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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水晶花散发浓郁的怪味，在其中走久了让人受不了，但是脩无枫御风开路，水晶花因风互相碰撞，发出零零丁丁的清脆声响，倒是让人清醒了不少。
梳风走得慢而又僵硬，我们只能适应她的脚步慢慢走，她留下的气味带有腐烂味，但很快又被这水晶花的花香给遮住了。
脩无枫神色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前面有个小亭，亭中的桌子上在煮茶，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声。
梳风优雅地把茶壶夹出来，给我们俩倒了茶。脩无枫说，“娘，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叫古祈。”
我点头，说：“伯母，你好。”
梳风轻柔一笑，脸上的面皮掉下来一块，里面空洞的漆黑和白骨显露出来。我惊讶地看着，而脩无枫像是装作看不见一样，继续品茶。
“枫儿，怎么只说了一半？”
脩无枫呛茶了，她咳了好久，脸微红，她过去贴在梳风耳边说几句话，梳风明了的点点头。
梳风对我说，“枫儿这孩子，只是看起来很成熟而已，你可要好好管她。”
我看着脩无枫，赶紧说，“她很厉害的，谁都管不了她。”
梳风瞥了脩无枫一眼，说：“谁知道呢。”然后她看向我，又说：“你身上的气味让我感觉很熟悉，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摇摇头，说：“应该没有吧。”
梳风遗憾地垂下眼帘，说：“你容貌已失，我也无从辨认，枫儿，你觉得呢？”
脩无枫说：“我一直有这种感觉。”
梳风用手支着头，说：“不应该问你的。你欢喜她，自然会时时刻刻有这种感觉。”
我心跳漏了一拍，看向脩无枫，她认同地说：“也许吧。”
“对了，平时脩竹这个时候早就回来了，她必须得见你们俩。”
脩无枫挑起眉，“她也在吗？还是……”
突然水晶花发出急促的泠泠声，过了一会，看到一个人从中出来，梳风眉眼带有喜悦，赶紧迎上去，说：“脩竹，你来了，看看是谁回来了。”
我见过这位“脩竹”，不是别人，正是灼华。她衣冠不是很整齐，看起来像是匆匆赶过来的。待梳风转过去后，她便正带着吃人的眼光盯着脩无枫。
脩无枫回她冰冷的一笑。
我们坐在桌子旁，除了梳风，我们三都各怀鬼胎，高兴的梳风有点奇怪地看着我们。
脩无枫把玩着茶杯，对梳风说：“娘，你还记得灼华吗？”梳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说，“记得。”
灼华脸色倏然变白，忍不住呵斥道：“脩无枫！”
梳风立刻奇怪地看向她，灼华只好咳嗽几声，说：“你提她做什么？”
梳风说，“我们今日难得聚在一起，不要提无关的事情，多聊聊你们吧，古祈，你家住哪里？你家里有几口人？如今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我刚想如实回答，脩无枫制止我，说：“家务事，外人不便听取。”
梳风疑惑地问：“哪里有外人？”
灼华茶都喝不下去了。
脩无枫摇头说：“娘你可能忘记了一件事，你和脩竹都已经去世了。现在这位是灼华。”
梳风皱眉，“枫儿，你在胡说什么？她活得好好的，就在我身边。”
听了这话后的灼华脸色逐渐好转，并且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她对梳风说：“现在你眼前这位也不是你的儿，是别有用心的人假扮来拆散你我的。”
贼喊抓贼了。
但梳风这时疑惑地看着灼华，“你们怎么了？互相不认得对方。莫非是在玩乐吗？”她用孩童般天真的话语说，“我也不是梳风，我是假的。古祈，可能这里就你是真的了。你说说谁是假的？”
她们都看向我。
我要说谁是真是假就算话的话，那也好。问题是梳风应该只是叫我加进来玩而已。应该怎么说呢？
灼华对梳风使了什么幻术，让她坚定地认为她就是脩竹。我要是强硬地指认灼华，还是会像刚刚那样无功而返的。
我看着梳风的眼睛，金红色逐渐变深，已经蒙上一层死气沉沉的膜了，她的眼睛被蒙蔽了，她本该入土为安的。
我看向脩无枫，她似乎并不在意之后会发生什么，只是心痛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而灼华嘴角始终带有笑意，她很自信于自己对梳风的控制。
灼华掘人之坟，雀占鸠巢，玩弄她人至爱的人，实属天理不容。
