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浮沉沉霎时中止,卿衡之:“?”
他勉强在被搅成浆糊般的脑子中分出一丝神智,“你问…”
云奚额间尚带着薄汗,他含蓄地问道:“卿郎,我要是凉了,你会有别的男人吗?”
卿衡之:“…”
就知道,云奚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卿衡之试图起身,但这人尚在其中,他身子尤软,眼底却已凉下去,衬着绯红的眼,带着些矛盾的冷艳。
他是何等聪慧,自然就明白了,云奚先前说什么怕别人觊觎,让狗去咬野男人…分明是怕他找旁人。
且不说云奚的担心有多多余。
…云奚是要去寻死吗?
卿衡之哑着嗓子诈他:“找别的男人做什么?”
云奚不确定道:“找别的男人成婚之类?我听说,许多妻子,都会在夫君去世后找情人。”
倒也不是相信卿衡之一定会找,但他担心卿衡之找,又担心卿衡之不找。
卿衡之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就一下冒出来。
他怒极反笑,凉凉道,“你怕是不知道吧,有许多妻子没有心,别说夫君死了,就是知道夫君将死,都要立刻寻欢作乐呢。”
云奚:“…”
云奚大受震撼。
还能这样?
云奚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吧?”
卿衡之浅浅一笑,说:“会,你若是明天把自己叉树杈上,我今个就去找白无涯。”
云奚松了口气,“他死得比我还早呢。”
卿衡之“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云奚:“…”
云奚顿了顿,突然又猝不及防地厮磨起来,左冲右突,继往开来,“跟我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你怎么可以提别的男人?!”
卿衡之:“?”
卿衡之想说什么,但通通碾碎成难以言说的喘息,再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身体疲倦不堪,心里却始终吊着一丝清醒,云奚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深究起来,或许只因为路边一朵野花,天上一朵云。
哪怕知道云奚或许只是随口一言,但卿衡之心里很不安,怎么着都很不安。
归根结底,卿衡之心中长叹,可能是因为一切太过合意,而他的一生,少有合意。
云奚下颌往卿衡之肩上一垫,他的声音闷闷的,已然有些困意,“卿郎,晚安。”
卿衡之:“once more.”
云奚:“?”
其实,云奚有点累。
但卿衡之既然这样要求了…
…
结束后,卿衡之哑声,“once more.”
云奚:“?”
其实,云奚真的有点累。
但卿衡之都没累,是男人,就不能喊累!
…
结束后,卿衡之仍没放云奚离开,“once more。”
天边已然亮了,云奚突然难过起来。
这才多久,自己便满足不了卿衡之了?
色的头上一把刀啊!
可看着好似冰雪之花绽放的卿衡之,云奚舔舔嘴唇,要不再来就再来一次吧。
结束后,云奚靠在卿衡之的胸口,喃喃道,“一次复一次,一次何其多…”
又十分怜惜地抚摸卿衡之的头发,“我得好好活下去。”
卿衡之:“?”
云奚自言自语般:“哎,我放心不下你啊…”
卿衡之面色稍软,已然有些愧疚先前自己对云奚的态度不好,不论如何,也不能凶云奚啊。
可云奚接下来就是一句,“如果我死了,还有谁能满足你呢?”
卿衡之:“?”
