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语双关:“你这次来收获不小。”
韩兑语气平淡:“还行吧,大家都太热情,我说不要,非要给。”
秦直:“……”
韩兑看看周围,随口问道:“你哥不送送咱俩?”
秦直轻哼一声:“你希望落空了,人家没空。”
韩兑笑嘻嘻地说:“我对他也没抱希望。”
秦直注视着韩兑的神色,他脸上还真没有什么失落失望之意。
秦直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疑惑,韩兑对他哥到底是几个意思?一见面就很热情,真见不着,好像也没什么。可能他这人对谁都热情,应该是他想多了。
秦直又问韩兑要不要帮他分担一些行李?韩兑摇头:“不用,还得拿下来重新挂好,麻烦,就这样吧。”
韩兑突然想起那辆新自行车:“你的新车怎么办?”
秦直说:“我得把借来的车子骑回去,下回来再骑回去吧。”
韩兑说:“别啊,直接骑回去多好,我帮你,我这人技术好,我能骑一辆拖一辆。”
秦直不信,但他愿意给韩兑一个表现的机会。反正这里离武装部不远,于是他跑回去把那辆新自行车给推出来了。
秦肃和梁宾也跟着出来了。
秦肃冲韩兑点个头算是招呼,梁宾对韩兑更加热情:“你这就走了啊,咱俩还没喝够呢。”
韩兑一脸不舍地说:“梁哥,我也没跟你喝够。等你有时间去乡下找我,我让我哥弄点羊肉,咱们或是烤串或是涮火锅吃,喝个够,不醉不罢休。”
梁宾听到烤串和涮火锅,两眼顿时放光,“说得我现在就想跟你去。”
韩兑笑着说:“走走,今天就去。”
梁宾摆手:“开玩笑,今天走不开啊,还得执行任务呢。”
说到这里,梁宾转向秦肃:“老秦,咱们下月是不是有个什么冬季民兵大拉练吗?要不就选在红星大队?”
秦肃看了一眼韩兑,说道:“那个地方地形适合,但人不合适。”
梁宾这就不懂了,“人哪里不合适?”
秦直接过话道:“我哥的意思是,诱惑和腐蚀太多,不利于拉练。”
韩兑:“……”
韩兑觉得这个大秦同志有些欠修理,他不能因为对方长得符合他的审美,就无条件惯着他,该修理还是得修理,这是原则问题。
韩兑对秦肃一本正经地说道:“秦肃同志,你想多了。如果你选择我们队做为拉练地点,我敢保证绝不腐蚀你。”
梁宾赶紧说:“别啊,小韩,咱做人要意志坚定,不能别人一打击,咱就退缩。”你要是不腐蚀不诱惑,我去还有什么意义?
韩兑笑着对梁宾说:“梁哥,人家秦肃同志高风亮节,原则性强,咱要成全。至于你嘛,咱们是好哥们,好哥们之间哪能叫腐蚀?那叫酒肉穿肠过,兄弟心中坐;火锅滋滋窜热气,冒的都是情和义。”
梁宾钦佩地竖起大拇指:“这话说得好,为它也得干两杯。”
说完,他对秦肃说道:“老秦,你看这样行不?咱们把拉练地点就定在红星大队。为了避免你被腐蚀,我们坐着,你站着;我们吃着,你看着;我们喝酒,你喝水。”
秦肃:“……”
韩兑趁机落井下石:“我看行,秦肃同志也默认了。”
秦直:“……”
他哥怎么突然间就……失宠了?
真是韩兑的心,海底的针。
韩兑说完,又开始忙正事,他答应要帮秦直把自行车带回去,自然得想办法,办法也挺简单,就是把旧自行车的前轮架起来用绳子绑着新自行车后座上,后轮着地,一点也不影响前面的人。
把自行车绑好后,韩兑跟梁宾告别,并约好下次见面的大致时间。
他都没理会秦肃,秦肃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两人热情互动。
韩兑骑上自行车,哼着歌儿离开了。
秦直骑着两辆自行车,跟在韩兑身后。
一路上,两人频频引起人们的注目。真是有钱人,自行车骑一辆拖一辆。
等他们回到村里,又引起一番议论和惊叹。这出去一趟就多了辆新自行车。
瞧韩兑那大包小包的,又没少占便宜。韩大民晚上肯定得跪搓衣板。
韩兑和秦直在万众瞩目中回到了自己家。
陈月香看到儿子是满载而归,上来一边帮忙一边说道:“你这孩子,临走时我不是嘱咐你了吗?不要像你小叔那样,你三婶又该看不起咱了。”
韩兑连忙摆手:“妈,你误会三婶了,人家可大方了。她非要给东西,不要就生气。”
陈月香:“瞧把你能的,我自己的弟媳妇我还不知道啥样?”
