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析递给他纸巾,计弘赶忙擦嘴,“谢……谢谢,咳。”
计弘毫无防备与亭析目光相接,立刻转移开视线,脸颊红得滴血。
完蛋,他根本不敢看亭析的脸,脑子里会有画面!
“起这么早?”郁临莘端来两碗粥,一碗放亭析面前,另一碗放亭析旁边。
“啊……嗯,可能择席吧哈哈哈……”计弘干巴巴地笑道。
“饼吃甜口,咸口?”郁临莘侧头询问亭析。
亭析不假思索回答:“咸口,放点辣椒。”
郁临莘抬手揉了一把他的短发,“不要花椒对吧?”
亭析愣了愣,意外郁临莘还记得,他小时候被花椒壳卡过喉咙,对花椒有心理阴影。
他们俩旁若无人秀恩爱,计弘顿时感觉自己像一条默默吃狗粮的狗。
关申河做了小菜,郁临莘烙了饼,配上粥,简单温馨。
吃过早饭,计弘洗完碗上楼睡回笼觉,导演告诉亭析三人,今天下午会有客人到,他们得准备一些食材。
三人趁早晨空气好,四周转悠一圈,亭析忽然指向雾蒙蒙的山林说:“有鸡叫。”
其他人驻足聆听,鸡叫声时隐时现,关申河说:“大概是野鸡。”
亭析闻言转头问导演:“抓到野鸡归我们吗?”
钟密几人笑得贼兮兮,“当然归你们,前提是能捉到。”
关申河听出钟密的意思,“野鸡比家养的鸡难抓多了,以前进山里拍电影,看到过野鸡从一座山头飞到另一座山头。”
“那是挺难抓的。”亭析若有所思。
郁临莘提议道:“山里应该有笋,我们可以挖点。”
关申河赞同,“正好是吃笋的时候。”
三人回家拿上工具往山里去,雾气缭绕,视线受到阻碍,脚下泥土湿滑,亭析走中间,关申河走最前面,郁临莘最后,关申河脚下打滑,赶紧抓住竹子,亭析伸手拽住他,扶稳。
关申河舒了口气,心有余悸,“谢谢,亭析看着瘦,力气居然挺大。”
“我有肌肉。”亭析认认真真说。
关申河忍俊不禁,这孩子挺可爱。
亭析第一次挖笋,蹲在关申河旁边仔细观摩,关申河拍戏时挖过笋,会一点。
郁临莘拿起锄头试了试,迅速掌握窍门,加上他力气大,竟后来者居上。
关申河提议:“我们仨比赛,看谁挖得多,最后一名要给第一名捶背。”
郁临莘宛如挖笋机器,“你们俩竞争给我捶背的岗位吧。”
关申河听他口气那么大,抬头一看,“我收回比赛的话行吗?”
“关老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亭析说。
关申河扭头,一时不察,亭析竟然研究出新型挖笋方式,一击命中要害,一刀一个,另一只手找准角度,轻松挖出新鲜的笋,眼看自己即将从唯一会的人,变成最后一名,关申河拼了老命挖笋,勉强以一颗笋的微小差距,赢得第二名。
亭析速度快,奈何笋的可食用性不高,要么过老,要么过嫩,而且完整度差点,关申河拍拍他的肩膀,擦干汗水笑道:“姜还是老的辣,像这种过老,不能要。”
关申河耐心教亭析辨识新鲜可采摘的笋,山间雾气浓郁,打湿亭析的黑发,额上汗涔涔,眼睛却亮晶晶,头发垂落,服帖耷拉下来,显得他年纪小又乖巧。
镜头外,节目组众人注视他们,眼神柔和,欣慰,多么父慈子孝的画面呀!
下山后,亭析跑到河边冲干净鞋底的泥巴,山风吹动衣摆,水花飞溅到他小腿上,阳光拨开云雾倾洒,给他镀上层层光晕,一切正好。
一捧色彩斑斓的野花倏然映入眼帘,亭析抬头,撞入郁临莘松烟入墨的眼眸中,郁临莘摘下一朵金黄色小花别在他耳朵上,青年眼神懵懂清澈,令人无法将他与周遭割裂开,他仿佛来自山间的精灵,拥有最干净无瑕的灵魂。
河水潺潺流动,两人目光相接,戴花的少年漂亮得不似凡物,高大的青年垂睫凝视他,瞳光胜过头顶耀眼的太阳。
“好,保持住这个状态。”
两人齐刷刷回头,摄影师手拿相机猛拍,激动地说:“这套图意境太美了!完全可以拿去参展!”
钟导揶揄道:“你付得起郁临莘的版权费吗?”