“古祈？”
见我久久未答，梳风提醒我，她的左脸又掉下一层皮块，看起来就像是眼泪。
我只能说：“脩无枫才是真心待你的。”
梳风像是吃到蜜般感到甜蜜，她笑着说：“你果然会帮着她。”
“娘……”这时脩无枫眼中含有无限的悲痛，轻轻把她的脸颊转向自己。梳风迷茫地转向她，过了一会，她说：“枫儿，你莫要伤心。”
灼华想插嘴，我在她旁边，在桌子下用弑神刀对准她，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而灼华十分惊讶地看着我手里的刀，然后眼里的惊讶转为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
第125章 湖
我忘记了灼华的能力，她是给我紫蛊并且缓解我疼痛之人，在她嘴中流露的密密咒语之下，我的背仿佛有双层疼痛叠加，瞬间倒在了地上。
在脩无枫过来前，灼华已经把我手上的刀夺去了，并且假惺惺地扶起我，“你没事吧。”她说。
脩无枫过来推开灼华，扶起我。
梳风也过来了，关切地看着我，“古祈，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她那对着我的慈悲眼睛，仿佛要滴出泪般难受。可能是怕梳风怀疑，灼华让我的痛苦慢慢减轻了。
灼华一边说“你可要好好照顾她。”一边想拍脩无枫的肩膀，后者厌恶地躲开她的手。
我在脩无枫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梳风见我没事，便安心了。这时灼华把弑神刀拿出来给梳风，说：“你瞧这刀，我这不是给你带来了吗？我说了一直在我这里，从来没有离去。”
“啊，你果然没有骗我，”梳风开心地接过，说：“我真的以为你弄丢了。”然后把刀给脩无枫，灼华傻眼了。
灼华说：“这不是你想要吗？”
梳风皱眉，“什么你的我的，反正我们的一切都要给枫儿，而且我不需要，你当初锻造它不就是为了给枫儿吗？”
脩无枫接过，说：“谢谢娘。”刀影上是她冰冷的眼睛，她对灼华说：“该是我们家的东西始终都是我们的，谁也拿不走。”她把弑神刀放入我手心。
灼华笑得咬牙切齿。
这时，梳风突然跌落在地上，她迷茫地说：“我怎么会站不起来了呢？”
灼华过去轻轻地掀开她的裙角，双脚已经扁下去了，说：“没事，等下就好了。我先和枫儿交代一些事情。”
梳风皱眉，自言自语道，“枫儿？”
灼华暗指着我，把我们叫出来。
灼华说：“都怪你们突然闯入，她被你们的生气给腐蚀了。”
脩无枫忍住怒气，说：“我之前小看你了。”
灼华笑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和你母亲平辈之人，你还是太年轻了点。”
我说：“你既然如此厉害，把真正的面目展示给梳风看如何？”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灼华显然被激怒了，然后又开始嘴念密语。真是卑鄙无耻，脩无枫过来扶住疼痛难忍的我。
“脩无枫，纵你有上天入地之力，但你两个至亲之人都在我的手里，你最好乖乖配合。
之前我们也约定好了，你去拿绛珠草的时候，顺便帮我多采一点，咱们好好合作，你喜欢的人也会好受点……至于梳风，你别想了，她是我一生的执念。”
脩无枫静默了一下说，“确实之前我以为我们能好好合作，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把我母亲的尸体挖出来了。掘墓之仇，不共戴天。”
灼华脸上露出狡猾的笑，“你先顾好你身边的人吧。”
脩无枫对我说：“我们先走吧。”
我惊诧地问：“那伯母呢？”
“她……虽然心底善良，但鹤心生来聪慧，我猜她现在只是沉浸于脩竹还活着的错觉中，谁利用谁还不一定，而且生死有数……我们先走吧，之后还会回来的。”
灼华先前给我们指了一条路，我们从这个方向出去，这片水晶花海异常的大，现在的迷雾也浓重，往上飞也是看不清来路。
我们在花海里走着。
“这把刀是你另一位娘亲锻造的吧，她可真厉害。”我说。
“厉害是厉害，但别提她了，扫兴。”脩无枫冷漠地说。
看来脩无枫对她意见很大，难怪直呼其名。不过我隐约觉得她和脩竹更像。
“你之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这把刀的来历。”
“嗯……”脩无枫思考了一会，“我没有骗你，它本装于七巧宝盒中，只有我们三个人能解。
后来我也用不到，把它和娘一起安葬了，但被灼华一起挖出来了。昨天我在宫殿中看到就顺手解了宝盒拿了出来。”