韩兑无奈地笑着说:“妈,我真主动要,连暗示都没有,我随你,脸皮薄,自尊心强。”
陈月香也不说啥了,人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
她赶紧把东西往屋里搬,韩梅也出来帮忙。
陈月香打开包袱一看,又吃了一惊,这些东西可不是随便打发人的,是真心诚意给的。
等到拿到那件四成新的棉袄时,她又是一脸惊喜。这衣裳穿出去,那可太有面子了。
他们刚收拾好东西,韩家的那些族人也都闻风赶来。
韩兑见到他们也不废话,直接把收来的二十六块定亲放在桌上:“叔叔婶子们,哥哥嫂子们,这是我收到的定金,一共26块,还有我三叔院里的邻居,我没要定金,这一次全部加起来,光粉条就卖出了200多斤。”
众人哇地一声惊叹起来:“天呐,小锐,你真是太厉害了。”
“是啊是啊,就出去这一趟,就拿回钱来了。”
……
韩兑望着大家,一脸疲态:“唉,厉害个啥呀,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厚着脸皮硬缠着人家推销。我给你们讲,他们那些城里人又精明又冷漠,人情味也淡。不像咱们乡下人这么淳朴热情。”
众人深以为然:“可就不是嘛。”大家不由自地心疼起韩兑来,这孩子肯定没少受苦。
韩兑做出一副“我虽然很苦,但我从来不说”的坚强表情,“为咱自己人做事,再苦我心里也甜。啥也不说了,我只说说正事,这二百斤粉条呢,尽量均摊一下,每家几斤这样,让大家都见见闲钱。大伙请放心,这只是万里长征的头一步,往后,咱们的出货量会越来越大。我在城里呆了两天,对于工人兄弟的生活现状也是深表同情啊,他们虽有固定收入,虽说吃商品粮,可那都是有定数的,买根葱都要票。咱们要多多支援他们,让他们感受一下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
大家纷纷点头:“你说得对。”
第070章 再进城
韩兑的威望在不知不觉间, 又上升一个档次。
他说到这里,又补充一句:“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城里的有些工人兄弟姐妹们对我有些冷漠, 但咱们毕竟是热情淳朴的贫下中农, 我还是想温暖他们。我打算,这次送粉条时,搭个几根葱几头蒜啥的,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大方。”
大家考虑一会儿, 就觉得这葱啊蒜啊也不贵,地窖里有的是,没多想就同意了。
韩兑又说:“大家继续做粉条, 为了保持体力, 咱们分班轮流做。三天后, 我开着拖拉机去送货。”
韩大富忙问:“小锐, 开拖拉机去是不是太招摇了?”
韩兑说:“不招摇, 咱就算不开拖拉机, 别人也都知道, 再说了, 这是村集体企业,又不是我个人做小买卖。”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问东问西, 韩兑不停说话,口干舌燥的。
陈月香心疼儿子, 就对大伙说:“该说的都说了, 你们回去准备东西吧, 也让小锐歇一会儿, 喝口水。”
大家一想也对, 就有人识趣地告辞,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散了。
等到众人离开后,陈月香又接着打听韩兑在城里的事,特别是高玉芬的事,她十分好奇对方怎么变了?
韩兑喝了口热茶,润润喉,接着说道:“妈,我可是你生的,从小就乖巧懂事,现在经过革命工作的磨炼,觉悟高素质好,办事得体懂分寸。我三叔三婶喜欢我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还有我小叔的衬托,就显得我更加优秀突出。”
陈月香噗嗤一声笑了:“你半后句倒说得没错,任谁被你小叔一衬,都是懂事的,更何况是你?”
