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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石无医(玄幻灵异)——九月草莓

时间:2022-02-24 09:35:49  作者:九月草莓
  楼画皱皱眉,脑海中划过一阵细微的刺痛。
  他努力想看清四周到底有没有那抹烟青,然而人没看到,倒是被眼前一些黑灰色的碎屑引去了注意。
  楼画愣了一下,眼瞳眼瞳恢复正常,他抬手接住半空中漂浮着的小东西,用手指轻轻一捻,发现是纸燃烧过后留下的灰烬。
  他下意识往灰烬飘来的地方看去,果然见不远处的山崖边上有一丛火光,旁边还鬼鬼祟祟蹲了个人。
  楼画放轻脚步靠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那人是温见贤。
  “你想烧了清阳山?”
  楼画用脚尖轻轻踢了下温见贤的小腿,上下打量他一眼。
  这人走路没声音,吓得温见贤差点从石头上掉下去。
  他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没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
  楼画有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一堆不知道用途的黄纸。
  他这就又皱眉问:“你在画符,你要当符修?”
  “都不是。”温见贤往旁边让了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在烧纸。”
  “烧纸做什么?”楼画像个好奇小孩,拎起一张看了看。
  温见贤没管他,只坐回石头上,往火堆里放纸钱:
  “这是民间的习俗,用来纪念故去的亲人。今天正好是思齐头七。”
  “温思齐?”听见这个名字,楼画嫌弃地将手里的纸扔了回去:
  “纪念他做什么?”
  “他是我亲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啊。”温见贤耸耸肩,眼里映着火堆燃烧时的暖光。
  有风吹过,火苗晃动两下,纸灰随着风飞上空中,也不知能不能将这份思念带给故去的那人。
  而听见他的话,楼画像是听见了什么滑稽的事,这便坐在他身边,偏头打量他的神色:
  “他屠了你的师门,用你的命去做交易,还骗了你那么多年。你不怨他?”
  “怨归怨,但说到底,也多亏有他我才能活到现在。现在人都不在了,计较谁是谁非又有什么用呢?”
  说着,温见贤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两碗还在冒热气的白粥。
  他把一碗放在火堆旁,想了想,将另一碗递给楼画。
  “思齐喜欢吃甜,我加了糖,你要不要尝尝?”
  楼画看看他,又看看那碗粥,最终伸手接过,用勺子盛了一小口尝尝。
  甜丝丝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楼画微微眯起眼,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一碗甜粥很快被他消灭干净,楼画放下碗,看着温见贤的动作,这就学着他捡起一张纸放到火里,算是对他这碗甜粥的答谢。
  他看着黄纸化为灰烬,又问:
  “你恨他?”
  温见贤点头,又摇头。
  “你爱他?”
  温见贤还是点头又摇头。
  他也发现楼画似乎很难懂这些,于是善解人意地解释道:
  “楼公子,恨和爱哪里有绝对的。人的感情复杂又细腻,并不能简单概括。”
  楼画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他掰着手指头跟温见贤说:
  “那你说,秦东意爱我吗?我们关系也很好,我也杀了很多人,我也骗过他,但我也保护过他。那如果我为他死了,他会跟你一样,给我烧纸吗?”
  “……”这话属实是把温见贤问住了。
  他尴尬地冲楼画笑笑:
  “你不如直接去问问疏月君……”
  说罢,他将最后一点纸放进火中。
  火光很快把那单薄的物件吞噬殆尽。
  温见贤施了个小法术,将火熄灭。
  他看着那一地灰烬怔楞许久,最终重重叹了口气,揉揉膝盖,站起身来准备走。
  但动作间,他抬眼时看到了对面山头上两个人影。
  那是一男一女,男人一身烟青衣袍,在夜里看不大清晰,他身边的姑娘倒是一身桃色衣衫,惹眼得很。
  温见贤看着新鲜,这就拍拍楼画肩膀,给他指了位置:
  “巧了不是,疏月君在那呢。”
  闻言,同样在出神的楼画目光一滞,看了过去。
  他微一挑眉:
  “花灼灼?”
  楼画一字一顿地念出那女孩的名字:
  “他们两在干什么?”
  温见贤还以为他也在看热闹,于是又坐下来同他分析:
  “花灼灼?原来是归云君。你看那郎才女貌的,肯定是在赏月啊。”
  “郎才、女貌?”
