有病。
数分钟后,警车开了过来,红蓝色的光极其耀眼。
黄顽松手走开了一步,原先被他按着的男人却还是不敢动。
随后,傅泊冬从车上走了下来,和这辆车原本的司机擦肩而过。
瞿新姜还跌坐在地上,看着警察给那车的司机测了酒精。
明显是酒驾,司机被带上了警车,余下的人也全被拖下车,一并被带走了。
等醉鬼们都坐在警车上呆滞离去,瞿新姜才流起眼泪来,惦记着袖口沾了尘土有些脏,小心翼翼地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连眼睫都是湿的。
傅泊冬垂着眼看她,“怎么不起来,地上不冷吗。”
瞿新姜仰头,有点别扭地开口:“脚崴了。”
傅泊冬静静看她,没有伸手。
瞿新姜眼眶通红,唇上还沾着没有完全脱落的口红,像是嘴唇被咬出血了一样,只打了粉底的脸很干净,仍是精致又无暇。
她抿了一下嘴唇,有点不知所措,却好像不是那么怕傅泊冬了。
“怎么崴的。”傅泊冬问。
瞿新姜目光闪躲,“走得太累了,崴到了脚。”
“你给我的定位不是这个地方。”
瞿新姜料到傅泊冬会这么问,委屈地解释:“我以为你会从别墅的方向过来,就想多走一段,好让你少开一点路。”
话音刚下,傅泊冬的神色变得有点古怪,说冷漠也不算冷漠,但说柔和也算不上多柔和。
瞿新姜吸了一下鼻子,把声音压得很低,好像并不想让傅泊冬听见,“为什么你每次来的时候,我都这么丢人啊。”
“你是笨蛋吗。”傅泊冬问。
瞿新姜鼻尖酸得厉害,“那几个人我不认识,他们忽然在旁边停车,那个男的下来拉我,我走不动,被他一拽就摔到地上了。”
傅泊冬得出定论,“你是笨蛋。”
远处偶尔还有车路过,但已无人停留。
傅泊冬的司机已经回到了车上,自始至终一声不吭。
瞿新姜小心翼翼地问:“你能不能让司机来拉我一下,脚真的很疼,站不起来。”
傅泊冬无声地看着她,最后像是对峙失败,皱着眉缓和了神色,“我背你。”
“啊?”
“要我重复一遍吗。”傅泊冬冷声。
瞿新姜撑起身,小声说:“我会把你的衣服弄脏的。”
傅泊冬轻轻一哂,“衣服是不能洗吗。”
然后瞿新姜拘谨地伏到了傅泊冬的背上,明明这背和她一样单薄,却好似分外靠谱。
瞿新姜很克制地流着眼泪,生怕泪珠落在傅泊冬的衣服上。
司机开了门,好方便傅泊冬把瞿新姜放下。
瞿新姜坐了进去,笨拙地想要往旁边挪,然而傅泊冬却走到另一侧车门,从那边上了车。
车上放着舒缓的舞曲,司机依旧没有说话。
傅泊冬环起手臂合上了眼,好似十分疲惫,“临时有点事,所以来迟了。”
瞿新姜哪里敢说傅泊冬半句不是。
“你说你,怎么这么招人。”傅泊冬的语气并不像责怪。
瞿新姜已经没在哭了,侧着头小心翼翼打量身侧的人,思索了一下,压着声无措地说:“我错了。”
傅泊冬睁开眼,目光安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随后很轻地笑了一声。
“需要去医院吗,傅总。”司机终于开口。
“不用。”傅泊冬淡声,“先把医生叫到家里。”
她看到瞿新姜乖巧地望过来,那谨慎小心的模样,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怕被责怪。
傅泊冬心里忽然涌上一种奇妙的想法,她觉得……
瞿新姜就这么安然无事地待在她身边挺好,不需要太聪明。
到家后,刘姨诧异问:“怎么崴成这样了!”
