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意一怔,没有去接,而是笑着摸了摸小朋友的头,“哥哥已经吃过饭了,芃芃真乖,自己留着吃吧,不吃饱怎么照顾好你哥哥。”
被唤作芃芃的小朋友一阵的纠结,最后还是收回了手中的肉然后抬头一脸认真地对阮意说道,“那阮意哥哥等我长大好不好,长大了芃芃就可以给阮意哥哥生孩子报答哥哥了。”
阮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小朋友这童言无忌也太惊人了!然而这还不算完,小朋友继续说道,“而且芃芃是兽人,长大了还可以保护阮意哥哥,真好……”
阮意:……
阮意刚想委婉地说点什么就听见阿椿打断了他妹妹的话,“芃芃,你过来,别闹你阮意哥哥。”
阮意松了一口气。
离开阿椿一家所在,阮意又顺道去了孕妇冬芽家里。
她的肚子已经有七八个月大,估计分娩就在不久之后,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的事,在白毛季生孩子更是让人担心。
因为温度低又缺乏食物,白毛季降生的婴儿的存活率极低,孕妇产后虚弱,身体抵抗力下降,更容易生病,死亡率也是极高的。
冬芽一家脸上少有要迎接新生命到来的喜悦,更多是惶恐紧张,孕妇什么时候分娩是不可控的事,但算时间很可能会是在白毛季中最冷的时候,这可真是灾难性的推测。
新生儿对部落极为重要,祭司每隔几日都会来看冬芽,并且向兽神祈祷祝福,可见重视。
阮意没打算插手这件事,与祭司争功,他也不是很懂妇人生产这方面的事。
第30章 人参吊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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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芽见阮意过来看她十分的高兴,阮意送了一些兽皮边角料制作的适合于婴儿穿戴保暖的小衣服以及尿布,冬芽听阮意开解的话之后心中的郁结与担忧少了很多。
孕妇临产期的情绪波动大,冬芽不自禁泪流满面,诉说自己心中的恐惧,但是为母则刚,冬芽发泄过情绪之后又重新振作起来。
冬芽已经有过一次的生产经验,第二次一般会比较顺遂,但难保一定不会难产。阮意想起自己意外得到的一株野山参,心中又多了一层把握。
十七天后,白毛季下了第一场雪,而在那个极寒的雪夜,冬芽开始了分娩的阵痛,几乎整个部落的人都无法安然入睡,都在关注着部落里冬芽的分娩进程,四通八达的偌大山洞中回响着冬芽痛苦的哭叫,令所有人都心有戚戚。
生产的痛苦是让人难以想象的,母亲都是伟大的。
阮意也清醒着没有入睡,他缩在大白虎温热柔软的胸腹之下,耳边还能清晰听到冬芽的惨叫,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眼下冬芽正值重要的分娩,部落对新生儿很看重,祭司首领都在,还有许多其他人也在,阮意没想在这个时候去凑个热闹露个脸什么的,因为没有必要。
冬芽难产了,整整一夜过去孩子都没有成功生出来。她几乎已经没有了力气,不断徒劳宫缩带来的强烈疼痛也让她近乎麻木,浑身汗津津如同刚被从水里捞出,她脸色苍白如纸。
祭司试过了各种办法,祈祷或是做法,都没有用,正当众人焦头烂额之际,阮意终于出现了。
许多人脸上浮现了些微的希望之色,祭司却是眯起了眼,脸色有些阴沉。
阮意知道祭司已经束手无策,于是在这时提出了自己惊世骇俗的挽救做法——阴道侧切术。
阮意认为冬芽难产的原因可能是第二胎的胎位不正,发生胎儿宫内窘迫,也可能是孩子早产了,但不论哪个原因,阮意知道的挽救办法也就这一个。
这却遭到了祭司的反对,认为阮意这是要杀了冬芽保住孩子,其他人听到这话脸色也有些异样,特别是雌性与女性群体,都有感同身受之不适感。
谁都不会想自己怀孕时会被以命换命留下孩子而自己则被抛弃,当然也许有的人会在母爱的支使下甘愿如此,但是这也是在自己真实面对这样的情况时才会有的短期冲动。
没有人是不惜命的,因为不惜命的都变成了鬼。
阮意解释只要保证伤口不感染,冬芽并不会死,相反如果一直这样不采取行动,最后必是一尸两命的结果。
祭司固执己见,誓要阻止阮意“害人”。首领石岩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做出选择,他早就知道二人之间总有一天会彼此对立,没想到安稳了这么久,矛盾彻底爆发在今天。
一边的冬芽却是一副快气力耗尽要就此晕过去的模样,她男人铁木在一旁急的不行,眼眶已经充血通红,他的手掌印出深深齿痕,那是他伸手让冬芽咬的,只是为了避免她在咬牙时伤到她自己。
阮意见情况危急不能再拖,上前在冬芽舌下放了一片人参片给她暂时性地吊命补气之后,又掐摁她的人中使其清醒过来,然后才转头对铁木说道,“你是她丈夫,你自己选择,她坚持不了多久。”
铁木一个大男人,在阮意面前几乎哭出来,他看了眼饱受折磨的冬芽,又看了眼阮意,最终别过了脸,“请你一定救冬芽。”
阮意让其他人都离开,眼下唯一能够依靠的杀菌消毒手段就是用火焰的外焰灼烧,以及煮沸过的盐水。
阮意也是光凭着理论知识第一次亲手做这样的事,他不是专业的外科医生,唯一做过的“小手术”就是给木狐处理他被蛇咬过的伤口排毒。
不过赖于这个世界靠打猎采集为生,阮意多次处理过野兽的尸体也算练出了一些的经验与手感,现在也就是心理建设的问题。
