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盛冰凌被何家赶出家门,现在的何家求着她回来。”杨煜看向杨涵的眼神有些冰冷,更带有不容置喙的命令,“以前你怎么胡闹,我都由着你,替你摆平。但这一次不行,这笔订单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必须乞求她儿子的原谅。我不管你到底做了什么,谁对谁错,你必须想方设法讨好她的儿子!”
“只有她儿子开心,她才会开心。”
胸腔似有钟鼓在敲响,让他整个人五脏六腑都被波及。杨涵拳头握得死死的:“你让我怎么做,给他下跪吗?!”
杨煜吼他:“就算他真的要让你下跪,你也要照做!”
“凭什么!”杨涵不甘示弱回头,眼眶气得发红,“他只是个Beta,我……”
“因为他妈是个能干的Beta!他妈是登上过美国商业周刊的华人,你懂吗!”
这一耳光结结实实落在杨涵身上,杨涵整个人身形一歪,差点摔倒。
杨夫人赶忙扶着他,杨煜又说:“要是你能像他妈一样能干,让我给你下跪,我也没有异议。”
杨涵想要发作,母亲拉着他的手臂,在颤抖。
杨涵低头:“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我是个商人,我不想听到尽力这样的废话。我要你百分百做到,要是你做不到,你也别喊我爸了。”杨煜的眼里满是失望,“要是你是Alpha,就不会惹出那么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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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雪河找到盛冰凌时,盛冰凌正在和律师团对话,见他走来,盛冰凌微抬手,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妈妈。”盛雪河坐在盛冰凌身边,与生俱来的疏远感被软化,“发生了什么事吗?”
盛冰凌给他倒水:“你不用担心这些苍蝇,你只需要好好念书,无忧无虑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低头喝了一口水,盛雪河还在思索,怎么让他妈不要太招摇。
他不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所有人都喊他“□□老大”。
“对面给出的答复是,公开道歉。”律师看到短信后说道。
“所有人?”
“所有人。对于参与造谣的学生,会给予严厉通报批评,包括处理这件事的校方高层,也会一起通报。”
盛冰凌将选择权交给盛雪河,盛雪河答应了,虽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的阵仗在帝阳中学是头一回,保安拦下一群媒体,以及Omega保护协会的成员,还有一大堆看起来不好招惹的高大男人。
原本用来做晨会的主席台,成了道歉的场所,后方的电子屏显示出一张名单,上头皆是在论坛是张口造谣的人。
大多数人都是看热闹的,他们也没有想到,自己在网上打几个字附和而已,竟会惹来如此严峻的后果。
在盛雪河送盛冰凌离开时,Omega保护协会的人以及媒体冲了上来:“听说你仗着家族势力,从初中开始就凌霸校友,翘课、出入夜场,这是真的吗?”
下意识将母亲护在身后,盛雪河说:“趁我现在还好说话,你最好嘴巴放干净点。”
“否则你要怎么样?”对方显然不怕事。
“否则和你对话的人,将不会是我,而是我的律师。”盛雪河平静道,“请你们拿出确凿的事实来同我对话,而不是根据听说来的传闻。”
Omega保护协会的成员说:“我们接到连线,你的母亲当众殴打Omega,违反了Omega保护法,却因强大的背景免责。受害者Omega还被迫对你道歉,这太荒唐了。”
“你从初中开始就动用家中权势,抢走竞争者的毕业演讲机会。不久前因滥.交被知情人士揭穿,恼羞成怒,靠关系镇压,逼迫无辜者同你道歉。这些你又如何解释?”
“首先,你口中的毕业演讲,是校方主动邀请我,帮我递交的申请书。他们认为我自小在国外长大,口语流利,能够给校友树立好榜样。”盛雪河回忆着,“抢走这次机会?本次评选是由校方公开打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的评分拉开第二名将近十分。”
那人哑了哑,若是几分、零点几分的差距还好,近十分的差距,已经是碾压性了。
律师团拿出一份份文件,是他们用最短的时间内收集的资料,内容是盛雪河在国内初中时期的日常表现,以及记者口中的毕业演讲。
紧跟着是盛雪河现场演讲的视频,演讲稿混有中文和英文。
画面中盛雪河神情平静,姿态端正,全程落落大方,口语流利,与其他选手形成鲜明对比。
从这个视频来说,他绝对担得上第一。
当时有人恶意挑衅,说盛雪河是外国佬,准备的演讲稿都不伦不类,这里是H国,就应该用华语,而不是该死的英语。
这样的攻击毫无道理,演讲稿是经过校方修改过的,与盛雪河本人无关。
但盛雪河的应变能力极快,他对此人的话语十分赞同,表示自己考虑不周。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他选择重新演讲,而这一次,他将全程使用英文的方式。脱稿演讲,震撼四座。
也正是这个演讲,让盛雪河获得一片掌声,该视频还获得奖项,成为经典。
“至于滥.交等不实传闻,我没做过,你想我怎么证明?”
