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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显却只是盯着他，没有说话。
周星澜就这样绷起身体和他对视了许久，却见周显只是盯着自己什么也不说，正准备塌下肩膀默默蔫下去时，却只听见周显一声怒吼——
“站直！”周显走至周星澜身边，瞪着他道，“不许塌肩，目视前方！既然要去参加武试，那便绝不能丢了我们周家的颜面！”
周星澜闻言却又惊又喜，“父亲！你愿意支持我参加武试？”
周显却不自在地又瞪他一眼道：“为父何时说过不支持你？”
“那儿子一定会努力的！”周星澜立刻挺直了肩膀。
周显却冷哼道：“先别急着开心，若是到时候丢了我们淮平侯府的人，那也是一样不必再进我们周家大门的！”
第51章 努力活着回来
虽然周显嘴上还是并未饶过周星澜，但周星澜还是察觉到了自家老爹难得一见的好心情。
譬如他从来就不知道周家竟然还有自己的镇府之枪。
此刻周显正拿着一杆挂了鲜艳红缨气势雄浑的月牙枪，一边摆弄一边将枪直指向周星澜，问道：“可知这把枪来自于何处？”
周星澜看了一眼被周显指过来的锋利枪头，只觉得自己若是答不上来怕是会被周显一枪毙命。
周显却似乎是看出他的想法，颇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才道：“这是你祖父当年去沙场征战时曾用过的月牙枪。”
“当真？”闻言周星澜瞬间来了兴趣。
“我还能骗你不成？”周显瞪了一眼周星澜后才道：“你祖父当年弥留之际才将其留给我，此枪乃是先皇为了周家出征，特意集结天下武器巧匠所制。
后来便到了你祖父手里，也正是这把月牙枪伴随他在边关数十年，到最后才极为不舍地传承于我。”
“那大哥当年离京的时候，您怎么没让他把这杆枪带去？”周星澜好奇地问道。
周显却瞥他一眼，闷声道：“你懂什么？你大哥只是去驻守边疆，又并非是去打仗。”
“这杆月牙枪一旦带走，那便是要见到敌军鲜血的。”周显边说边颇为感叹地抚了一下枪上的红缨，“若有可能，为父只希望你大哥这辈子也不要用到它。”
周星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是定定地盯着那杆月牙枪，觉得它更为神秘了。
周显却嫌弃地将枪收起来道：“你大哥用不到此枪，你便更用不到。你只需好好学习枪法，日后使其他枪的时候别辱了我们周府的门楣便是。”
周星澜连忙点头应道：“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周显看他如此乖巧应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又冷声道：“你既要参加武试，那便需要知道一旦成为朝廷任命的武官，日后便再难与国家朝堂脱离干系。”
周星澜点头道：“儿子都明白的。”
“明白？”周显的神色虽然还是很黑，但却似乎又多了些难言的复杂，“明白你也还是要坚持去参加武试吗？可知以后若是有纷争战乱，第一个被派去送死的便是你这等人？”
“那儿子努力活着回来。”周星澜噎了一下后才答道。
“孽障！”周显却没忍住骂了周星澜一声。
其实这样的话周显并不是第一次听。
十年之前，刚满十七岁的周星云被派去边关的前夜，他也曾与周星云谈过心。
彼时的周星云也是如周星澜此刻这般——
“那儿子努力活着回来。”
想起到现在还远在边关的周星云，再看一眼还在一脸懵懂的周星澜，周显只觉得心中郁结。
原本想特意过来亲身示范教周星澜枪法的来意也消散不少，又瞪了周星澜一眼后，他才将一本记载了枪法的书籍扔给周星澜。
“这是周家每个要上战场的男儿都必须学会的枪法，你大哥早在幼时便勤学苦练将其摸透了。”
周显说罢便不再看周星澜，只道：“而今你自己且看着摸索，学的怎样便是你自己的造化了，若有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便是。”
第52章 最大的竞争对手
周显说罢就转身拂袖离开了。
周星澜却抱着那本枪法书籍发了愣，草草地翻了几页后，周星澜只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全世界。
书上所绘的枪法看起来虽然不难，但招式却又多又繁杂。
