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避免,心中升起一丝悲凉,未等自我消解,他便听郁临莘问道:“第一次做饭时,有切到手指吗?被热油烫到过吗?很疼吧。”
早已遗忘的记忆像散落的纸页翻飞,亭析无意识坐直身子,有什么一点点包裹住他的心脏,密不透风,令他窒息,眩晕,甚至热泪盈眶,他在郁临莘眼中看到一种复杂热烈的感情,他就这样,猝不及防跌进郁临莘满腔爱意里,心神震荡。
初次独居,亭析遭受巨大打击,他发现自己一无是处,越弄越糟糕,他不知道深浅色衣服需要分开洗,因为不会铺床套被子,好几晚直接盖被单睡觉,以至于感冒发烧晕倒家中,幸好陈庸及时发现,送他去医院,他站在大厅,四顾茫然,目视来来往往的行人,内心一片慌乱。
首次下厨,亭析做好攻略,以为万无一失,谁料削皮时手一抖,狠狠给了自己一刀,给他缝针的医生开导他,年轻人路还长着呢,别想不开做傻事,亭析也不好意思解释真实原因。
曾经压下无人问津的委屈,在郁临莘一句询问下,被轻易挑起,亭析低下头,匆忙收拾碗筷。
计弘伸手帮忙,管琦当即给了他一下,亭析匆匆进入厨房,郁临莘端着碗紧随其后。
计弘一头雾水,管琦嫌弃道:“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怎么混出头的。”
“琦姐,你骂我吗?”计弘傻乎乎问。
关申河笑了笑,“傻人有傻福吧。”
“小曦。”郁临莘放下碗筷,凑上前查看。
亭析打开水龙头,低头洗碗,“几个碗,你去休息吧。”
他努力压下哽咽声,郁临莘何其敏锐,眉心一凝,抓起一块黑布,遮住厨房里的摄像机。
“小曦。”郁临莘握住亭析细瘦的手腕,拿开他手中的碗。
“我没事,让你看笑话了。”亭析牵起嘴角,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亭析肤白胜雪,头发乌黑,眼如明珠,此刻泪眼盈盈,嘴唇殷红,他身上极深极浅的色彩对比,越发衬得他似画中人。
郁临莘双手捧住亭析的脸,眸色渐深,低头吻上他红润的唇。
再多复杂的情绪,在这个吻中,一扫而空。
亭析记不起曾经受过的委屈,想不到夜里辗转难眠时的纠结揣测,他仿若失去理智的野兽,完全遵循本能行事。
郁临莘结实有力的手臂扣住亭析的腰,衣衫贴紧,勾勒出漂亮的腰线,亭析踮起脚尖,攀上他的肩膀,郁临莘握住亭析的手,倾身方便他动作。
亭析轻嗅他的气味,鼻尖蹭了蹭郁临莘的鼻尖,细小的举动,激起郁临莘浓烈的爱意,他家小朋友真可爱。
郁临莘单手抱起亭析,将他抵上冰箱,亭析毫无防备,双臂环住郁临莘脖颈,嘴唇微张,未待他回神,唇上倏地一热,郁临莘叩开雪国大门,品尝一整个春天的芳香。
洗碗时间稍微过长,五人出发前往村民家,客人正在来的路上。
出师未捷身先死,周围村民住的较远,道路多是靠人走出的泥泞小道。
“河对岸有人家!”计弘手拿木棍弯腰戳掉鞋上泥巴,猛地一抬头,喜从天降。
“是啊,对岸。”管琦身心疲惫,她穿浅色衣裤干嘛?
郁临莘观察四周,顺着杂草踩踏的方向,找到过河的桥,“有桥。”
几人高兴地跑过去,然后齐齐傻眼。
“你管它叫桥?”计弘目瞪口呆,“这不就是两根绳子加破木板吗?!”
关申河解说:“临莘找对了,村民们每天会使用这座吊桥来往两岸。”
话音稍落,对岸一个瘦巴巴的老头儿挑着扁担脚步轻盈朝前走,扁担左右两侧挑的东西估摸挺沉,吊桥晃动幅度逐渐增大,老头儿如履平地,跟闹着玩似的,走下吊桥,五人才看清,人家瘦是瘦,肌肉紧实着呢。
“让一让,让一让,别溅到。”老头儿约莫古稀之年,声音洪亮。
计弘一闻便知,老头儿挑着粪呢。
河边风大,五人搓了搓鸡皮疙瘩,管琦提议:“要不,咱们回去?”
“来都来了,总要试一试。”郁临莘率先站出。
亭析皱了皱眉,待看到节目组准备的安全绳索后,肩背放松。
“莘哥真男人!”计弘远离河边喊得撕心裂肺。
亭析扯了扯安全绳索,反复确认是否结实,郁临莘眉眼含笑,悄悄问:“不给我一个祝福吻吗?”
