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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不用明白？”周星澜听这句话听得太多，只觉得十分不服气。
“因为你傻。”顾临修言简意赅，“总之你记得无论何时，都要相信三哥就好。”
他说罢又朝周星澜碰了碰拳后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启程了。要不要再和你阿姐他们道个别？”
周星澜闻言看了看周沁儿他们所在的马车，只觉得有些鼻酸。
和少年离家年纪长了他许多的大哥周星云不同，周沁儿和周星澜年岁相差并不大，自小便是一起长大的。
两个人又几乎都没怎么出过上京城，而今周沁儿就要跑到西北这样遥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周星澜只觉得自己现在莫名像极了母亲徐氏，竟也有些不舍地想哭起来。
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周星澜觉得与其自己一个人悲伤不舍，倒不如警告一下拐走了他阿姐的林元晟。
“你日后须得好好待我阿姐，若是叫我知道你欺负她，便是从上京城一路徒步走到西北，我也定是要跑过去找你算账的。”周星澜再次做出一副极凶的模样，想要以此恐吓林元晟。
林元晟闻言神情也分外认真，正举起手想要再发一遍必会好好对待周沁儿的毒誓，却被周沁儿立刻拦了下来。
“你不必再发誓了，我都信你。”周沁儿说完这话后很快脸便涨红起来。
周星澜顿时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果然，嫁出去的阿姐也是一样。
第154章 成大事者，必要心狠
永德帝的寝殿内。
顾临煜正如往常那般朝永德帝汇报国事。
“不错。”躺在床上的永德帝听他一一讲述完毕，点了点道：“你如今处理起政务倒是愈发熟练了。”
“多谢父皇夸赞。”顾临煜却只从永德帝手中接过喝完的药碗。
永德帝却又开口问道：“老四可是今日便启程回去了？”
“正是。”顾临煜应道，“今日一早四弟便出发返回西北了。”
永德帝点点头，轻叹道：“他一向与你亲厚，只是时间仓促，不然若是早一些让他在西北替你韬光养晦，现在情势倒会明朗许多。”
顾临煜却只是微微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虽然永德帝此刻一心为自己筹谋，但他却还是觉得难免有些可笑。
明明当初一直放纵郑家和顾临风在朝中把持大权的人是他，现在到了时日无多的时候，为自己出谋划策想要帮他稳定朝局情势的人也是他。
顾临煜久而未曾应答，永德帝却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
“你定然是在想，郑家到了而今这般胡作非为的地步，皆是因为朕纵着他们。”永德帝说完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可是，朕现如今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糊涂。”
“更何况，我虽纵着他们，但在储君一事上，心中最中意的人选却一直都是你。”
顾临煜却只是静静看着他说，并不怎么接话。
永德帝的神情却罕见地出现几丝后悔，“朕之前说过的，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好好待你母后。”
“其实起初朕虽想过让风儿和你竞争是真，但后来也逐渐察觉出，你比他更有治国之才。”说到此处，永德帝的声音逐渐平静下来。
他看向顾临煜，眼中的神色却严肃而凌厉：“但朕同时也发现，你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便是太容易心软。”
“煜儿。”永德帝现在喊顾临煜的名字已经十分熟练，“父皇想要告诉你，成大事者，必要心狠。”
“儿臣记下了。”顾临煜见他说的恳切，终于开口应了一句。
永德帝却只是摇摇头，又道：“你五弟虽被他母亲教养的性子恶劣了些，但内里的心性却还并没有完全坏掉，他日后若是对你赶尽杀绝，你便也不必对他留情。”
“但他若是尚存几分余地，你也要让他走得体面。”
顾临煜并不清楚永德帝此番话的用意，面上虽然依旧如同覆了冰霜，但却还是按照礼仪朝永德帝应了声：“儿臣知晓了。”
“你知晓便好。”永德帝见他应声，终于有些感慨地扯了一下嘴角，“自古帝王家手足情谊淡薄，只是朕如今居于过来人之位看，却只觉痛心。”
