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已经有些敷衍。
付嘉走过去,用羽绒服袖子拍了他一下:“还说喜欢我,有你这么喜欢人的吗?主动约你都不肯出去。”
说完就背起包,走到门口去等他了。
不出所料,五分钟后徐书原果然换好衣服出来,尽管脸色有些不耐。
付嘉轻笑了下。
徐书原这样收拾收拾就挺好看的。他的衣服虽然都很便宜,但胜在身材好,最普通的黑色休闲装也显得格外精神。
两人一起下楼,电梯里付嘉就忍不住看了好几眼。上车后又悄悄看后视镜,发现他今天好像特意把胡子刮得很干净,头发也打理过。
莫名有点像出去约会,付嘉迟钝地想。
打牌的地方是郊区某栋小别墅,也是朋友罗骏的“别院”,出国前他就经常去那儿玩。
中途丁叙打电话叫他过去接,说自己的车撞了,就在商圈广场前。付嘉说车上有朋友,让他自己打车,他不依不饶,非说出租车坐着不舒服。
没办法,付嘉只好绕道。
到商场门口,丁叙一身奢牌,歪着脑袋打量副驾驶的陌生人。
“上来啊。”付嘉把车窗降下。
“开下后备厢,我先把东西放了。”
这个空档徐书原解开安全带,换到后排去坐了。丁叙放完东西上车,回头抬抬下巴:“哥们儿你好。”
付嘉给他们介绍:“这是我发小丁叙,这是我朋友徐书原,书本的书,原野的原。”
幸好丁叙脑子不好,没有想起曾经见过的那个“书本”微信备注。
“你好。”徐书原说。
丁叙挑挑眉:“跟我们一起打牌?”
“对,一起。”付嘉抢着道。
丁叙笑了:“我又没问你,你属汤勺的啊这么爱接话。”
付嘉本来想挥拳揍他,抬眸瞟了眼后排的徐书原,又安安静静地坐下了。
大年初一路上不算堵,天气也还不错。
“你车撞得厉害吗?”付嘉问。
“大灯碎了,估计得返厂。”丁叙随口道,“我妈肯定又要唠叨我。”
“你自己说说,今年都第几回修车了,换谁谁受得了。”
“男人嘛,技术就是这么练出来的。”丁叙朝后视镜打了个响指,攀谈,“哥们儿平时玩车吗?”
徐书原声线平和:“我平时不开车。”
“喔,有司机是吧。”
付嘉用肘杵了他一下,他嘶道:“你打我干什么。”
付嘉紧张地撇向后排,却见徐书原侧开脸,嘴角似乎抬了抬。
怎么回事,他是在笑吗?
一时之间有些呆住。
旁边的丁叙感到莫名其妙,凑近小声问:“你领导?有点酷啊。”
“……闭嘴。”
“行行行。”他把嘴巴拉链拉上。
到了地方,熟门熟路按门铃。
来迎接的男生就是罗骏,上来先踹了丁叙一脚:“让你别寄东西让你别寄东西,爸爸说话你当耳旁风,老子车库全他妈是你快递。”
丁叙嘿嘿一笑:“我妈最近查得严。”
“那你就少看点黄色漫画!”
“什么黄色,那叫艺术……”
后面跟出来一个比较成熟的女人,是罗骏同母异父的姐姐,跟众人打招呼。付嘉介绍:“言姐,这是我朋友徐书原。”
平言言上下打量了一眼,赞了句:“大帅哥啊。”
徐书原还没怎么样呢,付嘉先腼腆了,看得平言言打趣:“我夸他,你怎么跟家属似的,还害羞上了。”
被这么一说,他也觉得今天带人来有点奇怪。都是自己认识多年的朋友,突然加一个徐书原,好像难以定义。可是扭头看向身旁,徐书原的表情倒还很自然,又觉得是自己多想。
里面麻将桌早就准备好了。
他们平时一向玩得很大,点炮就是五十,一圈下来输赢上千是常事。因此付嘉一坐下就说:“今天咱们别来钱吧,老来钱没意思。”
罗骏斜他一眼:“那你说什么有意思,赌博不来钱等于耍流氓。”
他被噎得无话可说。
平言言问:“嘉嘉,你们俩谁打?”
