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然学着郝晨,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把你手里那铁斧头给我就完事了!话多!”
郝晨:“……”
陈亦然演到这时候,大家也都知道他是在借机调侃郝晨,看到郝晨一脸丰富多彩的表情,笑的就更欢了。
“那后来呢?铁斧头给他了吗?”文珞咯咯直笑。
“河神不要面子的啊?”陈亦然笑着反问,然后继续编排着最后的结局。
“人家好歹也是个神,于是把那三把斧头连带樵夫砍的柴都扔河里去了,临走对樵夫说,你有本事怼神仙,你有本事你下河捞啊!最后,樵夫就被气死了。”
郝晨:“……”
第六章
郝晨默默的收回筷子,一脸冷漠的盯着陈亦然,陈亦然就那么撑着头带着笑的跟他对视,十分坦然又无辜。
郝晨在内心开启了一阵疯狂吐槽模式之后,又被两个字给刷了屏,幼稚…
“同志们!我回来了!”
就在郝晨刚开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了,陶逸一身饱经风霜的站在门口,像一只神气的落汤鸡,嘿嘿的对着他们笑。
“妈呀…”文珞起身就去给他拿毛巾,“你刚刚是去田里打滚了吧…”
陈亦然却往后靠了靠,对陶逸背后的人打了个招呼。
“王叔也回来了。”
“是啊。”王叔也跟着进了门,拍了拍陶逸的肩笑着说,“刚下车就被这小子问了个路,我一听不就是咱们家嘛,就一起回来了。”
听了这话,郝晨几个也知道王叔是谁了,纷纷开始跟他打起招呼,王叔摆摆手,让几人坐回去,“你们该吃吃该喝喝,我听小陶都说了,你们几个都是有出息的,往后在村子里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叔。”
说着两人也搬了凳子跟大家一起吃起饭。
陶逸坐在郝晨身边,拿筷子戳了戳他:“晨哥,刚刚谁又惹你了?进门就见你一脸凝重,感觉你下一秒就该杀人放火了…”
陶逸声音压得低,但陈亦然还是听到了,看着郝晨有些揶揄的笑了一声,又慢条斯理的吃自己的饭。
郝晨没理他,凉凉的瞟了陶逸一眼:“没错啊,正在设计把你抛尸荒野的一百种办法呢。”
“……”陶逸顿了一下端起了饭碗,“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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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逸他们回来的时候,雨已经不怎么下了,等大家吃完饭收拾好残局,天上已经点上了稀疏的星,月亮半露了脸。
陈亦然在王叔的提议下推上了三轮,运着他们的行李送几人回住处。
村镇上虽然大多数都还是灰瓦小平房,但也有几栋冒出来的三层小楼,陶逸表姑买的房子,就在离酒坊不算太远的一栋小楼里。
陶逸跟陈亦然走在最前,两个姑娘跟在三轮边上,郝晨还是照旧走在了最后。
“你们来这里是打算拍什么片子呢?”走在路上,陈亦然跟陶逸闲聊起来。
“我们几个都是打算走影视专业的,就想趁着今年暑假,来拍个纪录片,能对艺考有点帮助当然最好,就算没有,至少也能把之前培训班讲过的东西变成自己的,而且最重要的吧,这都是青春回忆啊!”陶逸突然抒了个情,舞着胳膊说,“人说起来高中时代你做过什么事,大家肯定都是刷题背书,最多也就是谈个恋爱,你看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拍了个纪录片,多牛!”
陈亦然笑着点头:“这想法值得鼓励,那你们纪录片打算记录什么呢?就乡间景色啊?”
“那当然不是。”陶逸摇摇头,“我们还是有内容的,别看我们人少,但是各专业还是很齐全的。”
说着拍了拍胸脯:“我管摄像,文珞学的播音主持,可以客串一下采访记者,一蔓学的表演,哪里需要哪里搬,晨哥可以搞一搞旁白文稿,反正具体的文字策划他都可以。”
“看不出来啊。”陈亦然很意外的回头瞅着郝晨,“现在的文艺青年都改走酷盖风了么?”
