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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左念还有尾巴的话，这会儿肯定已经开始疯狂摇摆了。
看到左念吃的津津有味，傅老爷子乐的眼睛都弯了，不停的给他夹着菜，恨不得让他把一桌子菜都吃完。直到左念打着嗝瘫在座位上，才总算放过他。
“好吃吗？”
见傅老爷子离开饭桌，傅长林才轻笑着问。
“好吃啊！超级好吃！比咱们学校小食堂的饭好吃一百倍！”
左念毫不犹豫的回答。
“跟我做的相比呢？”
傅长林又问。
左念撇了他一眼，超小声的回答。
“爷爷做的好吃。”
傅长林把筷子放下，没什么表情的转身支着头，严肃认真的正视着左念。
左念被他这波眼神控诉搞的差点把刚夹到嘴边的红烧肉吓掉，鼓着腮子忍不住往后靠了靠。
“我是说…你做的也很好吃的！真的！就是跟爷爷比起来可能还是……”
傅长林依旧面无表情的审视着他。
左念赶紧吞掉嘴里的肉。
“但是你做的番茄牛腩是超级无敌最好吃的！就算没放佐料都那么好吃，要是好好调个味的话……”
听着左念越来越小的声音，傅长林挑了挑眉。
“嗯？要是什么？”
感觉越抹越黑了……
左念咬着筷子瞅了他教授一眼，飞快的接道。
“要是能天天吃就好了！”
这个回答傅长林显然很满意。
原本就是逗着小朋友玩的，现在得到了超预期的回答，傅长林十分好心情的勾起唇边，伸手捏了捏左念的脸。
“可以，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看到傅长林的笑，左念揉着脸，不自觉的跟着笑起来。
“好呀！”
“来，把这个带上吧。”
老爷子回到饭厅，把原本属于左念的那块玉佩递给他。
“我已经净化过了，放心带吧。”
“谢谢爷爷。”
看到自己的玉佩，左念连忙接了过来。
玉佩散发着莹莹的光，柔和又通透。
虽然随便过问长辈的事似乎不太好，但左念对两枚玉佩的由来，还有老爷子和奶奶之间的关系，始终都很好奇。
左念轻抚着玉佩，欲言又止的看了傅老爷子一眼。
看到左念的犹豫，一直注视着他的傅长林帮他问了出来。
“爷爷，阿左的玉佩和您给我的那一枚，是同一块料石里刻出来的么？”
老爷子对他们想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多意外，答道。
“是啊，那块原石还是我跟香琴一起捡到的。”
“我奶奶？”
虽然早就猜想到老爷子和自己的奶奶或许认识，但听到奶奶的名字，左念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涟漪。
毕竟奶奶对他来说，就是家的全部意义。
“嗯，你奶奶。”
老爷子笑了笑，看着左念手里的玉佩，怀念的眼神里带着些骄傲。
“在我们那个年代，以你奶奶的文化水平，可是少有的知识分子，人又长得跟天仙一样，到我们那个小山村之后一天没到，就成了名人。那时候我们搞的这些阴阳术的人其实不受什么待见，但你奶奶偏偏对这些又感兴趣，还总爱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你要说她是信这些吧，我觉得她倒更像是专门来听故事的。”
老爷子轻声说着。
那个绑着两个麻花辫，穿着碎花衬衣的小姑娘仿佛还在眼前，站在一片金色的稻田里，弯着的眉眼间，盛着细碎的阳光。
“有的时候农活提早做完了，或是遇上什么休息日，我们就到附近的山林溪边撒步，她给我讲知识，教我识字，我给她讲那些山野鬼怪的故事。那块原石，就是在那时候捡到的。”
老爷子说着，笑起来。
“我那时候说这是块玉，但她不信，她说那就是块普通的石头，我们俩就打赌，后来我们把它带回去，就让镇子上的人给敲开了，结果不仅是玉，还是块挺好的料子，人家本来想用粮票给我们换玉石，但香琴没答应，拿着玉就跑了，我在后面追了半天。”
“我见香琴喜欢，本来我想找个人帮忙雕个样式，但香琴没同意，后来我就自己在家磨了很久，直到……”
老爷子顿了顿，带了点落寞无奈的笑。
“直到香琴被带走前，我把这一块送给了她。”
被父亲强行带走的那天，麻花辫的姑娘在常去的小溪边站了很久，直到自己最挂念的那个人气喘吁吁的跑到自己面前，把那块磨好的玉石递到自己面前，终于咬着嘴唇落了泪。
他们曾经打赌，如果那块石头是玉，她就一辈子呆在这里，呆在他身边。
等他把玉石磨成玉佩，那就是他与她的三书六礼。
但终究。
还是抵不过流言蜚语，躲不过父母羁绊。
左念默默的和傅长林对视了一眼，谁都没出声。
“所以能见到你，我很高兴，你和香琴长得很像。”
老爷子却没伤感太久，摸了摸左念的头，笑着说。
“我很喜欢你奶奶，听你说她过的好，我很高兴。”
傅长林看着眼圈泛红的爷孙俩。