亭析掀起眼皮,“我记得你会游泳。”
并且游得很好。
他冷冷淡淡的样子,完全让人想象不出一个多小时前,他是如何在郁临莘怀中融为一汪春水。
“拔X无情的男人。”郁临莘说。
亭析差点呛到,“快走吧。”
河上风大,郁临莘迈出一步,吊桥开始剧烈晃动。
管琦和计弘直接化身尖叫鸡,全程给郁临莘配BGM。
“我我我我我,我不敢看了。”计弘捂住眼睛。
管琦恐高,拍戏吊威亚次次硬着头皮上,拍完后瘫坐地上,“快扶住我,我腿软了。”
两人互相搀扶,脸色煞白,竟比桥上的郁临莘还可怜。
郁临莘顺利过桥,站在对岸比了个Ok的手势,关申河常年拍武打片,虽说年纪上去了,但功底始终在那儿,平安抵达对岸。
“你们俩?”亭析用眼神询问。
计弘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不亭析你先上吧。”
亭析倒是无所谓,“我走后,你们俩要互相谦让到天黑吗?”
一句话击中两人膝盖,计弘艰难地说:“我先走吧。”
计弘一上去立即开始唱高音,管琦感同身受,双腿颤抖,亭析在她旁边来了句:“音域真广。”
管琦确定自己没听错,亭析居然在这种时候羡慕计弘的声音,他是恶魔吗?!没看见计弘两腿抖成筛糠了吗?
对岸关申河与郁临莘打算上桥帮忙,计弘跟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毛,“别过来啊!!!”
“它承受不起三个成年男人的重量!”
无论关申河怎么告诉他,可以,没问题,计弘全然不信,耗时良久,艰难抵达对岸。
亭析侧头:“琦姐,你去吧。”
管琦指了指自己,面部肌肉僵硬,“你开玩笑吧。”
亭析一本正经说:“你确定希望我留下你一个人?”
管琦想了想,两眼发黑,可让她上桥,“我……我没做好心理准备。”
亭析歪头凝视她,提议道:“你恐高可以和钟导说,他不会强迫你过桥。”
管琦面露诧异,亭析发现她恐高了?她抿了抿唇,笑容苍白,“我,我试试吧。”
她并非新人,深知选择勇敢走上去比放弃更能吸粉。
“嗯。”亭析颔首,“你放心,发生任何意外,我马上救你。”
管琦脸色铁青,皮笑肉不笑,“谢谢你啊。”
哪想亭析一语成谶,管琦磨磨蹭蹭走过一半,一脚踏空,整个人往下坠,即便系着安全绳,依旧令她惊恐万分,血液冰冻。
专业人士赶忙上前,年久老化的吊桥在他一上去便开始剧烈晃动,发出吱呀声。
“啊啊啊啊——”
管琦声嘶力竭,泪水直流,她太害怕了,抓住绳索的手失去力气,身子如同落雁,迅速坠落,幸好安全绳将她拽住,管琦简直死过一次,脚下大河奔腾,犹如猛兽张开的大嘴,时刻准备吞下她,胸腔越发难以呼吸,眼前景色卷入漩涡,视线忽明忽暗,她要死了吗?
“琦姐,手给我。”清冽的声音,似山泉般干净。
管琦艰难睁开眼睛,努力聚焦,旋即令她永生难忘的一幕映入眼帘,亭析倒挂吊桥上,朝他伸手,他瘦削的身子仿若一叶扁舟,随风飘动。
可他偏生在这种晃荡中稳如泰山,管琦骤然涌上一股力量,四肢百骸开始升温,她哭笑不得,“你什么姿势?”
亭析一把抓住她的手,腰腹用力,两人安全回到桥上。
“趴桥上够不着你。”亭析解释,“能站起来吗?”
管琦试了试,摇摇头,“抱歉,没力气。”
亭析给节目组打手势,节目组立即派人接应,经此一事,他们只好打道回府,恰巧客人到了。
“莘哥,好久不见。”
第026章 茶人者人恒茶之
“子淇哥!你怎么来啦?”计弘表情惊讶。
余子淇身穿白色衬衣, 卡其色风衣外套,妆发精美,站在行李箱旁, 宛如时装模特。
“小弘, 好久不见,我来看看我的老朋友们呀,不会不欢迎吧?”余子淇揶揄道。
“当然欢迎,子淇进来说吧。”关申河说, 把人堵在院子门口聊天,并非待客之道。
郁临莘转身走进厨房泡茶,亭析余光扫了一眼他, 默默准备茶杯。
计弘热情介绍屋子的陈设, 迅速和余子淇聊得热火朝天, 亭析收入眼中, 心说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社交牛逼症吧, 难怪节目组会再次邀请计弘。
管琦冷着脸过来帮忙, 亭析劝道:“琦姐去休息吧, 没什么事要忙。”
“你也傻, 不去和余子淇攀谈,搁这儿准备茶具有什么镜头。”管琦说。
亭析性格慢热, 学不会自来熟,更何况人家压根儿没拿正眼瞧自己, 他可没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 “不认识, 硬聊太尴尬。”
管琦摆弄茶杯的动作停下, 诧异地问:“你不认识余子淇?”