郝晨双手插着兜,对他挑了下眉:“总比中二风强。”
陈亦然突然捏了把刹车,郝晨走在后面,原本离车也不远,猝不及防的就撞了上去,扶着车上的行李箱啧了一声,抬眼瞪着他。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陈亦然谦虚好学的问。
“幼稚…”郝晨皱着眉,拍了拍裤子上蹭到的铁锈,终于把那个霸屏内心的词说了出来。
陈亦然也小幅的挑了挑眉,得意的继续往前走。
陶逸却在这会儿功夫接了个电话,一边跟电话那头的人应付着,一边踌躇的看了看郝晨,慢慢的走了过去。
“干爹电话,找你呢。”
陶逸轻声说着,把电话递到郝晨面前。
两个女生听见他的话,也跟着停了下来,见郝晨没有伸手去拿,在一旁小声的劝着。
郝晨深呼了一口气,接过电话。
见他接电话,陶逸冲众人挥了挥手:“咱们先走,边走边打,不耽误。”
“喂。”郝晨和队伍保持着距离,压低了声音跟老爸通电话。
“你长大了是吧?学会离家出走了,连信也不留一个,你知道我跟你妈多担心吗?”老爸一句不停的发问着,语气里压着火,“你该高三了,高三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你妈让你好好学习有错吗?你就非得跟她对着干你才开心吗?”
“我没想跟她对着干。”郝晨有点烦躁的说,“只要我不顺着她,就是我跟她对着干,那她自作主张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她做什么不都是为你好?平时给你做饭洗衣服,就希望你好好考试,你就这么伤她的心,让她失望…”
“失望?”郝晨呵的笑了一声,“她不是一直都说我是个没用的东西吗?有什么好失望的。”
父亲顿了一下,语气变得缓和了一些:“你妈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嘴硬,她也是希望你好。”
郝晨沉默了一会儿,平缓了一下语气:“前段时我妈过生日,我送她的那个首饰盒您还记得吗?”
“嗯,我知道,挺好看的。”
“是么。”郝晨笑了一下,“但是我给她的时候,她说她不稀罕,送她什么她都不稀罕,她觉得那都是垃圾,只要是我送的,都是垃圾。”
“她也就是那样一说…”
“她把那个首饰盒送给张姨了。”
老爸没接话,淡淡的叹了口气。
“那个盒子是我做的,我花了三天做的。”郝晨有些自嘲的笑着,“您是不是也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你妈她可能不知道…”
“她知道,我送她的时候就告诉她了,所以她才说那是个垃圾,因为我没有学习,我把学习时间用来做垃圾了。”
陈亦然还在跟陶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余光却一直落在郝晨身上。郝晨话说到后来,大概也是因为情绪的原因,没有再刻意收着,他也就听了个大半。
怪不得这小子混身都是刺,单看他母亲对待他的态度,确实是有点…
“他妈妈对他一直都这么…严厉吗?”陈亦然小声的问着陶逸。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陶逸跟着叹了口气,有点惆怅,“我这位干妈啊,你说她对晨哥不好,那也真不是,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从她嘴里从没听过我晨哥一句好来,而且不分人前人后,以前上初中那会儿,晨哥都快让我干妈打击出抑郁症来了…”
第七章
郝晨挂了电话,依旧不远不近的和众人保持着距离,低头踢着路上的石子。
或许因为那通电话的关系,也或许是闹的累了,大家之后的聊天也没了一开始的热烈,偶尔小声的说着什么,反倒是路边的蟋蟀,混着稻田里的蛙鸣,欢快又热闹。
等到了住的地方,大家把行李都搬了上去,郝晨在最后收了个尾,拎着最后一个行李箱正要上楼,陈亦然突然拉住了他的衣服,笑看着他。
“干什么?”郝晨皱眉看了看被他扯着的衣角,心想,他要是打算这时候给自己上什么思想教育课,那他可就真翻脸了。
“二丫最近在学古诗。”陈亦然松了手,靠在墙边笑着说,“之前她问过我一次,有没有什么写小村庄的诗,我对这些文字东西是没什么兴趣,你帮我想想呗,有没有什么可以教她的。”
“…嗯?”郝晨看着他的脸上带了点没反应过来的懵,继而又觉得有点神奇,这个人的脑回路可真是有点九曲十八弯啊…
“看心情。”郝晨敷衍的丢下这一句,转身又往楼梯上走。
陈亦然也没什么异议,在他身后一耸肩:“行啊,慢慢想,不着急。”
郝晨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却边走边吐槽,我又没说答应了,慢慢想个屁…
楼上陶逸站在门边等着他,见他过来,伸手帮他接了行李。
“我还以为你要跟他吵架呢,你俩是发生什么了,总觉得你跟他不对付啊。”陶逸说。
