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晋彻底松了口气,紧接着便觉得腿脚发软,只能勉强靠在墙边等他进来。
裴鸣进了屋,却又转过头看向门外:“诶?这是什么?”
他说着将一个纸箱子拖进屋中:“林哥,是你的快递吗?”
林子晋的目光落在那个纸箱上,缓缓地摇了摇头。
裴鸣抬眸,温柔地伸手将他额上的汗拂去:“脸色怎么这么差?”
林子晋迟疑道:“这箱子......”
“放在门口的,”裴鸣说,“我以为是你的快递,所以给拿进来了。不是吗?”
“不......不是。”
林子晋深吸一口气:“把它丢了吧。”
“为什么?”
“刚刚你回来之前,好像有人在试着开我家的门锁,”林子晋缓缓道,“我说要报警之后他就跑了,从猫眼也没看见是谁,但这个箱子好像是他留下来的。”
裴鸣听后,面上的轻松慢慢消失:“小偷?”
“我不知道,”林子晋垂下眼,“我就是想说......要不还是把它丢了吧。”
裴鸣却第一次否定了他的选择:“不,我们打开看看。”
林子晋骤然提高了声音:“我不想。”
“林哥。”
裴鸣伸手,虚虚揽住他的肩:“这次是我恰好回来了,如果下次我不在家,他闯进来了呢?暂且不说他怀着善意还是恶意,至少我们或许能从箱子上找到些关于这个人的蛛丝马迹,这样才能知道他是谁,好不好?”
林子晋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搭在自己肩上那只手炽热而滚烫,驱散了他心中的不安和恐惧。
“那就开吧,”他低声说,“我来。”
“没事,我来吧,林哥你站远点。”
裴鸣从一楼的卫生间里拿了一双塑胶手套戴上,用剪刀慢慢地顺着纸箱口的胶带剪开。
林子晋看着他蹲在箱子边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裴鸣靠谱得让人心安。
他已经很久没靠别人给过安全感了,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居然还不赖。
箱子被裴鸣小心地剪开,他屏住呼吸,缓缓把两扇箱翼展平,待确定没什么活物后才慢慢向前倾了倾身子,往箱中看去。
他听见自己脑中“嗡”地响了一声,紧接着双耳充血,鼓噪地震颤着耳膜。
林子晋见他半天没动作,担心他出了什么事,上前几步:“怎么了?里面是......”
“别看。”
裴鸣三两下脱去手上的手套站起身将他护在怀里,刚要捂上他的眼睛,却敏锐地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的动作还是慢了。
林子晋在他起身的时候便已经越过他的肩,看见了箱子里的东西。
全是照片。
他的照片。
他下车的,回家的,出门丢垃圾的,以及和裴鸣站在一起的照片。
这些照片无一例外都是不应暴露在大众面前的生活照,照片上裴鸣的脸被用刀子狠狠地划花了,至于他自己的脸上,则干涸着不明液体。
林子晋看刚开始还没意识到那些不明液体是什么,待看向照片旁边两枚打了结的避/孕/套时却忽地明白了,紧接着便是一阵反胃感倏地席卷而来
他手脚冰凉,指尖都在打颤,没忍住闷咳了两声,险些干呕出来。
在那些照片中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枚贺卡,上面的小天使正光着屁股吹喇叭,显得很天真可爱。
但上面的内容却不像贺卡一样友好。
两行锈褐色的字母狰狞地写道:
“I LOVE YOU.”
“I AM WATCHING YOU.”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在求不要养肥的作者_(:з)∠)_
我们这边疫情好严重啊救命,许愿寒假我加
可以回家呜呜呜QAQ
第29章
裴鸣将他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上, 温柔地抚着他的背:“没事,不怕。”
林子晋动了动唇,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厉害:“我......”