顾临煜听他提起手足情谊，却不知为何想起之前在宫中跟在自己身后的松乐公主。
“松乐前几日向孤问过父皇的病，似乎对父皇很是想念。”
永德帝闻言却反应了一下，随后才颇为感伤道：“倒是难为这孩子一片孝心。”
“皇后到如今也只得了松乐这一个孩子，之前倒是日日求朕不得将松乐送去和亲。”永德帝说到此处又朝顾临煜叮嘱道：“只是朕现在怕是见不到她长大成婚了，你若是有心，定要替这孩子将来寻一个好夫家。”
顾临煜自然都一一应下。
聊了许久的天，永德帝已经肉眼可见地有些疲乏，顾临煜正准备退下，却复又被他叫住。
“朕有一物，且先赐予你。”
第155章 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顾临煜闻言于是复又回来，却只见永德帝朝他递来一个小方盒。
他接过以后，永德帝却又朝他道：“打开它……”
小方盒被开启之后，里面赫然躺着的却是一块印有龙纹的玉玺。
“此物是……”顾临煜怔了一下后才发问。
“传国玉玺。”永德帝看着静卧于小方盒内的那块玉玺，声音沉下来道：“若是将来有什么变故，你只要将这玉玺妥善保存，便再没有人能成为第二个君主。”
说罢永德帝又极为疲惫地咳了两声，“朕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盼着你和周家之女早些成亲，周家长子此番若是从边境回来，也可让他多带一些军马，以备不时之需。”
“儿臣知晓。”顾临煜将那玉玺收好，听到永德帝的后半句话后，却只是暗了暗眸色：“只是边境如今形势不稳，那里的军马自是不能再动。”
“你考虑的倒是周全。”永德帝也不再说话，最后才又叮嘱道：“朕已经命人拟定了婚期，趁着朕还意识清醒，你便早早与周家把婚事成了吧。”
“谨遵父皇教诲。”顾临煜恭恭敬敬地起身朝永德帝行了个礼，随后才退出了他的寝殿。
其实他的心思，永德帝未必不能看穿。
只是父子二人谁也没有将事情挑明。
尽管现在朝中站队太子一派的情势已经十分明朗，但在顾临煜看来，还远远不够。
他若是要坐上那个位置，便一定要先将余下的势力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而在此之前，江山即便短暂地易了主也并非不可。
更何况眼下大渊与南疆的盟约已经岌岌可危，而比之这些——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一月之期很快便已经过去。
淮平侯府早就已经得了信件，周星云也已经带着妻儿从边境出发往上京城赶。
只是边境与京城毕竟相隔遥远，尽管周星云再怎么快马加鞭，也还是赶不上参加自家小妹的婚事，又或者说——
是自家小弟的婚事。
永德帝那边催促得很是紧急。
淮平侯府也不得不佯装出周沁儿还在府中的假象，假装与太子府一起筹备着婚事。
周星澜也早就已经以要陪伴待嫁的阿姐一事为缘由，向上面告了假。
他的日常任务本就无甚重要，即使告假也只是少了一个人守着皇宫城墙而已，因此很容易便被批允了。
周沁儿上次离开时也只带了入画一个贴身婢女前去，周星澜自从告了假之后便不得不窝在家中假装周沁儿。
几日下来不得出门的苦闷，已经成功让周星澜深刻体验到了成亲一事的巨大麻烦。
男子倒是还好，要成婚的女子却是更加悲惨，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在家苦苦等待着成亲之日的到来。
而非常不巧的，周星澜此时所扮演的就是更加悲惨的女子角色。
他这几日闲得快要长了毛，除了在家扣泥巴还是只能在家扣泥巴。
虽然真正的周沁儿早已经和林元晟去了西北，但是为了不让外人起疑，淮平侯府还是将一应事宜准备的无比齐全。
譬如嫁妆……
第156章 明明只是替嫁
好似是要真的嫁女儿一般，淮平侯府将嫁妆也都完完全全地备下了。
甚至这几日徐氏为了成亲之事忙得焦头烂额，连担心周沁儿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连偶尔见到周星澜的时候，徐氏也会感叹道：“若是澜儿当真是个女儿家，而今嫁入太子府内倒是也算契合。”
“什么嫁入太子府内？什么还算契合？”周星澜一个头两个大，十分后悔应下了帮周沁儿替嫁之事。
徐氏却只是继续感叹道：“你从小便与太子殿下熟识，又与他关系甚好，你若同你阿姐一般是个女儿家，只怕我们淮平侯府也不必对这门亲事如此避之不及。”
“毕竟将你托付给太子殿下，为娘也甚是放心。”徐氏拍了拍自家这个小儿子，一脸慈爱。
“呃……”周星澜觉得这下连母亲也很难和自己聊天了。
他明明只是替嫁。
替嫁是什么意思呢？只是假装阿姐嫁给顾临煜。
周星澜觉得重点应该在假装两个字，只是这两个字除他以外，却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到。
