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梵避重就轻:“瞿贤没什么好解释的,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你还是什么也没说!你不信任我是吗?”
顾梵语气弱了下来,求饶似的,顾梵一旦剥下轻浮的外壳,整个都是苦涩的疲态:“阮阮,别问了,以前发生过什么无所谓,我希望你开心,什么也不想,你想修仙,我陪你修仙,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我从来没玩你,你看我像玩你的样子吗?你真的感受不出来么?”
阮宵象征性挣扎了两下,根本就没法挣开顾梵的手臂,是心理上挣脱不了,心想着,顾梵真会,什么也没解释,就把他治住了,阮宵不知道顾梵为什么对以前发生的事这么讳莫如深,顾梵不愿意讲,他也没辙:“王八蛋,你总是道理很多。”
不但如此,他把最露骨的表白都说给顾梵听了,阮宵不敢回想,因为会羞耻而死,顾梵连谈恋爱都是占尽便宜,什么好事都是他的!
阮宵老实了,顾梵开始算账了,抱紧阮宵,给阮宵当孙子的劲儿散得一干二净,开始当大爷,口头上教训阮宵:“你再提死字,我要给你大耳刮子。”
“你敢!!你扇我一个,我扇你十个!”
“行,我只扇你三个,我让你扇五十个,成交么。”
“成交个屁。”
“阮宵,我认真的,你好好活着,好好跟我过日子,别再想乱七八糟的,我不愿意告诉你的事,因为我觉得你不知道才好。”
“哼,你成过仙,断情绝欲,没爱没恨,我怎么可能不乱想?”
“谁说成仙了就没爱没恨,阮宵,你不止跟驴一样死犟,你脑袋恐怕被驴踢过。”
“你再骂?!”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很多遍,每个人修仙的道不同,有的存天理灭人欲,有的逍遥洒脱。”
“那你呢?”
“我大爱无疆。”
“……我要笑死了。”
“短视,圣母就叫大爱无疆么,胡乱散发爱心,是卖弄人设,我看得很开,非常冷静,打不过没必要硬碰硬,仇恨也解决不了事情,想解决邪佛的问题,得猥琐发育。”
“你打不过邪佛?这怎么可能?!”
顾梵避开这个问题:“现在我猥琐发育出一把趁手的武器,这件事应该可以了结了。”
阮宵懵住了:“什么武器?我没见你带什么武器,你什么时候猥琐发育的?草,难道我眼瞎了?”
顾梵盯着阮宵这个傻样:“你呀,你就是我一直在盘的武器,阮宵,你一直往上看,忘记往身后看,你已经甩开一大群人,这些人里也包括我。”
阮宵僵硬了。
顾梵去捏阮宵的脸蛋,可阮宵脸埋在他胸口,躲来躲去,他根本就捏不到,只好做罢:“你早就看出我经脉俱断,你现在快结丹了,我只是肉.体凡胎一神棍,会一点把戏罢了,而你是正统,你早就知道,非要听我亲口说出来才肯相信么。”
阮宵如遭晴天霹雳,但是顾梵的点拨又是如此清晰,阮宵以前总是听个稀里糊涂,今天是真醍醐灌顶。
只怪他一直把眼睛放在那个高高在上的顾梵身上,全天下就这么一个顾梵,他拼了命地想追赶他,忘记全天下百分之九十八都是普通人,而顾梵也不是以前那个顾梵,是一个普通的,散尽铅华的顾梵,他早就追上他了。