方才阮意看着似是很镇定,其实他心中也没有底,只是有了一点把握就做不到袖手旁观,所以要尽力一试。
阮意又看了一眼一直注视着他的战虓,心中稍定。
宫缩的痛楚远胜于用刀划开皮肉,耐住了一晚上的生产阵痛的冬芽对于此时阮意作用于她身上的小手术根本都让她感觉不到疼痛,只因为更大的疼痛完全盖住了这无麻醉的侧切之痛。
所以幸而冬芽没有挣扎干扰,阮意慢慢也沉下心来冷静以对。
当阮意双手是血地抱住冬芽产下的孩子时整个人都有瞬间地恍惚,看着这个经他手救下的新生命,阮意深切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与沉重。
直到他把孩子递给了他的父亲,阮意才回过神来抿了抿唇,感觉自己心境似乎都产生了些许的变化。
他用鱼肠线和骨针给冬芽将伤口缝合好,铁木惊异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大震。
没想到他竟还有如此手段,冬芽伤口的血真的也慢慢止住了,也许冬芽真的会没事!铁木再次虎目落泪,只不过这次却是喜极而泣。
做好一切阮意才将自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下一秒只感觉腿下一软就要摔倒,然后就被战虓从后扶住了。
“没事吧?”
阮意摇了摇头,一时间无力到说不出话来。
这也算是紧张后遗症了。
之后铁木是如何对阮意千恩万谢暂且不说,避开了人群回到所住的山洞中,阮意腿仍然是软的。
战虓摸了摸他苍白的额头,上面冒出了细小的汗珠,可见方才之事对阮意来说也并不轻松。
“既然同样害怕,为什么还是要做?”战虓轻声开口。
阮意闭上眼就能想到方才自己抱在手中的那个小生命,他苍白的唇扬了扬,“因为值得啊……”
生命值得。
战虓动作微顿,看着阮意脸上的笑,虽不能完全理解,却让他升起了一种隐秘地感觉,觉得此刻的阮意仿佛化身成了神明,浑身都笼罩着一层神性的光辉,明明近在咫尺,却让人有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清冷距离感。
“还因为,”阮意顿了顿,突然睁开了眼看着战虓,目光相接的瞬间一下子就把他拉回了现实,只听见他继续说,“有你一直站在我的身边……”
战虓心脏一烫,几乎有些狼狈地避开了眼,不再与阮意对视,怕自己眼中无法自控的情绪被他探知。
第31章 定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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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完冬芽阮意第二天就病倒了,一直昏昏沉沉的他无力再去关注别的事情,战虓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阮意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时却只有大病后精疲力尽的虚耗之感,他许久没有进食,此时已是寒冬过半,部落里再没有水果蔬菜存留,有的只是腊肉。
阮意被战虓扶起来喂了一口温水,他问道,“我睡了多久?虓哥,感觉头好晕……”
“一天一夜,你生病了。”
“这么久,不能再睡了……”越睡越晕,阮意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虓哥,冬芽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没事了。”
原本有许多人都要来看阮意,因为他展现出的胜于祭司的神奇能力,居然真的救下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会一尸两命的冬芽。但这些人都被战虓赶走了,他不想让这些人吵到阮意。
受寒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阮意病了两天之后就身体恢复了。
最寒冷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会嗜睡,无论兽人还是人类,这是一种基于环境进化出的类冬眠能力,可以减少机体的正常消耗,维持长久的生机。
然而阮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没有会冬眠的基因,不可能经常性地一睡就睡24小时以上不醒,相反他睡久了倒会头疼。
所以当阮意病好时,精力充沛,而其他人除了睡觉就是吃,并且全体疲懒嗜睡,让阮意都产生了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阮意清醒地缩在大白虎腹部温暖的皮毛之下,并不太感觉到寒冷,但是周围除了木柴燃烧的声音只有一片寂静。
战虓也在睡觉,阮意一点没动因为不想闹醒他,他知道他生病时他照顾了他很久。
阮意就着这寂静,开始思索现在的境况以及未来要走的已经浮现出一点轮廓的道路。
他在冬芽分娩一事上算是正式与祭司公开对立了,他先前蛰伏了那么久,就是为了韬光养晦,现在只要冬芽没事,日后他在部落里的声望势必再高一截能与祭司对垒。
之前恍惚一瞬的感觉,让阮意已经摸到了他未来的方向,才有了努力下去的意义与决心。
他要把文明带给这个落后愚昧的原始世界。
他要消除人们心中的偏见,用事实击碎愚昧的迷信。
他要改变这个世界,亲手推动历史的车轱辘前进!