  楼画弯起唇,凉凉地笑了一下。
  温见贤以为他是不理解这个词,于是认真地跟他解释:
  “是啊,一男一女,郎才女貌,这是除了亲情的另一种爱,叫爱情。你看,疏月归云,多么般配?我还听戊炎长老说,疏月君身上的金犼毒之所以能解,就是因为归云君当时恰好历练归来,手里有一株能解百毒的天阶万年百灵花。天阶宝物,她眼都没眨就拿出来了,这不是爱是什么?”
  楼画眼里泛上一片猩红,手指也用力攥到发白,但可惜温见贤并没有察觉。
  好啊,原来那死病秧子的毒,是花灼灼给解的。
  “乖宝,冷静,冷静。”
  应龙都想哭了。
  温见贤还在一边大声讲着他的爱情小课堂,而应龙只想飞出去把这人的嘴堵住求他别说。
  “冷静不了。”
  不知何时,楼画手中多出了那根金犼骨刺。
  他眼里一片猩红,眸中映着那两人的身影。
  他冷哼一声,似笑非笑道:
  “毕竟,我是条疯狗,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022章 偏执
  是夜,天上的星月被薄薄一层云雾盖住,看不真切。
  温见贤看着对面山头上那两人,啧啧叹道:
  “楼公子,你知道吗,我还听说戊炎长老一直有心想撮合疏月君和归云君结为道侣,可惜……”
  温见贤一句话还没说完,他身边的人却突然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按在了地上。
  他这时才发现楼画的状态很不对劲,就像当天在怀杏阁杀疯了时的癫狂模样。
  他是在笑着的,但那笑却带着浓浓杀意,令人遍体生寒。
  “温见贤,闭嘴,别说了,好吗?”
  他声音尾调轻轻扬起,听着像是在说笑,但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压迫感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温见贤睁大眼睛,微弱地点点头。
  随后他就被楼画扔了出去,人撞在石头上,又滚到了地上。
  他揉着腰,人还懵着,看着楼画飞速掠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地接着说刚才没说完的话:
  “可惜,被疏月君拒绝了……”
  -
  “九师兄,其实你不必这样的。”
  花灼灼看着自己手上的储物袋,里面装的都是她用得上的天阶法器,足足六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就算不论其他,你也是我的师兄,师兄有危险,师妹自然倾力相助。”
  她说得诚恳,对面的秦东意却只是扬唇淡淡笑了一下,眸里无甚波澜:
  “救命之恩怎能轻易带过,自然是要还清的。”
  闻言,花灼灼勉强弯了弯唇,倒也不再推脱。
  她将低头储物袋收好,最终还是没忍住:
  “师兄是想跟我划清界限,我明白的。但九师兄,我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是我哪里不够好吗?”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可秦东意明白她的意思。
  他轻轻叹了口气,沉默半晌,道:
  “心曾有所属,已不容他人。”
  “那也是曾经,对吗?”花灼灼话音一顿,又觉得问这个问题没意思,于是转而道:
  “那人是谁,现在又在哪?师兄喜欢,又为何不去寻他?”
  这话倒是将秦东意问住了。
  那人是谁,现在在哪?
  秦东意自己也不知道。
  他微微垂眸,再抬眼时,目光却是一凛。
  瞬间,清寒出鞘,金属相接的刺耳声音响起。
  带着寒息的冰箭破空而来,那冰里满是血管状的红色纹路,携着浓重煞气,擦过清寒剑刃。
  随后,青色火焰将冰箭吞噬,只在空气中留下些许白烟。
  一袭白衣的人在那片朦胧中翩然落地,他弯唇笑意温柔,目光挪向了秦东意身后的花灼灼。
  花灼灼察觉危险,此时已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她微微皱着眉,默默抱紧了手里的琵琶。
  “十七师妹,别来无恙?”
  楼画上下打量她一眼,这就注意到了花灼灼手上的储物袋,他知道那是秦东意的东西。
  楼画弯起眼睛,笑意更深一些:
  “在谈心吗,带我一个好不好?”
  花灼灼后退一步,紧紧盯着楼画:
  “你要做什么?”
