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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比武场上比的又不全是蛮力，若是我连郑茂实也打不过，那也不必再参加武试了。”周星澜一本正经道，“到时候别说是父亲会骂我，连我自己也会觉得丢了我们周家的脸面。”
周沁儿闻言却沉默了一下，欲言又止道：“父亲知道你要参加此次的武试了？”
“当然。”周星澜并未想的太多，从怀中掏出那本枪法书籍，一边翻一边同周沁儿道：“父亲上次还特意让我好好练枪，警告我不许辱了淮平侯府的门楣呢。”
周沁儿眉目间的忧愁却未曾散去，“那你可知……祖母与母亲并不想让你参与这些？”
“我知道。”周星澜闻言点了点头，神色认真道：“可是我也是周家的男儿，总不能一辈子躲在父兄的身后。”
“父亲说，大哥同我这般大时，便已经被派去了边关驻守。”周星澜说到这里不免有些黯然地合上书页，“可是我而今也十七岁了，却还在这里享受着先祖与父兄积攒的庇荫。”
周沁儿却没忍住拍了他一下道：“又说什么胡话呢？那照你这么说，我又何尝不是只会躲在父兄与先祖身后？我虽为女儿身，却也食周家之禄，若也同你这般想，那我岂非羞愧至死？”
“阿姐是不一样的。”周星澜摇摇头道，“阿姐是父亲和母亲唯一的女儿，既是大哥唯一的妹妹，又是我唯一的姐姐，所以本就该被宠着。”
说罢周星澜想了想，又道：“而且等以后我有了出息，就可以同大哥和父亲一起保护阿姐了。”
周沁儿有些无奈道：“阿姐不需被你保护，你自己多长点心，少被父亲训斥就好了。”
周星澜却撇了撇嘴，“不需被我保护？难不成阿姐是想让林元晟那个家伙保护你不成？他上次还说要带阿姐你去云游天下呢，可他那个瘦弱的小身板儿，怕是遇到郑茂实这样的，与人打架都打不过。”
听到周星澜乍然提起林元晟，周沁儿难免有些女儿家的羞态，只好佯装嗔怒道：“澜弟又开始胡说了，看来还得让父亲多教训你些才是。下次若再有被训诫的时候，我可再不替你求情了。”
周星澜却极不在意地起身跑向院中，一边重新拿起了枪一边笑道：“我才不信呢，阿姐最是心软之人。”
清风自墙侧穿至院中，池中的碧水也被吹起了阵阵波澜。
再次沉迷于舞枪的少年一招一式颇为认真，只余午后光影交错间、悄然滚落的汗珠。
第56章 算你还没有太笨
作为整个武科考试中的最后一层选拔，永德帝自然也按例并未缺席。
按照大渊往年的武试规则，御试前由皇子亲自示范骑射，其实本就无可厚非。
但令周星澜觉得费解的是，为什么来示范的两位皇子偏偏是顾临煜与顾临风？
虽说已经成年的皇子中，除却顾临煜与顾临风以外，便只余身有残疾实在无法参与进来的二皇子。
但周星澜还是觉得，永德帝让自己这两个儿子同时过来示范的决定并不太妙。
抛开这两兄弟之间的关系本就水火不相容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比试进行到现在，两个在武状元桂冠上竞争最强劲的人，便只有周星澜与郑茂实。
齐王殿下顾临风自不必说，他与郑茂实本就是表兄弟，自然是选择站在郑茂实那边。
至于太子殿下顾临煜——
周星澜默默看了眼站在自己身侧神色浅淡的顾临煜，莫名有些感慨。
知道的人明白这是在比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子殿下和齐王殿下又掐了起来。
若是论起两位皇子之间谁的骑射示范更好，旁人怎么看周星澜却是不知，不过在他心里，自然还是只有顾临煜最好。
不过许是受了舅舅郑评的影响，齐王顾临风的骑射虽然在周星澜眼里稍逊一筹，却也还算漂亮。
可惜真正到了众位参加武试的考生比拼的时候，周星澜却不禁有些无语。
如果之前还因为郑茂实的身材与传闻，而对其的武艺有所忌惮的话，那此刻周星澜便只想对着郑茂实翻白眼。
入围殿试的这些考生不知是怎么回事，弱不禁风的弱不禁风，畏畏缩缩的畏畏缩缩，就连好不容易有一个名叫陈明知的，周星澜觉得他骑射还像些样子，似乎是个练家子的考生，也在与郑茂实对战时仿佛故意输了下来。
而被一路放水到最后与周星澜相持平的郑茂实本人，却在骑射等各项试炼中笨拙无比。
这种情况很难不让周星澜怀疑是不是郑家又在武试上动了什么手脚。
可是再看看端坐于上首对武试比拼显然兴致寥寥的永德帝，周星澜又觉得有些无力，只得安慰自己大概是多想了。
虽说郑家权势滔天难保不会为郑茂实的比试做些小动作，但此场殿试毕竟是永德帝亲自在场，想来郑家也不会做什么大的手脚。
