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体受的伤没有什么手段可以治疗,只能交给时间去修复。在白隼扑腾期间,白源觉得自己的左肩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他赶紧抬手按住白隼的背作为安抚。
“苍天啊,才凌晨五点不到,这又是在搞什么……”
白源听到对面的床铺上传出方柏华懊恼的呻吟声,显然与被诡异的梦境惊醒的白源不同,方柏华在警报响起之前好梦正酣。
下铺及不可查地轻微晃动了一下,白源知道应该是邃敬起来查看情况了。
按理说所有学生这时候都该被吵醒了才对,但宿舍外的楼道里却异常的安静,显然除了方柏华这种已经睡迷糊的人之外,大部分学生都保有最基本的警戒,即使知道身在实训基地里多半不会有什么危险,仍然安静地观察情况发展。
这种气氛让本来还在小声抱怨的方柏华也安静下来。
白源没听到童应的声音。这人虽然是哨兵,但性格显然属于谨小慎微型的,他猜对方此时多半正缩在哪个安全的角落里等待时机,就如同他的精神体“狼”一般。
有微凉的风从门的方向吹了进来。
白源还在想是邃敬打开了门,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时,打斗声激烈而短暂地在宿舍中响起,紧接着“咔哒”一声,有人按开了房间里的电灯开关。
白源眯起眼,抬手挡了一下此时显得无比刺眼的灯光,同时听到下方穿来一声痛苦的低叫。
“卧槽,瞎了瞎了,开灯之前能不能说一声啊,邃哥!”
在按下开关前就已经提前闭眼的邃敬丝毫不受影响,等到适应了光线才睁眼往潜入者头上拍了一巴掌,问:“你大半夜不睡觉搞什么鬼?”
“这不是做任务吗……”李立委屈巴巴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被拍疼的后脑勺,解释道:“今天解散前我们有一部分人接到教官分的任务,凌晨警报响起的时候找一间宿舍偷袭,如果我们能抓住一个,我们加分,如果我们被抓住了……你们就加分。”
白源听完觉得实训基地这边为了磨练他们也是煞费苦心,什么缺德招式都出了。
邃敬没好气地又轻踹李立一脚,讽刺道:“让你找间寝室偷袭,你就找我?立哥,看不出来你很有野心啊!”
李立嘿嘿赔笑:“我哪有那么不自量力,这不是知道自己是战五渣,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干脆来给你积分,够哥们吧!”他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胸脯拍得砰砰响。
邃敬不为所动地看完李立的表演,冷静问:“你的队友呢?”
几乎是邃敬发问的同时,白源就忽然产生了一种违和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一样。
不等大脑反应过来,白源已经一手抓住上铺的护栏,轻轻一翻,跳到了下面。而他原本所处的位置,则出现了一条吐信的圆斑蝰蛇!
白隼发出一声利啸,一爪子狠狠地抓伤了蝰蛇的眼睛,紧跟着白源的动作从上铺滑翔而下。
“靠!这么难骗,队友们,刚正面了别怂啊!”
随着李立这一声喊,门外又冲进来四个人。等待多时的童应这时终于也出手了,他那头灰狼跳起来,猛地扑上一头棕熊的背。
一时间,交手的人和动物几乎把小小的宿舍填满,就算好身手如邃敬,没有足够的腾挪空间也施展不开。于是他有意引导着李立那个小队的人把战场转移到楼道里。
然而楼道里面更乱。
白源跟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到处都是在交手的哨兵和从旁辅助的向导,此时的宿舍根本就是一场合法的群架现场。他不由得有点担心队里唯一的女生梁倩此时的处境——毕竟她一个人住女生宿舍区,孤立无援。遗憾的是,实训基地里不许带通讯工具,此时根本联系不上对方。
白源不由得透过楼道的窗户看了一眼此时同样热闹的女生宿舍方向。
就在他分心的这短暂的几秒钟里,邃敬跟李立等人打着打着被楼道中拥挤的人群冲开了,白源回头时已经找不到他和童应的身影。
意识到此时自己也落单了,白源当机立断返回宿舍。
反正偷袭他们这间宿舍的人已经被邃敬和童应引走,此时宿舍其实比外面的空间更安全,他跟方柏华虽然都是向导,但好歹也是身强体健的青年,联手保护自己应该没问题。
刚这么想,白源就听到他宿舍的方向传来一声疑似方柏华的呼救声。
那呼救声被楼道里嘈杂的打斗声所覆盖,且只短短一瞬就没了下文,快得好像幻听,但白源很肯定自己没听错。
李立他们都跑出去了,还有谁……难道是有哨兵打得上头了开始无差别攻击?