更何况人们常说的童子功并非没有道理，任何绝技都得从小练起才最有效。
盯着这本枪法书研究了一会儿后，莫说他人，便是周星澜自己都觉得十七岁才开始练有些晚了。
想想大哥周星云很小的时候就有周显亲自示范教授练习，再对比十七岁才拿到枪法书并且还只能自己摸索的自己，周星澜顿时觉得有些心塞。
好在他的心态一向很好，脸皮又一向不薄，拿到书后便每日勤学苦练，稍有不懂便常去骚扰自家老爹，甚至有时周显都被他问的有些不耐烦。
但大抵是周家人骨子里对枪法武术的天赋使然，周星澜的进步亦是飞快。
——
很快就到了武试的日子。
周星澜一路顺利通过各路选拔，甚至还为此翻出了早已看了许多遍的兵书。
上京城里的同龄人里本就没有比他在武艺上更出彩的人，再往上数一辈，到周显那个年纪上过战场且武艺高超的，又早已封侯拜相。
这届除却京城以外来参加武举的人又十分寥寥，虽有一些有真材实料拳脚功夫的，却不知是何原因，大多止步于会试便不再晋级了。
以至于到后来周星澜最大的对手不是旁人，竟是郑家独子郑茂实。
要说起这位郑茂实，实在是人如其名。
人生的虎背熊腰也就罢了，个子也是五大三粗。
更关键的，是这位人如其名的公子哥，也同周星澜一般，是个名副其实的官二代。
但比起郑茂实而言，周星澜觉得自己还是比他强上许多的。
郑茂实的父亲郑评乃为当今禁军统领，手里握着整个上京城治安防卫三大军的掌控指挥权，而郑家也一向喜欢抬起鼻孔看人，因此嚣张跋扈的事情自然也是没少做。
至于这位郑茂实，更是依仗着家中权势，常常做一些偷鸡摸狗欺男霸女之事。
而这些年来，郑家如此肆意妄为却没被永德帝斥责的一点，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家中出了一位争气的好女儿——
郑评的同母胞妹、郑茂实的亲姑姑、齐王殿下顾临风的生母贵妃郑氏。
若说这么多年来，宫里哪位娘娘一直长宠不衰，那便唯有郑贵妃莫属。
在位份尊贵与礼制安排上，郑贵妃显然不及萧家先后的两位皇后。但在一个丈夫可以给妻子的宠爱上，永德帝的偏心却人尽皆知。
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多年里，无论郑家怎样一再惹出事端，永德帝却都只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就连齐王殿下顾临风想要争储一事，也未曾有人听闻永德帝对其进行过敲打，大有一种放任自流的迹象。
因此而今太子殿下顾临煜与齐王殿下顾临风在朝中的不同势力也愈发显现出来，与其说是两兄弟之间争夺储位，倒不如说是萧家与郑家两派的抗争。
第53章 淮平侯府的立场
比起郑家如今一朝得势，萧家先祖却早就以文起家。
自大渊开国以来，萧家族中便先后出过不少能人异士和出众人臣，其中位份最显赫者，莫过于太子殿下顾临煜的外祖父萧丞相。
先皇在世时，萧家的风光可谓无人能及，顾临煜的亲生母亲萧青芷也因姿容秀丽性情温和，被先皇指给当时尚为太子的永德帝做了太子妃。
可惜好景不长，先皇去世之后，萧丞相与其君臣一场甚为感伤，再加上原本就年事已高身体欠安，不久后竟也随先皇而去。
而永德帝则顺利登基，于萧家扶持下逐渐稳定君主之位，太子妃萧青芷也被顺理成章地封为了皇后，并于两年之后诞下皇三子顾临煜。
按理说族中之女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即便萧丞相先逝，但萧家的荣光也理当会继续维持下去。
但谁曾想萧青芷却也于永德十二年因病薨逝，留下孤零零又年幼的皇三子顾临煜。
或是永德帝感念萧家当年扶持自己登基之情，又或是担心皇三子顾临煜失了亲母无人教养，便又依从萧家的请求从萧家族中挑选出了先皇后年轻的庶妹萧青竹进了宫，并将其封为萧青芷之后的继任皇后，连带着将皇三子顾临煜也晋封为太子。
但明眼人却都看得出，这两年萧家衰颓之势已经日渐明显。
虽有继后萧青竹与太子顾临煜坐镇，但萧家子弟在朝政中的建树却完全不如先皇之时，明显是后继无人。
好在萧家根基深厚，太子殿下顾临煜又出身高贵，是帝后唯一的嫡子。
再加上皇长子年幼夭折，皇二子身有残疾且生母位份低贱，算下来只有嫡长子顾临煜龙章凤姿能文善武，是名正言顺的治国齐家之才，因此朝中言官支持太子的不在少数。
至于齐王殿下顾临风，依仗着郑家的权势和永德帝对其母子的宠爱，虽不及顾临煜那般受文官所喜，但却得到不少想要获取郑家提拔的武官依附。
