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妇人便又上楼,来来回回几趟将热水送了上来。
宋衔之试好水温,朝坐在凳子上发呆的沈多多招了招手:“多多过来洗澡。”
沈铎闻声下凳,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眼前,好宝宝一样的站着,背着手,眼中却光彩异常:“师兄……要和多多一起洗嘛——”
宋衔之一只手还在水里搅,闻言抬手拍了几下他的屁股,笑骂道:“小屁孩子想什么呢,你先来洗。”
沈铎不满地在背后偷偷甩了几下尾巴,失落地摇了摇师兄的手臂,还不死心:“那师兄帮多多洗,多多不会……”
“胡说……”宋衔之拿湿漉漉的手对着他的小脸弹了弹,弄他一脸小水珠,哄道:“你当师兄是笨蛋吗,听话,啊——”
沈铎顿时装不下去了,泄了气,乖乖地脱了衣服坐进木桶里。
等他坐下,转头一看,却发现师兄压根就没看自己,此时已经抱着话本看的津津有味,满脸诡异笑意了。
沈铎脸色黑了黑,小拳头恶狠狠地锤了下水面,溅起不小的水花,又装模做样的掉了几颗眼泪。
转头再看……
自家师兄正趴在床上摇着脚,笑得傻乎乎的,一副沉迷其中的样子,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表演的再卖力,没人看见就是白瞎。
沈铎气不起来了,默默的蹲回去,安安生生洗自己的尾巴和耳朵去了。
(师兄最喜欢这两个,要洗香香的……)
其他的地方草草抹了两下之后,沈铎便站了起来,湿着身子出声吸引宋衔之的注意力,声音洪亮:“师兄!多多洗好啦!”
宋衔之被他声音吓了一跳,一见人已经站起来了,连忙施法将一边的外衫飞过去裹到小孩身上,皱眉责怪:“怎么自己站起来了,着凉了怎么办。”
宋衔之下了床,一边说着,一边把裹得蚕蛹一样的小孩扛到床上。
暗搓搓想让师兄看自己,然而刚站起来就被裹严实的沈铎:“……”
宋衔之自然什么都没看见,更不知道沈铎脑子里都是什么颜色废料,将小孩擦干之后便自如的脱了衣服,也坐了进去。
他在浴桶四周简单弄了个结界,普通人看不清。沈铎修为不够,他也就没防备,舒舒服服的眯着眼泡,偶尔抬手擦一擦。
修长白皙的手很有骨感,不似普通男子的宽大,师兄的要窄上一些,看着很是秀气。
白生生如剥开菱角的指尖透着淡粉,在水汽氤氲中,敛着水珠,在那凝脂般的肩头绘出湿漉漉的画。
可这画分明尽是清透的白,再至纯至洁不过,却无端透出深深的涩气。
不远处的床上,沈铎眼睛都看直了,不自觉地吞咽了几次口水。
白雾成了很好的屏障,适当遮挡了视线,但朦胧不破的感觉,却令人越发痴迷。
画面好似长久定格在了这一秒,直到一声尖叫夹带着陶壶落地碎裂的声音响起。
躺在浴桶中,被热水泡的面色酡红的宋衔之瞬间便睁开了眼。
楼下妇人的哭叫声还没停下,楼下一片嘈杂。
宋衔之面色一凝,意识到可能出了事,连忙起身,手一扬将放在凳子上的衣服拿到了手里,一边穿,一边跟沈铎交代:“多多,你呆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话说完,等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复,宋衔之拿起桌上的佩剑,抬头。
不看还不要紧,一看,才是吓了一跳。
只见床上的沈铎裹着被子,像个笋头一样坐着,耳朵尾巴竖地笔直,正怔怔地看着自己,鼻孔里淌着两管鲜红的鼻血。
宋衔之急忙上前,拿手帕给小孩堵住,自言自语:“怎么突然流鼻血了,这两天吃的火气太大了?”