白源心头一紧,环顾周围一圈,顺手取下挂在楼道里的一个灭火器当做防身的武器,接着蹑手蹑脚地走向宿舍。
靠近门边的时候,宿舍里的动静就算是向导也能听清楚了。
内中有厮打的声音,仿佛嘴被捂住的“唔唔”声,还有床铺晃动的响声。
白源猛地踢开门闯进去,只见一个高瘦的哨兵正压在方柏华身上,试图剥下他的衣服。这一场景,哪怕是没有相关经验的人也能一眼判断出发生了什么。
被白源踹门弄出的动静惊到,那个高瘦的哨兵停下动作转过头来。
白源瞬间就认出了这是之前曾经与他在楼道里擦肩而过的,那个让他感觉十分不舒服的哨兵。对方此时两眼充|血,看上去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对方也认出了白源,咧嘴冲他一笑道:“哦,我还想明明循着你的气味找过来的,怎么这里只有一只可怜的小兔子……”
“你找我有事?”白源面不改色地回答着,手则暗暗捏住了灭火器的开关。
“事,当然有。我之前就想跟你说了,但那时候你身上有邃敬的味道,真是让人讨厌。像现在这样就好多了!”神经质的哨兵放开方柏华,一步一步向白源走来,“我需要一个绑定的向导,本来想着将就用这只小兔子也可以,但既然你这么巧合地回来了……你应该会愿意做我的向导吧?毕竟我们的精神体都是猛禽,我们会很合拍……”
这是一个易感期发狂的哨兵!
话说到此,白源终于意识到了眼前这人一切的异常源于什么,同时他注意到了对方的右手臂不太自然地耷拉着,好像重伤未愈一般。
邃敬曾说过他撕了袭击白隼的那只秃鹫一只翅膀……眼前这人又亲口承认了他的精神体也是猛禽……
把事情前后的原委联系起来,白源确信了至今为止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意外,眼前这个哨兵从当初通识课的时候就盯上他了,只是一直等到现在才真正有机会实施他那龌龊的计划。
“不好意思。”白源冷静地说着,朝走到自己面前的哨兵举起了灭火器,“我对谈恋爱没兴趣,更不打算这么早就跟人结合。”
白色的粉尘伴着强力的冲劲怼了毫无防备的疯狂哨兵一脸,他发出痛苦的惨叫,捂住自己的眼睛弓起了身体,同时仍不死心地胡乱挥着他那只伤臂试图抓住目标。
白源敏捷地退开几步,朝还在发愣的方柏华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身为此夜最大受害者的方柏华此时才回过神来,眼里的泪打着转,从床上跳下来拉好被扯开的衣服,朝着白源的方向跑。
发疯中的哨兵横挡在门和方柏华中间。
他快到门边时不禁又畏惧地迟疑了一下,然后就看到白源抡起灭火器直接朝哨兵头上砸,又补上一脚把对方踹开。
伸手拉住方柏华,白源退出宿舍,猛地关上门。
可惜他现在穿的是睡衣,宿舍的钥匙没有拿在手上,不然还能反锁房门拖一拖时间。
刚才那几下出其不意的攻击看似对里面发疯的人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实则以哨兵的恢复力,很快对方就会缓过劲来了,到时候受挫的疯子只会更加凶狠。
白源沉默地拖着方柏华,正辨认要往哪跑的时候,看到邃敬两手插兜一副麻烦已经解决了的悠闲模样迎面走来。
双方视线交汇,邃敬微微眯眼,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不等白源说什么,邃敬已经先道:“是谁在发疯?这精神污染太恶心了。”
“里面有个易感期的哨兵。”白源简短说完,指了指宿舍。
“哦。”邃敬应了一声,越过两人,继续朝宿舍走。
里面砸东西的声音已经停下来了,在邃敬走到门边的同时,那个发疯的哨兵也冲了出来。
接下来的画面就像上次大学部男生宿舍发生的骚动的翻版,不同的是,这次这个哨兵显然不如那位大四的学长能打,交手不过短短数十秒,他就整个被邃敬撂倒,失去了意识。
“找个东西把这货捆起来。”邃敬对方柏华吩咐着,皱眉一手按揉着额头走向白源,低声抱怨道:“恶心……我头疼死了,想想办法给我解决一下。”
白源想说自己也没办法,但他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邃敬用力搂住了。
第39章 关系改善
不同于发疯哨兵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邃敬这个拥抱的本质很单纯,似乎只是用来转移被易感期暴走哨兵搅动起的负面情绪。这样的接触中没有任何性的意味,白源甚至错觉现在的邃敬就是那只总喜欢在他旁边打转的黑豹子,正脸贴脸地向自己寻求安慰。
所以他也卸下防备,鬼迷心窍般抬手拍了拍邃敬的后背,权作回应。
过了许久,当邃敬恢复平静主动放手的时候,白源才恍惚想起来,刚才他们所做的,不就跟自己之前梦里梦到的一样吗?难道,向导的第六感还包括做预知梦不成?又或者,这只是一个纯粹的巧合?
