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蓝淡淡点头,说,“这样很好。”
他神色如常,在云奚瞧不见的广袖中,指尖早已深深嵌进掌心。
而云奚只瞧着卿蓝那双清隽的眼,纤长漆黑的睫毛下,眸色沉静而淡然。
好像是糊弄过去了?
松了口气,云奚又很悲痛地叹了口气。
他居然欺骗卿蓝。
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到底不再是曾经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年了。
哎,这可能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吧,充满了艰辛和无奈。
云·成年人·奚正暗自感叹,便听白无染语气带着几分诧异,“这笼子是修炼用的?”
瞥他一眼,云奚语重心长,“当然,我看你修炼速度很慢,一套秘籍到现在还没看完,作为阿蓝的徒弟,怎么能这么懈怠呢?”
他将白无染拖了一路,白无染袖中的书便掉了一路,云奚可是瞧得清清楚楚,那一堆书里还有许多没开封的。
白无染若有所失:“…这样啊。”
看这小表情还怪伤心的,肯定是因为懈怠受到良心的谴责了。
云奚赶紧添一把火:“所以你什么时候将秘籍修炼完毕,什么时候再出来吧,不要辜负我的好意。”
再一扭头,卿蓝已脚步轻抬,只见背影。
飞快地叮嘱了一番有的没的,确保白无染不会乱跑后,云奚连忙出来追卿蓝。
其实也不用追,卿蓝并没有走远,就在前方几步距离。
来时只顾着感慨白无染重,这时候再看,云奚才发觉这里竟生着好大一片桃林。
或是这里的桃林没长好,已过了花季,但叶子还没长全,秃了吧唧带着点的萧瑟意味,全都沾染到卿蓝那袭如冰雪堆就的白衣上。
白衣广袖教两片蝴蝶舒展般的薄骨撑着,风一吹,好似一双振臂欲飞的翅膀。
卿蓝看着就像一只寂寥的白色大鸟,莫名有几分会立刻随风而去的意思。
心下一跳,云奚飞快地跑过去,牵住他的手。
然后就发觉,卿蓝居然没有主动地握住他的手…
现在就不主动握他的手了,以后呢?
说不定就不给同床,不给亲亲!
他们还没…还没做那种事呢,这怎么还往前退了呢?
云奚惊慌失措地提溜起卿蓝的手,轻轻一松,便滑落下来。
再提溜起来,轻轻一松,便又滑落下来。
如此反复几下,卿蓝骤然停下,微微抬眸,问:“奚奚,你有话要和我说吗?”
云奚不确定地问:“说、说什么?”
卿蓝语气淡淡的,“随便什么,方才的笼子,或者别的什么…”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昨日吃太多了?
云奚小心翼翼地查看卿蓝的脸色,有点怂唧唧的。
无论是什么时候,卿蓝都是淡淡的,淡淡地微笑,淡淡地不满,就好像一切都掩了一层瞧不见的冰霜,可仔细感觉一下…
云奚感觉,此时此刻的卿蓝真的好适合掐腰红眼撑墙啊,就,自己眼睛发红地撑着墙,将他囚在自己怀里,一手掐着他窄细的腰,然后说,男人,亲我一下,什么都给你什么什么的。
想入非非的,不妨碍他到底还是捕捉到卿蓝一丝不满和低落。
他一个虎摸,外加一个飞起来的抱抱,和卿蓝抱了个结实契合。
凑在卿蓝耳边,云奚心疼极了:“阿蓝,你是不是不开心?”
卿蓝眼底的郁色微微散去,正要回抱云奚,便听云奚道:“我知道了,你要是也想要那个笼子吗,你要的话我也给你做,做一个比那个还要好还要漂亮的笼子。”
卿蓝:“…”
这倒也不必。
卿蓝果断掰开云奚的手,作为狼族,他还是平生头一次有想咬人的冲动。
但到底没下得去嘴,不仅没咬,云奚回到珈蓝宫后,还如约得到那一堆采购回来的糕点吃食。
而瞧完了云奚如何用那些吃食津津有味地演奏出“嘎嘣呲溜啊呜”声后,卿蓝也去议事殿见了本该见的仙主。
卿蓝:“上次说,要将道侣大会定在大花聚后?”
