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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方才进屋时，听见棋英说郑茂实暗算自己不屑一顾的人是他，眼下自己也说了暗算但还是要继续骂自己的人也是他。
好在周星澜早已习惯了被周显骂孽障的场景，只是弱弱辩驳道：“可是武试不是一向有点到为止不许伤人的规矩吗？我只是遵守了武场比试的规则而已……”
“你遵守规则？可他们遵守吗？”周显还是怒气未消，“最可气的是，郑家此次堂而皇之地帮郑茂实在武试中作假，可皇上却还是如此纵容。”
“郑家帮郑茂实在武试中做了假？”周星澜问罢又道，“我就知道，当时会试和其他选拔的时候，一些看起来会些武艺的人都被莫名刷掉，等到殿试之时，便只剩下一些弱不禁风的人了。”
说到这里，周星澜又不免想起那个叫陈明知的考生，想到他比试中似乎主动输给郑茂实的模样，又道：“不过我记得殿试中还有一个叫陈明知的人，他虽看起来是个练家子，可也在与郑茂实对战的时候主动输给了他。”
“陈明知？”周显明显也听过他，“此人便是这届武试的第三名？倒也算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周星澜有些不解。
周显却十分嫌弃地解释道：“听说他出身寒门，自是无法与你和郑茂实相争。更何况此次郑家如此明目张胆地在武试中以权谋私，此人有功夫在身却能坚持到最后，你想一想是何等原因？”
周星澜这下终于明白过来，“要么他为了不被郑家注意一直隐藏自己直到进入殿试，要么他早就已经为郑家所用？”
“倒还不算太过糊涂。”周显接话道，“此人既得第三名，定也是加封了官职的，你日后若是有机会与他接触，还要借机多探探虚实。”
说罢不等周星澜回答，周显又道：“你祖母和母亲的意思，都是让你别再晋升了。既得此闲职，且先在职混个几年，待到以后朝局动荡时，也好趁早抽身回来。”
“为何要不再晋升？又为何要回来？”周星澜撇撇嘴，“我既参加武试踏上了这条路，就定要像父亲和大哥一样，保家卫国守卫疆土。”
周显这次闻言却静默了一会儿，随后看了一眼周星澜肩背上还尚未痊愈的伤处，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你且先歇着吧。”周显语气平缓道，“若有何事，再叫人来告知我便是。”
说罢他便拂袖准备离开，可还尚未朝前走几步，又忍不住回身看了周星澜一眼，继而便是熟悉的骂声：“孽障，日后若是再被他人欺负到如此地步，便不要再说是我周家的男儿。”
“便是郑家又如何？他儿子敢欺负到你头上来，那就必得让他们明白，咱们淮平侯府也不是吃素的！”
“父亲英明！”周星澜虽然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但却在听到周显这一番话后骄傲无比。
虽然又被骂了孽障，但……不愧是他周星澜的老爹！
第69章 与王家定下婚期
太子府内。
“殿下，皇后娘娘那边让人传话说，近日宫里已经在帮您拟定婚期了。”弓恒小心翼翼道。
“孤知晓了。”顾临煜面色沉静，声音也没什么温度：“王昆此前倒算是个中立派，听说老五曾经费过不少劲儿想拉拢他。”
弓恒点头道：“可他一直没有偏向齐王一派，现如今您与王家的婚事一旦定下，自此以后他也定当会全力辅佐于您。”
“与王家的婚事？”顾临煜却冷笑一声，“是啊，孤现如今也已经是有了准太子妃的人了。”
“只是不知，老五这次能忍到何时才出手。”他说罢又看了一眼窗外正在聚精会神抓着草絮的乌团，轻声道：“万一当真引蛇出了洞，切记……务必要保住诱饵性命。”
“属下尽力。”弓恒虽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点头应道。
顾临煜却像是看穿弓恒在想什么一般，只是兀自走到窗前，看着吃的愈发滚圆的乌团没有说话。
其实不用弓恒言说，他也知道棋子一旦丢出，存活几率便少之又少。
可却还是忍不住添那么一句看似心软的话。
他常常觉得自己是一个道貌岸然又装模作样之人。
但或许，只是因为心中还偷偷藏着的那抹温热、总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
不要变成自己最厌恶的模样。
——
顾临煜与王巧然的婚期最终定在了七月初九。
周星澜觉得这个时日简直不要太吉利，恰好赶上了自己的生辰。