瞿新姜别开眼,“是我不小心。”
她哪敢让傅泊冬一直背着她,很轻微地动了一下,想要下地。
傅泊冬把她放在了沙发上,随后才走去换鞋。
刘姨见状,连忙把瞿新姜的棉拖给她带了过去,还企图蹲下帮她脱鞋。
“我给您换鞋。”
瞿新姜惶恐弯腰,推开了刘姨的手,“我自己来。”
傅泊冬没说什么,把外衣脱了下来,随手放在了沙发上。
医生到得也很快,简单触诊了一下,崴得并不严重。
瞿新姜抱着抱枕,看着医生给自己上药。
傅泊冬就坐在边上,叠着腿,十指交叉着搭在膝上。似是太疲倦了,她微微歪着头,双眼合起。
“只是小问题,接下来注意着点,很快就能好了。”医生又断断续续地交代了一些事。
傅泊冬睁眼,坐正了身说:“麻烦您了。”
医生摆手,由刘姨送了出去。
一时间安静得离谱,瞿新姜连气息都放缓,小心翼翼朝傅泊冬睨去。
傅泊冬站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垂着眼目不转睛地俯视。
瞿新姜仰头,好似无形之中有一股劲在推着她,她往后一倚,陷在沙发中。
傅泊冬弯下腰,伸手碰了碰瞿新姜的脖子,指甲盖很轻地蹭在对方颈侧的皮肤上。
这一点点的接触还不至于让瞿新姜难受,但她怕傅泊冬会把整个掌心覆上。
傅泊冬没有这么做,而是收回了手,拎起大衣就上了楼。
在楼梯上,傅泊冬顿一下,回头说:“下次记得,手机是有通话功能的。”
所幸崴得不重,也幸亏崴了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傅泊冬没有让瞿新姜遵照合同做点什么事。
其间铃小铛又找了瞿新姜,发信息问她怎么还不去签约。
瞿新姜只说自己扭伤了脚,这几天走不了,而且公司也没有通知她去签约。
铃小铛有点遗憾。
「你住在哪里,需要我去看看你吗,怎么会崴到脚,看医生了吗。」
「看医生了,不用来,应该过几天就好了。」
瞿新姜哪里敢透露地址,也不敢把铃小铛请来,毕竟门能不能打开也不是她说了算。
铃小铛又说。
「我看你唱歌唱得挺好的,以前是专业学唱歌的吗。」
瞿新姜想了想自己不务正业的这两年。
「是,学得一般。」
「之前的事我现在还觉得很抱歉,这几天有特意帮你留意一个歌唱节目的消息,素人可以参加海选,评委都是挺有名气的,这档节目播出后应该热度不低,你有没有想过做点直播之外的事情?我自己唱得不好,所以不会考虑。」
瞿新姜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当明星,没想过要出名,更没想过挣钱,她压根不需要这些花里胡哨的体验。
看了铃小铛的信息,她愣了一阵,问是什么节目。
经铃小铛一说,她陡然想起前几天看过的那档音乐竞技向的节目,可不就是那个么,原来现在已经在给下一季招人了。
「报名途径什么的我都给你摸清楚了,你如果有想法,我就发给你,趁你现在还没和公司签,省得以后麻烦事会很多。」
瞿新姜有点动心。
「我得先问问人。」
「问谁啊。」
瞿新姜思索了半天,想要给傅泊冬安上一个名头。
「问问家里人给不给去。」
铃小铛心直口快,打字的手也挺快。
「你自己做主不就好了,难道还有监护人这一说!」
第29章
瞿新姜后知后觉, 傅泊冬真的像她的监护人一样,尽管在她的年纪,理应不再有监护人。
她等着傅泊冬回家, 想把这个消息说给傅泊冬听, 以征求到一些不太可能的同意。
但这一天, 傅泊冬罕见的没有回来。
傅泊冬不是在加班,也不像是出差。如果是出差,刘姨应该会得知消息,可刘姨显然也被蒙在鼓里,竟和瞿新姜一起等着傅泊冬。
过了夜里一点,傅泊冬依旧没有到家, 门死死地关着,电话也如沉寂。
瞿新姜难得因为傅泊冬的晚归而焦灼起来, 没有听到开门声,犹犹豫豫地出了房间, 站在楼上往下看, 底下灯还亮着, 刘姨在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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