但大概是被周围环境熏染久了，到了真正成亲的那日，周星澜竟然真的生出了一丝紧张感。
小红正拿着胭脂水粉，一脸兴奋地朝周星澜劝道：“今日是公子出嫁的大喜之日，自然是要好好打扮一下的。”
“我拒绝。”周星澜面色冷漠，十分嫌弃。
“不行！”小红却像铁了心一般，朝周星澜道：“若不是因为要给公子你上妆梳洗，我就也能跟着二小姐一起去西北了。”
“之所以被二小姐留下来的原因就是要帮你打扮，公子你若是再不同意，小红不如直接死了算了。”说完她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周星澜只觉得头皮发麻，一时间不得不想起刚将小红带回府时，他失手将她从床上丢下去时，她哭得几乎要天崩地裂般的场景。
当日的事情虽然距离现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但周星澜只要一想起来，难免还是有种被女儿家哭声支配的恐惧。
而一旁的棋英显然也是深受其害，看到为了劝服周星澜上妆再次哭得不能自已的小红之后，终于试探性地朝周星澜开了口：“公子，要不……您就听她的，随便化个妆面？”
“滚。”周星澜忍不住白了棋英一眼。
“这也是为了公子你好嘛。”棋英觉得很是委屈，但是却并不肯放弃：“公子你想一想，你既然穿上了二小姐的喜服，那便已经是在扮作新娘子了。”
“既然已经扮上了新娘子，那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稍微化个妆面的？”棋英又劝道：“你想一想啊，到时候你和太子殿下拜堂之后，到了内室肯定是要被挑开盖头的。”
“万一到时候，盖头一挑开，你一个大男人的脸，吓到了太子殿下怎么办？”棋英很是有理有据地对周星澜道。
“呃……”周星澜被他这一通话说下来，只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可是看到正在嚎啕大哭的小红，再看看一脸真诚与渴望的棋英，最后还是只好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第157章 扮作新嫁娘的公子
小红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周星澜答应，立刻就止住了哭声，拿着胭脂水粉一系列梳妆用品朝周星澜靠近。
棋英伸着头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聚精会神。
其实抛开对小红的哭声有阴影之外，他也并非没有私心。
毕竟自家小公子虽然每天总喜欢把男子汉大丈夫一类的话在嘴里来回强调。
可是棋英看周星澜看久了，却只觉得自家公子这副好皮囊没托生成个女儿家也挺可惜。
而现在——
终于有现成的！活生生的！女装公子可以看了！
更何况还是扮作新嫁娘的模样！
周沁儿之前所说的话果然非虚，小红的手艺比起进步的并非一星半点。
之前她虽然只是在帮人扮丑上技术非凡，但是眼下帮周星澜画完新娘的妆面之后，却直教人觉得惊为天人。
或者换一种说法，是周星澜此刻已然美的惊为天人。
周星澜不情不愿地被小红摆布完毕后，正有些不耐地转过身准备从铜镜前离开，却险些被棋英的惊呼吓了一跳。
“天呐！”棋英的表现十分夸张：“公子！您现在简直就是绝美！便是天仙下凡也难以形容您此刻的美貌。”
小红也十分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夸赞道：“虽然公子平时也好看，但画完这新娘妆面，再配上这一身新娘嫁衣，只怕上京城内没几个姑娘家能比上您。”
“呃……”虽然被夸好看很开心，但周星澜却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舒服。
“有这么夸张？”周星澜只觉得头上的凤冠又重又碍事，脸上的脂粉让他只想赶紧用袖子胡乱抹掉。
小红和棋英却一左一右地拦住了周星澜的动作，生怕他出手破坏这来之不易的美感。
直到吉时到了后，老夫人和徐氏周显按照规矩来看周星澜，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也怔住了神。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老夫人：“是我这把老骨头眼花了不成，这……当真是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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