记者又说:“但有许多你出入夜场的照片。”
“我去过什么地方,就代表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盛雪河淡道,“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连我几年前的高清照片都有,还显然是偷拍的角度。这是否说明,一直以来,我都处在被跟踪、被监视的情况下?照片的来源,你能否给我一个解释。”
这些记者是受人之托,当然给不出合理解释,只能转移话题:“不管怎么说,对Omega动手都是不对的。据说这位Omega还是优质Omega,是社会稀缺资源。”
盛冰凌:“我承认我对Omega动手了,但在遵守Omega保护法的前提下,我是一个母亲。没有人在知晓自己的儿子长期被人凌霸,选择忍气吞声,默默忍受这一切之后,还能无动于衷。我儿子比较内向,也好说话,但这不是你们欺负他的理由。”
“等等?你儿子被凌霸?我们接到的消息,是你儿子凌霸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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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个屁霸!”门口吵吵嚷嚷的,是一群异校生,他们来自不同的学校,身上穿着属于不同学校的校服。
“盛雪河才是被凌霸的对象,好吗?在他的班级里,没有人和他说话,你们居然说独来独往的他,凌霸别人?可笑!”
记者:“为什么别人唯独不和他说话?苍蝇不叮无缝蛋,说明他一定有问题。”
“问题尼玛!”
这人似乎很生气,冲破保安的包围,长腿一翻跨了进来,很难让人相信,他拥有如此优越的弹跳力。
王子银走了进来:“自从我哥转到常新,班级里的Omega视他为眼中钉,背地里说他坏话就算了,还造谣他和很多Alpha不清不楚。去他妈的不清不楚,分明是这群傻逼喜欢他被拒绝后心存不满,说我哥钓他们。”
“我作证!”门口有人在高高起跳,“我们是同班同学,我作证。他在班级里很少说话,很多人都对他抱有敌意,就因为自己的心上人喜欢他。但盛雪河人很好,之前我肚子疼,他帮我请假,还帮我买止疼药,怕我冷,还把他的外套借我穿。”
“我很想和他做朋友,可当时班级里的小团体说的很清楚,谁和盛雪河做朋友,就是和他们作对。我害怕被孤立,所以一直远离他。”
“哪怕是现在,我都感到很抱歉。他不仅一次对我伸出援助之手,可在班级里,我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我不奢求你可以原谅我,当时我的太混蛋了,是害怕跟你一样被孤立的胆小鬼。但我依旧想对你说一声,谢谢你,对不起。”
盛雪河有些怔然,目光越过人群,望向对方。这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他记得对方。
他从来没有责怪过对方,对方的年纪还小,害怕被“连坐”是很正常的事。
对于那些孤立他的人,盛雪河并没有想法,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习惯一个人。
再加上自己重活这一世,这些人在他眼里,都是小孩子。他不可能真的和小孩子计较,他没那么幼稚。
盛雪河原本以为自己是真的不在意,可真当他听到对方的道歉,仍然会升起一股酸涩感。
“我也能作证,我目前就读艺雅,可不是两百块请来的群演。”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我和盛雪河不是同班同学,也不是喜欢他的人。我和他参加过同一场比赛,去他班级里拿过东西。盛雪河自己都不知道吧,当时有一群Omega围着他的桌子,在他桌上留一些肮脏的话,抽屉还有一堆纸条。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也知道这是一场凌霸。我一直是个很冷漠的人,我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没有和任何人说,也没有告诉老师。我只是把这堆纸条收走,把桌面擦干净,才离开的教室。”
“别的我不知道,但他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人。那场比赛,我们组以碾压的成绩拿下第一。”
“我也能作证,我是……”
“……”
“我相信盛雪河,不是这样的人。”
“我用我的高考成绩发誓,在常新的这段时间,我没有看到过盛雪河凌霸过任何人,相反,他才是被凌霸的受害者。”
“他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人,绝对不是你们口中自甘堕落的败类。”
青少年们清澈而真挚的声声句句造成的影响力,是直接而又震撼的。