阮宵总是认真地把顾梵当做最高标准,就算顾梵落魄了,他还是认为顾梵落魄是暂时的,用来掩人耳目,顾梵是他的水中月,镜中花,看见什么好词好句,形容英雄少年的,青年才俊的,他就都记下来,全往顾梵身上堆砌,就算重逢第一面就察觉顾梵仙格已废,就算法力高深的妖怪亲口告诉他顾梵功力尽失,就算自己快结丹,一眼看出顾梵浑身残破不堪,空有架子,还是当不知道,当看不见,非要顾梵亲口承认才愿意相信。
阮宵抽了抽鼻子,轻声细语地,还是要犟嘴:
“不可能,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最强的,最好的。”
“那可不是么。”
顾梵虽然说话还是臭屁,但是语调、气场温柔缱绻,阮宵此时拨云见日,他是确信顾梵也爱他了,顾梵不爱说这些,人机灵,可惜不爱直抒胸臆,撞上阮宵这种不开窍的,花了十万八千年才让阮宵学会走路,学会别再一脚炮灰得死去活来,学会踏上正道,学会随机应变别头铁,学会……学会跟他谈恋爱,是以卵击石,顾梵可是拿无数鸡蛋,才砸得阮宵金石为开。
顾梵抱着阮宵,不由得想起他刚修仙的时的回忆,阮宵这脑瓜什么都记不住,他记得清清楚楚。
顾梵名字有个“梵”字,自然是秃驴给他取的,念他有佛缘——不好意思,当时的顾梵没觉得自己能成为四海八荒第一仙,他只是想混饭吃。
然后听到要剃头,顾梵这崽种,吃了人家大师一大盆斋饭,调头就跑了,要不说他有仙缘呢,正撞上道家某真人,一眼瞧出顾梵有慧根,不过还没计划收他为徒,顾梵立刻跪下,给真人磕了三磕响头。
三个头磕到地上,让真人直接背上师徒债,这下无缘也有缘,不收也是徒弟,收也是徒弟,真人直夸顾梵:“你这小子不收走好好教训,恐怕是个危害人间的大祸害,妈的,磕头磕这么快,你真的不是掐好时间等我经过?”
“师父好,不是。”
那就是铁铁的机缘了,顾梵一口一个师父,给真人套上师徒的枷锁,给顾梵白嫖斋饭的寺中住持正巧是他死对头,抢走死对头的人,似乎也不是太憋屈,真人就这么屈从于顾梵的淫威之下了。
提溜起顾梵归山。
途中,顾梵询问询问真人:
“师父,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真没话说,大祸害。
顾梵跟阮宵年纪差不多,却比阮宵晚来得多,这个真人师承名门,但有个性,找个山头自立门户,拿现在的话讲,他瞧不起门派里面的内卷现象,走的是洒脱恣意之道——难怪收了个笨蛋阮宵当徒弟。
真人这自立门户的操作,再拿现在的话来讲,就是放着偌大升学率一流的高校不要,自己跑外面开补习班,随时都有可能被查处。
真人顶上的元老比较溺爱他,毕竟真人是70岁的男孩,叛逆是可以理解的,由他瞎胡闹,只要求真人带出一个能跟本门大弟子较量一二的天才徒弟来,他们就随他的便。
当然,带出的天才弟子,得充公。
瞎胡闹不要紧,正儿八经做成门派,抢本门风头可不行,这些元老都是人精,不傻的。
问题在于真人的洒脱之道,让他收了一窝笨蛋,他正头疼呢。
真好,顾梵来了。
顾梵跑这儿来纯粹也是混饭吃,还不用剃头,这日后的四海八荒第一仙,年纪轻轻,就成了摆烂的混子。
结果呢。
这里有阮宵。
顾梵第一眼看见阮宵,就在这只看实力不看皮相的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发现阮宵真他妈漂亮。
本来想溜的,练剑这么辛苦,谁想练剑啊。
可是阮宵真漂亮。
舍不得走了。
那就胡乱练练,划水,混饭,看小漂亮。