他试图从裴鸣的怀中抬起头, 却发现自己手脚满是冷汗, 软得要命,根本用不上力。
先前也不是没遇见过私生。
尤其是他刚出道的那几年,圈内还没有像现在一样确立具体的三观, 甚至从未将私生粉打入“罪不可赦”的行列内, 十分纵容他们成群结队地骚扰艺人。
当时疯狂的私生蹲航班,蹲酒店, 甚至半夜爬窗撬锁进了屋里, 用红油漆在卫生间的镜子上写满“爱你”的字样。
但随着粉丝越来越理智, 私生渐渐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而公司也加强了对艺人的保护,自此私生粉不再如之前一样疯狂, 甚至于如果今天没有这一出, 他或许早已忘了“私生”这个群体的存在。
“我没事, ”他轻声说, “以前......也见过。”
只是都没有今天遇见的这么疯狂。
裴鸣按在他颈后的手似乎紧了下:“那是之前。”
林子晋察觉到他的手也凉得厉害, 这才想起那箱照片里也不乏自己和裴鸣的合照,但裴鸣的脸都被划花了, 似乎对他有着血海深仇。
估计小孩没见过这阵仗的恐吓,也是被吓坏了。
想到这里,他心底无端涌起一阵心疼。
明明可以没事的, 但因为一纸婚约被牵扯进来, 而且还收获了一通莫名其妙的威胁。
林子晋轻轻伸手, 犹豫了半天, 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反手将人抱着,只拍了拍裴鸣的肩:“你......别怕,他冲我来的,不是冲你。”
裴鸣的呼吸似乎滞了下,声音变得有些古怪:“你觉得我在怕什么?”
林子晋只当小孩在逞强,身子动了动从他怀里出来,顺手摸了把小明星的头:“可能是怕被那个私生粉捎带着报复吧。没事的小朋友,咱不怕哈。”
小明星的头发软塌塌的,手感不错。
他刚要将手收回来,却被人在半路攥住手腕。
裴鸣的眸色沉了下来,与外面昏暗的天似乎没两样,似乎杂糅了什么其他情绪在其中,看得林子晋有些心惊肉跳。
“林哥,”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我不是小孩子了。”
“但你才......”
裴鸣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我已经22岁,能保护想保护的人了。”
林子晋看着他的双眼,心忽然漏跳了半拍。
他从未见过裴鸣现在这幅样子,似乎和记忆中那个温柔听话的人大相径庭。
“好,知道了。”
林子晋咽了口唾沫:“松手,疼。”
裴鸣慢慢将手松开,眼中浮上一层委屈:“林哥,以后不许说我是小孩子,再说我就生气了。”
“行行行,不说。”
被他闹了这么一通,原本的胆战心惊散了个差不多。
林子晋拽了把餐厅的椅子坐下:“那么成年人裴鸣同学,站着不累吗?”
“这个怎么办?”裴鸣看了眼箱子,“要不要留着?”
林子晋想起那个箱子里放着的避/孕/套,又觉得有些反胃:“行吧,明天我去公司一趟,和曾姐商量下怎么办。”
裴鸣拖箱子的动作顿了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你又不能做什么,”林子晋说,“怎么着?想帮我打抱不平啊?”
“为什么不能?”
林子晋看着裴鸣,疑心今天回来的是只假金毛。
裴鸣将箱子重新封上,直起腰:“你有事也可以和我商量的,毕竟现在我就在你身边。”
林子晋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餐厅的灯打开。
昏暗了好久的客厅终于洒下一抹暖黄,让他一直紧绷的神经微微松了几分。
“行,那商量一下,”他说,“没吃饭吧?今晚我做?西红柿鸡蛋面吃不吃?”
“林子晋。”
裴鸣拧着眉站在他面前,第一次没有规规矩矩的叫“林哥”,反而直呼他的大名。
林子晋愣了一下,微微仰头,完全没想到裴鸣今天会这么反常:“你怎么了?”
“你还是把我当小孩子,”裴鸣上前几步,双手撑在桌沿和椅背上,身子微微前倾,将他困在一个角落里,“你根本就没......”
林子晋挑眉,抬手敲了下他的额头:“闹什么呢你?”
“我没闹。”
裴鸣依旧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林哥,我认真的,我可以帮你。”
“好,我知道了。”
林子晋压根不信他能帮得上忙,叹了口气:“就算你能帮我也要去公司,最起码在闹大之前让公关部知道这件事,性质挺恶劣的,万一发酵了不好。”
裴鸣敛了眸中的黯色,低低地“哦”了一声,慢慢从桌前撤开。
林子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西红柿鸡蛋面吃不吃?”