我当然知道她没骗我，“这把刀很重要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脩无枫低头笑，对我说，“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这就够了，好好用。”
我非常高兴地点头，“嗯，我会的，我不会辜负这把好刀的。”
她不是很认同我的话，又说：“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不要太在意这把刀。”
“自然自然。”我满口答应下来。
走着走着，她又叹气。
我问为什么叹气。
她忧愁地看着我，说：“没什么。”
之后我知道她叹气的原因，也是哭笑不得。
灼华没有骗我们，我们从花海里出来了。这里是一片漆黑的湖水，静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脩无枫丢了一个石头过去，但没在湖面上停留多久，这石头就像被一股大力给拽下去了，鸟兽难以过去。
湖的对面似乎有微弱的红光，那可能就是绛珠草的生长地了。只要过去，就可以拿到。但越走近这一片黑暗的水，我越感到非常难受，最后胸口竟然像被快被撑破般痛苦。
脩无枫见状，带我远离这片湖，我喘着气说：“对不起，我太脆弱了。”
“别说对不起，有我在。这片湖产生了异变，灼华说她从这里开始就过不去了。”
“她也没有办法吗？”
“没有。”
我抓住脩无枫的手问，“她会不会真假话交叉着说。”
“有可能，但路只有一条，无论如何都要过去。你在这里等我，等下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慌张，相信我。”
她展开双翼，飞到湖上，不出所料，她的右翼被拉扯下来，她失去平衡，落入水中。
我大喊，“脩无枫！”
水面的波澜很快就消失了，一切都恢复寂静。
我一旦走过去，又开始产生胸裂般的痛苦。
但比起这个，更难熬的是等待。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个发着微弱光芒的小舟，不一会就来到我面前，我仔细一看，小舟上有个人，她的身体散发着淡绿色的光，面容竟然是古良的。
她对我笑道：“阿姐，过来，我带你去找脩无枫。”
我看着她，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
第126章 古
不过我很快冷静下来了，古良现在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古良划着木舟靠岸，她走下来，说：“阿姐，你有没有想我？”她未化妆容，只留下清清静静的素颜，像是沉寂后的成长，又像是回到了少女的时期。而且最大的变化，是白发变黑了。
是幻觉吗，还是真的是她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
“我一直会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古良微笑着说，她的脚步正踏过来。
“别动。”我把弑神刀拿出来，还是小心为妙。“你知道脩无枫的情况？”
古良面无表情地说：“当然知道。”
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为何如此戒备我，我会害你不成？我知道她在哪里。阿姐，你最好尽快过去，要不然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胡说。”她如此强大，不可能有事的。
古良冷笑一声，“你不去，我可要自己去了。”
她往后走，步伐快得要生风。我只能跟上去，但越靠近这一片湖，我便弯了腰，跪了地，“等……等一下。”
古良转过身，想抱起我，我躲过，说：“扶着我就行。”她说：“才几日不见，怎么变得如此生疏？”然后从腰上拿出某个小瓶，让我拿着闻，疼痛瞬间缓解。
我问：“她在哪里？”
古良把油灯放入我们两人之间，暖光照着她的脸，船自己在移动，她说，“不急，我们好久没见，先叙叙旧。”
我看着她，说：“你的头发……”
古良笑着把秀发解下来，说：“秦王觉得我一头白发太扎眼了，所以命人把它给染黑了。好看吗？”她又把一头黑发挽起来。
“不是很习惯，秦王为何突然命令你。”
她腮子颤抖，这是她隐忍怒气的习惯，“你猜不出来吗，我自然是入宫了，他们叫我澜姬。如今逃了出来，为的就是想重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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