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我的疏忽,平日陪得少了。往后我没事都陪着你,好不好?”
“……”
霍池渊嘴里说着贴心话,手上也不闲着,帮他夹菜,特意将鸡髓笋换到他面前,怎么看怎么情深!
“你来府上这一月好似瘦了,快再吃些,胖点才好。”
“……”
待苏清和听话的将碗里饭菜全吃完,霍池渊才又满意一笑。
“我饱了”苏清和放下碗筷,不管桌上还有多少东西,他是看一眼都想吐,被这人骗着哄着吃太多下去,撑的不舒服。
等夜幕,苏清和想去皇城根下那道石西门放祈愿灯,那里门楼高些。
当年苏清和助容悸夺得帝位后,本承诺放他归乡的人突然反悔。他千方百计摆脱了娈童身份,不过换个身份被囚。
苏清和不要官名,容悸就明面上聘他做宫中琴师。事事满足唯独不予自由,苏清和心中没了盼渐存死志。
于是初雪那天借着放祈愿灯,脚不慎滑了一下将错就错,顺理成章掉下石西门高高的门楼。好巧不巧,镇北有个将军,班师回朝。扬鞭策马,稳稳接住了他。
在马上飞驰的那一段,汲取霍池渊身上冷冽又自由的气息后,苏清和突然不那么想死了。
马车内苏清和捧着暖手炉盯着车帘出神,眸中掺杂苦涩。
上辈子两人的情爱,现在只有苏清和一个人记得,如今中间还隔着常羡。
马车适时停下,苏清和拉回思绪,才发现霍池渊正看他。
“二爷?”
“我在想..”霍池渊挑眉,似笑非笑凑近他的脸,痞气尽显,“你在想什么,这么认真!我一路看着你都不见有反应。我就坐在你面前,你想得定然不会是我,我真要醋了。”
苏清和别开脸,不假思索回他:“想得就是你!想二爷金贵之躯会不会同我一起爬上石西门,若不会...”
霍池渊毫不犹豫截住他的话。
“会,”他勾唇笑:“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爬?你虽薄情我却不能学你,于心不忍。”
“……”
苏清和再不能忍受,不禁扶额。换个人怕也受不住他言语间的甜腻,就好似真心爱了许久一般。
越是甜腻,才越不正常。
此时,不正常的霍池渊见苏清和又在走神,捏着他的薄下巴抬起脸来,不开心的覆唇上去。
与上回不同,这回霍池渊刻意吻得深,迷恋辗转,怎么也不够。将人抵在车厢壁上,他护着苏清和脑袋,若不是在马车上,他真可能控制不住,干出令苏清和更跳脚的事情来。
“别动,抱会儿,让我缓缓。”霍池渊声音低哑,压抑着。苏清和瞬间什么都明白,他没反抗,眼尾红红乖乖坐在他身前,任他抱着,只是梗着难受。
良久,霍池渊一派儒雅为他整理乱了的衣襟,得寸进尺又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淫魔!
倒是忘了,有霍池渊在,还需要爬什么楼。人家轻功一施,飞檐走壁,愣神功夫苏清和稳稳得站在门楼顶!
霍池渊将灯递给他,苏清和这才将袖中的红纸贴在灯上,点了灯。四下皆暗,单苏清和站在光里。他举起灯,仰着头。面上朦胧在夜色里,墨发飞散,素白衣衫迎风飘飘扬扬。
霍池渊眸中柔色,皆因站在光里的白袍少年,怎会有人脱俗到如此境地!
苏清和在他看不见的炙热目光里放了手,祈愿灯缓缓升起。他转脸深看一眼霍池渊,意味不明。片刻又转回仰头望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淡暖暖的笑意渐渐放大。
这一眼令霍池渊又想起他祈的愿,心中动容,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西城入暮,石西门下灯光璀璨,楼中歌舞升平。站在这样的高处往下看,能将整个仓庆大街尽收眼底,好不壮观。
可苏清和的眼里只有那渐远去的素灯。灯远,再看不到影子。苏清和又站了好一会,才向霍池渊走去。
可就是这一瞬,一道细小到不易察觉的银光迎面飞来,若不是反了烛光,他也不能察觉。速度之快,苏清和只本能的抬手去挡。
是根针,直直刺进手臂,这位置攻击的是他的脖颈。比一般针扎要疼上许多。手臂瞬时麻了,接着是天旋地转。
从苏清和抬手瞬间,霍池渊就觉察出异样,可惜晚了。他眼睁睁看着苏清和在他八尺距离处倒下。
房瓦噼里啪啦响,苏清和意识尚未全失,只要他再坚定点,便可凝神抓住瓦片滑落漏出来的房架,但他坚定不了。
越是临危越是容易不理智,他就是固执的想要知道,霍池渊是舍不他,还是利用他。是舍不得让他开心一点,还是利用开心点,他不知道。
那些柔声细语,是别有用心,还是真心实意。倘若他疑苏清和是王府奸细,居心叵测。现在死了霍池渊只赚不亏!