亭析摇头, 眼神茫然, “他很红吗?”
管琦当即捂住他的麦,“你说话注意点,播出去小心被全网黑。”
亭析淡定回答:“我现在就是全网黑。”
管琦:“……”
头一次见如此正大光明说自己全网黑的艺人,而且亭析不以为意的态度令人咋舌,并非故作坚强装出来,是发自内心的无所谓,换作其他人,要么继续作,要么哭哭啼啼洗白,能叫郁临莘倒追,果然不是一般人。
“琦姐呢?怎么也躲过来了。”亭析反问。
管琦捂住麦,靠近他,小声说:“我曾经眼瞎过。”
亭析疑惑,管琦长叹一口气,忍住恶心,“前任,懂?”
“男女有别,注意安全距离。”郁临莘放下茶壶,生生从中间隔开他们俩。
管琦翻了个白眼,“小肚鸡肠。”
郁临莘默认,亭析伸手倒茶水,郁临莘抬手拦住他,“我来。”
管琦手肘戳了戳亭析,问道:“你不觉得他像护崽的老母鸡吗?”
亭析摸摸鼻尖,脑子里陈庸的身影与郁临莘重叠,说实话,有点像。
估计郁临莘把他当小孩儿对待,毕竟连衣服都帮他洗。
“好香的茶,莘哥你泡茶技术一如既往好。”余子淇夸赞道。
郁临莘神情平淡,完全没有老朋友见面的兴奋,“不及你。”
管琦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立刻捂住嘴扭开头,肩膀抖动,余子淇面色铁青。
“咳咳……抱歉,想起一个笑话。”管琦清清嗓子敷衍道。
“你好,我是余子淇。”余子淇转移视线同亭析闲聊。
亭析点头示意,“亭析。”
余子淇笑道:“性格好酷。”
等播出后,大概阅读理解高手会逮着亭析不尊敬前辈黑,管琦眼神一沉,笑靥如花,“我们亭析年纪小,害羞呢,熟起来就好了,不过余老师业务繁忙,明天得走吧,几点的飞机?”
余子淇强撑笑意,说:“下午一点的飞机。”
“余老师果然是大忙人,哪像我,回去只有一个电视剧拍摄的工作。”管琦单手撑着侧脸语气忧伤。
计弘傻乎乎地接道:“琦姐你别凡尔赛了,班底雄厚的大女主剧,导演又是王咏歌导演,瑶风大大编剧,慕了。”
大家顺势聊起后面的工作安排,计弘请假来录制节目,这边忙完又要马不停蹄赶回剧组拍戏。
“莘哥你呢?”余子淇好奇地问。
郁临莘喝了口茶,语气冷淡,“不方便透露。”
桌子下的手攥成拳头,余子淇勉强挤出笑容,“我的新电影快上映了,莘哥记得看哦。”
计弘正想问哪部,管琦忽然惊讶道:“余老师什么时候偷偷拍的电影,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保密工作做得好好,真该让我的团队多学学。”
余子淇指甲掐进肉里,当初他和管琦谈恋爱时,特别小心谨慎,几乎无人知道他们俩有过一段,管琦分明在内涵讽刺他。
“或许你没注意吧,与卫绍导演合作的《潮涨汐落》。”
亭析抬头看了余子淇一眼,余子淇冲他笑了笑,介绍道:“讲述了一位跨性别者关于爱与救赎的故事,我拿到剧本后,看哭好多次,特别想演好这个角色,让更多人了解这些少数群体,理解他们同我们其实是一样的。”
“选题好大胆,子淇哥你好棒,我一定去看!”计弘眼神敬佩。
时间流逝,闲聊时间结束,众人开始准备晚饭。
“亭析,可以帮我搬一下行李吗?我去厨房帮忙。”余子淇说完径直走向厨房,似乎笃定亭析不会拒绝。
亭析未开口,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厨房不需要盐糖不分的人帮忙,你比他多几十斤肉,白长的吗?”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余子淇脸上挂不住,“莘哥,我问过亭析的意思,他要是不愿意可以拒绝,我难道会强迫他吗?我好心想帮忙,你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19/81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