仙主恭敬道:“是的,大花聚时,仙门百家都会派遣弟子来访,千人万人共聚一堂,十分热闹,尊上道侣大会的请柬,稍时会随大花聚邀函一同寄出。”
再几个月便是大花聚了。
青云门每月有一次小花聚,每一旬有一次中花聚,而每五年,才有一次大花聚。
说是盛典,但用云奚的话而言,小花聚是仙主自己的徒弟互殴,中花聚是不同仙主间的徒弟互殴,而大花聚,便是不同门派之间的徒弟们互殴。
互不互殴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天下所有人知道,可云奚…
卿蓝沉默良久,道:“此事还需再议。”
这令仙主感到诧异,仙尊这段时日对道侣大会颇为看重,事无巨细,十分严谨,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变成‘再议’?
更令他忍不住怀疑,仙主那位道侣,是否是不得仙主宠爱了。
关于云奚是不是不得卿蓝宠爱这一点,不止仙主怀疑,云奚自己也怀疑。
自从卿蓝下了趟山再回来,他就慢慢发觉,卿蓝好像变得有些不对劲。
虽说还是要抱抱给抱抱,要顺毛给顺毛,但…怎么真的不给亲亲了?
云奚特别喜欢跟卿蓝亲亲,卿蓝的嘴唇比最柔软的芙蓉糕还要柔软,比最清甜的玫瑰糕还要好尝,时不时偷偷香一下,卿蓝还会悄悄红了耳根,好一会儿不抬眼看他。
面无表情地害羞什么的,多可爱。
但现在只有面无表情。
每每星辰闪烁,窗明几净,云奚就忍不住望向卿蓝,暗示意味十足。
睡前多么适合一个晚安吻啊?
但深情款款地闭上眼,就亲了一嘴雪狼的绒毛。
云奚:…
再到阳光灿烂,四下无人,云奚慢慢地放下话本子,悄咪咪地一窜。
院中多么适合一个深情拥吻?
但窜过去,自个身子一矮,肥狐狸的爪爪什么都够不着。
云奚:……
一次两次三次!
好多次了,云奚忍无可忍,终于在一个卿蓝不在的午间,皱着脸凶巴巴地钻进了卿蓝的书房。
司命语气真诚:“你这模样好似要去揍抢你夫君的坏女人。”
也大差不差了,都是抢夫君。
但气呼呼地翻了一通,云奚什么都没翻到。
书房中好比秋风扫落叶,云·秋风·奚无能狂怒:“他肯定背着我修佛法了,阿蓝到底把佛法藏哪里了?他为什么要修佛法?为什么为什么?”
司命:“…”
没脸看。
欲求不满的男人真可怕。
欲求不满的男人遍寻佛法不得,却是翻出个意料之外的小本子,模样古朴,十分破旧,瞧着像什么了不得的绝学。
一打开,嚯,不是绝学,却是绝迹。
这应当是卿蓝他师父或是他爹所写,字迹狂野,开头往往是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紧接场景,或石上或竹林或泉边,所书内容却统一,只有饮酒。
中还夹杂几张带着传送符记号的字条。
“青云,青云你睡了吗?”
“醒了。”
“正好,来喝酒。”
或“青云,青云你在哪里?”
“茅房。”
“赶紧,来喝酒。”
…
真不愧是卿蓝他爹和他师尊啊,这便好似当头一棒,敲得云奚从一个木头墩子成了个开了窍的木头墩子。
他终于想起自己看过多少与酒相关的话本子。
有误会吗?
来口酒,互诉衷肠。
想这样那样吗?
来口酒,神志不清。
总而言之,酒,就是指路的明灯,爱情的摇篮!
于是卿蓝只片刻未归,回来便见整整一院子的酒坛,整整齐齐,静候君归。
而云奚坐在中间,朝他招手,“阿蓝阿蓝,快来喝酒。”
珈蓝宫已许多年不曾出现过酒了,望着那一个个酒坛,卿蓝眸中划过几丝怀念。
想当初,他爹懒得挑水,便直接用酒冲泡奶粉,醉了他整整三日,后来才知道,他师父因此,整整断了他爹三个月的酒。
但后来,该喝酒还是喝的。
卿蓝忍不住问:“…为何喝酒?”
云奚说:“想喝就喝了。”
当然是为了灌醉他了。
但云奚如今脸皮厚着,撒谎时脸红都透不出来,他迫不及待地举杯,“今夜月色甚好,我们要一杯敬月亮,一杯敬太阳。”
敬星星敬乌云,连地上的石头桌上的糕点都敬了,卿蓝又忍不住问:“奚奚,你为何不喝?”