错误的,就该被颠覆,不公的,就该被推翻,要让文明的火种播撒生根,让整个世界,再次因为人的存在而改变其运行的规则!
美好不该承受被摧残毁灭的命运!生命值得珍重,也值得守护!
阮意心中波澜起伏,激荡不已。
然而一联系到现实,他就瞬间冷静下来。
路是一步一步的走的,不脚踏实地扎稳根基迟早会跌落无底的深渊。
他可不想要一场镜花水月。
愿望代替不了现实,只有真实才能支撑愿望。
既然确定了这样前进的方向,那么下一步则是获得权力。
在这个时代,祭司所做也许正符合历史的发展规律,他没有什么大错。
但是阮意来了,这个世界必将为此震颤改变!祭司只错在挡了阮意上位的路。
穿越至今,阮意终于找回了自己与生俱来的……野心。
阮意有了方向,行事便越发的有收尾,通过旁敲侧击的话术引领,他从别人口中,更深入地了解到了这个部落的秘事。
横山部落现今的规模其实是“刚刚”达成的。
原来的横山部落不过才现今的一半人口,因为一直生活在横山脚下,所以称为横山部落。
后来夏季的时候另有一个部落迁徙到此地,双方并未发生大动干戈的战争,而是选择了和平融合,并且是横山部落占据了主导。
原因在于迁徙而来的部落虽然人数上与横山部落相差不大,但组成上大多是老弱病残等群体,部落的战力组成都已负伤,而他们的祭司还没了,更是走向了绝望。
如此情况下,不想让部落里仅剩的最后这点人也死去,前首领只能选择交出主权并示弱融合,换取这些人的生存之机。
所以现在的横山部落看起来似是快达到了中型部落的体型,但其实部落里并不算团结,后加入的人一来便占据了半数人员,横山部落的首领为了主权稳固定要逐步弱化前部落的影响……
吃下了一口送上门的肥肉,想要完全消化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以冬芽一家为例。
冬芽原是林海部落的人,林海部落就是迁徙而来加入横山部落的部落。
冬芽原本在原部落有结契对象,并且与对方育有一子,就是她的大儿子阿塔尔。
迁徙到横山部落前他们已经遭遇过流浪部落的抢劫,因为被偷袭双方开战死伤不少,才会导致在遇上横山部落时的窘境。
而那时冬芽的男人并没有死,只是受了轻伤,只要有祭司帮忙处理,本该无碍的事。
但她的男人还是死了,冬芽并不完全相信横山部落的祭司,甚至认为她男人的死也许和这个祭司有莫大的关系……
所以她一直暗恨在心,只是迫于形势无法进一步的追究。
她知道横山部落的人不可能当傻子,平白无故地对林海部落伸以援手,但她不能接受接受这种阴暗的手段!
她不恨横山部落的人,只恨那个祭司。
这便是恩怨所在。
第32章 对捧杀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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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全局来看,阮意与祭司的对擂本身并不处于优势,因为祭司对部落人的影响是长久留下的威慑,而阮意只是暂时性地风头盖过了祭司,但本身根基并不稳固。
就像也许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祭司与阮意两个存在,是一山不容二虎的敌对者关系。
他们的想法也许很简单,祭司代表兽神的使者,可以保佑他们的未来,而阮意掌握神奇的知识,可以切实使部落受益,表面上看,二者的冲突面似乎并不大。
但现实是,祭司根本不会容许第二个人来分他凌驾众人之上的权力,甚至只要有人动摇了他的地位,他就要毁灭对方,决不妥协。
而对于阮意来说,这是强龙与地头蛇的碰撞较量。
祭司在他眼中代表老派的守旧势力,虽然一定程度上确实维持了部落的稳定,却也制约阻碍了部落的发展,阮意是锐意改革的革命者,他想的根本不是分割祭司的权力,而是取代他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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