付嘉赶紧说:“我打。”
“帅哥不打?”
徐书原回:“我都可以。”
“那就你打吧。”平言言挑眉开起他的玩笑,“老跟他们三个打太没意思,今天也让姐姐我饱饱眼福。来,坐我下家,我给你喂牌。”
“还是我打吧!”付嘉想反对,徐书原却已经波澜不惊地坐下来。
……哎。
今天确实欠考虑。徐书原才多少工资,要是真输多了怎么办啊?旁边的平言言见付嘉这副愁眉苦脸的样,觉出一点不对劲,更加想往死里逗他们了。
开始码牌,付嘉在后面坐着观战,比自己打还紧张。
第一把徐书原手气不太好,摸完七八轮还没听牌的意思,急得付嘉赶紧偷看隔壁两家。丁叙狠狠瞪他,平言言也笑盈盈地把牌遮住:“老规矩,只能看一家的。”
好吧。
第二把起手又是一把烂章,反观其他三家,吃的吃碰的碰,恐怕很快就要胡了。眼见徐书原要打六万,付嘉一把抓住他的手:“别打这张,换一张!”
徐书原停住,看了两人的手一眼,他莫名红了脸,“你傻啊,罗骏摆明了要六万。”
“不带这样的,见光死见光死啊!拿出来的不能再收回去。”
“还没放下不算!”他理不直气也壮。
徐书原没听他的,打出去果然罗骏就胡了。眼见两把就输了二百多,付嘉气馁地低语:“你看你看,要不还是我来打吧,你打得什么呀,简直一塌糊涂……”
平言言指甲抵着额笑起来:“嘉嘉你再啰嗦就到花园跟小吉玩儿去。”
小吉是罗骏家里养的哈士奇。
付嘉撇嘴:“我不走,我走了你们都欺负他。”
话一出连徐书原都绷不住了,无奈地转过头,脸上带着难以察觉的笑容:“少说两句行不行,我的耳朵都快聋了。”
“你的耳朵本来就是聋的。”
这句嘀咕完全是下意识的,说完付嘉心里咚的一下,大喊糟了。可是忐忑地抬起眸,徐书原表情却仍淡淡的,像没听见一样。
为什么他不生气?是习惯了,还是不在乎……
接下来世界终于安静了。
平言言觉得奇怪,打着牌问:“嘉嘉怎么不吱声了,没电了?”
“我去拿吃的。”付嘉闷声去了厨房。
他一走,平言言就意味深长地看过来:“小徐你是嘉嘉的上司?”
“在同一家事务所,不在一个部门。”
“这还差不多。”
丁叙个傻小子张着嘴:“差不多什么啊?什么差不多?”
没人理他。
丁叙肘肘旁边:“你听明白了吗?”罗骏立马推开他:“别动别动,数牌呢我这儿……操,怎么又多了一张。”
付嘉回来的时候正碰上徐书原胡了,一开张就是把大的,杠上开七对。
“哇!”他眼前一亮,腿抵着徐书原大腿,上身也依偎过来,“每家四百,快快,快掏钱!”
徐书原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平言言手指夹着四张扑克牌奉上,不忘对徐书原笑笑,“我们嘉嘉可爱吧。”
付嘉嗖一下夺走她手里的牌,嘿嘿一乐:“你要是多输两把我会变得更可爱。”
“小财迷。”
两圈牌打下来,四人各有进账,徐书原输得不多。付嘉吃着菠萝块看牌看得目不转睛,偶尔兴奋得大喊大叫,偶尔又气得恨不能跟丁叙掐起来,两人互骂对方赖皮。
几次他跳起来,右腿都在那边磨来磨去,后来还差点儿坐徐书原身上。徐书原皱眉低声:“你能不能安分点。”说完把椅子不动声色地挪远了些。
付嘉说:“我着急嘛。”
“我打牌你急什么?”
