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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应照我(玄幻灵异)——符黎

时间:2022-02-24 08:50:54  作者:符黎
  于是折衣淡淡地笑了笑,“他应该早已忘记了。”
  少年却看着他发愣。
  众人簇拥着君王和将军行过都城热闹的大道,折衣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又不由得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少年收回目光,脸上浮起了淡淡红晕,“你笑起来,好看。”
  折衣不太自在,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时,他又说:“像庙里的菩萨一样。”
  “……”
  “我叫沈飞,请问大师尊号?”
  沈云阁的大将军府,在扩建之后更加气派,寝阁数十,画楼金堂点缀在小池假山之侧,夏日的荷花开得正盛,杨柳亦毵毵飘摇,折衣捧一卷经书坐在水榭之中,往往便能坐上一整天。
  他与末悟已许久不曾正经说过话了。两人住在东西两个不同的院落,平素都很难见上一面;何况末悟总是忙碌,每日都要入宫与长罗王计议天下大事。据过去城隍所言,魔君的这段差遣结束,要待到四方朝贺,长罗王御极称帝……那也就是年末的时候。
  自己还要在这无聊的地方呆上半年,可真够受的。
  只有那沈飞,不知为何特爱与他亲近,总来找他说话。有时沈飞会端来笔墨纸砚在他身边写写画画,有时索性抢他的经书,但又看不懂,鼻子眼睛皱在一起,折衣想给他讲解讲解,他又飞快地跑开,到池塘边去喂金鱼。
  十二三岁,正是爱玩的年纪,折衣不忍苛责,也或许就因为他一味纵容,沈飞才喜欢来寻他。
  这么大的宅子,沈飞却像没有一个朋友。他喂鱼的模样,和折衣在须弥山中喂鱼的模样,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折衣问他:“你与太子关系好么?”
  他便嘟起嘴,“什么关系好不好啊,那可是太子。”
  折衣想起城隍的预言,“那你总要好好读书,将来才能光耀门楣。”
  沈飞道:“我爹就不读书,还不是一样官拜上将军。”
  折衣扑哧一笑。他却没想到,末悟投生的这个凡胎,竟然也是个不读书的草包。越想越觉好笑,像是抓住了末悟的话柄;又道:“那你娘是怎么看上他的?”
  “我娘?”沈飞一愣,又挠了挠头,“我哪儿知道……我娘没得早,我也记不清了。”
  折衣暗暗一惊,怕自己戳到了孩子的痛处,但孩子脸上看起来却无忧无虑,好像并不为幼年失恃而烦扰,他才放下心来。沈飞往四面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又凑近来,贴着他耳朵小声道:“其实,我爹心里,好像另有一个人。”
  少年的气息扑在他耳际,令折衣的心猛然一跳。他抓紧手中经卷,自己的声音也没来由变得鬼鬼祟祟:“是什么人?”
  沈飞一字一顿、十分郑重地道:“是白丞相家的庶小姐,今年都快三十了,还不曾嫁人的。”
  明知道这是属于“沈云阁”的机缘,折衣还是忍不住心情复杂,“不嫁人,那是在……在等他么?”
  “是啊。”沈飞两手一摊,“但白丞相好像丢不起这个人,打算让白小姐过了三十岁生辰就出家去。”
  折衣道:“那你爹是怎么想的?”
  沈飞摇头晃脑,“我爹总是夸她,当然是想娶她,但前些年不是在外征战么,就耽搁下来了。他也许还怕我有意见,”他像个小大人似地摆摆手,“其实他爱咋咋,我才没有意见呢。”
  折衣开始咬手指。今年之内,就要出家吗……
  沈云阁的命盘,可是子孙满堂。这会不会暗示着,他终究要娶那位白家小姐作续弦?
  然则今年之内,末悟是不太可能从沈将军的凡胎中脱身的……
  沈飞不知他在思索什么,枕着脑袋吹着口哨,又去旁边的台阁中招猫逗狗。玩了半天回来,却见折衣仍旧一动不动,不由得撇了嘴:“大师,在算什么呢?”
  折衣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不擅长算命。”
  这是一句实话,沈飞却以为他在说笑,“大师真有意思。”他又搬来一只小马扎坐到折衣的正前方,认认真真地盯着他说,“很快就要七夕了,大师,陪我一起去玩儿灯会吗?”
  他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七夕灯会好玩好吃好看的多,平素老爹都不让他到处胡闹,但若有了折衣大师做挡箭牌,他兴许就可以玩个痛快!
  更何况,这位折衣大师看起来是一等一地优雅清贵,想必很有钱,到了灯会上,总不会让他一个小孩子埋单的!
  折衣有些不习惯他靠这么近,身子往后缩了缩,想了想,问道:“七夕灯会,是谁家的法会?”