根本没提亭析,哪怕买一送一,摄影师也付不起,谁让郁临莘是顶流呢。
摄影师痛哭流涕,钟导安慰他,“没关系,做我们节目的宣传图也挺好,到时候再搞个抽奖,说不定你就名声大噪了。”
钟导此时随口一说,哪料一语中的,这套图成了亭析与郁临莘CP镇楼神图,摄影师的大名也在CP粉中迅速传开,各路CP粉求神拜佛,希望自家CP能被摄影师拍一拍,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
回去的路上,小朋友们拿着树枝做的简陋鱼叉插鱼,说是插鱼,其实更多在玩水。
“小朋友,你们不冷吗?别感冒了。”关申河和蔼可亲地叮嘱道。
小孩儿胆子比较小,纷纷躲到年龄最大的孩子身后,又好奇地探出头看他们,直到发现亭析,“啊!仙女!”
亭析:“……”
他长相随母亲,五官精致,可眉眼却随了父亲,锋利如宝剑出鞘,年纪小未长开时看不出,年龄越大,面无表情时便越显冷厉。亭析着实意外 ,二十三岁的他还能被人认错性别。
最大的孩子慌张道歉,“对……对不起。”
“没事,叫哥哥。”亭析的气势完全不像没事,小孩儿们瑟瑟发抖,差点嚎啕大哭。
“哥……哥哥……”
“哇——明明是仙女姐姐,不要哥哥,要仙女姐姐,仙女姐姐不可以有小-鸡-鸡!”年纪最小的熊孩子一屁股坐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三人面面相觑,连关申河也摸了摸后脑勺,“怎么办?”
亭析把手里的花递到熊孩子面前,“送你,别哭了。”
熊孩子吸吸鼻涕,脏兮兮的手接过亭析手里的花,众人松了口气,好歹安抚住了。
“啪!”花被扔到地上,可怜的小花散落一地,还被狠狠踩了几脚。
“不要花不要花!要仙女姐姐!”熊孩子嚎得更大声。
亭析脸色阴沉,郁临莘赶紧上前拉住他,“小曦,算了。”
亭析站直身子,居高临下俯视熊孩子,故意将声音往下压,低沉有磁性,“世界上没有仙女。”
熊孩子张嘴要嚎叫,又听亭析说:“我是男的。”
“我不仅有小-鸡-鸡,我还站着撒尿。”盯着熊孩子逐渐震惊的眼睛,亭析给他最后一击,“尿得比你远。”
“哇啊——呜呜呜呜——”熊孩子接受不了打击,扔下小伙伴,嚎啕大哭跑回家找妈妈。
郁临莘捂住嘴,努力憋笑,他家小曦真幼稚,也真可爱。
“哈哈哈哈……”孩子们离开后,节目组众人憋不住笑意,捧腹大笑。
关申河笑到肚子痛,“亭析你也太可爱了吧哈哈哈哈,居然和小孩儿较劲。”
亭析摸摸鼻尖,脸颊发烫,谁让熊孩子糟蹋了他的花,郁临莘送的呢。
一条鱼儿跃出水面,阳光映照,波光粼粼,宛如画卷,此时尖锐的树枝似利剑出击,干净利落刺穿鱼腹。
“小了点。”亭析手持鱼叉,面露嫌弃。
方才笑话亭析的人们,后背陡然一凉,好凶狠的亭析。
关申河惊讶鼓掌,“亭析,你太厉害了吧,插鱼也会。”
亭析摇头解释:“第一次尝试插鱼,我学过射击,准头比较好。”
“射击,弓箭吗?”关申河问。
亭析鼻子皱了皱,敛下眼底的神色,“算是吧。”
关申河与郁临莘试了试,看似简单,其实难度挺高。
郁临莘悟性高,插中好几条鱼,亭析七年前便知道郁临莘学习能力强,无论学什么都可以迅速掌握,七年后非但没退步,反而进步了。
“郁前辈学得很快。”
郁临莘唇角含笑,“是亭析老师教得好。”
“亭析老师”四个字令亭析耳朵漫上血色,挺正经的称呼打郁临莘嘴里讲出,莫名变得引人遐想。
“停止你们的商业互吹,快来帮帮可怜的老人家。”
两人闻声回头,关申河两脚陷进泥里拔不出,裤子全湿了。
救出关申河的同时,亭析顺便掏了螃蟹的家。
“个头太小了,炸了给你做零食吧。”郁临莘侧头对亭析说。
丝毫不把关申河他们仨当人。
亭析至少会顾忌镜头,问一问关申河喜不喜欢吃辣,关申河调侃道:“我喜不喜欢无所谓,重要的是你喜欢。”
郁临莘正大光明,就差把上节目追求亭析写脸上,饶是计弘也知道了,关申河作为圈内老前辈,自然知晓得更早。
亭析不得不佩服郁临莘厉害,后面几期录制,关申河他们恐怕会全站郁临莘那边,他突然产生一种掉进坑里的感觉。
三人满载而归,分别去洗澡换衣服。
阳光和煦,亭析打算洗完澡顺便把衣服洗了,等他吹干头发,低头一看,脏衣篮里的衣服消失了。
抓了抓头发,亭析左右翻找,他失忆了?洗澡前他的确放进脏衣篮里了。
满头雾水向外走,院子里郁临莘正在晾衣服,他挂上晾衣杆的裤子赫然与亭析早晨穿的一模一样。
“郁……”亭析声音发紧,郁临莘帮他把衣服裤子洗了?
