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因为这个,论他违反校规的次数和频率,怕是来学校的第一天就被扫地出门了。
沈毅被他气得暴怒:“行,你可真是好样的!今天你就给我加训,秦逾烬,你给我看着他!五倍重力越野三十公里,不跑完不准吃饭!”
阮湫对上秦逾烬的视线,将额发往上一捋,露出一个明艳张扬的笑来:“老师,您让他来监督我啊?”
“那三十公里可不够,再加二十吧。”
在沈毅“这孩子是不是被我气疯”了的目光中,阮湫嘴里哼着莫名的旋律,侧身凑到秦逾烬的耳畔,语气轻快,尾音里像是带着小钩子。
“会长大人,你可得好好看着我啊。”
没有人注意到秦逾烬的耳垂瞬间变得通红。
……
现在的阮湫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他露出一个乖巧表情:“老师,这会还要加罚吗?”
沈毅吹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胡子,冷哼:“现在要罚哪里轮得到我来罚,你得问问你旁边那个。”
秦逾烬眼睫垂落,掩盖住了幽紫的眼瞳,他低声道:“破坏公物,照价赔偿。”
沈毅不依不饶地追问:“在军部食堂打架,这不罚?”
“罚写检讨三千。”
阮湫痛苦地抱住脑袋。
救命,他不要写检讨。
沈毅元帅哼哼两声:“我看你的心都偏的没边了,我怎么记得还得出去拉练拉练?三十公里跑不下来,三公里总行了吧?明个儿的军部厕所不包揽一下?”
阮湫无语,心想您可真是我的亲老师。
“老师。”秦逾烬终于抬起眼睛,眼里充满了无奈,“他现在已经不是军队里的人了。”
“行吧行吧。”沈毅失笑,指着阮湫说道,“他本来就是一个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性子,你就惯着他吧。”
阮湫冲他犯了一个白眼:“那您这是还不够了解我,我还宁可跑三公里也不要写检讨!”
“那行啊。”沈毅乐呵呵地说,视线移到了秦逾烬脸上,意有所指,“检讨写完记得给我看一下,谨防有人作弊。”
阮湫:完蛋。
-
傍晚的时候,破坏公物的阮湫还是被沈毅压着跑了三公里。
“之前有个老伙计带他女儿过来吃饭,那小丫头片子突然到了易感期,把整个食堂砸了个七零八落。”
“秦逾烬那个臭小子也不管人在不在易感期,直接把人丢去荒星拉练了一个月,现在那丫头看见秦逾烬就打颤。”
“你说说这人心都偏到哪去了?”
沈毅的念叨告一段落,他看了眼计时器:“11分52秒,还不错。”
阮湫不顾形象地翻了一个白眼,又慢慢地走了两分钟。
虽然他已经分化成了Omega,但作为曾经的军校一霸,阮湫的体质与一般Omega相比还是好了很多。
汗水沾湿了阮湫尾梢微卷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白皙的脸颊旁,自成一种独特的气质,无论在哪都能吸引众多目光。
“Omega的体质与alpha相比还是差了一些。”沈毅评价道。
“Omega与alpha本来就是分化的两端。”阮湫随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盘坐在地上,“您怎么就不问问我的精神力呢?”
“以帝国现在的技术水平,怕是已经测不出你的数值了。”沈毅深知他的本性,才不给阮湫得瑟的机会。
阮湫远远地看见劳伦斯敲开了秦逾烬的房间门,心里很不是滋味。
心想秦逾烬的心还能偏到哪去?当然是偏给亲亲Omega了。
他就是沾了一点前男友的光。
不然早就被丢到原始星球自生自灭了。
腾起的无名火又不好宣泄给自己的恩师沈毅,阮湫很烦躁,只好找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老师,您之前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沈毅装傻。
“要是没我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家里还有两小的要我照顾。”
沈毅没说话。
良久。
“你不想为阿斯坎尼亚家平反了吗?”他问。
阮湫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眼角眉梢都是讥诮的笑意:“平反?”
“平什么反?”
他轻声质问:“是平先皇为了掩盖寻双君后叛乱杀人灭口的反,还是先平一平先皇强夺臣妻的反?”