他原本还想着趁着自己这次的十七岁生辰，办一场盛大的生辰宴，最好把顾临煜也请过来。
即便是无法将顾临煜请过来，至少也可以敲诈他送自己一个生辰礼。
但现在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且不说顾临煜当天要忙着娶亲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便是他这生辰宴都不一定能办的起来。
太子殿下成亲和周小纨绔的生辰比起来，不用他人分说，只周星澜自己来看，也觉得是太子殿下的成亲更为重要一些。
只怕到时候不仅没人来参加他的生辰宴，他自己还得跑到太子府里反随一份礼出来。
周星澜觉得郁闷无比。
但又忍不住有些感叹，短短几个月时间，顾临煜竟然就要成亲了。
想到这里，周星澜心里面那股莫名的酸涩情绪又有些翻涌。
以后那个叫王巧然的就成为太子府的女主人了，那他日后若是想出入太子府，岂不是还要专门和对方打个招呼？
如果这样的话，他一定要教王巧然做一些好吃的东西，务必让她帮忙改变顾临煜随意的饮食态度才是。
对了，还得安慰安慰她，毕竟顾临煜每天总是冷冰冰的，难免会吓到人家姑娘。
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通后，周星澜又没忍住叹了口气。
可是……他好像很久没去过太子府了吧？
虽然自己现在有了个不太重要的挂名官职在身，但却正因如此，反而更不能随意出入太子府了。
说起来，自从自己前几日伤好以后，便总是时不时的碰到齐王殿下。
第70章 遗憾没能成为盟友知己
这不，眼下又碰上了。
周星澜极不情愿地和顾临风行礼道：“卑职参见齐王殿下。”
“免礼。”顾临风吊儿郎当道，“周小公子如今可是成为了武状元的人，见到本王不必总是如此生疏严肃的行礼。”
“呃……”周星澜有些无言，没忍住又在内心对顾临风的虚伪翻了个白眼。
他原本只想草草应付完顾临风便快步离开，但不等他再度开口告辞，顾临风便抢在他前头又道：“怎么样？周小公子这几日做了都尉可还适应？上京城现如今可人人都在夸赞周都尉真人不露相，根本就不像传言所说那般不堪大用呢。”
“王爷言重了。”周星澜皮笑肉不笑道。
“怎会言重？”顾临风笑道，“周都尉如此才能，本王只恨未曾与你早些结交，遗憾没能成为彼此的盟友知己啊。”
周星澜只觉得顾临风这话异常虚假，只推诿道：“王爷怕是要折煞卑职，卑职无才无德，此刻亦有其他要事，就此告退了。”
说罢他便转身要走，但顾临风却仍旧不依不饶地在背后叫住他：“周都尉烦请留步，本王只是仰慕都尉才情，想要与你闲聊一会儿罢了。”
“既然此刻周都尉有要事在身，那本王也不好耽搁。下次本王便直接写了请柬送往淮平侯府，还请周都尉定要得空赏光到齐王府一叙。”顾临风边说边笑着离开了。
周星澜只觉得舒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顾临风近来为何总是无故拉拢自己，但周星澜却很明白一旦自己做出选择，便会将整个淮平侯府拖进去。
好在自己的这个五品小官职责清闲，平日里更是连朝堂也不用去，最多不过是带几个人围着皇宫四处巡逻罢了。
而方才之所以会遇到齐王顾临风，也是因为巡逻途中恰巧撞上。
看来下次若是再遇到他，要先换去其他地方巡逻，提前躲避一下才是，周星澜想到这里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跟在他身后的陈明知却开口问道：“都尉为何叹气？”
这位陈明知，便是当日武试摘得榜上第三名的考生。
周星澜这样出身侯府的贵族子弟，即使在武试中拔得了头筹，最后却仍然只能得到一个五品小官的闲职。
由此可知，陈明知这样的寒门子弟在官职加封上自是更加艰难。
周显之前还说过，让周星澜日后若与之有接触时，记得留意于此人。
可好巧不巧，此次这位陈明知便直接被分到了周星澜手下。
“我只是觉得有些烦闷。”眼看着就要走完皇宫的最后一圈，周星澜才继续叹了口气道。
陈明知见他再次叹气，笑道：“既如此，待会儿交了班，不如我请都尉去喝些酒？”
周星澜却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请我喝酒？怎么？你倒是突然有闲钱了？”
“昨日不是刚发了月俸吗？”陈明知毫不在意地继续笑道，“上次都尉请了我，这次我自然也是要请回来的。”
周星澜闻言也不再推辞，“既如此，那我便不拒绝你的盛情相邀了。”