若霍池渊真放任他这么坠下去,他习过武顶多要半条命落个残疾,既死不了便不足为惧。
“二爷!”
乔风从暗处闪出,他不明情况,先见常羡滚下来,接着他家二爷也跟着跳下来。
电光石闪间,霍池渊在半空奋力抱住了人,惊魂未定往摆小摊的架子划去,虚踩架顶转了一圈稳稳落地。
“镇北王!”
不知谁高声脱口,引得夜市百姓停了脚步,驻足围观。假面小贩丢了手中面具,“真嘞是镇北王哦,那抱着的是哪个?”
作者有话要说:
霍池渊:媳妇儿碰我瓷怎么办?在线等挺急。
第九章 见不得人的癖好
花衣乞丐刚才一直在这片讨饭,有幸目击,幽幽道:“多大点事儿,美人跳楼,镇北王跟着下来接着了!”
忽一女子插嘴,“什么没美人?那身段明明是个男人。”
“你晓得哪样,男娃儿就不能是美人了?镇北王就是喜欢漂亮的男娃儿。镇北王一定是在逼良为娼,人家男娃儿不同意直接跳楼咯!”
还有这等事!
后边来的人停下跟着围观“什么?镇北王求爱不成,当众将人推下高墙!?”
乔风从叽叽喳喳的人堆往里面挤,费力进去只见霍池渊抱起人上马车的背影。
“乔风速去请大夫!”
察觉到霍池渊言语间的急躁,乔风也不敢耽搁,他们前脚刚抵府,乔风领着大夫紧跟着进门。
府内树上。笑辞本靠着枝干,晃着腿,舒舒服服的饭后赏月。
就见着霍池渊带着一行人踏入寝殿,狐疑之下,撑起身子仔细瞧,用胳膊杵季归舟。
“二爷抱常羡进屋了。”
季归舟懒得看,枕着胳膊习以为常:“大人的事儿你小孩别看。”
笑辞啧了一声,抬腿踹他,“王大夫也在,常羡许是怎么了?”
“死了好,省得折腾咱俩。”
“季归舟!”笑辞气恼跳下树,拍拍屁股指着他,
“你嘴巴积点德吧!”不想再理他,笑辞气红脸跟去乾阳殿。他决定亲自一探究竟。没敢直接进去,扒着门框偷偷往里瞄,看不见里间只能听着声音。
王大夫抹一把额间汗,替苏清和诊脉。总共就来镇北王府两次,都为同一人。第一次还好,镇北王不在,这一次王大夫异常慌乱。
因为战场上人称活阎王的大将军,他就站在自己身旁,一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王大夫有多慌张,床上的人就有多安静,他安稳的躺在榻上,若不是嘴唇乌青还当是睡着了。
王大夫收回手,抹了把汗的同时不由吞口水。看镇北王寸步不离紧张的模样,这床上躺着就不是寻常人,情况也甚是棘手。
这小公子的脉向虚浮又跳脱得厉害,以他行医二十年老道经验看,不是受惊吓过度导致昏厥的话应当是——
霍池渊先王大夫一步蹲到榻前,一点一点撕开苏清和左手臂的衣服,撕到一半,那大片乌青显现,乌紫色的小臂赫然有根没入大半节的银针。
王大夫惊,果然是。
仔细看会发现针孔一圈起了细小水泡,王大夫从布包里取出细小的铁夹子,烧红了就要去拔针,汗蹭蹭的额头都来不及擦。
“王爷,这针上有毒,幸而刺中的是小臂又避开血管,不然就危险了。”
“什么毒,可有解?”
霍池渊面色镇定声音沉稳,隐在袖中的手却在抖。苏清和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遇袭!
王大夫拔出针道:“枯血散,早年间我去赤沙国见过这种毒,毒性烈的能在半柱香内要人命。小公子这跟针入皮肉时滤了一遍毒,赶得也及时,应该还能救。”
‘应该’二字说完王大夫便后悔了。这俩字,就是他这段话里最大的败笔!怎么是应该能救呢!
怎么能有死的可能呢!
这小公子要是一命呜呼了他这条老命恐怕也保不住!应当是:扎几针喝点药明天就恢复...等等之类。
“您请。”霍池渊出乎意料的平静,无多话退到一旁,他什么都明白。
苏清和最怕痛,眼下左手小臂被针扎成了刺猬也安安静静躺着,乖得很。霍池渊不忍看,更不愿离开,盯着那乌紫的手臂不知在想什么。
一个时辰后,王大夫凝神屏气撤了苏清和头顶的针。等了会,苏清和没醒却咳嗽了几声,王大夫擦擦汗,如释重负。
宋玉从外边回来,见笑辞歪着脑袋,鬼鬼祟祟扒门框,大声问他“偷摸着干嘛?”