  沈飞呆住。
  然而还未等他想明白回答,小池外的林荫道上已行来数人,领头的便是他爹。他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不想理自己爹,又搬着小马扎跑远了。
  末悟走到折衣身后时,渐渐地放慢了脚步。
  折衣知道是他,耳朵动了动,没有做声。微风徐来,挟着夏日的爽气,晶莹的汗水从折衣的鬓角滑落。他一向怕热,便在须弥山的清凉境中,也时常要穿得轻薄,每日冲凉三遍的;到人间后,种种讲究都行不通了,凡人的衣裳又闷又重,他将衣角往上拉了一些,露出一双赤脚浸在池中,又徒手给自己扇着风。
  水榭雕着龙头的屋檐将阴影投在他的脸上,末悟望了半晌,终于开口:“王上要宴请你。”
  “我?”折衣吃了一惊,转过头,无辜地看向他。
  末悟道:“……毕竟你是救我于乱军之中的大师。”
  折衣不知这大半月,末悟如何添油加醋地向凡人们宣扬他的“事迹”,反正凡人记忆转瞬即逝,他也不爱听。撇了撇嘴,“去便去吧。”
  末悟的目光往下,滑到他白皙赤裸的小腿,几尾金鱼在粼粼光影间穿梭游动。他又道:“你该去换衣裳了。”
  折衣何尝不知,他只是不爱受末悟的使唤。只得收回了脚,一跃站起,雪白的袍袖在阳光下振了振,赤足在地上踩出几道清亮的水痕。走过末悟身边时,末悟忽又道:“王上有些老了,成日想着长生,恐怕会问你些话。”
  “哦。”折衣道,“他问我,我也不会啊。”
  末悟噎了一下,“总之……多加小心。”
  折衣突然看着他,“你会与我一起去的吧?”
  “自然。”
  折衣松口气一般拍拍胸脯,“那便好,我一个人,指定要露馅儿的。”
 
 
第19章 
  这还是折衣第一次走进长罗王的王宫。
  为了先声夺人地震住宫中那些凡人,他有意赤了双足,穿着御赐的袈裟一步步走入宫殿,还卖了个小法术,让众人眼前看见步步佛莲。这是即将新生的王朝,理当虔信奉佛,他想,自己若能做个先知,也算是超额完成指标了。
  唯有站在百官之首的末悟,一身黑衣劲甲,抱胸而立,嘴角挂一抹不屑,好像在说“你怎么又玩这把戏”。
  实则折衣说自己“一个人指定要露馅儿”,正是此意。横竖末悟也不敢拆穿自己,折衣便觉得自己赢了。
  到晚间入宴,数百人欢饮喧闹的大殿上,长罗王看折衣的眼神果然便不同,把他请入上首挨着自己,膝盖碰膝盖地问他长生之法。好在折衣早有准备,眼观鼻鼻观心,合十为礼,恳切地说:“世上本无长生之法,但若虔诚礼佛,行止有节,延年益寿不难。”
  长罗王听他说得耿直,有些微不高兴,但还是殷勤问道:“那大师看寡人,能活到多少岁?”
  折衣瞥了他一眼。长罗王的眸中却透出一股前些日子未曾有的污浊之色,或许是接连的胜利蒙了心,让他有些忘形了。折衣一本正经地道:“那请王上伸出手来。”
  长罗王伸出手,掌心朝上,折衣将手掌覆住了他的,闭目开始念经。
  长罗王既然是钦定的乱世终结者,那自然福寿绵长,根本不消看的。折衣原打算不动声色地将长罗王心上的阴翳给除去,然而魂魄相感的刹那,对方的命运竟是一团漆黑,他往那漆黑识海中只走得两步,便险些要坠落下去。
  识海尽头没有生的气息,难道说……难道说,这长罗王,竟注定要短命?
  折衣猛地睁开眼睛。
  他确乎不擅长算命,这种事,要找司命仙君或阎罗判官才能看准。但,但这长罗王若果真有福报,怎可能前路上是一团漆黑?
  他原只道长罗王是个面和心善的中年人,此刻却无端感觉对方眼眸里像攒着无数让人不舒服的触手,密密麻麻地往他身上搓弄。他想将手缩回去,谁料长罗王手掌一翻,竟是握住了他。
  “怎样?”长罗王殷切地又问,“寡人寿数几何?”
  “呃……我,小僧,修为浅薄……”折衣不能打诳语,但又实在不知如何措辞,手心都渗出了汗,“王上的命数,不是小僧可以窥见……”
  长罗王微微眯起了眼睛,像在审视着他,透出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折衣做灯以来只在三位佛祖面前低头过,就算菩萨也不带这样看他的!当即想用力甩脱,然而长罗王几乎将指甲扣入他的皮肉,双目中冷酷的光芒也不再遮掩,“看来大师也不过是个江湖方士,要来哄骗本王罢了。又不知大师是如何哄骗了沈大将军的?”
