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直先去刷了牙洗了脸,才回到桌上吃晚饭。
吃完饭,三个人把桌子收拾好。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是梁宾来了。
得知韩兑已经吃完晚饭,他又热情邀约:“小韩,天黑了,你也没法去你哥那儿了,就在这儿跟我挤一晚吧。”
韩兑也正是这么打算的。
他刚要开口答应,秦直抢着说:“老梁,让小韩住我们家吧,你家又脏又乱。”
梁宾脸上挂不住,为自己辩解道:“单身汉的房间不都这样吗?你去看看老王老赵他们家,比我更脏更乱。”
秦直继续揭穿梁宾:“小韩,我劝你别去,他夜里还打呼噜磨牙。”
梁宾:“秦直,我看你是欠抽。老秦,大晚上闲着也是闲着,你没事揍揍你弟。”
秦肃说:“小直也没说错,你那里确实不适合待客。”
梁宾无奈地一摊手:“行吧行吧,就让小韩住你家吧。”
说完,他打着哈欠离开了。
梁宾一走,秦肃和秦直也有些为难起来。
他们家只有两张单人床,而且被子还不够。韩兑势必得跟他们两人中的一个挤一起。
偏偏两人都不习惯跟人挤。
秦直思索再三,最后下定决心:“小韩就跟我挤挤吧。”
韩兑看着两人,说道:“小直同志,你说过,你不喜欢跟人挤吧,这么让人为难我很不好意思。”
秦直见韩兑拒绝自己,心中不悦,便反问道:“我们家只有两张单人床,你要么跟我挤,要么跟我哥挤,你不想跟我睡,那你还想跟谁睡?”
韩兑看向秦肃,秦肃没反应。
韩兑轻轻叹息一声,说道:“那行吧,我就跟秦直同志挤一晚吧。”
秦直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的要求挺多的,要韩兑换睡衣,洗脚。
韩兑自己也挺讲卫生,自然乐意照办。
等到要上去休息时,韩兑又提醒秦直一句:“秦同志,你夜里尽量离我远些,我喜欢把人当枕头枕。”
秦直不敢示弱:“你也离我远些,我喜欢踹人。”
韩兑本来还挺困,结果一躺下又不困了。因为秦直没睡着,时不时地还翻身。
一翻身那破床就吱嘎作响。
韩兑:“我就那么让你辗转难眠吗?”
秦直:“我也想问这个问题,为什么你下午在我哥床上睡得就那么香呢?”
韩兑起身出了秦直的房间,正好在客厅里碰到出来倒水的秦肃,秦肃穿一身深蓝色的睡衣,衣领半敞着,露出一片皮肤和喉结。
韩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厚着脸皮说道:“秦肃同志,我刚才一直没睡着,我发现我认床。”
秦肃点头:“这个毛病很多人都有,我相信你可以克服。”
韩兑接着说:“我下午在你房间睡得就挺好。”
秦肃:“……”
客厅里十分安静。
过了一会儿,秦肃才缓声说道:“一般来说,认床,认的是自己家里的床,你这不叫认床,叫择床。”
韩兑不在乎怎么解释,只记得自己目的,他说道:“秦肃同志,我这个要求有点唐突,可是我要是一夜不睡,你们又会愧疚。为了不让你们愧疚,我想出一个好办法。你看这样行吧,现在有两个最佳选择:一是我跟你挤,二是你过去秦直挤。我尊重你的选择。”
秦肃很快就做出了选择:“你进来吧。”
韩兑心中雀跃,迈着轻快地步伐进了秦肃的房间。
站在门口的秦直神色复杂地看着两人。
第066章 我的情况你们知道了?
韩兑进了秦肃的房间, 熟练地钻进被窝,他想起秦直辗转反侧的样子,问道:“秦肃同志, 你会不会也辗转反侧, 难以入眠?你家这床一动就嘎吱作响,实在影响睡眠。”
秦肃抿了一口水,说道:“我不会,我倒担心你会辗转反侧。”
韩兑打了个哈欠说:“我也不会, 你放心,我真的只是想睡个好觉。”今天喝多了,犯困。再说明天还有正事呢。
韩兑上午酒喝多了, 有些上头, 一躺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什么美人不美人的, 都不如周公吸引力大。
秦肃安静地躺在床的另一侧, 他们中间还隔着一段距离。
韩兑感觉风直往中间灌, 就说道:“你别离那么远, 往里面来一点。”
秦肃躺着不动:“今天是破例让你睡这会儿, 好好睡觉, 别瞎想。”
韩兑:“随你吧,思想真复杂。”
身边没有人烙饼, 床板也不再嘎吱咯吱响,挺好。
睡意渐渐袭来, 就在韩兑将要进入梦乡之时, 秦肃突然开口了:“你真的只是来睡觉的?”