他一直都知道爷爷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也为其一生没有娶妻。傅长林的父亲，也只是幼年时，傅老爷子因为看着可怜，所以主动收养的孩子。
“以前，奶奶对我说过一句话。”
想起当初奶奶对自己说过的话，左念说给老爷子听。
“奶奶说她这一路上，看到了很多漂亮的地方，遇到了很多喜欢的人，但到底还是会惦记最初那条路，最喜欢的还是最初自己选择的那条路。”
第六十三章
等收拾完饭厅厨房，天色也渐渐暗下来。
傅长林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老爷子正一二一的打着节拍，搀扶着左念练习走路，一旁的小花狸也凑热闹的围在左念脚边，试图指导他应该先出哪只脚。
左念表情紧绷着，看上去整个人都在发力，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但走出去的脚步却依旧不受控制，于是赶忙提醒缠在自己旁边的小花狸。
“崽崽你让开一点，我怕踩着你。”
小花狸骄傲的一甩尾巴。
——才不会，你现在这么笨，连走路都不会走，就算想踩我也踩不到！
老爷子跟着调侃。
“哎，这猫崽子说的对，你现在就看准了他尾巴踩，你要能踩到，你也就能走顺畅了。来，踩他！”
花狸猫配合的在左念前面晃着尾巴，一脸得意的回头看着他。
左念：“……”
感觉收到了亿点点嘲讽……
傅长林轻笑了一声，走过来解救了正憋屈的小朋友。
“明天再接着练吧，吃点水果。”
“好的好的！”
立马撂挑子的左念扶着靠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口气还没叹完，嘴边就被傅长林递来了一个草莓，本来就有点渴了的左念想也没想的张嘴去咬，结果却被傅长林逗猫似的移开了。
接受到左念幽怨的视线控诉，傅长林笑着重新给左小猫投喂，连叉子都被炸毛的左小猫咬的嘎嘣响。
老爷子笑看着两个人，给蹦上沙发的花狸猫顺着毛。
“长林，我买了明天的车票，早上你送我去车站吧。”
这话有点出乎意料，傅长林和左念都愣了一下。
“之前怎么没听您说要走？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等开完周三的会，我开车跟您一起回去吧。”
傅长林说。
“用不着，你该忙忙你的。”
老爷子摆摆手。
“我来这儿就是帮你解决事情的，现在事情都解决了我也该回去了，那只鬼车鸟我也得拿回去处理一下，封印在瓶子里也不是事儿。况且……”
老爷子指了指被改造成书房的次卧。
“你这儿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别的不说，晚上怎么住？”
本来就是个临时公寓，当初傅长林在布置房屋的时候，就没打算预留客房，父母在这里有自己的房产，就算偶尔来看他，不会在这里留宿。所以家里除了主卧的床以外，也只有客厅里可以改成临时床的沙发。
这几天就是他睡客厅，傅老爷子睡主卧这么过来的，至于那会儿还是猫的左念，反正睡哪儿都可以。
但是现在……
看了眼还在发呆的左念，傅长林轻咳了一下。
“阿左跟您睡卧室，我还睡客厅就行。”
但傅老爷子明显不满意，瞪了傅长林一眼。
“我就是不想再睡你那个硬板床了，这两天睡的我腰酸背疼，你这个沙发都比卧室睡着舒服。”
于是大手一挥，敲定了房间分配。
“你跟阿左睡屋里。”
傅长林皱着眉，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对上老爷子的眼神警告，别有意味的朝着左念扬了扬下巴。
见傅长林转过了头，得逞了似的笑了。
这两个小的之间一看就有猫腻，还偏都端着不愿意开口，看着能把他老头子急死。
傅老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既然喜欢，那就在一起，可别再像他们那时候一样，后悔一辈子。
何必呢。
左念瞅了眼没有说话的傅长林，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老爷子。
心说要不我走？但是现在别说他一毛钱都没有，他个半残障人士连走的权利都没有……
但是让老人家住客厅，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爷爷，要不您还是睡卧室吧，万一在客厅着凉了什么的……”
老爷子直接打断左念的劝阻。
“你是孙子我是孙子？”
啊这……
“……我。”
左念老实认怂。
傅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
“那就这么着，按我说的来。”
说完，又扭头偷偷跟左念抱怨。
