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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场景，周星澜又哪里敢再上前叨扰。
第81章 太子殿下大婚
周星澜总觉得，那晚与陈明知喝过酒后，他无意间走到太子府前见到顾临煜的场景，是一场虚幻的梦。
可是那日被他带回家中的伞，又在无比确切的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的。
顾临煜曾在风雨之中朝他走来，曾为他挡住外面的瓢泼大雨，曾一脸认真地告诉他——
世间尊卑之分本为人定，只要他想，他们可以一起改变。
周星澜原本也是确信了的。
可一眨眼，就到了顾临煜成亲的时日。
他恍惚之中只觉得，那晚所见的顾临煜，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
譬如此刻，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将王家之女的喜轿迎来的他。
太子殿下大婚，上京城的百姓无一不是兴奋言说，四处奔走赶着要去太子府前看热闹。
十里长街皆是大红色的绸缎，王家虽不是什么显赫权贵，但王昆端坐尚书之位多年，此次又是与皇家结亲，该有的排场自然少不了。
周星澜也早早地随周显一同赶了过来。
顾临煜早已去了王家接王巧然，回来的时候，喜乐队正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连忙自发为顾临煜让出了一条通道。
而向来以风姿卓越著称的顾临煜今日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喜庆婚服后，更是风华不减。
“太子殿下今日可真是绝了，这样的神采风姿，只怕我们整个大渊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可不是嘛。平日随便穿着常服的太子殿下便已是俊逸如画，更何况今日他又是新郎官。”
“若不是知道自己身在凡尘，见到太子殿下这般容姿的人物，我还只当是遇见天上的谪仙了呢。”
“呃……”围观的百姓一个比一个会夸。
周星澜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只是默默地同众人一同看向顾临煜。
其实百姓的话一点也没有夸大，甚至在周星澜看来，根本完全无法真正将顾临煜的今日的模样描绘出十分之一。
按照以往，他也应该跟着人群一起夸顾临煜两句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酸涩与落寞却梗在喉中，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临煜此时正一身艳红地骑着马朝太子府靠近，他的表情仍是一如既往地无波无澜，让人看不出是高兴又或其他。
不知是不是周星澜的错觉，从马上下来那一刻，顾临煜好像看向了他。
但那缕目光很快就随着顾临煜下马的动作消失不见，周星澜挤在人群中，暗暗自嘲自己原来眼睛已经花到了这个地步。
随着人群的欢呼声，他看见顾临煜已经到了王巧然的喜轿前。
大概是顾临煜的神色过于淡漠，又或者碍于他的身份，喜娘竟也没有过于折腾，只待王巧然从轿中出来后，拿条系了花的红绸让两人各牵一端，便引着二人往府内去了。
周星澜却只觉得那红绸刺眼的很，连带着整个喜宴上的红色都让他不舒服起来。
他心中这股烦闷来的莫名其妙，想了一会儿后，他却只觉得应该是自己生辰被夺了风头的原因。
第82章 十分懂得投人所好
心口被堵住的感觉愈发浓烈，周星澜干脆也不再凑热闹继续往里面看两个新人拜天地。
周显正和几个官员不知在谈论着什么，周星澜一个人在宴席上晃来晃去，忽然觉得有些冷清又孤独。
找了个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刚想饮下去的时候，耳边让他极度讨厌的声音却又再次响起。
是顾临风……
顶着一张与顾临煜几分相似却又和顾临煜完全不同、让他避之不及的顾临风。
“大家都是在看太子三哥和新娘子拜堂呢，周都尉身为三哥昔日最好的朋友，怎么不与他人一起去看看？”顾临风丝毫不客气地坐在周星澜身边道。
“看来是三哥冷落了周都尉啊。”顾临风叹气道，“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三哥早就没有了娘，如今能忘的人竟变成周都尉你了。”
他这话说得刺耳又难听，周星澜听了不禁有些火气上涌，他盯住顾临风道：“齐王殿下说话可要小心了，连太子殿下……没有母亲这种疯话都能说得出口，不如早些去病人堆里躺着为好。”
顾临风闻言却更加装腔作势起来，“幸亏周都尉提醒了本王，本王竟险些忘了，当今皇后娘娘虽不是太子殿下生母，却也是三哥名义上的母亲呢。”
