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蓝惯不会撒谎,他眼眸微闪,没有说话。
道侣大会的时间已经定下了,但一些具体事宜,还需要细细把关。
今日,卿蓝便要去看他们二人到时穿的衣衫,听说已制红白青各一套,由他挑选。
而卿蓝其实还没有想好要如何跟云奚说,甚至,要不要和云奚说。
云奚离他越近,他就越害怕云奚会离开他。
这种感觉如影随形,恍然如真,好像在很多年前,云奚曾离开他,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痛般。
这种感觉致使卿蓝迫不及待地将云奚拥在怀里,又致使他害怕自己的举动,会推动云奚的远离。
云奚听不到回答,又在卿蓝脸上蹭了蹭,终于清醒。
一夜不见,卿蓝的模样更熨帖心意了,黑的眸,红的唇,许是被猝不及防的一压吓着了,卿蓝眼瞳微缩,呆呆的,显得有几分乖萌。
晨光熹微,映得卿蓝的皮肤更是白皙,好似筛了新雪敷上去似的,云奚看得心喜,捏着卿蓝的下巴,左右上下各吧唧一口。
吧唧得卿蓝耳尖都红透了。
他不自觉地揽住云奚的肩,微微仰头,微微散开的衣领中,脖颈拉出漂亮的线条。
乘胜追击,云奚贴近了,他伏在卿蓝的耳边,吐气温软,“阿蓝,你爱不爱我?”
猝不及防的亲近,还有因为困意未消,嗓音有些诱哄似的撒娇。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样的云奚,连头发丝儿都氤氲着诱人的色气。
眼前划过大片明亮的色块,指尖微微陷入云奚的背,卿蓝轻轻闭上眼,喉结微动,“嗯。”
云奚笑了,“爱我,就给我买糖蒸酥青梅糕梅花香饼七巧点心吉祥糕如意果…”
掀开眼皮,云奚靠他身上,掰着指头嘚吧嘚吧的,连着报了几十样糕点名,都是山下小镇才有的卖的。
卿蓝:“…”
作者有话要说:
卿蓝:我恨你是块木头
——
云崽一把摁倒,并且在耳边发出诱哄
康康 1个地雷
神奇的二狗子 2瓶营养液
爱你,就给你糖蒸酥青梅糕买糖蒸酥青梅糕…
第064章 熟悉的场景
为了拖延卿蓝回来的时间, 不止糕点,云奚将自己在山下吃过见过的吃食全都说了一遍,而卿蓝也在那一长串食物中, 渐渐失去表情。
但云奚想吃, 便要买。
有些宠溺地摸了摸云奚的头,卿蓝将事宜往后推了推,将食物名称一一记下来,预备下山。
望着即将远行的道侣, 云奚也颇有几分小别的伤怀。
他将卿蓝贴心地送到珈蓝宫外,执子之手,羞涩开口, “阿蓝, 你可别买漏了, 我在家里等着你哦。”
柔软期待的目光教卿蓝的心间一软, 他不由正色道:“我很快就回来。”
云奚补充道:“记得想我, 不论是在买糕点还是在路上, 不论是在和人说话还是在付钱, 都要记得想我。”
卿蓝点头。
云奚又道:“买好东西便回来, 我不去,你不要随便摸人家猫猫狗狗哦, 看也不行。”
卿蓝再点头。
说来,卿蓝与云奚自从相识, 还不曾有过这种刻意的分离。
哪怕是仙主们这几日来议事, 也是卿蓝在这个宫, 云奚在那个宫, 推开门扇, 便能瞧见对方。
而此次, 其实最晚一个时辰后便可回来,但云奚这样慎重的叮嘱,温柔的语气,就好似居家的娘子殷切地叮嘱远行久回的丈夫,言笑晏晏,盼望早归。
如此,就尽量半个时辰内回来吧。
卿蓝这么想着,腕间的灵犀便化作飞剑。
他正欲踏上,便被居家温柔的娘子轻轻一拽,紧接着,白无染当日受到的轻轻一碰,他有幸也感受了一番。
瞧着险些摔了个大马趴,但姿态仍旧清雅俊逸的卿蓝,云奚讪讪地松开手。
又飞快地往卿蓝怀里一贴,“阿蓝,还是不要用灵犀吧,走路更安全的,不然你看,小鸟什么的撞一下,好危险啊。”
对此,司命十分不耻,“哪有你这样大的小鸟?”
云奚羞涩:“小鸟依人,你不懂。”
恋爱的酸臭味几乎溢出水镜,司命哼道:“把帝君当傻子诓呢,你就差没把‘我要做坏事所以清场’写在脸上了,帝君足智多谋,才不会信你的鬼话。”
果不其然,卿蓝的目光微沉,“步行需整整一日。”
珈蓝山是青云门最高的山,长阶如流水遍野,更逞论还要买那许多东西。
可云奚还在期待地望他,“你不愿意吗?”