“小曦,洗完了?”郁临莘若无其事,似乎帮他洗衣服再寻常不过。
直到亭析目睹郁临莘拿起浅灰色布料,脑子一秒充血,郁临莘竟然帮他洗内-裤!
他一阵风似的跑过去,抓过灰色布料,耳朵尖红得滴血,“你……”
亭析注意郁临莘身上没麦,钟导放他们休息会儿,才继续说:“你干嘛洗我的衣服?”
郁临莘瞥见他通红的耳朵,笑意绵延,“顺手的事。”
亭析眼睛放大,难以置信:“你……你手洗的?”
“嗯,你放心我手搓得很干净。”郁临莘故意将重音放在“手搓”两个字上。
于是,如愿以偿见到亭析羞得全身泛红,像只煮熟的虾子。
“你……你下次别帮我洗了,我自己会洗。”亭析支支吾吾半晌,干巴巴挤出一句话。
郁临莘没忍住乐出声,抬手揉了揉亭析半干的黑发,“逗你的,洗衣房有洗衣机,比我洗得干净。”
有郁临莘亲手洗在前,仅仅帮他扔进洗衣机里清洗,顿时变得相当好接受,亭析舒缓一口气,面颊热意消退,抬腿给了郁临莘小腿一下,拧眉弯腰继续晾衣服。
郁临莘被打,脸上笑意未减,活像有某种特殊癖好。
日头渐高,到时间准备午饭,管琦和计弘终于晃晃悠悠下楼。
与第一天精致的妆容相比,管琦的妆清淡许多,估摸轮到她早起喂鸡,该懒得化了。
“有客人来?应该会给我们带吃的吧?”管琦天真地期待。
计弘扯扯僵硬的嘴角,“以我上一季的经验看,哪怕带了,节目组也会半路拦截。”
管琦无语,“我们是慢生活综艺,不是荒野求生啊!”
“糟糕!导演又想坑我们了!”计弘眼尖瞧见导演把关申河叫了过去。
他猜的不错,钟导表示可以赊给他们肉。
“不赊不赊不赊!”计弘条件反射跳起来拒绝,“上一季我太天真,赊了几回,最后还不起沦落到帮乡亲们挑大粪!”
一阵鸦雀无声后,哄堂大笑。
钟导大手一挥,“不愿意赊欠我们的,你们也可以找附近村民们借。”
关申河与计弘对视一眼,节目组会那么好心?
管琦眼睛一亮,“对啊!”
她面对镜头一脸认真说:“拒绝高利贷从我做起!”
五人一番商量后,决定先试试,午餐吃得简单,亭析煮的面。
“亭析,一般人煮不了这么难吃。”计弘朝他竖起大拇指,顿感自己煮方便面的技术放亭析面前,妥妥称得上厨神级别。
亭析敛唇道:“凑合着吃吧,至少不会拉肚子。”
毕竟自己煮给自己吃了三年,亭析清楚得很。
除去亭析和郁临莘,其余三人没怎么吃,准备留着肚子吃晚上大餐。
亭析早已习惯自己的厨艺,郁临莘好似在吃什么美味珍馐,一度令计弘怀疑郁临莘那碗和他们不一样,伸长脖子看了眼坨成整块的面团,证明亭析厨艺的确差。
管琦拽回计弘,“找虐呢?人家真爱能一样吗?自带滤镜,屎都是香的。”
计弘五官嫌弃地挤到一起,“姐,吃饭呢。”
亭析按住郁临莘的筷子,“难吃,别吃了。”
郁临莘眸光温柔,“很好吃。”
他话语真挚,若非吃过亭析做饭的人皆劝他以后远离厨房,亭析大概会被他麻痹,亭析一时拿不准,郁临莘演技太好,还是味觉失灵。
“我第一次吃你煮面,跟做梦一样。”郁临莘低语,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吃到亭析亲手煮的面。
他也不怎么想吃,爱人为自己洗手作羹汤,可以由他为亭析做,他的小王子,应该永远干干净净,快快乐乐,不必为生活所累,亦不必囿于柴米油盐。
亭析与他对视,思绪万千,他以为郁临莘在暗示他,让他说出“以后你想吃,我随时可以为你做”之类的话,亭析给不了这种承诺,他和郁临莘仅是长河中,两叶重逢的小舟,盘旋一阵,终将各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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