他们害怕对方不相信自己的身份,特地换来校服,用学校为自己的信用背书,表达自己最诚挚的信任。
没有什么比曾经朝夕相处过的人作证更有说服力了,归根结底,他们都是局外人。
而这些学生,曾真正同盛雪河相处过、交流过,在同一片土地上生活过。
他们的作证,比任何道听读说更加有说服力。
突然有人冲了出来:“在我们实训期间,你浑身Alpha信息素的味道,你又怎么解释。”
刚被扭转的局势,再度被掰正,说这话的人正是杨涵。
他们又见杨涵紧盯盛雪河,似是在逼问。
“你敢不敢承认,那天早上你回房间的时候,你遇见了我。”
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盛雪河没有否认信息素的味道。
他睡的床是傅异闻的床,傅异闻是Alpha,在睡眠时极度放松的情况下,身体会自动分泌信息素,染在被单上。
盛雪河睡着傅异闻的床,当然会染上傅异闻的味道。但这种信息素很容易散,只会短暂停留。
“我承认。”盛雪河说。
“他不是Beta吗?能在Beta身上留下信息素的味道,这得有多激烈。”
“不是吧?他看起来很乖。”
杨涵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继续追问:“你敢不敢告诉大家,你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染上Alpha的味道。”
人群望向盛雪河的眼神带有若有若无的鄙夷,盛雪河无视这一切:“实训期间,我和顾浪交换了房间。我睡的是傅异闻的床位,傅异闻睡在顾浪的床位。我身上的味道是傅异闻留在被子上的,他可以替我作证。”
就这?
方才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失落,他们原以为能听到艳.情故事,没想到高拿轻放,如此索然无味。
“我记得你,”那道懒洋洋的声音再度传出,“我先声明,我初中一心钻研比赛,对整个年级段的人并不熟悉。但是我记得他,我也知道他叫杨涵,为什么呢?因为我看到在盛雪河桌上乱涂乱画、写辱骂话语的团体中,就有他。”
“而且很显然,他就是领头羊。我话就说到这,你们自己悟吧。我撤了。”
王子银错愕望来:“怎么又是你?你初中的时候……妈的。”
说到这里,王子银再也说不下去,而是扭头去看盛雪河。
这时,盛雪河才真真正正记起了杨涵是谁,浅淡的目光望向杨涵,像是要透过时光岁月,搭建起记忆的联系。
他逐步朝杨涵靠近:“我记起你了。”
杨涵面色煞白,咬着牙关:“一直以来,你都不知道我是谁?”
那时候他们才多大?盛雪河记不清了。
也许才十四五岁,盛雪河的心理本就是成年人,看到杨涵泪如雨下的稚嫩模样,难免会心软。
代入成年人的视角,盛雪河会下意识将对方看作孩子,尽管他们的身体年龄一致。
当时的杨涵也没有想到,盛雪河竟轻易地放过他。他将盛雪河的抑制剂换成催情剂,这是犯罪,Omega保护协会都无法原谅他的犯罪。
最滑稽的是,盛雪河还安抚他,告诉他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应该将专注力放在学业上。
“各方面胜我一筹,任何事都碾压我一头,你却根本不记得我,让我看起来像是跳梁小丑。”杨涵低低地笑了,“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像是个笑话。”
脚步在他面前戛然而止,盛雪河眼神平淡:“你毁了我们十八岁的演出。”
言语内并无情感流动,更别说怒火。复杂的情绪要将杨涵的理智淹没,他哈哈大笑:“是吗?你只记得这一件事吗?贱人,那我大发慈悲告诉你吧,更多关于我的事。”
“你是不是很好奇你的东西总是会丢?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有的人,明明一开始对你态度很好,突然就远离你?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总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你。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啊。”
“每当有人想靠近你,我就告诉他们你好像是私生子被迫回国,请假是因为滥.交染病。这群笨蛋,哈哈!我随便说的几句话,偷拍的几张照片,他们就信以为真,好像真的怕被你拖累一样离得远远的。”
“知道你的同学为什么都疏远你吗?”杨涵喘着粗气,像是疯了一样,不断重复支离破碎的语句,仿佛希望通过反复的行为引起对方注意,“都是因为我,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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