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小!”付云行提高了声音,又骤然低下来,“且舒,你不明白,你对我……只是父子之间的感情,只是你还没有遇到能让你喜欢的人,你错误地将这种情感加在我身上,这不对……且舒,这不对……”
周且舒的眉眼温和下来,他蹲跪在床边,抬头看着惶惑的付云行,“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能分清我对你是什么感情,一个孩子梦/遗的对象会是自己的父亲吗?”
付云行被周且舒露/骨的话炸得有点懵,他们分开睡才没多长时间,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你听我说,现在,回去睡觉,等明天睡醒了就没事了。你好好想想,我是你父亲,只能……是你父亲。”
周且舒没动,轻轻笑了下,眼神里却没有一点笑,而是渴望占有的热切,“不会变的,明天起来还是一样,我想亲吻你,不止停留在额头上,想占有你,想让你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想和你做很多别的事情……”
“够了!”付云行打断周且舒的话,“回你的房间,什么都别想……去睡觉!”
周且舒住了口,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紧,一位父亲知道自己的儿子对自己有非分之想,怎么也要缓缓才能从冲击里走出来,才能冷静下来审视自身的感情,进而思考,“你早点休息。”
付云行胡乱地应了下,直到听到两声门响,他才愣愣地抬起头看向关上的门,他不明白付云行为什么会对他产生这种不该产生的感情,这不是乱/伦吗?
付云行躺回床上,逐渐从震惊里慢慢平复下来,如果是这样,付云行以前一些过分亲昵的行为就能解释通了,没有成天搂搂抱抱要亲吻的父子,但这样的恋人比比皆是。
付云行有些头疼,不,不是有些,是很头疼,周且舒不该喜欢他,周且舒怎么会喜欢他呢?他得想办法把他儿子的危险念头给打消了,就算人分得清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但是对他的喜欢……很可能只是青春期的一时兴起,长久不了,只要他坚决拒绝,多加引导,肯定能把人拉回来。
哪怕周且舒对他抱走这样的想法,他也没办法过于冷落人,孩子犯了错,纠正就行了。
出了门,周且舒脸上所有的表情都褪了个干净,整个人很沉稳,甚至有些郁色,他喜欢付云行这一点不需要任何人来置喙,付云行是将他拉出深渊的救命稻草,是他还愿意活在这个世上的原因,世界在他眼里都是灰色与黑色,只有付云行是那一抹仅有的亮色,放手?除非他死。
周且舒曾经抱着一份无望的钦慕,换来的只有忽视和伤害,他放弃了,他对这个世界的冷漠感到绝望,他质疑他存在的必要性,他想过死,无足轻重的人为什么还要活着?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一个人为他伤心,是付云行把手伸给了他,将他从悬崖边缘拉了回来,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呵护与爱,在他想要去占有付云行的时候,他对他的爱就已经不再是亲情了。
他不能不去奢求更多,想到付云行以后会去爱另一个人,他嫉妒地想杀/人,但是他不能,付云行不会愿意他去做这些事情,所以,只有一个途径,让付云行也爱上他不就好了?