卿蓝:“…愿意。”
被这样瞧着,谁能拒绝呢?
反正他不能。
灵犀直接收起,受了云奚一个离别吻,卿蓝衣袂飘逸,竟当真步行下山了。
在司命对爱情令人眼瞎,哪怕是帝君也不例外的感叹声中,卿蓝颀长清瘦的身影渐渐远去,云奚也兴致盎然地搓搓手。
——白无染,你师娘我要送温暖送新家来啦。
当然,送温暖之前,云奚还是四处仔细查看了一番的,他可不想再给人瞧见,闹出什么了不得的误会。
但很快的,云奚发现,没人瞧见是没人瞧见了,但如何将白无染从偏殿送到温暖的新家,又成了大问题。
需知,珈蓝宫占地颇广,且不说其中花园树木湖泊,只除去云奚卿蓝时常居住的三间主殿外,只偏殿便有二十八个,大小院落更是不计其数。
而以免卿蓝发觉,云奚专门挑了个最最边角的小院落放笼子,那院落邻着安置兔子们的草坪,其中大只白绒球球一群,小粒黑球球一堆,既隐蔽又安静,唯独一个不好,就是离哪哪儿都远。
运气于胸,云奚这便撩着袖子,扎着马步,拖着白无染的腿,便一路行来了,其中艰难苦累难以言说,云奚只想仰望苍天,赋诗一首。
原来啊——
哀愁是一段短短的距离——
白无染在这头,笼子在那头——
那头的笼子嚎了几嗓子这便也瞧见影了,抹了把勤劳的汗水,云奚看到前方胜利的曙光,闻到了劳动果实的芬芳。
就几步路,他只需将白无染拖进门槛里,往笼子里一掼,便成了。
但云奚愣是没想到,好端端拖着,这道门槛“咣”地清脆一响,把白无染脑壳给磕了。
白无染的脑壳跟个黑化开关似的,是能随便磕的吗?
事实证明,那门槛磕得一点都不随便。
看着白无染渐渐蹙起的眉心,云奚默默地咽了口口水,不、不至于这么巧吧?
不,就至于这么巧。
在他紧张的注视和不要醒不要醒的念叨下,白无染就如同所有故事里被封印了千年万年的公主或者魔头般,伴随着一声嘤咛,徐徐睁开双眼。
目光微微涣散,但还是对着他的方向呢喃道:“…云奚。”
一声呼唤,满满包含着昏过去之前,痛失所爱的悲伤,以及痛被所爱爆锤的悲伤。
但接二连三做坏事的云奚只感受到被当场抓包的慌张。
怎么真就醒了?
这么随意的吗?
说好的三日呢?
慌张着慌张着,就把手给松了,梅开二度——“咣咣”声中,白无染脑壳又磕一下。
白无染闭了闭眼,显然给磕懵了。
趁着白无染被磕得发懵,云奚一鼓作气,赶紧把人塞笼子里,扣镣铐关锁链,动作麻利一气呵成。
等浑身乏力,后脑剧痛无比的白无染再次艰难地睁开眼,就是自己被锁住的脚踝,和散乱皱巴的衣衫。
还有脸色涨红,目光闪烁的云奚。
镣铐,铁笼,小黑屋。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言而喻,不,也许已经发生过了什么。
白无染生得一张好看面孔,不是没见过世人磋磨美貌男子女子的手段,但对于云奚,白无染第一反应并非愤怒,而是有些欣喜。
失而复得的欣喜。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由此可见,云奚从前拒绝自己的那些话,终是违心之言。
很是有些复杂,也很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白无染望向云奚,千言万语堵塞喉中,一时竟难以开口。
曾几何时,他遇到过一个流浪的乞婆,以泥土覆面,却不掩天姿国色,有锦玉珍宝,也不换食物和棉袄。
已是深冬,那乞婆缩在庙中,冻得将死。
那乞婆原是一个大户公子的妾,因主母善妒,被藏在郊外多年,但纸包不住火,叫主母发现后,扒尽衣衫,鞭笞而出。
那点放在心口的财物,是公子相赠的安家物。
此事直到来年春天,白无染才知,因直到来年春天,才有个打扮华贵的富家公子来寻她,蹲在地上,哭得可怜。
笼子外,云奚有些茫然失措的脸,便与那公子悲伤痛哭的模样渐渐重叠。
白无染自认出生贫贱,但从没想过要做被金屋藏着的娇娈…可被云奚这样望着,他又有那么一瞬,莫名觉得,自己当真被云奚一辈子囚禁于此,予取予求,也不错。
他竟是愿意的。
云奚可不知自己要对白无染予取予求,他被盯得心虚,虚张声势地开口,“你、你别看我,你怎么看,我都不会放你出来的。”
事实如此,还是要白无染认清现实的好。
带着点愧疚,云奚低声道:“很对不住你,但这辈子,你就只能在这里住着了,你要什么,我都尽量满足你…”
这话在白无染耳中,便是云奚要一辈子同他以这种方式在一起。
云奚就站在笼子旁边,说着话,还不自觉地上手戳了一把铁笼栅栏。
嗯,已经锁上了,戳一下就邦邦响。
关白无染的笼子并非寻常的铁笼,是由卿蓝当初给他的荷包里那些男風天材地宝堆砌的,为了它,云奚还偷偷揪了几片灵犀的叶子。
效果很好,固若金汤,铁货之光。
别说是白无染,就是把卿蓝装里边,没几个时辰也不一定能出来。
但…白无染怎么瞧着没要出来的意思,都不挣扎一下的吗?