沈毅:“……”
“老师。”
沈毅对上了阮湫清澈见底的眼眸,在残阳下泛着碎光。
这个在他记忆力最能捅娄子、仿佛永远都长不大的学生,脸上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
“阿斯坎尼亚家剩下的人还要活下去,所以他们不能沉浸在仇恨里。”
……
秦逾烬站在窗台边,看着Omega独自一人绕着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心头莫名有些烦躁。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发现摸了一个空。
正在收拾器械的劳伦斯明显感觉到了精神力的波动,淡淡道:“陛下,您的精神力这两天波动很大,精神海的状况已经很不妙了。”
秦逾烬专注地看着窗外,抬手示意劳伦斯继续说。
劳伦斯清冷的娃娃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如果陛下还是不打算标记Omega的话,那就让那位多待一段时间,等我取得了他的信息素制成抑制剂,陛下精神海的状况会好很多。”
秦逾烬:“不要伤到他。”
他沉默一下,补充道:“也不要告诉他我现在的情况。”
在他起身离开的那一刹,身后传来劳伦斯的声音。
“信息素匹配度并非AO之间的铁则,陛下,再刻骨铭心的感情也会被时间磨损,为什么不考虑接受别人呢?”他的声音含着些许试探的意味,轻轻打着颤。
劳伦斯感觉自己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他相信陛下能明白他的意思。
秦逾烬转过身,静默地看着他,那目光沉静而透彻。
他无意与劳伦斯解释。
他从不在乎别人觉得他与阮湫是因为天性太过契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才在一起的,信息素契合度也好,身份地位也罢,不过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秦逾烬在意的,只不过是那个叫阮湫的人,仅此而已。
“劳伦斯,你逾矩了。”
劳伦斯收拾器械的手微微一颤,他控制住了脸上的表情,微笑:“我明白了。”
他并没有意料之中的那么难过,大约是这个答案已经在他的预想中了。
得知对方的心意,秦逾烬自然不会把人继续留在身边:“我会让医师署换个人来。”
劳伦斯的表情很平静,他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有这么一天,低下头,右手摁在左胸胸口上:“遵从您的意志,陛下。”
秦逾烬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朝操场的方向走去。
操场上,阮湫又闷头跑了一圈,终于有一种力竭的疲惫感,大概是有点运动过量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越来越沉,泛着酸软,喉头也隐隐作痛,翻起一股铁锈味。
他慢慢停了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老师真的要你跑三十公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操场边的人已经悄然换了一个。
新来的那个人穿着一身铁黑色的军装,三指宽的腰带扣在腰上,勾勒出挺拔颀长的身形。
皮质手套摁着的帽檐下,幽紫色的眼眸宛如深不见底的深渊,再配上那又冷又傲的神情……
帅得要命。
原本还想欣赏一下美色的阮湫脑海里又冒出刚刚劳伦斯进入秦逾烬房间的场景,头顶原本精神百倍的呆毛又跟打蔫的白菜一样耷拉了下来。
保持距离,一定要保持一个合情合理的AO距离。
赶紧低下头的阮湫看见一双军靴出现在自己的视野内。
很快,秦逾烬蹲在了他的身前。
“上来。”
“还有多少公里,我背你跑。”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建议背一辈子呢
第八章
去tmdAO距离。
阮湫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秦逾烬背上,他的双臂缠在秦逾烬的脖子上在对方胸前交叉。alpha的身形高大,搞得他不得不借力,才能把双腿夹在对方的腰上。
阮湫下巴垫在肩胛骨上,鼻尖动了动,嗅到秦逾烬身上的味道,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当年他口嗨夸下五十公里的海口,被正在气头上的沈毅当了真,硬是在他的光脑上设定了计步器,不跑完就不许吃饭。
那年的阮湫年少轻狂、骄傲至极,怎么可能低头认错,硬着头皮开始跑。
虽说有计步器在,但秦逾烬还是尽职尽责地跟在阮湫身边。
阮湫才不管别人的闲言碎语,只要有秦逾烬在身旁,他就能一路上高兴地哼着歌。
但他很明显高估了自己的上限。
跑到三十九公里的时候,阮湫已经彻底没力气了,他脚下一个踉跄,顺势一头栽倒在地。
但是与地面亲密接触的触感并没有传来,他落入一个温热又有些硬邦邦的怀抱里。
“秦逾烬。”阮湫躺在他的怀里,软绵绵的尾音拉得很长,跟撒娇一样。
“嗯。”
“我跑不动了。”
“我扶你起来,先走一段。”秦逾烬在哄人这方面技能还有点生疏,说到这还停顿了一下,生硬地补了一句,“好不好?”