“我老头子都用了十几年的席梦思了，他那个床板子跟火车硬卧一样，我早就受不了了，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走……”
左念瞄了眼无奈又无话可说的傅长林，咬了个草莓试图掩饰自己的笑，然而掩盖未果，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戳到了腰上痒痒肉，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差点把手里的草莓丢出去。
看了会电视，傅长林陪着老爷子收拾好行李，又抱着左念去洗漱。
直到这会儿，左念才后知后觉的开始紧张。
当小猫咪的时候每天都是跟傅长林一起睡的，所以老爷子最初提出让他和傅长林睡卧室，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好像跟他教授睡一起已经自然到理所应当了一样。
直到被抱去刷牙洗脸，作为人类的尴尬才逐渐复苏。尤其是看到傅长林拆了新的牙刷开始帮他挤牙膏的时候，左念几乎是喊出来的。
“我自己来！我自己可以的！”
傅长林让开了他来抢牙刷的手，依旧从容不迫的把牙膏挤好才递给他。看着小朋友涨红的脸，和避让闪躲的眼神，轻笑了一下。
现在才知道害羞，晚了点吧。
“洗好了叫我，别自己一个人往外跑，摔了碰了还要再养，听到了么？”
“……哦。”
被看穿心事的左念瞄了傅长林一眼，小声的应一下。
看着傅长林转身带上门，左念拍了拍发热的脸颊，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镇定下来。
怂什么，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就算是小猫咪那也是他啊，教授都不在意，矫情个什么劲儿。
然而，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的左念看到床上仅有的一床被子，又陷入了沉思。
他教授这床本来就不是双人床，现在两个人又要用一床被子……
两个大男人，一个单人床，一床被子……
左念咽了下口水。
这实在没法不多想……
“要我抱你上床么？”
见左念站在床边半天没动，傅长林在他身后说。
左念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往前躲了一步，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床上，顺势麻溜的滚上去。
“我可以……”
傅长林挑了下眉没说什么，走到门边关了灯。
黑暗里，左念紧张的拉着被子角，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身旁的被子被人掀开，带着清冽气息的热源逐渐靠近了自己，左念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生怕狂乱的心跳声被傅长林听见。
可心态还没平复，就被身旁的人搂住了腰带了回去，调侃的笑道。
“跑什么，我这床没多大，你现在可不是小猫崽了，老实一点，小心掉下去。”
左念被抱的措不及防，赶紧缩回碰到傅长林的手。
“不会掉下去的，我挺注意的……”
傅长林笑了一声，却没松开手。
两个人都没再出声，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阿左，你之前为什么不想告诉我你的身份？”
傅长林突然问。
想起从前在傅长林面前出演的那出皇帝的新衣，左念就是一个大写的尴尬，下意识的就想岔开话题或者编个理由敷衍一下。
但老爷子刚刚讲过的故事突然就又出现在左念脑海里。
别让自己遗憾。
如果这次不坦白的话，或许他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也不会有勇气坦白了。
“因为我喜欢你。”
左念沉默了一会儿，抱着被子的一角轻声说。
“我是说，我喜欢男生，我怕如果你知道了，会赶我走……”
话开了头，就好像也没什么难开口的了。
“不是说，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吗，我们在一起生活，如果你知道我是谁，说不定哪天就会看出来，那我还不如就做一只猫，这样还可以正大光明的亲近你……”
结果从一开始就是他自己在扮小丑。
傅长林没有说话，黑暗中的沉默让左念的心越揪越紧，甚至感到了一丝窒息。
感觉到傅长林起身，左念无奈的笑了一下。
果然是这样……
他肯定不会理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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