白源还站在原地思考着,却见邃敬拖着被打晕的那个哨兵的腿就要把人从宿舍里拖出来。
白源赶紧上前几步把邃敬堵回宿舍中,顺手关上门。
“干嘛?”邃敬不悦地问,满脸都是想把入侵者丢出自己地盘的焦躁。
“这件事不适合闹大。”看了眼照邃敬的吩咐把床单撕成条捆好发疯哨兵之后,就垂着头坐在左边下铺发呆的方柏华,白源低声道:“反正这次夜间突袭训练应该也快结束了,等教官们来查房的时候再把他交出去。”
邃敬眯了眯眼,踢了昏迷中的人一脚,没吭声地躺回他自己的床上,一副准备自闭的模样。
几分钟后,落单的童应一副被揍怕了的模样,缩头缩脑溜回宿舍,进门就被房间正中央躺着的家伙吓了一跳。等他上前看清楚对方不是自己的任何一个队友时,整个人都懵了,问:“这谁?跑我们这边偷袭被抓了?”
“一言难尽,晚点再说。”房内知道情况的其他两个人都在自闭,白源只得开口回答。
就如他预料的那般,又过了一会儿,基地宿舍区响起了广播声,要求所有哨兵和向导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教官查房。
夜间突袭训练每年都有,因为学生们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所以打斗中受伤送医之类的并不罕见,教官们都习惯了。但他们在来到白源等人住的房间之前,万万没想到今年还出了性侵自己的同学未遂的情况——这是相当严重的犯罪行为,也亏得最后的结果是未遂,否则负责这一届实训的教官跟辅导员都得负起监督不力的责任。
了解到详细过程后,教官和陪同查房的辅导员都不由得向决定低调处理的白源投以感激的眼神。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的名誉因此受损。”白源回答完教官的询问,又强调道:“但我希望这人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会交给哨兵向导专门法庭审判。”辅导员笃定地说,“后续的进展,你们作为相关人员,会接到相应的通知,放心。”
这个答案让人能够接受。
最后教官与辅导员是以有学生在突袭训练过程中突发疾病为借口,叫了个担架来把那个发疯的哨兵抬走的。由于今晚被抬走的人不在少数,其他学生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辅导员临行前忍不住回头对面向墙壁躺着不吭声的邃敬说:“这次因为对方实施犯罪行为在先,你的行为勉强可以算是保护队友的正当防卫,不会被追究责任。但邃敬,你以后如果跟同学交手,还是要克制一点,这种打断几根肋骨还折了只手的重伤……我知道你家能够摆平,但是……”
后面的话被邃敬忽然翻身坐起的动作打断了。
辅导员看着邃敬的眼睛,觉得自己就像误闯猛兽领地的作死旅人。见教官已经跟着担架走了,意识到自己这个向导继续在这对邃敬进行训诫,无疑是在悬崖边跳舞的危险行为,辅导员假咳了两声,略显狼狈地对其他人道了晚安。
与教官、辅导员同步得知今晚这个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童应局促地看看方柏华,又看看邃敬。
对前者,他想安慰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会刺激到对方;对后者……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去其他房间借住一晚避避风头。
打破房间内四人都清醒着的死寂局面的是白源。
他从上铺下来,坐到邃敬的床沿上,说:“睡不着,把你那副扑克拿出来玩吧。”
邃敬本来在不爽又有人提及他的家世,但随着白源的主动靠近,他感到自己那股无名火也慢慢消退了。向导的安抚作用有这么好?以前对于哨兵向导之间互相需要的关系嗤之以鼻的邃敬,首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把疑问按在心底,邃敬没好气地回道:“你倒是会安排。”
白源笑了笑,转向其他两人:“方柏华,童应,玩吗?”
方柏华抬起头来,想了想,用力点头,并主动拉了把椅子靠近邃敬的下铺。
见状,童应也松了口气,捧场地说:“来啊!反正天也快亮了,睡也睡不了多久,能跟学神打牌,我出去能吹一礼拜。”
“学神?”方柏华好奇。
“对啊,你不知道吗?高考满分750分,你面前这位考了732,要不是觉醒了必须进塔,早被名校抢走了。”童应跟吹的是自己一般,高昂起头,用大拇指比了比白源。
方柏华倒吸一口属于学渣的凉气,而后拍了拍掌。
邃敬从背包里掏出扑克扔在床上,说:“洗牌,我才不做服务生。”
白源拿起牌盒,拆开来,熟练地开始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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