第71章 闲云野鹤有何不好
其实这几日与这位陈明知相处下来，周星澜也觉得还算投缘。
正如周显所说，陈明知是一位聪明人。
“近日齐王殿下有意拉拢都尉，为何都尉却一直不肯去他的麾下？”陈明知给周星澜斟了一杯酒道。
周星澜却只是接过酒杯，笑着反问道，“做只闲云野鹤又有何不好？陈兄如此相问，莫不是自己心中有了投靠齐王殿下的想法？”
他说罢又饮了一口杯中之酒，语气随意到像是在开玩笑：“若是陈兄当真对此有意，那下次见到齐王殿下，我定当向他举荐你才是。”
陈明知却摇摇头道：“正如都尉所说，闲云野鹤有何不好？我不过一介寒微庶民，而今能有口饭吃已是不错，又何谈去投靠他人？”
“陈兄所言当真？”周星澜盯着陈明知，一时间摸不透他话中的真假。
“自然。”陈明知叹了一口气，“都尉又不是不知我家中状况。”
他说罢又灌了一口酒，与周星澜碰了碰杯：“我自幼父母双亡，本就是四处流浪吃了百家饭才长大的，再大些便在家乡附近的破落寺中学了些拳脚功夫。”
“如今能一路到京城得中武试，能混个闲职挣口饭吃便已是上天眷顾，又何求其他呢？”陈明知的神情诚恳，不似作假。
周星澜见状也不再与他纠结这些，只是转移话题道：“你的名字倒是很特别，陈明知，明知二字倒是有意思。”
“这倒要感谢我那早已去了九泉之下的爹娘了。”虽然提到了已经亡故的父母，陈明知却毫不在意地笑道：“虽然我爹娘去世的早，我现在对他们也没什么印象了，不过我觉得他们给我取这个名字，一定有他们对我的期待和用意。”
酒过三巡……
周星澜这次没像与林元晟一起喝酒那般，不计酒量喝到醉倒。
他与陈明知细细碎碎聊了很多，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陈兄，我一直有一件非常好奇的事情，你当日武试，为何会输给郑茂实？”
陈明知显然已经喝酒喝得有些上头，通红着脸道：“我故意输给他的。”
周星澜对他这般不加遮掩觉得有些新奇，继续追问道：“故意输给他？为何要故意输给他？”
陈明知却拍了拍周星澜的肩膀道：“都尉，你肩背处受的伤现在都完全痊愈了吗？”
问罢他不等周星澜回答，又道：“连都尉你这样的家世品格都在最后赢下郑茂实时，遭了暗算，更遑论我一个身份低微的无名小卒。”
“这么说来，你是怕赢过郑茂实后会被报复？”周星澜问道。
陈明知却毫不掩饰地点点头：“郑家现如今权势滔天，不说上京城，便是我家乡那等偏僻的小地方，也人人皆知郑贵妃与其兄郑大统领都颇受圣宠。”
“我最初的打算本来也只是想来京城混口饭吃，稀里糊涂地参加了武试，谁知却碰到了郑茂实。”陈明知说罢摆了摆手。
“倒也算我运气不好。会试时候便已经遇到了他。”他说到此处有些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和周星澜道：“有件事情都尉可能不知道……”
第7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原本与我一同参加会试的几个有些身手的兄弟，因为不肯接受郑茂实舞弊作假，私下里都被郑家给……”陈明知边说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陈兄的意思是？”周星澜只觉有些毛骨悚然。
不过只是因为一场武试而已，郑家难道竟无法无天到如此地步？
“正如都尉想的那样。”陈明知叹了口气，“我见他们一个个死的死残的残，便也大概猜出了个七八分。”
说到这里他又喝了一口酒，庆幸道：“好在我陈明知虽然没有什么大本领，但托我爹娘取名字的福，我还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后来佯装成老弱病残，竟也就此躲过了郑家人的眼睛。”
周星澜却还没能从陈明知所说的话中醒来，“郑家未免太过猖狂，我竟不知，他们已经到了罔顾人命的地步……”
陈明知却拍了拍周星澜的肩膀，叹道：“都尉不知道的事情多的很呢。”
“你处在京城之中，又长在名门侯府，只怕从小到大都是被庇佑着长大的。”陈明知说到此处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养尊处优惯了，又怎会明白我们这些命如草芥的贱民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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