韩兑一个激灵, 睡意飞了十分之一, 他赶紧拉紧被子, 警觉地说道:“秦肃同志, 我可是个正经人,你别以为我对你热情就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秦肃:“……”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
两人拥着棉被聊天。
秦肃说:“看来你只是思想比较解放而已。”
韩兑重新拉上被子:“先解放思想再解放别的嘛,我先睡为敬,你随意,夜里不要梦见我,不要偷看我。晚安。”
韩兑倒头就睡,他睡得很不老实,满床翻滚,四脚八叉,做为强迫症的秦肃帮他摆正了好几回身体。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韩兑洗漱完毕,秦直和梁宾刚好提着三个大饭盒回来,两人喊他吃早饭。
韩兑看到秦直的眼窝黑得像熊猫似的,惊讶道:“我昨晚不在你屋,你也没睡好?”
秦直想起昨晚的事,仍有些气不顺,他闷闷地说道:“没事,只要你们能睡好就行。”
梁宾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他总觉得他好像错过了什么。梁宾比较好学,不懂就问。
他问秦直怎么回事,秦直敷衍道:“没什么,韩同志先跟我睡,后半夜又跟到我哥房里。”
韩兑:“……”你这话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他赶紧解释:“那什么,我睡在秦直旁边,给他造成了某种压力,他翻来覆去摊煎饼,我也不想影响他,就跑到秦肃同志房里蹭床。”
梁宾听到后半句,惊讶地张了张嘴,沉默一会儿,才用敬佩的语气说道:“厉害啊,小韩。你竟能蹭到秦肃的床。我这么说跟你说吧,连猫都不爱跟他一起睡。”
韩兑点头:“我懂了,秦肃同志对我是另眼相看。我的心里充满了春天般的温暖。”
秦直戳穿真相:“那倒未必,你昨天给了两个选择,一是让我哥跟你睡,二是让他跟我睡。他只是不想跟我睡,才跟你的。”
韩兑用佩服的目光看着秦直:“秦直同志,我对你肃然起敬,你才是杠中之王:宁愿自损一千,也要杠敌八百。”
秦直:“……”
梁宾拍着大腿狂笑。
韩兑又问秦肃去哪了,梁宾说:“他去执行任务了,中午才回来。”
韩兑又说自己吃完早饭就得走,等不到秦肃回来了。
秦直看着韩兑问道:“你真不等他回来再走?”
韩兑摇头:“不等了,还有正事。”他得去韩强的厂里,还得去三叔家。
韩兑吃完早饭就要离开,临走时,他如约送了梁宾一个根雕,上面雕的是一只狗,憨憨的,挺可爱。
另外还送了他一捆粉条,一袋粉皮。
“这是我们生产队的社员自己做的,挺好吃的,可以炖肉也可以炒菜吃,你喜欢吃,我下回再给你带,有空也去我们那儿逛逛。”
梁宾笑呵呵地收下东西,并表示下次秦肃再下乡看弟弟,他一定会跟上。
韩兑又说:“梁哥,我看出来了,你这人性格豪爽,开朗活泼,肯定朋友多,你顺便帮我宣传宣传我们这两样特产呗。”
梁宾爽快答应:“可以可以,我以后肯定得帮你多宣传。”
梁宾和秦直一起送韩兑出去。
梁宾说他要去百货商店买点东西,秦直也想去看看自行车,刚好秦肃给了他一张自行车票,两人就约好一起去。韩兑也顺道拐个弯去百货商店看看。
百货商店的人很多,韩兑自行车上还放着很多东西,也不放心扔在外面,他就没进去,打算在卖点心的窗口排队买点饼干点心带回去给韩强和堂妹。
等到韩兑排完队买完点心,秦直和梁宾已经出来了,秦直推着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
韩兑感慨一句,真是痛快,自行车说买就买了。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以前他开豪车都开腻了,现在却十分渴望拥有一辆自行车。
秦直大概是察觉到了韩兑眼中的渴望,大方地说道:“以后可以借给你骑。”
他们正说着话,韩兑就听见一个迟疑的女声韩道:“小锐?”
韩兑循声望去,就看见队伍的尾巴上站着一个身穿枣红呢子大衣、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
他怔了一下,这人难道是他三婶?
没错,这个中年女人就是韩兑的三婶高玉芬。
高玉芬看着韩兑望着自己发呆,也不回话,心下有些不快,似笑非笑地问道:“小锐,怎么,你不认得我了?”