出了楼道就是一条长长的阳台,每家每户都并排在阳台上,郝晨站在门口,回头就看到陈亦然推着三轮往回走的背影。
“没什么。”郝晨进了屋关了门,“不想对付。”
“行吧…”陶逸一点头,反正他这个小老弟一直都这么有想法。
两室一厅的房间,女生们进门就占领了带阳台的主卧,简单的收拾完后,就都早早的睡下了。
衣柜里拿出的枕头带着淡淡的樟脑球的味道,郝晨在枕巾上喷了点香水,躺下的时候感觉浑身都是困的,但精神却又亢奋的不行,一会儿想到明天的拍摄,一会儿又想起家里的情况,有时候还会乱入一两道总做错的题。
有点烦躁的睁开眼,透过被风吹开的窗帘,看到天空上缀着的几颗星,脑子里又从各种古诗词切换到了陈亦然的脸。
闭上眼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句,真是村子大了什么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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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大家就收拾好了设备物品,吃了点来时带的泡面,正式踏上了拍摄的路。
“你确定这次带的路是对的吧?可别走到邻村去了。”文珞走在陶逸身后,不放心的问。
“哎呦放心吧,从出门到现在,你们这都问了多少回了,还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啊。”陶逸不满的说,“昨天晚上我跟王叔都确认过了,我也就带错了那一次,我还能天天坑自己啊。”
“那不一定。”郝晨在最后淡淡的补了一句。
“…晨哥,你也别天天坑兄弟。”陶逸不满的说。
“呵。”郝晨不屑的扯了根狗尾巴草。
“看路。”沈一蔓结束了话题。
几个人就在陶逸的带领下,边闹边走。
小山丘虽然不大,也不怎么难走,但沿着小路还是弯弯绕绕,显得好像没有尽头。路上也遇见过几户人家,但都关着门,没见到什么人。只有一户房子外面,坐着一位剪了短发的奶奶,在小院里缝着凉席。奶奶大概听力不太好,陶逸在院子外面叫了几次都没听见,只能作罢继续往前走。
路边大多都是田地,几个城里来的娃这时候就显得很没有见识,基本上只能看出来那是一堆长着绿叶的植物,偶尔认出个卷心菜之类的,能得瑟一路。
就这么走着,文珞蜻蜓蚂蚱的逮了好几只,沈一蔓还能神色不改的接过去,要不是陶逸拼了老命的劝说,文珞能把叶子上那只一指长的大豆虫逮回去当宠物养。
在两个男生的心惊胆颤里刷新了对女生的认知。
到了三婆婆家的时候,第一个跑出来的居然是一只刚满月的小土狗,冲着他们一通摇尾巴,不认生的往人身上扑。于是各种昆虫成了女生们的旧爱,嘻嘻哈哈的逗着小狗玩。
“小逸来啦。”三婆婆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和陶逸一样有些微胖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
“三婆婆,我带我同学来玩呢。”陶逸也笑着迎上去,把之前准备好的□□礼盒递过去。
三婆婆一看礼盒,有点不高兴的甩了下手:“谁叫你带这个了,都是我的孙子,来了就好好玩,瞎买什么东西。”
“我就知道您会这说,我们也就买了这一盒,总共要待一个月呢,要是真跟您客气,我们得拉一车过来,这也就走个过场意思一下嘛。”陶逸搂着三婆婆连哄带解释。
三大爷站在院门口,拿着一只旱烟袋,乐呵呵的看着他们,侧身让大家进了院子。
小土狗依旧兴高采烈的摇着尾巴围着他们嗷嗷叫,却把院子里的鸡吓得四下乱跑,边跑边咯咯。
院子里除了动物们,就只能看到黄色的土地,灰白色小平房横在中间,上面还挂着艳红的辣椒雪白的大蒜。
院子最里面,还有一个独立的小房子,面积并不大。郝晨往那边看着,就被小房子旁边的一棵大树给吸引了。
树长的很高,椭圆的叶子被太阳照的透着嫩绿的光,叶子里藏着绿色的果实。
“爷爷,这是什么树啊?”郝晨看着大树问身边站着的三大爷。
“梅子。”大爷笑着说,“太酸了,不能吃。”
“用来酿酒那个梅子?”郝晨有些意外的问。
三大爷点点头:“能酿。”
“你们快来看,有小猪娃哎。”
文珞站在小房间前,兴奋的冲几人招手。
走过去,就看到两只粉嫩嫩的小猪,一前一后的站在门口,瞪着两个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他们,小猪崽时不时的哼一声,阳光下还能看到一层金灿灿的绒毛,最里面还有一只带着灰色花纹的猪,大概是两只小猪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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