云奚:“…”
好问题。
他将鼻尖探进去,嗅了嗅。
酒水如琥珀,闻着带花香,不怎么刺鼻。
卿蓝喝了这么多坛,都没醉,那这酒应当不怎么醉人。
这样想着,云奚姿态潇洒,往口中一倒,率性一闷。
然后就“嘭”地一声,眼前一黑,脑门一痛。
堕入混沌梦境前,云奚最后一个念头是,这玩意…见效真比耗子嗑了耗子药还快。
而卿蓝被这一动静惊着,还没来得及将云奚扶起,云奚又飞快地,自个“噌”地一下就坐起来了。
眼眸澄澈,脸色绯红,他醉醺醺直勾勾地将卿蓝盯着,嘴唇渐渐抿起。
卿蓝:“?”
下一秒,云奚就表演了一个爆哭,“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这个渣男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阿蓝不傻,他是给云崽台阶下,结果云崽...
哎,再就是大爆发解开误会,再再就是...再再再就是......
——
某光满血复活惹
旺财真的直接影响我码字效率,前天带它去打疫苗它给我指头一口直接飙血...我...?哭了少说有半个小时叭orz
旺财已经不再是刚来时那个小甜甜惹,它现在就像个尖牙齿的渣男,我被渣男虐几百遍还凑过去想摸摸...
我好恨我自己,竟然是个只会哭鼻子的傻瓜!
(月底会有新猫猫,别人不要了,某光去要来啦,只求不会被两只猫混合双打...)
——
云崽收到您送来的营养液并且...
沉沉沉下去 50瓶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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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扶苏 2瓶营养液
幽幽子墨 1瓶营养液
念青 1瓶营养液
阿曳 1瓶营养液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吧唧mua
第066章 永永远远陪着卿蓝
命运总是曲折离奇, 一切发生得太快,卿蓝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就成了渣男。
正反应过来要说话, 又被云奚狂飙出来的泪水吓住。
是真, 狂飙。
云奚是个敢于和恶势力长期作斗争的勇士,譬如白玖的脑壳他也不是砸一两次了,同时,云奚也是个会被同个剧情感动哭无数次的哭包, 譬如梁山伯与祝英台,许仙和白娘子。
但哭包归哭包,除去早年送小虫子给帝君被拒, 他还真没有这样委屈过。
对此奇闻异事, 司命表示震惊:“…你为什么要送小虫子给帝君?”
云奚迷迷瞪瞪的, 有问必答, “给他吃啊。”
司命再次表示震惊:“…所以你为什么要送小虫子给帝君吃?”
云奚理所应当理直气壮, “他是凤凰, 凤凰是鸟, 鸟不就是吃小虫子的吗?”
司命:“…”
好歹云奚还是颗完整的石头, 这样看来,帝君待云奚真是世所罕见的宽厚。
而完整的石头被一口酒闷了个彻底, 他迷迷瞪瞪的,瞧着眼前卿蓝那与帝君如出一辙的脸, 更是悲从心来。
不管怎么着都是被他欺负。
为什么不能是他欺负卿蓝呢?
卿蓝要亲他, 他就果断地拒绝。
卿蓝要凑近, 他就酷酷地走掉。
卿蓝要说, 喂, 你很拽耶, 他就说,第一,我不是拽,我是愤怒!第二,我不叫喂,我叫云奚!
可他不能,他不忍心!
反帝本主义接班人竟堕落至此…
也就罢了,卿蓝还背着他修习佛法。
人家都是勾搭佛家弟子动心出凡尘,他可好,是直接把卿蓝给送进空门?
他的爱是垃圾…
云奚再次流下晶莹的眼泪,“你、你得到我了,就不珍惜我…你个负心汉!你个陈世美!”
将抽噎着碎碎念自己是不是不喜欢他了的人拢在怀里,卿蓝的手都有些微不可见的颤抖。
怎么会不喜欢呢?
卿蓝喜欢得,都不知道要怎么好了。
可越喜欢,便越害怕,怕云奚喜欢他是因为其他,害怕云奚会离开他,害怕一切的美好会走向崩塌的未来。
也不知是仗着云奚喝醉了,还是那点微薄的酒意上了头,冷淡自持的外表下,有什么轻轻地裂开一道细缝。
酸涩难言的东西便如江潮决堤,再难收拾。
卿蓝轻声道:“分明是你不喜欢我了。”
语气里藏着从未有过的委屈。
听到这话,云奚更委屈,云奚直接委屈炸了,他是万万想不到,这时候还要被倒打一耙。
滋了毛的小鹌鹑似的,云奚悲痛欲绝,不敢置信地瞪他,“你玩弄我的感情,还要污蔑我纯洁的爱?!”
卿蓝下颌轻轻抵在云奚的肩,低声否认:“…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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