周星澜怒极反笑，“齐王殿下既然这样喜欢议论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的事情，不如下次见到皇上时，也要当面讲出来才是。”
顾临风却毫不在意地笑道：“周都尉这是哪里话，本王觉得与你亲近，所以刚刚才在你面前失言几句罢了。”
“不过虽然皇后与三哥的事情本王不好谈论，但三哥此次招待不周一事却是真的。”
他说罢有些感叹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朝周星澜敬了一杯道：“三哥今日大婚，所以忙不过来忘记周都尉也属正常，本王在此代他向你赔酒，还请周都尉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周星澜却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兀自喝了一杯酒没有接话。
顾临风显然对他这样的态度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又朝他递了个装饰精美的匣子道：“没记错的话，今日应当是周都尉生辰，本王也没什么可以送给都尉的东西，备了一份薄礼，还望周都尉不要嫌弃。”
“不必。”周星澜看也不看便拒绝道，“我与殿下关系并未亲厚到如此地步，殿下还是将其收回去吧。”
“既已送出，怎有收回之礼？”顾临风摇摇头，紧接着慢条斯理地将那匣子打开：“更何况这里面装着的，可是重金难寻的兵书呢。”
“前几日本王刚寻来时，连舅舅看见都眼馋不已，向我求此兵书。”顾临风说罢又叹道，“本王当时想到要留着周都尉生辰时特地赠予，当即便拒绝了他。”
周星澜闻言还是没忍住，下意识地向那兵书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很不得了，顾临风此人虽然讨厌，但在这本兵书上却所言非虚。
正是周显和他提过的、市面上十分难寻的兵书孤本。
看来顾临风有病归有病，倒是十分懂得投人所好。
第83章 莫名其妙的想哭
顾临风大概也发现周星澜对那兵书孤本产生了兴趣，于是又开口道：“本王虽不是完全的习武之人，但只是粗粗阅览，也能明白这兵书的内容价值不可估量。”
“如若周都尉喜欢的话，那也不枉本王大费周章寻来此书的心意。”顾临风边说边将那兵书重新放入了精致的匣子之中。
周星澜虽然喜欢那兵书喜欢的紧，可想到是顾临风所赠，便又不想要了。
他不再看那兵书，只是毫不动摇地抬头道：“有劳齐王殿下费心，只是此物既如此贵重，微臣还是不收为好。”
顾临风见状却只是朗声大笑，“周星澜，你如今倒是谨慎的很。”
“这样小心翼翼的做派，却是一点也不像你了。”顾临风说罢又感叹道：“只是这兵书本就是本王为你所寻，你若是不肯要，本王也无人相赠了。”
“其实你也不必对本王如此提防，今日既是你十七岁生辰，兵书也只是本王随手赠你的礼物罢了。”
顾临风起身挥了挥手让人将那匣子收下，又吩咐道：“别忘了将此物送到淮平侯府。”
大概是担心周星澜会再次拒绝，顾临风临走前又定定地看向他道：“周都尉不必总是对本王事事推拒，人与人相交虽掺杂利益，但也并非完全涵盖。”
他说罢只留下背影与笑声：“毕竟我顾临风也从没想过，单单只用一本兵书去收买周都尉的心。”
周星澜却被顾临风这一搅和，一时间连酒也喝不下去了。
周遭依旧锣鼓喧天热闹不断，显然是前厅的一对新人们拜天地的事情还尚未结束。
周星澜看着桌上尚未喝完的酒，顿时觉得那酒也了无滋味起来。
心中的烦闷感愈发加重，抬眼看去，四周除了凑热闹来贺喜太子殿下成亲的宾客以外，便是一群朝堂之中相互攀附正在四处结交的官员们。
这样的场景在周星澜看来无趣至极。
他忽然有些后悔跟着周显过来参加这场喜宴。
好在他从前并没少在太子府中闲逛，对这里不说如同在淮平侯府一般，但也是十分熟悉。
胸中气闷之感渐甚，周星澜伸了个懒腰，决定离开宴席，出去透透气。
没记错的话，太子府中最大的假山处，有一个依着湖畔的凉亭。
周星澜从前总爱与顾临煜到那里坐着闲聊，有时候是饮茶，有时候是赏景。
夏日炎炎，那里又恰得假山与绿树庇荫，清风徐来之时，后花园的湖畔便会伴着盛开的萍叶与莲花，扬起粼粼波光。
眼下他生辰已至，早已是盛夏时节，可是此刻独坐于凉亭之处的，却只有他一个人了。
周星澜一个人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发起了呆。
他向来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无论遇到怎样的事情，他都只喜欢没心没肺地傻笑。
可是眼下或许是凉亭这里太过静谧的原因，他竟陡然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即便是从前因为各种贪玩调皮，被周显用家法打得屁股皮开肉绽时，他也只是被打的时候才叫喊两声流点泪花出来，后面又继续好了伤疤忘了疼。