“要我起来啊。”躺在他怀里的阮湫仰头看着他,茶色眼瞳清澈,倒映着秦逾烬的面容。
他笑着说:“要我起来也不是不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在阮湫看不到的地方,秦逾烬的耳垂又开始变红。
阮湫又逗他:“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答应啊?”
秦逾烬低低“嗯”了一声,他只是无声拥紧了怀里的人,齿关轻轻磨了磨阮湫耳垂上一点殷红的胭脂痣。
“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真的吗?”原本跟一团棉花的阮湫瞬间支棱起来了,他反手搂住秦逾烬的脖颈,因为动作太大扯动酸痛的肌肉痛呼了一声。
“嗯。”秦逾烬拍了拍他的背。
“那太好了。”
阮湫笑得眉眼弯弯。
“会长大人,就麻烦你帮我把检讨写完吧!”
“……”
月色摇曳,洒落在空寂的操场上,给视线里的一切都镀上一层银色的光辉,与记忆深处的场景微微重合。
秦逾烬背着阮湫,跑了一圈又一圈。
和很多年前一样。
秦逾烬感觉到背上的人像是睡着了,不住地往下滑,他缓缓停下了脚步,手掌隔着皮质手套扣住了Omega柔软纤细的腿,将对方整个身体往上一托。
阮湫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但是又实在是困得不行,所以一直睁不开眼睛。
近乎错乱的意识里,他只知道对方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是他最喜欢的人身上的味道。
那个人是谁呢?
他好像把对方丢掉了。
“秦逾烬。”阮湫发出迷迷糊糊的声音,像是小猫爪子轻轻摁了一下他的耳朵。
柔软的发梢和起伏呼吸吐出带着温润湿意的气息若有似无地蹭过他脖颈上的肌肤,带起微微的酥麻感。
Omega略微高一些的体温通过布料传递到秦逾烬的身上,仿佛烫进了心里。
今天的衣服似乎太薄了些,秦逾烬心想。
许久没听见答复,阮湫又喊了一声:“秦逾烬。”
“嗯。”
“检讨……”半梦半醒的人还没忘提醒道。
“好。”
他同记忆里的少年一同回答道。
-
因为身上黏糊糊的,阮湫睡得并不踏实,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房间里亮着一盏台灯,大部分光线被一个背影遮挡。
他在秦逾烬的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阮湫总觉得陛下寝宫的方向在放绿光。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检讨写好了,回头你自己再抄一遍。”秦逾烬头也不回地说道。
“噢噢,好的。”
难得他们两个有如此平和的时候,如果是正统的翡冷翠贵族,在这种情况下遇见前情人,大约会开一瓶香槟,小酌一番后,漫谈别后时光的思念或是问候近日情况。
而阮湫还没有做好面对“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的场景。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有别的房间吗?”
笔被搁在书桌上,发出一声响。
“如果我说没有呢?”
阮湫知道,现在自己在皇宫里就是突出一个孤立无援,除了秦逾烬根本找不到别人求助。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阮湫还是很懂的:“那笼子你们放在哪了?”
秦逾烬淡淡道:“扔了。”
阮湫的语调拔高了三度:“扔了?!”
秦逾烬的语调意味不明:“我倒是不知道你对那个笼子那么情有独钟。”
阮湫一噎。
这个狗东西绝对意有所指。
以他们俩的交情,阮湫觉得秦逾烬一定是在计较当初自己跑路的事情。
那能一样吗?
秦逾烬这个狗东西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比起普通的alpha都要强很多,一开始阮湫还没察觉,直到十八岁那年他撞上了秦逾烬的易感期。
原本就深藏在秦逾烬骨子里的偏执彻底失去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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