周且舒的唇角勾起一个模糊的弧度,他在付云行房间外站了会儿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草草地冲了澡就上床睡觉了,付云行……今晚一定会失眠吧。
周且舒猜想得没错,付云行确实失眠了,一夜没睡,五点多才稍微眯了一会儿,天蒙蒙亮就起来了。
付云行没有叫周且舒起来吃早饭,想等人自己起,按照老一辈的规矩,大年初一是不能叫人起床的,只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下来,付云行不放心,上一次周且舒没有按时起床就是因为生病,付云行心里一顿,起身快步上楼去了。
打开门,室内是一片昏暗。
付云行叫了两声,没听到回应,他走到床边,周且舒朝里侧躺着,付云行按亮了床头的灯,暖白色灯光将室内照出了一片光影。
付云行离得近了,才听见周且舒滞涩的呼吸声,他把人翻过来,周且舒的脸色发红,唇微张着,靠近耳根的地方还有一小片红疹。
付云行看周且舒的情况像是过敏,与其等救护车来,不如他直接把人送去。付云行让司机去开车,给周且舒披了件外衣就把人抱到了后座,在去伊利爱莎医院的路上,给医院先打了电话。
挂了电话,付云行仔细看着周且舒,发现人脖子上、前胸后背、手臂上都有疹子,付云行一方面责备自己粗心大意,从小到大他都没发现付云行对什么东西过敏,如果他知道,完全能够避免。
而且,他应该更早发现周且舒过敏了才对,不至于拖到现在这么严重。
到了医院,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把人送进急救室,付云行坐在椅子上,觉得腿脚有些发软,过敏,可大可小,严重的话甚至会引起窒息——周且舒费力的呼吸声还在他耳边响着。
直到人出来,付云行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病房里,付云行抚摸着周且舒手背上一片红痕,仿佛突然被烫了下,收回手出去了。
赵峰是伊利爱莎的院长,付云行是医院的股东之一,还是最大的、直接控股的那个,他接到消息就过来了,赵峰把检查报告递给付云行,“付董,这是少爷的报告,过敏原已经查出来了,是坚果,尤其是花生。”
付云行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如果是这些东西,周且舒早些年也不是没吃过,而昨天晚上才吃几个饺子,饺子里又能有多少坚果?晚上看电视的时候也没吃多少,“他从小也吃这些东西,没有发生过敏症状啊。”
赵峰解释道:“这种现象是存在的,由于身体的异常状态,很可能出现以前不过敏,现在却对每一种东西过敏的现象。他正处于分化前的特殊时期,会过敏并不奇怪。”
付云行把报告翻了一遍,问,“大概多长时间能恢复?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三天到一周,不同的人恢复能力不同,时间也会有波动。至于注意事项,只要不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就可以了,坚果类的食物在分化之前都要避免,以后能不能吃可以等分化以后再做检查。”
“需要住院观察吗?”
“不用,等人醒过来就可以回家了,一会儿就能醒,您放心吧。”
“好,谢谢。”
“您客气了。”
付云行让司机去买点清淡的饭菜,回到病房之后,付云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周且舒的脸,人面上的红痕已经消退了很多,耳际的那一块还有点明显,他叹了口气,本来打算跟周且舒谈谈的,这下还谈什么,等人好了再说吧。
一个多小时之后,周且舒终于醒了过来,扫视了一圈,疑惑道:“我……”
付云行按住周且舒要去身上挠的手,“别挠。”
周且舒眨眨眼,神色里有点委屈,“痒。”
“痒也不能挠,挠破了怎么办,药已经给你抹好了,过一会儿就不痒了,乖,忍一会儿。”
周且舒手臂一转,抓住了付云行的手,没用多大劲,“那您亲亲我。”
付云行敛了下眉眼,没接茬,把手抽出来,“吃点东西吧,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周且舒没管付云行摆好的小桌子,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付云行。
付云行觉得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亲手养大的孩子了,还把人当孩子,总觉得有些别扭,那个吻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但是,周且舒不是他儿子还能是什么?他无法想象。
付云行终归是妥协的那一个,他弯下身,在周且舒侧过去的脸颊上极快地亲了下,告诉自己这只是亲亲他的宝贝儿子,为了哄儿子吃饭,“现在能吃饭了?”
周且舒乖乖坐来,笑了下,“嗯,您喂我。”
【作者有话说:会这么撒娇装可怜的且舒也不常见了,再往后就跟小时候一样见不着了,想想还有点可惜233333】
第二十七章 你不要这样说他
付云行把勺子递给周且舒,“不要得寸进尺,自己吃饭。”
周且舒手都没抬一下,“我没有,我只是手上没力气。”
付云行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端起了碗,“等你好了,我们好好谈谈。”
“现在就可以谈。”
“先吃饭。”
周且舒只喝了小半碗粥和几口菜,粥碗还不大,付云行举起勺子,“再吃点?”
周且舒摇摇头,他其实一口都吃不下,没有一点胃口,如果不是付云行喂,他什么都不想吃。
付云行把粥碗放下,收拾了东西,本来想在床边坐下,又觉得距离太近,就直接站着了,“你不想问问自己是怎么了?”
周且舒抬起手,“过敏了?”他的手上有一片明显的红痕,还有密集的疹子,手臂上也有。
“坚果过敏,医生说了,分化之前都不能再吃,之后再做个检测。”
“嗯。”周且舒应着,“我们回家?”