真人收的一窝笨蛋,除了阮宵及十个毅力帝,其他人自知天资愚钝,渐渐都走了,顾梵随便练练,进度却突飞猛进,他就再划水一点,再摸鱼一点,顾梵这种不世出的大天才,想跟阮宵保持一个水平,就和阮宵想达到顾梵的水平一样,真难。
日积月累下来,摆烂的顾梵,已经比阮宵强出三百个毅力帝,小男孩长成小少年,小漂亮还是小漂亮,阮宵的漂亮,就跟他笨笨的韧劲一样,永远有股稚气,身板也没别的男孩抽条快。
顾梵心里计划得挺美,跟阮宵一起当笨蛋,永远在这山里呆着瞎练练,可惜人各有命,一不注意,已经比阮宵强出五百个毅力帝了,另外,剩下的十个毅力帝,受到顾梵的刺激,哭着跑了七个,只剩三个了。
阮宵身上带刺,因为酸批也不喜欢跟顾梵这种天才讲话,顾梵就不招惹他,但是会偷偷视奸阮宵,谁叫阮宵是小漂亮。
他发现阮宵一个人呆着,就瞪着家禽郁闷,顾梵时不时还会有打喷嚏的欲望,阮宵肯定在心里咒他呢——顾梵一般坐在树上进行观察。
但是阮宵自言自语的抱怨话一出口,撇着嘴,成了无可奈何的赞扬,仔细听还有点哭腔:“可顾梵真的很强,虽然讨厌他,但是克制不住地崇拜他,他真的好强,怎么办,我还不如当只鸭子。”
顾梵当时就一击毙命:“是啊,给我当鸭子算了。”
这时的两位清纯小少年,还没有进化成如今的大色批,鸭子在他们眼里,就是鸭子。
顾梵看阮宵这个憋憋屈屈,团成一团的样子,发霉,可是漂亮,就像毛绒控看见雪白的毛绒动物,从心窝冒出遍布全身的暖流,顾梵忍不住狠狠地感慨,不愧是他看上的,真的好可爱。
会嫉妒,但是不会憎恨,看得见别人的好,但不去谄媚讨好。
其实顾梵阮宵跟真人,某些地方全完是臭味相投,物以类聚,难怪真人收两倔驴当同门。
一个倔死要摆烂,一个倔死要修仙。
顾梵这种大祸害的存在,甚至开始动摇了真人长久以来的信仰,洒脱真的好使么?我要是早点拿出鞭子,当一个严厉的师父,痛打这祸害,他至于就现在这水平?
总而言之,后来顾梵被真人带去本家“质检”去了,离开山头,依然坚挺的几位毅力帝偷拿一坛师父的酒,一起热烈庆贺送走大祸害。
但阮宵没在。
阮宵表面上没少跟他们一起吐槽顾梵,其实心里舍不得,又不能被别人看出来,只能偷偷摸摸躲着,远远地跟着顾梵下山,送他一程,阮宵很清楚这一别,是天差地别。
顾梵下山路上一次都没回头,他听得见阮宵脚步声,知道一回头,阮宵就跑了,干脆装不知道,他最机灵了。
真人作为70多岁的男孩,活得久一些,修为在凡人眼里也是个老神仙,两个少年玩的把戏,他比他俩还清楚,一路尽跟顾梵扯淡,放低阮宵的戒备,让阮宵自以为自己尾随得很成功。
不过行到大道上,必须得分手,阮宵不可能跟到山下来,顾梵没忍住,回头瞧了一眼,只看见模模糊糊的一张漂亮脸蛋,阮宵噌地跑没影了。
一边往回跑,阮宵一边拍着胸脯称赞自己:“完全没被发现!”
顾梵保持扭头看,站着半晌不动,真人扯他,就跟扯倔驴一个感觉。
师父瞧着顾梵这个模样,叹口气,道出顾梵后半生的人生总结:“情根深种,慧极必伤,小徒弟,小心情劫。”
第103章 情根深种2
不过比起情劫, 顾梵更在意另一点:“师父,你居然不反对断袖,很惊人。”
真人心想, 我徒弟不愧是摆烂的混子, 跟自己相关的事, 他是一点都不在乎。
“反对别人断袖, 是吃饱了撑的, 吃甜粽的怎么不反对吃肉粽的去。”
“师父, 我个人比较喜欢吃肉粽。”
“有人反对你吗?”