将笑辞吓了一跳,忙转身让他不要出声,控诉道:“你表哥在害人!”
“什么?”宋玉疑惑,学着笑辞的模样扒着门框往里看。只见王大夫和乔风两人在说话
“....青蒿、丹皮、川楝子各十钱,金钱草三十钱...”
宋玉听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转过脸问笑辞:“他们这是做什么?”
“常羡和你表哥走着出去躺着回来,这都两个时辰了王大夫还在里头忙活”笑辞愤愤道:“你表哥,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啊?”
“啊?”
宋玉惊奇,当下又转回脸去看。
“...加水煎至膏状,每日三次取少量涂于发青...”
“还真是!”宋玉面上带笑拽着笑辞离开。
足足过了两日,苏清和还是没醒。仓庆大街上,关于那晚石西门发生的事儿,民间话本却出了好几册。
什么样的版本都有,除了镇北王没变以外,另一个主角,有写男的,也有写女的,甚至有写双性的!
洛河画舫有一小曲,问世即成名,唱的就是那晚的石西门。在书生笔下生花成了感天动地,求而不得的爱情故事,洛河画舫也因此名声大噪,社会地位翻了三番。
“江兄,这边这边”肖铭穿着艳艳红袍站在船头,朝拱桥上的青衣男子招收,他晃悠着手中半开的折扇。
比起锦衣卫千户大人这个身份,肖家小公子这个身份流传更广且更具吸引力。一度垄断整个大津的布业,连着宫里采布都从肖家来。
肖铭就是一个妥妥的富家公子,奈何闲不住,有个行侠仗义的梦,又是家中独子,便对他百依百顺。买了个锦衣卫的差给他玩儿。没想到玩出名堂来小旗官升同知。
严格来说商家子弟不得从官,肖铭是个例外,他有钱!今日踏出镇抚衙门的门,肖铭换了衣服马不停蹄直奔洛河画舫寻乐趣。
约了他的好兄弟江景曜,等了两盏茶江大公子才姗姗来迟。肖铭待人坐定摇着扇子幸灾乐祸道:“我听四喜说江盟主罚你跪祠堂了?”
“吃里扒外的狗崽子!”江景曜暗骂一声兀自倒杯酒一口饮了。
“四喜嘴巴够严实了,我花了足足一百两才撬开。”
江景曜:“这么冷的天你扇什么扇子,脑子都给扇坏了。人傻钱多,问他怎么不直接问我,我给你便宜十两银。”
不提还好,经他这一提肖铭就来气,“老子在十五楼等你三天了影都没见着,还以为你被仇家绑架暗杀了,急得我就差拉着衙里边的缉犬寻尸体。”
江景曜斜他一眼,捡碟中的花生米砸过去。
肖铭用扇挡了扯回正题:“所以你爹为什么罚你跪祠堂?”
“也没什么事儿”江景曜随手扔了颗花生米进嘴里,无味嚼了两下,“老头看上颜家女儿逼着我相媳妇,我不乐意就给禁了三日足。我娘也整日念耳根,我就说我喜欢男人,仅此而已,跪了五日祠堂。”
“嚯~勇还是江公子勇”肖铭憋着笑,“过了今晚咱还是别见了,免得江盟主以为我俩有一腿。话说回来,颜家的女儿素来不是皇后就是贵妃,你若娶了,这福气堪比当今圣上啊!”
“镇抚大人,君子慎独!”江景曜瞥他一眼:“你找我来做什么,就这破船上吹冷风?”
“啧”肖铭嫌弃道:“有名的洛河画舫,瞧你这糙劲儿!”
“唱的什么曲子?”
肖铭现宝似的,“镇北王的乐子,爱上了个举世无双的男子,妙不可言呐。”
“见着了嘛,就举世无双,无稽之谈。”
肖铭懒得跟他见识,进入今日主题:“找你来,也没大事儿。这不冬狩还有小半月到了嘛,我寻思着到时候借你们江家几个弟子用两天。不用太厉害四喜这样的就行,十个。”
肖铭手和扇子比了个十。
四喜:上届十大家雷台赛前三甲。
“肖铭你直接说你是不是皮痒?”
肖铭嬉皮笑脸讨好,“好了好了,那你给我挑十个,带上四喜就行。”
“怎么?镇抚衙门这好些人不够你差遣?”
肖大少爷倍感苦恼,言道:“别提了。夏羽阳那挨千刀的从东厂老太监那讨了个御前差事。冬狩随架御前,这种要命差事一个好意思给一个有胆子接,夏羽阳倒好自己不去推给了我,竟干这种破事儿。皇上要在冬狩场上有什么三长两短,大肖家就要葬送在我这个不孝子身上了...景耀你可怜可怜我,就借两天!”
7/57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