“……回家。”
周且舒身上还没什么力气,付云行扶着他,两人慢慢走着,司机跟在后面,拿着开好的内服外敷的药。
周且舒把大半重量都靠在付云行身上,“昨天晚上我跟您说的话是认真的。”
付云行脚步不停,让司机先去开车了,“你是我儿子,永远都是。”
周且舒笑了下,“我当然不会否定这一点,我是您的儿子,永远都是,但是,我还可以有第二个身份,您说呢?”
“不可能。”
“为什么?”
付云行一时间有点愣怔,为什么?他是周且舒的父亲,父子当然不能是爱人,还有什么为什么?“我是你的父亲,这还需要原因吗?”
“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付云行一滞,周且舒这句话让他心里堵得难受,“且舒,我一直以为我们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是你的父亲……”
“当然是,”周且舒打断付云行的话,重复道,“我没有否认这一点。”
付云行吸了口气,不想再继续车轱辘话,“你不该对我产生这样的感情,你还太小,没有遇到什么人,等你真的遇到了喜欢的人,就会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幼稚了。”
周且舒停下来,“您看着我,您觉得这样的感情是幼稚的吗?”
付云行跟着停下,看向周且舒,被人眼睛里烧灼的火焰吞了进去,尽管周且舒的面容还有些稚嫩,但是神色与周身流露出来的气质无一不像一个成熟的男人,文化祭那天晚上的感觉又回来了,这孩子……太过早熟了。
付云行说不出否定的话。
一路无话。
回到家后,意外地看到了任宁远,任宁远看着两人,挑了挑眉,“我刚想给你打电话,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付云行解释,“过敏。”
任宁远没多问,“没事了?”
“嗯,休息休息就好了。”
周且舒松开付云行的手臂,身边的佣人忙上前扶住他,“我先回房间了。”
走过转角之后,周且舒就松开了佣人,自己慢慢走进房间,躺到床上。窗帘拉着,室内的光线昏暗,他看着墙壁上的银河,眸色幽微。
任宁远伸手在付云行眼前晃了晃,“人都转过去了,还看呢?”
换做平时,付云行一定会亲自送周且舒回房间,但是现在,他需要跟周且舒保持距离,付云行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你来做什么?”
“新年头一天我就来找你了,怎么,不乐意?”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任宁远把坚果盒拉到自己这边,“咔咔嚓嚓”剥了两颗巴旦木,“也不瞒你说,我确实是有事。”
“跟方霖有关。”
“对,跟他有关。”
“你们这段时间不是相处得挺好?”
“是比以前好不少,最起码人现在肯跟我平心静气地说话了。”
“那你还来干什么?”
“阿霖跟我说,孙道友最近不安分,让你注意点儿,看好你家小崽子。”
“孙道友的事情乔海应该也知道,他可以告诉我,方霖也可以直接跟我说,为什么要通过你?”付云行看着任宁远吃坚果,就觉得那盒子坚果看着不顺眼。
任宁远好心情地笑笑,“当然是阿霖跟我关系更近啊。”
付云行摇摇头,“等你追到人再说吧。”
“好啊,到时候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任宁远拍了拍手上的果皮碎屑,接过身后女佣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手,“我今天来还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
“一桩旧事,你会感兴趣的。”
“先别说我会不会感兴趣,什么事?”
“你亲爱的叔叔手上的股份,不对,现在已经是你的了。”
“股份怎么了?”付云行心里对这件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付浩西的股份来路不正。当年,你爷爷是没有给他留股份的,他之所以有百分之六,是因为他以你母亲的命相威胁,想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最后以百分之六达成了和解。现在也算物归原主。”
付云行倒是一点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些渊源,“你怎么知道这些?”
“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朋友?”
“嗯,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查,当年的老人应该都知道这件事。”
付云行点点头,他自然会去核实,不是出于怀疑,而是出于严谨。
任宁远的话点到为止,问起别的事情,“且舒是什么过敏?”
付云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任宁远跟前的那盒子坚果。
任宁远拿了个夏威夷果在手里抛了抛,“我还以为是什么特殊的过敏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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