不是我放完狠话你放狠话,然后互相狠话吵一架吗?
自己都说完了,白无染还傻不拉几躺那儿…?
而且那眼神怎么又甜又苦又酸又辣…?
云奚有点慌了,“脑壳子别是给磕坏了吧?年纪轻轻的,就磕坏了脑子什么的。”
司命敷衍道:“没事,淡定,他年纪轻轻的,还要关一辈子呢。”
云奚:“…”
虽然听不出来是不是安慰,但,说得有理。
不想再直视自己造下的孽,云奚脚下轻挪,正要悄咪咪地跑路,就听白无染艰涩开口,“…你这样,师尊知道吗?”
提到卿蓝,云奚语气就郑重许多,他信誓旦旦道,“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算算时间,卿蓝现在或还在问猫耳朵是什么吃食呢。
白无染目光更是复杂。
那富贵公子,是否也曾这样与那乞婆说呢?
作我的妾吧,我不会叫我的妻子发现你什么的。
但事实证明,话不要说得太满,云奚一个潇洒转头,就瞧见本该在山下采购的卿蓝,白衣飘飘,正站在门外望里看。
卿蓝当真是一步步从山下走上来的,他发丝被风吹得微微散乱,鞋边是一片不知何处沾来的花。
许是走了不少路,面容比平常略生动一些。
神情冷淡,姿态如仙。
可门外多么岁月静好,门内便是多么凶残黑暗。
这是怎样一副惊人的场景呢,自己的徒弟被困在铁笼里躺着,眉眼间有些痛苦之色未去,身上穿着久卧病榻的单衣,手脚四处有一些被磕碰出来的红痕,而自己徒弟的师娘却面色红润,衫袖撩起,显然是将那伤痕铁笼倒腾出来的人。
卿蓝:“…你们在做什么?”
云奚:“…”
就,这场景是不是有那么些许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卿蓝没收到小黑屋要吃醋惹
——
云崽试探地从小黑屋里伸出勾搭的爪爪…营、营养液
月中已经来惹,月末还会远吗?!
四舍五入,营养液要过期了哇,快,让云崽帮忙咕咚掉
——
云崽冲出来捉住就往小黑屋里跑
沐阳 1个地雷
神奇的二狗子 2瓶营养液
快来接受云崽爱的亲亲叭
第065章 掐腰红眼撑墙
不止场景熟悉, 连恰在其中的人,以及难以言说的沉默,也是十分熟悉。
耳边, 只有司命在嘎嘎嘎地嘲笑, “捉奸在笼了吧,哈哈哈。”
不说不觉得,说了…云奚深觉,此情此景确实可以拍下来, 放到上界首版当无良头条。
标题都想好了,就,男默女泪, 薄情男子婚后包养娇外室, 累觉不爱, 花费礼金全靠正妻冤大头。
当然, 若这般发展, 自己现在理应衣衫不整, 与白无染厮混在一处, 而卿·正妻冤大头·蓝, 则满腔捉到丈夫偷腥的悲哀和怨气,扑过来凶狠地抽他一巴掌, 抽得他亲娘来都瞧不出这是她儿子。
还要怒斥,“我真不敢相信, 你竟然是这等狼心狗肺负心之徒。”
但清矜冷淡如卿蓝, 连门槛都不曾踏入。
他只是望了铁笼沉默片刻, 又望着云奚, “这笼子, 是对修炼是有什么益处吗?”
就不愧是仙尊。
突破表面看实质。
云奚猛地反应过来, 这笼子用了那么多珍宝,整个儿灵气四溢,说是一件灵器都不为过。
他家道侣真是太贴心了,都将台阶递到脚下来了,不走多少有点不礼貌。
云奚礼貌地清清嗓子,就开始狐言乱语了,“这笼子汇聚天地之灵气,吸收日月之精华,在里面修炼可以事半功倍,我作师娘的,就是半个娘,看白无染一直没醒,一颗慈母心很是有点痛,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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