十七年来，他好像头一次——
这样莫名其妙的想哭。
第84章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这样复杂的情绪实在太过突如其来，周星澜尚未来得及控制，眼中的金豆豆便突然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金豆豆掉下的那一刻，周星澜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他竟然哭了？？
周星澜第一反应是觉得丢人，可是看一看空荡荡的凉亭，他又觉得哭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现下就他自己，也不会有人看见。
凉亭傍着假山与湖畔，还是一如既往地凉爽。
抬眼向前看去，纯色的莲花与翠绿的莲叶正相映相衬，还是如同过去他曾在这里看到的一样美不胜收。
只是往日陪他一起坐在此处的人不在了。
往日陪他坐在此处的人，此刻已经穿了大红的喜袍，成为了别人的夫君。
周星澜越想越觉得悲伤。
今日本是他的生辰，可是眼下自己这独坐亭中的场景，却莫名有点孤独又可怜。
他早上和周显一同出门，走得太急，还未曾去和祖母母亲请安，自然也未曾见到阿姐。
要说起今日收到的生辰礼物，反而只有自己最讨厌的顾临风还记得。
这么一想，周星澜顿时觉得更加委屈了。
他觉得顾临煜实在是非常的不讲情义。
成亲便罢了，竟还偏偏要挑在他生辰这日，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又或者顾临煜早就不记得自己的生辰。
周星澜越胡思乱想，眼中积蓄的泪水便越多。
他急于将心底那股徘徊已久的烦闷发泄出来，便干脆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
反正此处又没有旁人，便是丢脸也只有自己知道。
他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伏在石桌上小声哭得更甚。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声熟悉的猫叫声。
紧接着不等他回身，膝盖处便跳上一只黑白相间的吃的浑圆的毛团子。
正是他之前送给顾临煜的乌团。
周星澜此刻早已平复了心绪，看到乌团只觉心中欣喜，连忙用手抚了两下它的毛发，轻声道：“你果然又吃胖了。”
但大抵是他哭的时间太久，说话的声音虽小但却还是夹杂了一些不甚明显的哭腔。
乌团却只是十分乖巧地舔了舔他的手，又从他膝盖上跳下去跑向了他身后。
周星澜下意识地跟着乌团跳开的方向挪动了视线，但却十分意外的、眼前竟映入了一个人的身影。
顾临煜不知在他身后站了多久。
而乌团也正站在顾临煜的脚边蹭来蹭去，似乎是想让顾临煜抱它起来。
而顾临煜也不知何时早已褪去了鲜红的喜服，此刻正穿着一身常服，凤眸微敛地朝周星澜看了过来。
“呃……”周星澜只觉得耳边仿佛轰然巨响。
他怔怔地看着顾临煜，顾临煜也定定地回看着他。
想到自己刚才哭得不能自已的场景，周星澜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静止了。
夏日的风正穿过假山拂向凉亭，也顺带着撩起二人的发丝。
乌团还在万分不解地绕着顾临煜的脚，想要他抱自己起来，走完了一圈又一圈。
周星澜却只觉得心跳如鼓，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
第85章 乌团不想让你走
这样的对视实在过于尴尬，没用多久周星澜就败下阵来。
所幸他方才是背对着顾临煜，并且早就擦了泪痕，而且顾临煜也不知是何时过来。
他于是下意识地安慰自己，顾临煜一定没有看到自己哭。
可惜这样的想法尚未持续多久，便被顾临煜询问的声音打破：“你怎么……哭了？”
“我才没哭。”周星澜几乎是本能地开口反驳。
对于周星澜而言，男子汉大丈夫，哭本就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更何谈哭的时候还被别人看见……
即使这个别人是顾临煜，也不行！
顾临煜却显然有些忍俊不禁，“好，你没哭。”
“蛤？”虽然承认了他没哭，但这语气听起来怎么如此勉强。
周星澜现在看到顾临煜就觉得心情复杂。
顾临煜却俯身将乌团抱起，极为自然地坐到了凉亭之中。
“星澜原来也最喜欢这里。”顾临煜抚了两下乌团的毛发，眉眼间是极为少见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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