在这种情况下，世代以武立身的淮平侯府的立场便极为引人注意。
周显虽是一介武夫，但却并非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虽不屑顾临风想要夺嫡乱政的行径，但却并不想周家卷进争储的纷乱中。
而周星澜也正是因为之前与太子殿下顾临煜走得太近，所以没少被外人猜测。
而前段时间周星澜被周显怒骂之后，显然也与顾临煜割断了来往，可惜外界对周家的动向关注却并没有减弱。
譬如得知郑茂实在殿试上最大的对手竟是周星澜以后——
“什么？周家那个最没出息的小崽子竟然也进了殿试？”郑评十分不可置信地对着郑茂实发问道。
“是啊，父亲。”郑茂实捏了捏自己手臂上的肥肉，才又开口：“儿子在之前的选拔都凭自身实力赢了其他人，原本以为能一路杀进武场殿试，摘得这一届武状元之位的。”
郑评却看了一眼膘肥体壮的郑茂实，冷哼道：“自身实力？还不是因为为父帮你把那些想借着一身武艺爬上来的寒酸子弟给淘汰了下去。”
第54章 定会留他一条命在
郑茂实却不以为耻，反而理直气壮道：“那又怎样？剩下那些体弱多病的，遇到我这副魁梧的身子骨还不是被我压趴下？”
郑评却懒得再与他讨论这些，只道：“那周府的兔崽子、你可曾与他过过招？”
郑茂实闻言恍然想起小时候曾被周星澜揍趴下的场景，不过嘴上却回郑评道：“回父亲，儿子虽然并未与他比过武，但是看他如今瘦弱单薄的白面书生模样，只差没把女子的胭脂抹在脸上了。”
“儿子若是与他对战，定能将他打得吐血三升。”郑茂实说罢便拍了拍自己满是横肉的肚子。
郑评却只白他一眼道：“你以为那周家臭小子是同街边庶民一般，可以随便任由你打的？”
“不过这些年也未曾听闻周家幺儿练过什么武，想来他不学无术惯了，即便是最近用功了一些，但也不会有太大进步。”
想了一想，郑评又看了郑茂实道：“你与他对战之时，若他果真被你揍趴下，那便不需再继续下手太重，毕竟总得给淮平侯府一个面子，你齐王表哥那里还留着周家有用。”
郑茂实则十分自信地跺了跺脚，随着自己的肥肉晃动道：“父亲放心，儿子定会留他一条命在。”
——
而此刻的淮平侯府。
周星澜正酣畅淋漓地在院中练着书中的枪法，大概练的太过痴迷，一时间竟连周沁儿何时来的也不知道。
待到周星澜终于将枪放下之时，周沁儿已经不知在凉亭里等了他多久。
“阿姐？你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叫我？”周星澜满头大汗地跑过来问道。
“并未来的太久。”周沁儿看着周星澜脸上的汗摇摇头道，“只是看你练枪练的太痴迷，便没忍心打断你。”
她边说边拿起手帕给周星澜擦了擦额上的汗，笑道：“父亲若是看到你这般模样，定是欣慰的紧。”
周星澜却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拿过周沁儿手里的帕子后才道：“我自己来擦就好。”
“阿姐这次可是又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周星澜边说边看向周沁儿放在石桌上的食盒。
周沁儿见状不禁又弯起嘴角道：“澜弟果然只对我的食盒眼馋，只是可惜，这次没给你带什么吃食，只带了一碗解渴的酸梅汤。”
“酸梅汤？”周星澜顿时两眼放光，“阿姐你最好了！”
周沁儿看着一鼓作气恨不得把酸梅汤一口喝尽的周星澜，忍不住道：“澜弟慢些喝，不够再去厨房里拿便是了。”
周星澜却还是喝尽后才放下碗，朝周沁儿笑道：“我才不要再去厨房拿，只有阿姐亲自送来的才最好喝。”
周沁儿也扬起笑容道：“祖母说的却是没错，我们家就你嘴巴最甜。”
言罢见周星澜又有继续练武之意，周沁儿连忙拦住他道：“且先歇息一会儿，我有话想要问你。”
周星澜只好又再次坐下，问道：“不知阿姐有何事要问？”
周沁儿的脸色却严肃下来，“我听说，你明日殿试的时候，要与郑家的那位郑茂实对战？”
第55章 一起保护阿姐
“正是。”周星澜点点头道，“阿姐你认得他？”
“早先听林公子提过这个人。”周沁儿说罢又问道：“只是听闻那郑茂实身材生的蠢胖笨重，不知你明日与他对战，可有把握？”
周星澜却没忍住笑出了声：“阿姐，你自己都已经说了那郑茂实生的蠢胖笨重，我又怎会打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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