沈铎从木讷的摇摇头,片刻,又疯狂地点头,掩饰自己的异状。
宋衔之叹了口气,心道,都是自己疏忽了。
自己喜欢吃辣一点的也就算了,竟然还让个小孩一起吃。
“抱歉多多,师兄要先下去救人了。”宋衔之将手帕塞进沈铎手里,飞快在他额头亲了一口,转身离去。
沈铎捏着手帕,鼻血又汹涌了一些。
宋衔之速度极快,眨眼之后,沈铎眼前便只剩了摇摆的门页。
门大力拍在墙上的声音,将沈铎从旖旎的幻境中拉了出来,他这才想起来。
师兄走的时候,可还是方才那副诱人的模样,沾着鼻血的小脸顿时一垮。
沈铎面色阴沉的从戒指中抽出了自己四十厘米的长剑,气势汹汹地跟下了楼。
宋衔之并没有莽撞的直接冲出去,而是站在楼梯的隐蔽处,观望楼下的情况。
屋外下着雪,客栈的门大开着,风雪打着卷吹进门,再懒洋洋地落在倾倒一地的桌椅板凳上。
方才楼下看到的那几个马匪此刻正站在屋子正中央,面前零零散散跪着一地人。
扫眼一看,那个妇人正被其中一个彪形大汉掐着下巴问话,大娘则偎在那些人脚下一个一个的磕头求情。
“问你话呢,人在哪儿!”粗犷的男音响起,带着些沙砾感,威胁说:“再不说,就别怪咱们不顾老哥们的情谊!规矩,你不懂吗!”
妇人哆嗦着身子,满面泪光,不住的摇头,却咬着牙什么都没说。
那男人见她仍是不肯开口,便将目光投向自己的老大,得到了默认的结果后。
顿时放开架势大手一甩,将妇人树叶一样丢在了地上,嘴角勾起一抹恶笑:“咱也给过你机会了,至于你家张书,死了两年,咱们这儿情谊也给到了。”
男人说着,已经一手扯掉了外衫,拿大拇指擦了擦唇角,俯身将妇人压在身下,奸笑道:“早就想尝尝他马子的滋味了,今日,可是你自找的!”
宋衔之听得心中一阵恶寒,没想到这些马匪竟然坏的如此离谱,要当众强抢人妇!
妇人被扑倒在地,尖叫一声,而后便疯狂的挣扎起来,红着眼哭骂:“畜牲,你们这些畜牲!”
大娘见状也急了,刚一起身却被人一脚踹到了一旁,吐了口血,没了动静。
宋衔之反应不及,再也看不下去,飞身下楼。
“住手!”
第111章 我就静静看你装逼
青衣黑发,朱唇乌目,宛如仙人踏风而来。
宋衔之手握长剑,缓缓落地。
大娘年纪本就大了,又受了一脚,此刻已经奄奄一息,宋衔之一落地便最先将人扶起来,而后剑尖一挑,轻轻松松将压在妇人身上的男子一下震开。
他手腕轻转,挑出一个漂亮的剑花,而后拿锋利的剑尖直指那人鼻尖,神态懒懒地问道:“你们方才,是在找我吗?”
众人被突然出现的人惊地目瞪口呆,还没从他惊为天人的容色中回过神来。
倒是那群马匪的老大,到底是脸上几道大疤的人,很快便从惊讶中脱离出来,神态悠闲地回看宋衔之,咧出一嘴发黄的牙齿,摸着下巴:“原来还是位美男子,怪不得我的人说新来的人气度不凡。”
他将宋衔之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眼神不可谓不露骨。
宋衔之被他看的一阵反胃,不由在心里骂着:看你大爷!
钢铁直男!拒绝搞基!
这时,他才发现,这人身边还跟着个小个子的流浪汉,满脸谄媚,正是他们入城时,在城门口见过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识破了他的伪装,还将消息卖给了这些马匪。
宋衔之将大娘交到妇人手里,柔声说:“你们先离远一些,我来处理就好。”
妇人红肿着眼,似乎有些犹豫和担心,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点头照做了。
虽然不知道这小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但看他方才的招式,实力应当不俗。
说不定还是哪个武修世家的小少爷,是自己早些眼拙,竟还以为他弱不经风……
宋衔之理了下自己未来得及束起的长发,单手用发带绑了个结,然后将手中的剑往前送了送,冷漠道:“动手吧,今天这客栈,还有这客栈里得人,我罩了。”
说完,又自觉台词实在太过中二,便又中气十足地补充:“你们这些马匪平日为非作歹,我今日就替天行道,收了你们!”
众人:“……”
宋衔之:“……”
好像并没有好上多少。
算了,这次就算是耍帅失败,毕竟是第一次当大侠,还有点不熟练。
宋衔之面不改色。
马匪头子闻言,自认风流地摇开了一柄折扇,对着宋衔之笑:“小公子不要动怒嘛,都是误会……误会——”
宋衔之:。
一个抠脚大汉,大冬天的还打扇子,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在装逼吗?
