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玄天赦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刚才就好像突然陷入了虚弥的空间一样,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现下被寒诀唤醒,才知道自己竟然大意被八万操控小锦摄了神。
他倒是小瞧这个鬼修了。
八万将小锦抱进怀里,咳了两声说,“你们也错了,别以为我就那么一点伎俩,是个好糊弄的!”
她用一展黑布将小锦的眼睛蒙上,让她见不得光线到处乱跑,而自己却是坐在地上运起了功。她的周身开始噗噗的往外冒着黑色的鬼气,与寒诀的黑色魔气不同的是,这鬼气让人觉得有种刺骨的寒凉。
片刻间,她便用黑色的鬼气支起了一个法阵。巨大的法阵就像是一个吸食人魂魄的深洞,没有出口。巨洞愈加的变大了起来,竟是有要将整间屋子都包裹起来的架势。
黑气沿着墙壁往两人的周边围着,他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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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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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诀冷眼看着八万搞得如此大的阵仗,恐怕她这一招用完也该是油尽灯枯的节奏了。
“你去后面弹琴,琴声不停即可。”他对玄天赦说道。
玄天赦点点头,翘着腿盘坐在地上,便抽出龙首琵琶便开始拨弄起来。他知道寒诀是要他护法,以琴声为引,静心将这巨洞击溃。他便选了一首颇为柔缓的曲子,轻弹慢挑之间,细细将一江春水化作了曲调。
寒诀就着他的琴音,手中渐渐汇聚一团灵气。那灵气不再是平日里见过的魔力,更像是符合他仙兽身份的仙气,白烟中带点绀色,极为清灵神秘。
那仙气笼着他们二人,变得愈加的大了起来,直直将巨洞逼得向回缩去。八万操控的鬼气还不甘心地试探着,但是却被霸道的白烟强迫回了根源,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眼瞅着巨洞越缩越小,玄天赦脸上也带了些放松的笑意,手上却不曾停歇,只是手下的曲调亦变得欢快了起来。
黑色的鬼气被逼到走投无路,只得狼狈地钻回了八万的身体里。
八万“哇”地吐出一口血,本就苍白的面色愈加的惨白起来,她爬伏在地上,动弹不得。小锦跪在她的身边,不停地推搡着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奇怪声音,仔细听上去却有几分像是在喊“姐姐姐姐”。
“自不量力!”
玄天赦站起身来,抖了抖因坐着沾上的尘土。将龙首琵琶又用黑布裹好,背负在背上。
八万捂着胸口,颤颤巍巍地问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何人?!”
玄天赦一甩衣摆,说道,“在下玄天赦。”
“玄天赦……”八万仔细咀嚼这个名字,确实不曾出现在她的记忆中,“玄天赦……是谁?”
这下竟是连寒诀都惊到了。玄天赦的容貌可能并不打眼,但是大名鼎鼎的玄城主却是广为人知。不论是仙门还是凡人,听到玄天赦三个字的时候大多都会称赞上两三句。而今,这个小小鬼修竟然说她不知玄天赦是谁,当真奇怪。
“你可知玄安城?”寒诀问道。
八万细细思索片刻,轻微地点点头,“听说过,不大不小的小城镇。我记得、记得前些年有个罪妇之子伴随着诡异的星象出生。这事儿传的大街小巷……咳咳,人尽皆知的,除此之外我却是不知道了。”
那罪妇之子便是玄天赦,可这事情已是两百多年前发生的了,八万怎得会说是前些年发生的?
玄天赦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在这结界里呆了多久?”
八万皱皱眉头,细数了一番,“左不过三五年的样子。”
“那你可知这玄安城罪妇刑场产子已是两百年前的往事了!”玄天赦厉声道。细细想来,哪里有这么奇怪的事情,他便只当这鬼修狡猾,想要编排些瞎话哄骗他们。
寒诀却不以为然,他拦下玄天赦便问,“这儿不是董家村,这是哪里?”
但是他的目光凛凛,只盯着八万往后缩了又缩,“这……这里是桐陵。”
“桐陵?!”
两人便是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纵使他们天纵奇才,也猜不到这小小的鬼村,竟然是大城桐陵。况且,地图指引的桐陵要更像东去,虽在一条线上,可是还差了很远呢。
八万修整片刻却是有了力气坐了起来,她将小锦护在自己的身后,又朝着远离二人的方向挪了几步,唯唯诺诺地道,“我不过是桐陵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渔家女,我骗你们作甚!我打又打不过你们,跑又跑不掉,我没有必要骗你们。”
“这里确实是桐陵,不过只是桐陵的南城。我从小在这里出生长大,你们在村子里见到的村民大多也是我熟识的乡亲。只是他们……”八万叹了口气,眸中有着泪光闪烁,“他们死的太过可怜。”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来。”玄天赦问道。
八万叹了口气,“你们可知桐陵白家?”