击鼓声已起，周星澜正待从侍从手中接过水喝了便上场时，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却先他一步将水接了过去。
那手的主人正是太子殿下顾临煜。
周星澜有些不解，下意识地问道：“殿下可是口渴了？”
顾临煜却未曾言语，只是看了看那递水的侍从仓促退下的身影，又将那杯水直接倒在了地上。
周星澜见状也反应过来，小声道：“殿下为何要将水倒掉？莫不是这水里有什么古怪？”
顾临煜终于抬起凤眸看了周星澜一眼，将那水杯径直扔进他怀里道：“算你还没有太笨。”
周星澜猝不及防地接过那杯子放在一旁后，才好奇道：“难不成是郑茂实给我下的药？可是现下还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呢，他们胆子也太大了。”
第57章 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郑家胆子大并非是一日两日。”或是为了避免别人听见，顾临煜的声音也压低了很多，“何况不出所料的话，那杯水里应该也只是普通的泻药一类，不过是会在你与郑茂实对战的时候出出丑罢了，只要不危及性命，父皇自当不会将郑家这些小手段放在心上。”
“呃……”周星澜一时间有些语塞。
他不知道顾临煜是用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下仍旧兴致缺缺的永德帝后，周星澜突然觉得平日里对自己非打即骂的周显慈祥了许多。
虽然自家老爹常常在自己面前夸大哥周星云，可却还从未偏心到永德帝这种地步。
想到这里，周星澜忍不住拍了拍顾临煜的肩膀道：“殿下放心，我一定能赢过郑茂实的。”
顾临煜却只是瞥了一眼周星澜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微微挑眉道：“你赢不赢与孤又有何干？”
周星澜闻言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勺道：“这不是为了不给你丢面子吗？毕竟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周星澜这话虽然说的有些太过亲近笃定，但好在顾临煜大概是明白、他是指齐王顾临风和自己此刻在武场上不同的站位问题，因此倒也没与周星澜计较，只自然而然地进行了默认。
第三次击鼓声响起之后，周星澜也来不及再想太多，连忙拿起自己的枪匆匆上了武场擂台。
郑茂实也早已拿了武器上了台，与他丰满肥硕的体型相配，他所使用的武器是一对流星锤。
因着是武殿试的最后一场比拼，所以可以随意使用各自擅长的武器进行对战。
周星澜对自己这些时日勤学苦练的枪法还算满意，眼下虽然与气势汹汹的郑茂实对上，却也并不害怕。
待到监考武试的考官传了声，郑茂实便毫不相让地一锤挥了过来。
好在周星澜足够敏捷，闪身便躲了过去。
几个回合下来，周星澜愈发觉得郑茂实能进入最后殿试与自己对战的水分巨大。
虽然他的招式看起来勇猛狠厉，但碍于体重限制行动却略显迟缓。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是，周星澜觉得这家伙肯定私下只顾着做些欺男霸女的坏事，根本就没怎么练过武。
你追我赶地躲了郑茂实一会儿后，周星澜眼看着郑茂实已经将体力耗得差不多，才开始真正出枪。
郑茂实自然是躲闪不及，虽然途中周星澜也没留神挨了他几锤，但还是毫无疑问地取了胜。
只是枪头锋利，秉承着武场比试友好的原则，周星澜一直都只是点到为止，不曾真正将枪头置于郑茂实身上。
但令人万分无语的是，最后主考官即将宣判结果的时候，郑茂实却突然起身朝周星澜的脑门直直出锤。
周星澜没想到他会突然袭击，躲避不及间在肩膀处结结实实地挨了重重一锤。
或是没人想到郑茂实会突然来这一手，台下众人一时间竟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顾临煜的神色显而易见地沉了下来，朝永德帝道：“启禀父皇，郑茂实原本已经败给周小公子，方才却又忽然出锤偷袭，已然是严重地违反武试规定，还请父皇主持公道。”
第58章 摘得武状元之名
顾临煜话音未落，不等永德帝答话，顾临风却又立马接话道：“三哥这话可就不对了，主考官方才还未宣判结果，郑公子也只是想要最后再全力一战而已，怎么到了三哥嘴里，却变成了偷袭违反规定了？”
永德帝听到二人的纷争却只是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朝主考官问道：“究竟是何种情况？”