云奚说:“就算是坚挺持久如我,都会觉得累,更别说别的男人了…啊啊啊啊,卿郎,松口松口松口…”
卿衡之当真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但愣是仰起脸,狠狠地啃了他一口。
这一夜后,云奚在床上躺了三天,并且主动要求凉茶加餐。
云奚说的是真话,他确实想好好活下去。
对此,也一直想找机会,跟司命谈谈。
可司命这一跑路,就是两年。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也就两个春天两个夏天两个秋天两个冬天。
春天。
卿衡之在朝中领着手下人将一个个贪官装进水牢,送去边疆给牧人放羊放牛放骆驼。
云奚在邻郊领着一群公子少爷放风筝,被小姑娘们追着赶着,用桃花砸了满头满脸。
夏天。
卿衡之在江南抓了徇私舞弊的一众官员,数个百年大族分崩离析,在历史上湮灭成烟。
云奚在家中池塘里游泳,被王八咬着脚趾,单脚蹦跶了好几天。
秋天。
卿衡之连升三级,哪怕只在书房中坐着,都有黑衣暗卫拎着大包小包的奏折翻墙而来,各位官员更是试图用金子叩门以换相交相知。
云奚摸去西山寺庙住了几日,半夜偷摘了寺里和尚种的柿子橘子梨子提子橙子柚子,被当场捉了,还是卿衡之连夜来领的人。
而此后每逢八九月,寺庙后院门前便贴字写道,“云奚勿入。”
冬天。
卿衡之在市场口监管,斩了三十四个贪赃枉法搜刮民膏,意图谋反谋大逆的贪官逆臣。
云奚在家中领着姑娘们烧炉子烤红薯,烤出一堆黑糊的炭,烧了连着厨房的两个厢房。
…如此这般。
新朝拔除暗疮,卿衡之也一如司命给他安排的路线,官位指日高升,超阶越次。
而云奚险些都要忘了自己是块石头,认认真真学着做人。
只是在天上几千年的懒日子是怎么过的,这两年便是怎么过的,他的名声也早就由云家的二傻子,变成了卿大人的漂亮废柴夫君。
一切都过得十分美好,直到某日,传来消息,说是白大人痛失爱子。
白无涯,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连个胳膊肘都没写,到底在锁什么?迷茫.JPG
人间没有爱审核没有心!!!!不要想通过锁我得到我的注意力女人,作者和审核之间是没有结果的!!!
——
卿衡之:不对劲
——
下周试图加更(试图试图试图试图…
——
啊我来晚惹(旺财总是抱着我的手不让我码字!
正经小猫咪怎么能随随便便抱女孩纸的手呢!指指点点
旺财炸毛:喵喵喵喵喵喵!
——
哦,让我来康康是谁悄咪咪来投喂人家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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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
说来, 白无涯也委实是个倒霉蛋。
好端端的,一群人都骑马,只他的马摔他, 摔就摔了, 还跑回来踩他一脚。
这其实本没什么,不伤内腑,只是被踩断了一只手臂一条腿罢了。
可身处穷乡僻壤不毛之地,医师不会医治, 只能勉强处理,兹待回京。
这其实也没什么,顶多回了京都, 多多修养一番也就好了。
但在回京路上, 白无涯乘坐的马车又不慎丢了轮子撞了山涯, 还不慎落入沼泽…一车十余个人, 只他跟着马落进泥塘。
这其实也没什么, 扒拉出来洗洗也就洗干净了。
然而一群人手力过重, 白无涯伤口崩裂, 污泥渗入, 以至他感染了炎症,发烧了。
这就很有什么了。
云奚听卿衡之说起时, 还回想起书中曾写,白无涯是个体质十分脆弱之人。
冬日里多吸两口风都能起热, 偏偏甚是喜爱娇弱之美, 故而与傻云奚一同上学堂时, 傻云奚总要随身带着暖炉和药汁。
想来, 风一吹就倒的白无涯, 能在穷山恶水凄风苦雨的边疆存活两年, 已经很不容易。
到底,还是在离京都千万里的地方,在空旷平原萧瑟的风声里,失去生息。
哎,只怪京都的风太过温柔,吹不到遥远的北方。
云奚感慨万分,很是有些惆怅,白玖虽总是叨他啄他,但白无涯却也没能真坑到他。
卿衡之对此,就不止是感慨了。
白无涯遣离京都,是白大人的手笔,但不论父命如何,他私下为暗刃中人,是帝王重臣。
十多个身手矫捷,哪怕与猛虎也能一战的暗卫高手,会制不住一匹发疯的马?
会拉不住一辆奔向沼泽的车?
会护不住个弱叽叽的人?
但他收到的数封密报,都确定了一切的一切,并非人为。
一切都过于理所应当地把白无涯往死亡的方向推,每一个缘由,每一个环扣,都是意外。
就好像,那日白无涯的死,是必定之结局。
但意外过多重叠,便不止是意外。
而且…伸手拍拍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一大坨云奚,卿衡之问:“奚奚,你不觉得惊讶吗?”