桐陵白家?这个词让玄天赦险些惊出一身冷汗。他当然知道,这毕竟是他此行的目的,也是整件事的起因。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为何一个小小鬼修,竟然张嘴便提到了白家。
“知晓。”只是他眼中虽然透露着震惊,还是面不改色地冷静点头,示意八万继续说下去。
“白家当真可怜,但是这桐陵百姓更可怜。若不是他们引狼入室,桐陵怎么会被屠城?!”八万说得咬牙切齿,“我爹娘、我妹妹,还有隔壁的王婶刘叔,他们明明是那么好的人,竟也被杀害,连魂魄都被捕捉了起来,永世不得投生!”
屠城?!
玄天赦只从白凛那里得知了白家的灭门惨案,却不知道这周修冶竟是如此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竟将桐陵百姓也尽数杀了取魂炼化,这百姓何其无辜!
“可笑的是,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看着我的亲人一个个死在我面前,活生生气死的。”八万自嘲地一笑,“是不是听着挺有趣的,只可惜我当时已经病入膏肓了,又看见他们的惨状,一时间一口气上不来,便噎死在他们面前。”
“那些人看着我竟然笑了许久,我是当真忘不了他们那副嘴脸,恶心、作呕。但我死了之后,我却觉得我的力量和之前不一样了,我的气愤让我不顾一切地想要杀了他们,我也做到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只是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是躺在地上了,瞪着的眼睛好像在诉说他们碰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
“我看到外面有个巨大的旗子在空中飘着,它像是一个帷幕,将整个桐陵笼罩了起来。王婶李叔、我爹我娘,甚至小锦的魂魄都被它吸了去,我抓不住他们,但是我却没有被吸走。只有我,只有我啊!我真的很绝望,我心里想着若是我能救下我的亲戚朋友,就算一个也好,不让他们被那个巨大的旗子吞噬去,也好。”
“然后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便已经有这个村子了。我的左邻右舍、亲戚朋友,许许多多的魂魄就飘在这个村子里面,他们尸首也横七竖八地堆在村子里。我替他们收了尸,又安排好了一切,让他们按照我的想法继续生活着。只因为这村子里没有那个巨大的旗子,他们不会再被吞噬掉。”
八万的故事让人又心酸又心疼,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却要背负如此之重的担子。全凭她一颗良善之心,她竟然建造了这么大的结界来庇护她认识的乡民们。
但寒诀却抓住了其中重点,“那小锦呢?小锦是怎么一回事?她可不是魂魄,而且你也说她已经被招魂幡吞噬掉了。”
“那个东西叫招魂幡吗?”八万的眼睛暗了暗,“小锦是我求回来的。”
“求?”玄天赦疑惑。
八万点点头,“我将村民安置好之后,便想着,若是我能给村名一个容身之所,也许我也能把我爹娘还有我妹妹救回来。我便出了村子,又回到了桐陵。那……那招魂幡还在继续吃着魂魄,但是我却看到了一个女孩子跪在地上求着招魂幡。”
“那女孩儿穿着红嫁衣,满头鬓发都乱了,但是还是挺漂亮的。她身边躺着的是个也穿红衣服的男子,大概是她刚成亲的相公吧,也是可怜。那男子被一刀砍在背上砍死的,我亲眼见着他的魂魄被抽走了,女孩儿就一直跪在地上哭。我也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看见她抹了眼泪,嘴里一直念念有词,然后便突然倒在地上,她的魂魄也被招魂幡吸了去。”
红嫁衣……刀伤……
玄天赦睁大了双眼,这明明说的是周元霜与白凛!
可是这鬼修却说他师兄已经死在被砍的那一刀下面了,但是白凛明明活得好好的,就连背上也没留下一丁点的痕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后呢?”他急忙问。
“然后我便感觉招魂幡便射出一道光亮,晃得我眼睛疼。光亮过后,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便上前查看,却见那个新娘子已经没了气息,但是新郎官却脸色红润有了呼吸。我吓了一跳,但是我突然想到若是这个女孩子可以以命换命,我也可以换小锦回来。我便也学着她的样子,跪在地上求着招魂幡。”
“招魂幡起了作用,小锦也醒了过来。但是她醒来却不记得我是谁,更不记得自己是谁。她不像是个人,更像是个小怪物,喜欢极了光。我无奈,只得把她也拉进村子里,关在这客栈的三层里面。我日日教着她说话习字,却没半点作用。”
其实到了如今,不论是屠城还是这村子究竟是怎么回事,都已经勾不起玄天赦的兴趣了。他满脑子都充满了疑惑,他师兄真的已经死过一次连魂魄都被招魂幡吸走了吗?那么现在的师兄是谁?还有周元霜,还有小锦,一切的一切,千丝万缕,让他摸不着头脑。
寒诀倒是比他平静多了,只是给予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又问道,“你说你可以随便出入这个结界?那你的阵眼放在哪里了?”