  楼画没应声。
  他往前走了半步,随后一道炽热灵流刮过,楼画脸颊边的碎发被灵流余波带得飘起,清寒剑携着不容忽视的强大威压横在了他身前。
  楼画目光一顿,眸里重新涌上猩红。
  他看看清寒剑,又抬眸看向秦东意,半晌,眼底划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他耳边响起了温见贤的话。
  郎才女貌、疏月归云、结为道侣。
  这些话撕扯着他的理智,令他的情绪不受控制地走向极端。
  楼画低头,笑了几声,再抬眸时,右手掌心猛地闪过一道绿光。
  来自上古凶兽的威压降临,仅仅是毒气的余威都令周遭草叶变得枯黄。
  他去抢来金犼骨刺,原本是想救秦东意的。
  但现在秦东意毒解了,不需要这个。
  秦东意有了别人,也不需要他。
  那就物尽其用,把这些人统统杀光,就好了。
  楼画分不清爱跟恨的界限。
  他只知道,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毁掉,也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都、去、死!!”
  楼画控着金犼骨刺向秦东意刺去,他出手迅猛,却全无章法,像是恶犬临到绝境的撕咬。
  金犼骨刺同清寒剑相击,一边的花灼灼也以琴音辅助。
  一时间,山崖上的温度都低了不少。
  三种灵流不断相撞,如此强大的灵力波动引来天生异象,很快吸引来了清阳山其余人的注意。
  “他妈的,那疯狗好不容易安生两天,现在又发什么疯!!”
  戊炎最先赶到,他招呼着其余弟子结阵,边焦急地看向战火集中的那处。
  白衣在空中翻飞,他身旁水汽随着灵力波动逐渐凝结成冰,最后,竟在他身后凝成一条巨龙的模样!
  那是应龙髓的本源之力。
  只闻一声嘹亮龙吟,寒霜化成的巨龙猛地扑向上空云层。
  云层似有所感,以阵阵闷雷回应。
  现今修为最高的妖、上古凶兽的毒、创世神兽的灵髓,这些东西加在一起,想也可知,即将又是一场浩劫。
  外圈的长老们正手忙脚乱地开护山结界,然而,就在巨龙即将触碰到云层的那一刻,一阵青色火焰以燎原之势自它尾部燃烧。
  极寒与炽热交织,巨龙嘶吼声震耳欲聋,一些低修为的弟子仅被余威波及便晕倒在地。
  又一道惊雷映亮天空。
  最终,寒霜巨龙化为瓢泼大雨落下,将晚香玉的香气带到各个角落。
  青色火焰随着降雨消失不见,秦东意的身影在雨里晃动两下,之后蓦地跌跪在地,以清寒剑支撑才不至于摔倒。
  时隔三百年,他再次动用了龙息的力量。
  龙息强大,带来的反噬也格外猛烈,那把火烧着他的灵流和骨血,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掉才罢休。
  楼画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头发衣衫都被大雨淋了个透湿,眼里透着诡异的红光。
  他弯唇笑了一下,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皱皱眉,看见秦东意这样子,心里无端生出些烦躁来,连带着脑海中也有些微刺痛。
  “我原本不想,秦东意,你逼我的……”
  他喃喃地说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回头看了一眼周围想上又不敢上的那些人。
  疯狗、杂种、祸害、扫把星……
  那些人的脸变成了一张张狰狞的鬼面,大声咒骂着他。
  楼画抬手捂住耳朵。
  好吵,他想把那些人都杀了。
  “楼画……”
  然而就在这时,他耳边出现了另一道声音。
  楼画愣了一下,回头看去,秦东意正抬眼定定地望着他。
  他没有多言,但想说的话都写在眼睛里,一句一句说在楼画耳边:
  疑惑,失望,陌生,你变了,你不是他。
  我不需要你。
  “你闭嘴!!”
  楼画后退两步,随后足尖轻点,逃也似的离开了。
  身后一阵哄乱。
  楼画却没去管,他没回疏桐院,而是自顾自去了之前他待过的那处山牢。
  被他打碎的那片山头早在前几日就被修好了,甚至还又加固了几分。
  楼画快步走进去,顺手还布上了自己的结界。
  他像只小兽一样,习惯性缩在了山洞的角落里。
  他捂住耳朵,但耳边嘈杂的幻听仍未断绝。
  有滴滴点点的血顺着他下巴淌到衣襟上,很快便将白衣染上一片红。
  他抬手擦了擦,但血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乖宝,你何苦呢,虽然你和龙髓相适度很高,不会有秦东意那么严重的反噬,但强行调动肯定也不好受啊。”
  应龙来不及生他的气,目下像个苦口婆心的长辈。
  楼画微微皱着眉,没回答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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