  “王上。”
  一个淡漠的声音响起。
  觥筹交错的幕景下,这个声音原本不高,却好像直抵人心,荡出一片灵压,将长罗王面前的杯盘都震得抖了三抖。长罗王也骇了一跳,放开折衣看过去,却是“沈将军”,正低眉顺眼地奉上一卮酒来。
  “末将为王上寿,愿王上一统江山,寿与天齐。”
  他的面容平静低沉,隐隐如挟风雷之威,旁边的宦官宫女早已脸色青白地退避开去。
  长罗王冷静下来,却好像并不怕他,笑道:“沈将军此次得天之助,凯旋而归,当有美酒相配。寡人的醉仙酿呢?快快取来。”
  醉仙酿,这名字倒吓人。折衣有些担忧,末悟看上去却像胸有成竹,直到宦官们七手八脚地捧来一只大酒坛子,又重新斟下一卮,他的脸色才又阴沉几分。
  这是真正的烈酒。
  末悟的目光在长罗王与折衣二人之间逡巡而过。
  “大师作法问天,总须摆坛设阵,不可轻易施为。”他道,“王上想知晓天机,末将可以去筹措。”
  长罗王拍了拍脑袋,“原来如此!那好,那便交给将军!”他哈哈笑着,将手指敲了敲几案,“那这一杯酒,将军更应当干了。”
  末悟望向折衣。后者揽着衣襟没有看他,一只手抓着座席边沿,像是已很想离开了。末悟举起玉卮,复拜了下去,“末将奉命。”
  他仰起头,喉结滚动,将卮中烈酒咕咚咚一饮而尽。末了将玉卮往宦官端来的案上重重一搁,抬手一抹嘴角,道:“那末将便带大师同去商议了,请恕末将失礼。”
  他这一串不过几句话,就要将折衣带走,长罗王愣愣地尚未反应过来,末悟已经一只脚踏上玉陛,伸手去拉折衣。折衣立刻从座席上弹起,好像那地方有什么脏东西一般,正要走时,长罗王却踩住了他的衣角。
  折衣轻轻拉了一下,长罗王岿然不动,只斜着眼瞧他。折衣不快,索性一使力气,将那衣角扯破了,抬脚便走。
  长罗王望着那两人一前一后飞快离开,忽觉一阵天旋地转般不适,身子往后笨重仰倒,竟然便晕了过去。
 
 
第20章 
  末悟拉着折衣的手腕,一路横冲直撞,几乎要将折衣都扯疼了。
  人间的君王穷尽奢靡雕凿出一座御花园,万紫千红正在黑暗中静默地绽放,花瓣上夜露晶莹,仿佛张开了一双双探视二人秘密的眼。缺了一角的白衣飞掠过园中幽径,到最后,折衣终于先认了输:“你、你慢一点儿……”
  末悟停下脚步回头,高大的身影里像压着怒气。折衣更不服,两手撑着膝盖喘着气儿,双眼含着埋怨睇他。末悟只得道:“出了御花园的偏门,玄天马在等着我们。”
  “好嘛。”折衣低声,揉了揉腿又站起来,贴着末悟的手边继续行走。大袖底下,他时而会不慎碰到末悟的手臂,纵使隔了衣料,也仿佛能感受到底下那发烫的肌肉,令折衣有些羞赧。
  “你,”他想起末悟喝的那来路不明的酒,“你还好么?”
  末悟没有回答,却在折衣再次碰到他胳膊时牵住了他的手。折衣只觉指尖上一阵酥麻,像与末悟那粗粝带茧的五指交换着沉默的温度,连到肩膀都不是属于他自己的了。他又生了些旁的心思,小心拿指腹去蹭了蹭末悟的指甲——竟然还是修得平平整整。
  他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低下了头,任末悟牵着出了偏门,果然见玄天马正不耐烦地蹬着蹄,末悟先将折衣扶上了马鞍,自己再翻身而上,双手环过折衣的腰拉紧了黑色的马缰。
  折衣适才在长罗王处受了大惊吓,心发了软,想同末悟抱怨:“那个凡人是怎么回事?不是受命之君吗,怎么命里一片漆黑,好像马上就要死了一般……”
  这个祖宗,说话也不分场合。但末悟并不加以制止,只是双腿一夹马肚子,玄天马会意,便撒蹄奔驰起来。
  折衣吓得立刻抓紧了马鬃,寂静的街道从耳畔呼啦啦掠过,末悟的臂膀却始终坚实有力地护着他。不过是片刻,玄天马也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大将军府前。
  这也太快了。
  折衣想。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坐舒服,连末悟身上的酒气都没有闻清楚呢。然而末悟已经下马,又朝他伸手,要将他抱下来。
  折衣踩着马镫,别别扭扭地歪下身子,末悟将双手举着他腋下,像抱小孩一样抱着他落了地,又立刻放开了他。
  折衣去瞧他的面色,迎着残月,是辨不清晰感情的冷白。可他身上明明很热,像他所承受的那些罪孽又将破笼而出,他转身便走,折衣有些担心地跟了上去,也未发觉末悟走入了他自己的那座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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