韩兑趁机说了他那二十斤粉条的事,“妈,你看我也没法跟你商量,但当时吧,我觉得收这个钱不妥,就没要。”
陈月香也不是小气的人,一看弟媳妇这次给了这么多东西,也不在乎那二十斤粉条,便不在意地说:“不收是对的。”
母子俩正说着话,韩大华回来了。他一看到桌上的酒和烟,双眼放光,笑呵呵地走过去,赶紧把烟往兜里揣。
“这是你三叔给我的?老三还是挺大方的。”
韩兑说:“是啊,这酒三叔自己都不舍得喝,小叔也没要着,就给你了,爸,你看看,三叔三婶明显对咱们家更亲近。”
韩大华点了一根烟,狠吸了一口,说道:“那当然,我毕竟比你大伯和小叔都好。”
陈月香直撇嘴,忍不住戳穿他:“你要是真那么好,为啥他们俩以前不对你这样?还不是看在咱儿子的面上。”
韩大华无奈地瞪了陈月香一眼。
韩兑怕两人掐起来,赶紧调停:“什么我的面子爸的面子,那不都一样吗?不过我能感觉到,三叔和三婶对于我的变化和成长十分满意,他们心里也觉得是你们教育得好。”
韩大华对这话还算满意。
陈月香赶紧把酒和剩下的烟收起来:“这是好酒好烟,得留着招待贵客用。”
韩大华没反对。
韩兑时刻不忘表孝心:“爸,等我以后有本事了,多给你买好酒好烟。”
韩大华笑着答:“行,我等着。”
韩兑想起和梁宾的约定,便说道:“对了,爸妈,我在县武装部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叫梁宾,首都来的。我们一见如故,聊得很好。他过几天可能要和秦肃一起下乡进行什么民兵大拉练。我就客气地邀请他来咱家做客。”
韩大华一听是武装部的,又是首都来的,高兴地说:“儿子,你行啊,认识的人越来越厉害。他要肯来咱家,咱肯定得好好招待。”
陈月香也说:“客人上门,咱自然得好好招待。”
这次做粉条的人主要是韩姓社员们,他们拿到定金,各家各户开始准备粉条,不少人都依韩兑说的做,顺便搭点葱蒜做添头,还有人拿出白菜萝卜。大家想着即将到手的钱,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陈月香也在积极准备,两大麻袋粉条,一大筐萝卜白菜,还有一捆大葱,再加上两小坛咸菜,上次韩兑是骑自行车去,只能带些轻省的,这次是开拖拉机,装多些也无妨。
韩兑第二天是生产队报个道,顺便去找何七登记借拖拉机,有正当理由是可以借的,但油钱要自付。
登完记,约好用车的时间,韩兑顺便把借李前进的帽子也还了。
李前进瞪着韩兑,他眼尖地发现了韩兑脚上的新棉靴,便讥讽道:“这新棉鞋又是借谁的呀?”
韩兑故意抬起脚,让他就近瞻仰:“你看看这鞋子,一般人能有吗?是不是比你的好看多了?”
李前进嗤笑一声:“你可得了吧。”
韩兑懒得跟他纠缠,胡噜一把李前进的脑袋,用怜悯地语气说道:“你那帽子很暖和,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帽子,要戴在一颗中间空两头尖被烧坏又被水淹的脑袋上。”
李前进怒目而视。韩兑扬长而去。
两天后的星期天,韩兑开着拖拉机拉着一车粉条突突出了村。
大家伙一看又是一脸震惊,韩兑还会开拖拉机呢?
韩兑一边开着车一边跟大家伙打招呼:“咱队的拖拉机好啊,一学就会。”
众人服气地说:“是你有能耐,一学就会。”
何七不太放心,再次叮嘱道:“你可别开到沟里去。”
众人的目光更多的是放在车上那十几麻袋粉条上,尽管韩姓社员憋着没说,但村里几乎没有秘密,大家伙早知道了,韩兑这是要去卖粉条,一卖就是二百多斤,定金都收了。
李姓社员家心里又妒忌又窝火,其他社员是蠢蠢欲动。
就有人来向李满福告状,李满福对此反应平淡,只说道:“他卖让他卖去。”
李银安不满地说道:“满福,你可是队长,你就不管管?”
李满福意味深长地说道:“不怕他闹得欢,就怕以后拉清单,都晓得不?”
李银安咂摸着这句话,隐隐明白了什么。这是打算秋后再算帐?
李姓社员多多少少明白了李满福的意思,也没再继续闹下去,他们就冷眼旁观,看韩兑和韩家人得意到几时?
再说,韩兑一路顺顺利利地开着拖拉机到了县城,他先去了三叔家。他一进院,邻居们先迎出来。
韩兑笑着招呼大家伙,拿起笔记本让他们来领粉条,并且还带来了一杆秤,当众秤给他们看。大家嘴里说不在乎,还能不相信他,可是人人都凑近了看,人人都十分满意,这量是给足了,每家都多个一两二两的。
他们痛快地付了钱,韩兑又把乡亲们送的葱姜蒜之类的拿出来。
“我们村的社员们都说你们也不容易,虽说有固定工资吃商品粮,可是什么都得买。这葱蒜都是我们在自留地种的,值不了多少钱,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你们每户都拿点吧。”
大家脸上笑容不断,嘴里客气着,就开始下手拿了。你扯一把葱我抓几头蒜的,每家每户都有收获,心里都乐滋滋的。这个小韩和他们村的人就是大气。
邻居们正在拿东西时,韩大民和高玉芬听到声音也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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