你比我还尬。
宋衔之不想和这种人废话,反正这家伙不是好东西,杀了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自从景家一战过后,他也差不多适应了这个世界的残忍性。
他没用灵力,只是出了招式,准备简单点解决,没想到他剑还没碰到这人的脖子,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震开了。
宋衔之有些惊讶,目光移向了这头子身边的黑衣男子。
这人混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有些锋利的鹰眼,阴冷冷的盯着他。
宋衔之挑了挑眉,没想到竟然还有修士在为这些马匪效力,便暂时装作受不住的样子,握着手腕往后退了退。
看这黑衣人的样子,约莫是个连金丹都没结的,应该看不出自己的修为。
且让你们在装一下。
几个马匪本来还有些怕宋衔之,这下有了撑腰的,顿时便长了志气,伸长了脖子啐道:“我呸,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就是个绣花枕头!”
马匪头子见状毫不意外,毕竟这偏僻小城,那有什么人能比得上修士,哪怕是天骄来了,也没人敢动他。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只要是来城里的,都要到我们寨子走一趟……”这人收起折扇,姿态轻浮的想要挑宋衔之的下巴:“只要你跟我们走了,我保证不会动这些人,怎么样?”
宋衔之偏头一躲,将要出手,背后便有个男人,突然扑通一声跪了出来,面对着宋衔之磕了几个响头,哀哭道:“这位公子,求你就跟他们走吧!”
一个人出了头,其余的人自然也跟了出来,个个都求着他舍己为人。
宋衔之面上的表情淡了下去,抿着唇没说什么,倒是那妇人依旧开口替他讲话,斥骂道:“你们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遵守本心,也是难得的良善之人。
宋衔之思索了一下,想着,不如干脆直接答应,到时候跟去马匪老巢,再将这些人一举剿灭也罢。
“我……”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一股黄沙突然弥漫进整个屋子,眨眼之间,铺天盖地。
鼻尖尽是干燥的尘土味,视线也模糊不清,宋衔之以手掩鼻,却听到耳朵几声高亢的哀嚎,之后又没了动静。
周围人乱成一片,多数人都趁乱逃跑了。
黄沙持续了好一会儿,等彻底落定的时候,地面已经覆上了一指深的细沙,而那几个方才作祟的马匪,除了领头的和那一位黑衣人,竟然全部都倒在了血泊中,断了气息。
那马匪头子也受了重伤,一手捂着伤口,一脸难以置信的指着宋衔之,咬牙道:“你!”
宋衔之无奈:“你什么你?”
┐(-__——)┌
又不是我干的。
男人眯了眯眼,偏头对身边的黑衣男子道:“我们先走,叫大哥过来!”
说完,便遁逃而去。
宋衔之拔脚便要追,沈铎的声音却忽然从背后传了过来。
“师兄……”声音里还带着委屈:“我的血止不住了……”
宋衔之这才想起来还有这档子事,只得先回去,将人抱了起来:“抱歉多多,我们现在回房间处理一下。”
上楼之前,他又给妇人和大娘留了几颗药性温和的丹药。
沈铎坐在床上,乖乖仰着脸让师兄用热毛巾给自己擦干净,闭上眼,脑海中却不停出现方才看到的画面。
那个男人丑恶的嘴脸,还有他看着师兄时那种粘稠肮脏的眼神,实在是太过该死!
所以,他不要师兄动手。
这种人,自然是慢慢死在自己手里,才痛快……
第112章 冬夜冷的刺骨
雪夜凄冷,在这座小城之中,不见梅香。
灯光虽暖,却照不进冰雪深处。
夜半,朔风携着碎雪前来,游走在寂静的巷道之中,渐渐的,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弥漫上来,行走之间又渐渐淡去,什么都没留下。
四下里静的宛若无人之境,破败的城门前,原本就微微晃动的石门上,无声的挂上了一团团的黑影。
令人的作呕的冷腻血腥味,从上面不断地涌出来,地面上,干净的积雪被血水浸湿,在温热中融化,又在冷风中凝固,成了黑褐色的冰渣。
一片漆黑之中,那些成团的黑影并看不清细节,只能看得出是一个个圆滚滚的球形,在风力作用下,是不是的转动着。
而在石门之外,还有小山一样堆着的物体,小山周围的地面上,黑黢黢的一片。
而在这些东西的一旁,俨然正站着青年模样的沈铎。
朦胧的灯光之下,沈铎双目通红,从眼尾到下颌,尽数攀爬着若隐若现的妖纹。
他手中一柄沾满了厚厚血痂的长剑,身上的黑衣也早已被血水浸透,面无表情的割掉脚下人头颅,而后熟练的剜去双眼,将头颅挂上城门。
原本便十分宽敞的城楼不过片刻便密密麻麻挂上了人头,像寻常人家风干的腊肉一般随风而动,血水蔓延,染红了大片的雪地。
沈铎照模照样的处理完所有人,丢开最后一具尸体,从怀里取出手帕,将剑身擦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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