“吃的,”裴鸣说,“你做什么我都吃。”
林子晋转身进了厨房,将隔断的门拉上。
而就在门关上的一瞬间,他近乎踉跄着扑到水池边,无声地干呕起来。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让胃更难受。
林子晋扶着水池的边沿,努力将自己紊乱的呼吸调整均匀,抬头看向玻璃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脸色到底有多苍白。
和鬼一样。
他微微闭眼,过往那些恶心人的事又卷着血腥味而来,梦魇般挥之不去。
林子晋撩了一捧水洗了洗脸,将额前的发丝捋到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和番茄给裴鸣做了碗面。
裴鸣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两个人又在门口浪费了一个多小时,等他吃完饭洗完澡后就差不多要十点了。
林子晋靠在床头板上看手机,撩起眼皮见他进来:“今晚要不要分开睡?”
裴鸣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下:“为什么?”
“今晚我......”
林子晋思索半晌,随便扯了个理由:“我不想睡。”
裴鸣微微阖眼,努力压下胸口的烦闷,试图心平气和道:“撒谎。”
林子晋动了动唇,在心里长叹一声。
他一般不会撒谎,但凡撒谎就必被人给看出来。
裴鸣就当他没说不让睡一张床的话,径直慢慢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林子晋觉得他身上那阵若有若无的戾气又出现了,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顺手从床头柜把药盒拿过来,摸出两颗就着凉水吃了。
裴鸣瞥了他一眼,躺在了床上。
林子晋却并没有躺下。
他思索半晌,开口说:“这两天你要不要暂时搬出去?”
裴鸣抬眸:“为什么?”
“那个私生粉好像对你意见很大,”他说,“你看他把照片搞成那个样子,摆明了不准备放过你啊。”
“那我就要走吗?”
“我一个人可以的,”林子晋说,“你不在他至少不能......”
裴鸣倏地伸手将他的手握住:“你怕成这样,和我说你一个人可以?”
那原本就体寒的人现在手凉得很,手心里覆着一层薄汗,甚至还在轻轻地颤抖着。
“林子晋,有时候我真想......”
真想把你直接按在身下艹熟了,艹服了,艹得你哭出来,话都说不利索。
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赶我走,才不会觉得我是个帮不上忙的小孩子?
裴鸣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睡吧。”
看他似乎还要说话,裴鸣又补充道:“我是不会走的。”
林子晋没说话,只躺下来,侧着身背对他。
裴鸣将床头的灯调暗,犹豫片刻后轻轻伸手环住他的腰。
怀中人的身子僵了下,下意识便要打他,胳膊抬了一半生生停了下来:“你干什么?”
裴鸣一句话不说,只收紧了胳膊,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轻轻蹭了蹭。
林子晋忽然有一种自己被大型犬种抱住的错觉。
“别抱我,”他说,“也不嫌热得慌。”
裴鸣轻轻吻了下他的发梢:“睡吧,我抱着你就不怕了。”
“谁说我害怕?”
都抖成那个样子了,还逞强。
只不过他没说出口,只执拗地又重复了一遍:“不管怕不怕,我在呢。”
裴鸣的胸膛宽阔而炽热,似乎能抵挡住所有潜伏在黑暗中的危险。
林子晋没来由地羡慕这种尚年轻的生命,和不谙世事的花一样,恣意且勇敢,正处于生命中最好的年岁。
他动了动唇,忽然轻声喊他:“裴鸣。”
“嗯?”
小明星的声音有些低沉,靠在他的脊背上,引得他也跟着裴鸣的胸腔一起震颤了下。
“如果一个人曾经因为过于信任别人而遭到了伤害,在他心中留下了很难忘掉的阴影,导致现在与他人交往的时候也怀着十二分警惕,不敢再相信任何一个人。”
林子晋轻轻吸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
可或许是背后宽厚的温暖莫名给了他力量,让他突然想在这个寂静却不孤单的晚上将藏在心底的秘密和盘托出。
“是他错了吗?是因为他太善良太烂好人,所以才会受到惩罚吗?”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慢慢将身子蜷缩起来,似乎下意识地在保护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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