“我——”
付嘉瞪他:“算了,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接下来几圈风向就完全逆转了。
除了平言言胡过两把小的,其余基本是徐书原一个人在胡。他不仅记牌的本事一流,运气也不错,一小时不到就赢回三千多。
罗骏掏钱掏得心服口服,直接改口叫哥:“徐哥你开头几把是让着我们呢吧……”
“小徐看着像是个正经不爱玩的人,没想到牌打得这么好。”平言言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地整理手里的牌,“嘉嘉,你可要当心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啊?”付嘉脱口而出,“什么对手不对手的,我跟他是一家的啊。”
他的意思是自己在看徐书原的牌,按理说算是同盟。可平言言听了却扑哧一笑,拿眼睛刮了他一下,“不害臊。”
笑得付嘉一头雾水,懵懵地看向旁边:“我说得不对吗。”
“对。”徐书原给平言言喂了张八筒,头也不抬地说,“我们是一家的,不用去看其他人的牌,看我的就够了。”
“喔,好。”
付嘉点点头,继续乖乖看牌了。
最近几章写得特别顺,但是看文的人反而少了,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言归正传,发现我真的特别喜欢徐书原这种有话直说的性格,我喜欢你就尽全力争取,这件事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但也尊重你的意愿。至于付嘉…破小孩还需要成长,一点挫折都没经历过。但有时候真的是这样的,越不缺钱的人越容易赚到钱,越不缺爱的人越容易得到爱,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
第22章 钱和真心
因为付嘉答应了要回家吃晚饭,所以大家打到四五点就散了。
丁叙赢了钱,回去路上还在兴奋地复盘:“刚才那把我不该打幺鸡的,场上两张幺鸡,罗骏又碰过二条,我应该留着单吊。”
“行了行了,”付嘉撇了眼副驾,把言姐的话原封不动地搬来,“看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赢三百乐得你找不着北了……”
丁叙强调:“我明明赢了三百八。”又转过头,“徐哥,下回你指点我几招吧,我当你徒弟。”
“运气而已。”徐书原说。
“太谦虚了太谦虚了,你是实力加运气。”丁叙大方夸完,回身把电台摁开,跟着里面的外国歌哼唱起来。
夕阳漫漫,难得的闲适。
付嘉从后视镜偷看徐书原,徐书原抬起眼睛迎向他,两人直直对视,付嘉愣了一下才躲开。
书原的目光总是很专注,看得他心怦怦直跳,像得了什么病。
等丁叙半途下车后,车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付嘉说:“你坐前面来吧。”
“不用了,地铁口把我放下。”
“不要把你送到家?”
徐书原却坚持不需要。
“那好吧……”
冬天暗得早,才五点就已经擦黑,路灯却还没开。
沉默了一阵后,付嘉问:“你麻将怎么打得那么好的?”
“刚工作那年跟经理去成都下过三个月现场,整天被逼着陪客户打。打得不好就输钱,输多了就没钱吃饭,时间一长就练出来了。”
语气轻描淡写,却听得付嘉心头酸酸的。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书原曾经过得那么艰难。
“晚上真的不用我去找你吗?我可以回去一下再跑出来。”
徐书原说不用:“多陪陪父母。”
付嘉应了声好。
开到地铁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白净地挂在天边,照得发丝泛起微光。
这里不能停车,徐书原走到人行道上朝付嘉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开走。付嘉把车往前开了一段,开到十字路口,鬼使神差地往后视镜看。
他还站在原地,没有进去。
他的羽绒服敞着怀,个子高高瘦瘦的,跟模糊的夜色融为一体。
付嘉心一怔,下意识踩下刹车。一股莫名的冲动促使他跑回去,径直跑到徐书原面前,气喘吁吁的。
“你怎么又回来了。”
徐书原皱眉看着他。
“徐书原……”他仰起头,“你今天开心吗?”
尽管觉得莫名其妙,徐书原还是很坦诚:“开心。”
“那就好。”付嘉心里好像少了什么包袱,又高兴又苦涩,“新年快乐徐书原。大年初一过得开心,一整年都会开心的。”
徐书原没说话。
“那我先走了。”
还没有转过身,人就被搂进怀里。徐书原用敞开的羽绒服包住他,拿领口挡了一下,俯身贴紧唇。
一触即离,可还是尝到菠萝的甜味。
“别让我等太久。”
就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他们接了一个吻。付嘉有点慌神,一时间静止在那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徐书原已经走了。
再回到车上后缓了好久。
付嘉趴在方向盘上等那阵心跳平复,四面八方的路灯包围过来,像徐书原身上的清冽气息。
怎么办?怎么办。
亲密接触变得越来越容易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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