“呃……”主考官看了一眼台上正在相互叫疼的郑茂实和周星澜，又看了一眼台下各执一词的顾临煜与顾临风，只觉得自己这顶乌纱帽似乎不太稳固。
永德帝见他不肯答话，颇有些不耐烦道：“朕在问你话，爱卿莫不是哑巴了不成？”
主考官只得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回皇上，按照武试的事前规定，比试完成后的最后一声击鼓落定，便代表着本场比试结束，而方才……”
他说罢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顾临风的脸色，一时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顾临煜却皱了皱眉接道：“方才郑公子出锤的时候早就已经过了最后一声击鼓，而周小公子却早已停手，如若这还不算偷袭违规，那要这武试律条还有何用？”
说罢他又再次朝永德帝道：“儿臣恳请父皇做出公正决判。”
永德帝却只是挥挥手道：“朕明白了。”
“父皇，儿臣也有话想说。”顾临风有些挑衅地看了顾临煜一眼后才又朝永德帝道，“虽说按照规定郑公子确属违规，但武试的律法条例却并不一定会被每个考生都看清楚，或许郑公子只是沉迷对战未曾注意到最后那声击鼓呢。”
永德帝却只是微微蹙了下眉，片刻后才道：“你们二人所说都有道理，不过郑茂实毕竟违规在先，此次武试的魁首还是本该由周小公子夺得才是。”
“说起来周小公子这场武试倒是表现甚好，从前总听传言说你不成器，今日在武场上却并不失周家世代将帅风采，此次比武却是辛苦你了，摘得武状元之名倒也算名副其实。”永德帝看向周星澜道。
周星澜方才挨了郑茂实突袭的那重重一锤后颇有些立不住脚，不过好在他躲闪及时，只是伤了肩膀，此刻见永德帝发话，还是支撑着行礼道：“谢陛下夸赞。”
永德帝却不在意地站起了身：“今日武试到此便已结束，诸位考生安心回去等待消息便是，因比试受了伤的更要及时回去医治，至于郑茂实郑公子……且先回去思过几日吧。”
他说罢便不等众人行礼相送，便已经步履匆匆地踱步离开。
顾临煜眼下也顾不得其他，只赶紧看向被棋英从台上扶下来的周星澜，快步上前问道：“可还好吗？”
“好的很呢。”周星澜受伤的肩膀处刚刚被棋英不小心碰到，正疼的有些龇牙咧嘴，但听到顾临煜询问却还是强撑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他后半句的道谢之言落地之后，顾临煜却沉默了一下，随后不易察觉地与周星澜错开了一些距离。
“没事便好。”顾临煜的声音很低，面色也再次恢复了往常那般无波无澜的模样。
第59章 殿下万万不可啊
但不知是不是周星澜的肩膀受伤处又被不小心碰到的原因，不等顾临煜退开步子，他便又疼得「唉呦」直叫了起来。
顾临煜的眉头见状再次蹙起，没忍住开口道：“快些回去请大夫看看。”
说罢他又看向棋英，语气不善道：“小心些扶着你家公子，切记要避过伤处。”
棋英突然接收到顾临煜这突如其来的责问，不禁有些委屈道：“我已经很小心了，是公子自己方才一直乱动的。”
说罢他又看着周星澜一脸为难道：“而且公子的肩膀受了伤，架着手臂扶他回去难免会磕碰到伤处，可惜此处也没有能直接将公子抬回去的东西……”
周星澜白了棋英一眼道：“你就不能背我回去？”
棋英却摇摇头道：“我倒是想背公子你，这不是怕背不动吗？万一……万一不小心再将您摔了下来，咱们府里的马车又离得远……”
“那你就不会叫别人过来？”周星澜继续追问道。
“公子您忘了？早上来武场的时候是您自己把其他人都遣回府的？”棋英撇撇嘴道：“非说是什么自己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结果眼下又是这个情况……”
周星澜听到棋英碎碎叨叨的解释才想起来，早上离开府邸的时候自己似乎的确是十分作死地没让人跟着，最后一起跟过来的只有棋英和驱使马车上的马夫。
最要命的是，那唯一的马夫还和马车一起停在了宫外、距离武场很远的地方。
棋英小心翼翼的将周星澜扶在一个石凳上坐下后，才又道：“要不公子你先一个人坐一会儿，我先跑过去把马车叫来？”
可是不等周星澜答话，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顾临煜却开了口：“孤送你一程便是。”
“啊？”周星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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