“您说的没错, 那是吃饱了撑的。”
“吃粽子这事本身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爱吃不吃, 吃也是对的,不吃也是对的,关别人屁事。”
小顾梵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接受自己断袖了。
他计划着去了更大的门派, 摆更大的烂,然后被赶回来, 继续跟阮宵一起当笨蛋,不过顾梵低估了自己的天赋, 就像当年震惊游戏界的十里坡剑神, 此人在新手村练到满级才找到去别的地图的路,已然天下无敌。
顾梵倒没练到满级,但出山一露面,震惊修仙界, 再回故地, 都是几年后了。
顾梵一不留神当上了大弟子, 心想回来阮宵一定会更加崇拜他, 没准能诳阮宵答应给自己当随从,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阮宵脾气臭,还酸批,总不愿意跟他说话,他得换种说法:“虽然看起来你是我的仆从,但实际上,我是你的仆从,照顾你衣食起居,给你捶背按腿,每月还给你发工钱,你就说从不从吧。”
这么清奇的追人方式,也就顾梵整得出来啦。
阮宵没道理拒绝他,顾梵抱着信心,来接阮宵走,结果晚了太多,阮宵早炮灰掉了。
顾梵现在抱着这么个活生生的、软绵绵的、什么都听他的、亲口说爱他的阮宵,真是一路走到山穷水尽才追到手,成仙要迈的最后一道坎,就是心结,他心结就是阮宵,成了仙也没放下过。
不过阮宵再难追,有一点非常给人满足感,一旦追到手,就会一辈子认定你,阮宵是个直肠子,他爱人,就绝不朝别人打弯,不会给感情留出余地,全心全意都是你的,干什么都找你,怎么样都跟着你,顾梵成天瞎吃醋,但心里清楚得很,阮宵笨,他只会爱一个人。
顾梵越抱着阮宵,越抱不够,都缠了阮宵这么久,还是像第一天找见阮宵那样兴奋,他从来不觉得成仙就应该是修仙的终极目标,他修仙纯属为了快乐,结果这种非功利的心态,反倒给了他至高无上的天赋。
顾梵喜欢跟阮宵一起修仙,还暗中给阮宵写观察日记,阮宵一举一动他都觉得可爱,跑去当天才弟子,心里也想着阮宵喜欢修仙,他修厉害点,阮宵肯定会克制不住地喜欢他,何乐而不为?
结果阮宵炮灰了。
顾梵感觉极度内疚,他跟阮宵交流不多,当时年龄不大,心智并不成熟,阮宵对他而言,更多是个漂亮的意向,和养宠物一样,怎么看都觉得可爱,如果不慎害病死掉了,即使不是自己的错,还是会极度的痛苦内疚。
顾梵跟别人的不同在于,他没有放任时间冲淡,反而越陷越深,阮宵每炮灰一次,他就陷得更深,从青涩的好感演化为挚爱,师父说他“情根深种”还不够,说“痴儿”才恰当,单恋恋成这样,怎么不是“痴”呢。
顾梵心性单纯洒脱,又至真至烈,成仙时大脑空空,他这仙根本就是替阮宵圆梦,一点激动的感觉都没有,此刻被阮宵抱着,听阮宵表白,还威胁他不爱就一起死,虽然言论很疯批,但顾梵心花怒放,这才是他想要的成仙,没有阮宵陪着,功名利禄有什么意思,得道飞升又有什么意思。
顾梵情难自禁,直接把阮宵抱起来,步子有点不稳,摇晃了两下,阮宵不是腻歪的性格,哪里接受得了大庭广众这么干,已经开始挣扎了,顾梵就晃得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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