韩兑很快就反应过来,赶紧说道:“三婶,原来真是您。您这头发是新烫的吧?再穿上这新大衣,太时髦了,我以为还是哪位姐姐呢,刚才想认没敢认,怕认错了被人骂。”
高玉芬听他这么一说,再想想他刚才的表情,心里就信了几分,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她脸上的笑容比刚才走心多了:“你这孩子,连你三婶都认不出来,还越来越会耍贫嘴了。”
韩兑一脸真诚:“我说的都是真的,三婶你了解我这个人,我一向实话实说。”
高玉芬道:“行啦行啦,我知道你实诚。”没有人不喜欢被人夸年轻,高玉芬自然不例外。
高玉芬心情大好,一边跟韩兑说话一边打量着秦直和梁宾。
韩兑连忙介绍两人:“这位是秦直同志,是来咱们生产队插队的知青,他来武装部看他哥哥;这位是梁宾同志,首都来的。”
秦直和梁宾也上前礼貌客气地跟高玉芬打招呼。
高玉芬一看这两人的衣着打扮和那辆新自行车就已经对他们另眼相看了,再一听他们的身份更是刮目相看,脸上的笑容更热情了。
双方寒暄几句,高玉芬又问韩兑来城里做什么,韩兑说道:“这不冬闲了吗?我刚从忙碌的工作岗位上抽身出来,大家伙合伙做了些粉条粉皮,我爸妈惦记着你们一家,让我来给你们送点东西,顺便看看二哥。”
高玉芬又重新打量了韩兑一番,这才短短几个月,这孩子竟然大变样,脸上已经褪去了以前稚嫩青涩的模样,举止落落大方,应答从容,说话干脆利落。
她和韩大民早就从韩强嘴里听说韩兑的事了,见了他本人,不免又要询问一番:“听小强说,你现在在生产队工作,怎么样?工作顺利吗?那个姓李的有没有为难你?你的宣传队搞得怎么样了?”
韩兑一一认真回答:“我现在是记分员,工作挺顺利的。没谁为难我,也为难不了我。宣传队搞得还行,在各生产队巡回演出。”
高玉芬笑道:“那挺好,你们要是能到咱星岩县演出,我跟你叔也能饱饱眼福。”
韩兑正色道:“三婶,您放心,我会把这个问题反映上去的,我们宣传队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人民群众的呼声不能不听。”
高玉芬:“……”
两人聊了一会儿,韩兑跟梁宾和秦直说道:“那跟三婶去她家了,你们也回去吧。”
秦直问他什么时候回去,韩兑想了想,说道:“我打算明天下午回去,你也可以多呆两天,反正村里活也少。”
秦直说道:“我跟你一起回去,那破床我也睡不惯,床是临时买的,一动就咯吱响。”
韩兑听到秦直还在纠结床的事,笑着安慰他:“没事,不用太在意,周游现在还睡门板呢。”
两人约好明天下午的汇合时间和地点便分开了。
他们两人一走,高玉芬就开始打探消息:“小锐,你现在是越来越有能耐,这两人一看就不简单,那个秦同志他哥还是武装部的。”
韩兑平淡地说道:“咱跟人家也不太熟。”
高玉芬笑道:“我看挺熟的,以后多来往不就更熟了?”
韩兑转而开始问三叔家里的情况:“三婶,你跟我三叔都还好吗?我那两个妹妹怎么样?又长高没有?”
“小薇长胖了,小莲长高了些。这两个孩子越来越不省心,你这个当哥哥的一会儿得给她俩上上课。”
韩兑笑道:“她们这个年纪有点脾气很正常,书上叫青春叛逆期,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她们两个遗传了三叔和您的优点,您又教育得好,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高玉芬听着这些话贼舒坦,看韩兑越来越顺眼,对他愈发亲切。
高玉芬顺口问起了老家的事,韩兑挑好的跟她说了:“我们家也算是时来运转了,我的工作有了着落,小竹也有工作了,大哥烧完砖就去干临时工,也找到对象了。”
高玉芬听得频频点头,她可盼着老家那些亲戚越过越好,他们过得好,就不会老想着占他们家的便宜。
韩兑又顺便说起了奶奶和小叔的事:“我奶的身体也很好,能跑能跳。”能追着他跑半个村子,能不好吗?
“就是我小叔吧,他毕竟是长辈,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好。”
高玉芬鼓励韩兑:“你是个实诚孩子,有什么说什么,也没必要替他瞒着。”
韩兑就说了小叔丢掉工作后,非要缠着要他托人找工作的事,他叹息一声:“三婶,我不怕您笑话,我现在虽然只是个记分员,跟您和三叔没法比,但我也深深体会你们二位的难处了。您说我小叔那人,明明生在福窝里还不惜福,奶奶惯他,哥哥姐姐也宠他,没钱给钱,没工作给工作,可是他如今却越混越回去,非要我一个刚走上工作岗位的晚辈帮我解决工作问题。我一说自己的难处,我奶就来闹。我爸不管事,我妈做为儿媳妇也不好说什么,这两天气得饭都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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