“结界?阵眼?”八万有些茫然地摇摇头。
寒诀有些颇为无奈,竟然是遇上了个恐怕连自己是鬼修都不知道的鬼修。她成为鬼修是因为机缘巧合,怎么建立的结界她也是一问三不知。
这下可有些麻烦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周修冶这个畜生!再说一次!
第24章 神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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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能自由出入这个结界,也能将东西带入其中,那你可否能将人或者东西送出去?”玄天赦问道。
“我可以尝试一下。”八万面对着两人闭上了眼睛,她的周遭往外冒着浓郁的鬼气。片刻后,她咳嗽了两声,摇摇头。
“别难为她了。”寒诀说道,“她就算能送我们出去,现下这个伤势也支撑不住。与其从她身上下手,还不如找到阵眼之后,让她亲自结了结界。”
玄天赦点头,说道,“八万姑娘,你方才说的故事很动听,我也知晓白家灭门之事。只不过这事情已经有两百年了,屠城的周家也已经覆灭,你也不能总困着这些人的灵魂。我知道你当年是为了不让他们被招魂幡吞噬,而今事情都已了了,也该让他们去投胎转世了。”
“两百年?!”八万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她原以为只过了三五年罢了,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鬼村生生住了两百年之余。她每天守着那不会落下的月亮,守着这根本没有人来的客栈,已经过了两百年。
“好。”八万沉吟片刻,终究是应了声。
现下便是只剩下怎么去找寻这结界的阵眼一事了。
八万伤势颇重,就算盘坐运功了良久,也几乎没什么缓和。玄天赦见她想要努力站起来,上前搭了一把手,却感觉到从她身体里透露出一种莫名的亲切熟悉之感。那感觉一阵一阵的,时而近时而远,仿佛是在逗着他玩一般。
玄天赦见她能勉强倚着小锦站好,便松了手不再帮扶。退了两步到寒诀身边,皱着眉头向寒诀耳语了一番他刚才的感受。
许是因为之前八万不曾露出鬼气,他才没有感受到这种异样的感觉。他有些莫名其妙,一个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鬼修,为何身上会有他熟识的感觉。
寒诀听闻他的叙述也觉得有些奇怪,便突兀地上去两步与八万并排。刚开始他并没有感受到有任何的波动,但在他尝试催动魔力蓄起仙气之后,竟在八万的身上感受到了那人的气息——
那是寒凌神君的神识。
这便是他为何在二百年前玄天赦刚入四象门之时,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的缘故。只因着寒凌神君的神识碎了一片,丢入茫茫凡界,不知所踪。他遍寻数年无果,才放弃了。
这也是为何八万明明只是一个普通渔家女,却机缘巧合的成了鬼修。她并没有什么际遇,只是因为这一片破碎的神识散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才会因为撑不住这近乎破体的神识病入膏肓,她才会在刚死就成为鬼修拥有极高的能力。
这更是玄天赦为何会觉得那感受过分熟识的原因,就因为他寒凌神君九转十世,才投生为了玄天赦啊!
寒凌神君投生的前九世,都未曾活过三十岁。他遍寻方法都无果,最后才了然竟是转生的凡人躯壳承受不住先天的神识,早早夭亡了。而玄天赦的神识,是寒诀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剥去的。
天象也是因此而异变,出现了那心月狐与轸水蚓并行的诡异场景。
寒诀看了一眼向他求证的玄天赦,眼神中透露着些许阴晦不定,他并不打算现下便将此事告知玄天赦。他不能确定玄天赦在知晓此事之后,会不会动怒,甚至会不会……离开他。
于是他便对玄天赦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感受到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什么?”倒是八万奇怪地看了寒诀一眼。
“无妨。”寒诀看她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手上便攒起一团黑色的魔气拍在了她的背上,倒也能支撑着她这一会儿去找到阵眼。
只不过……在破了结界之后,这八万姑娘也当不成鬼修了。
寒诀还没思虑好怎么说,便听见玄天赦已然问出了他想问的话语,“八万,你现下已经知晓在这结界里过了两百余年,你还想这么继续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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