云奚摇头,“不觉得。”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要什么事都没有他才惊讶呢。
卿衡之又问:“你不觉得难过吗?”
云奚继续摇头:“也不觉得。”
主要是他知道,这又不是真的消亡,而且就算消亡,也并不可怕可惜。
在云奚还是块石头的时候,就曾亲眼见证过古神消亡,没有悲伤没有哭啼,有的只是他化作的花,化作的云雨,以及漫天温暖的流光。
而白无涯现在要不是回去当白玖,要不就是去下一个话本子了。
想到这里,云奚还有点好奇,也不知道当了白玖后,还记不记得他是白无涯时候的事。
然后司命就回答他道:“当了白玖后记得,但现在不记得。”
久不闻其声,云奚一愣,险些蹦起来,“司命司命司命?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去哪里了?”
他现在回来自然是因为将要有要事发生。
司命只答:“…我去写情劫话本子了。”
其实这叽里咕噜的一堆问话,让司命还有点小感动,就感觉自己好像饲养了什么很可爱的动物,远行归来,就看见它朝自己乐颠颠地挥起爪爪。
然后云奚就乐颠颠地伸出爪爪,“有没有让我长命百岁的灵丹妙药?”
司命:“…”
司命转移话题:“…下一个情劫本子,我给你安排了个极好极好的角色。”
云奚一时新鲜,便又将想说的事抛回脑后去,“极好极好的角色?”
司命:“嗯,生命力顽强,扔野外饿个十天半个月都饿不死,十几个壮汉围着你打拳都不会疼那种。”
云奚:“这个确实好哇。”
他现在就是太脆了,哪里随便碰碰都疼,有时夜里秃噜皮了还忍不住会红眼圈。
司命神神秘秘,“而且你再绝不会因为甜言蜜语勾搭到帝君了。”
什么勾搭啊,云奚:“我明明是靠自身魅力…等等,难不成你是要我下辈子当哑巴?”
司命摇头,不会说话的可不止哑巴。
他望着自顾自跟自己说话,还不忘用手指绕着卿衡之长发的云奚,慢慢引出正题,“奚奚,结束之后,你要不要试试,不带着对卿衡之的喜欢和记忆,去下一世情劫话本子里玩?”
云奚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司命试图忽悠他,“你可以看看自己不喜欢卿衡之了,还会不会喜欢上帝君?”
云奚否认:“我不喜欢帝君,我是喜欢卿衡之!”
司命:“可某种意义而言,帝君就是卿衡之,卿衡之就是帝君。”
就好比同一个孩子,放在不同的人家中抚养长大,他的脾气如何,心性如何,都由那个人家中影响延续而成,但追溯回去的最初,始终不变。
与其说卿衡之是卿衡之,不如说,是个没有记忆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帝君流落人间。
听到这种说法,云奚一阵恶寒。
并且拒绝接受,“不是不是,他只是卿衡之!我这一世没坑到帝君的,我下一世一定会坑回去的!”
可下一世有没有坑到帝君且不说,云奚现下先被自己坑了。
卿衡之下颌抵在云奚眉心,“奚奚,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云奚忙里偷闲,随口应道:“什么?”
他还在奋力地跟司命争辩,帝君凶了吧唧的,怎么能和温柔和善,贤惠体贴的卿衡之比呢。
然后温柔和善的卿衡之就将几叠书信拿出,并且十分贤惠地打开,十分贴心地放在云奚面前,“这是你昨日买的东西。”
云奚浑身一抖,毛都要炸了,“你查我?”
他心虚得要死,面上反而张牙舞爪,“你一点都不信任我,不信任我就是不爱我,你都不爱我了…我现在就要离开这个伤心地,找个地方痛哭一场。”
说着,爬起来就捂着脸试图往外窜,被卿衡之一把薅回来。
压着不住扑腾的手爪子,看这人左脸倔强右脸不屈的,卿衡之无奈道:“…我没查,是丧仪的人上门来了。”
不来才有鬼呢。
哪有人自己给自己定墓碑棺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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