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总,您最近消瘦了很多。”
回了廖承钧的房间,戚扬关了门,熟练的解开束带,给廖承钧按mo身体。
避免痉挛。
他回去的这一阵子,很明显,廖承钧重新开始过起了从前的混乱生活。
没有他的照料,这个人居然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丝毫不上心。
戚扬蹙着眉,心知自己没有立场气愤,但还是控制不住。
“廖总。”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又低又软,“如果我不在的时候,您能不能……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
说话的同时,他抱起廖承钧,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马桶上,给他揉着小腹,处理基本的生理问题。
自始至终,廖承钧脸色如常,都非常平静。
无论处在什么境地,他好像对于自己身体的窘迫之处,都非常大气坦然。
“嗯。”
听了戚扬的劝,他也只是随口应了一声,目色飘忽。
很显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戚扬不再打扰他,专心帮他解决生理问题,检查他脊背后面的皮肤,尤其是腰椎到尾椎及两侧,见磨的发红,触手灼烫,当下也不再把人放在轮椅上,而是直接将这人打横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
廖承钧突然开口,唤了戚扬一声。
“小扬。”
这孩子……当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在廖承恩面前表现出与他这般热切,就是已经彻彻底底将两个人的命运绑在了一起。
廖承钧睁了眼,目色复杂的望着戚扬。
这次的争权,于廖家来说,可谓是动荡不堪,而于廖承钧和廖承恩来讲,亦是生死攸关。
在这场斗争里,不论发生怎样的事,都不算令人意外。
即便是……死亡。
这个世界的意外千奇百怪,没有谁敢说第二天一定不会发生什么,更何况,廖承钧是个残废。
就是猝死,也很正常。
他深深望着忙碌的少年人,心里头生出几分矛盾。
暮色四合,万家灯火,再是怎样的热闹和笑语欢声,都不属于他。
这孩子跟着他啊……总归是有风险的。
“廖总,您刚刚喊我……是怎么了?”
戚扬一边忙碌,一边抬头望过去,疑惑道:“您……”
好像在走神。
却见廖承钧仿佛倏尔敛了心绪,微微一笑,“没什么。”
“就是告诉你,明天带你出去,买两件衣服。”
这孩子穿的也太朴素了。
既然要作为跟在他身边的人,担着重重风险,自然……他是绝对不会亏待他的。
戚扬闻言,有点羞赧,“那我……我自己去就……”
“您给的工钱已经足够多了。”
他生活非常节俭,吃的用的,都尽量做到省钱,身上的衣服都是穿了好几年的,质量很好,但已经非常旧了。
这样的衣着,带出去也是丢廖承钧的脸的。
“听话。”
廖承钧面部轮廓柔和了一些,侧卧在柔软的床面上,略撑了撑身体,挪动了一下腿,“我的人,如果不够体面,坏的是我的脸面。”
这话当真不假。
戚扬虽然懵懂,但也大致猜得到,像廖承钧这样的人家,条条框框的规矩自然不小,便不再推辞,可还是忍不住有些雀跃。
为那句“我的人”。
他借着灯影,仔仔细细给廖承钧尾椎发红的位子涂抹药膏,捂在手心化开,慢慢揉进皮肤肌理。
“廖总以后不能坐这样久了,这个地方生过褥疮,好不容易养回来,再破溃复发,会很疼的。”
戚扬到现在还记得廖承钧当初疼到脸色惨败的样子。
“嗯。”
廖承钧合了眼,不论身后那道细细的声音说些什么,他都一并应下。
心里头涌出来一股子奇异的暖意,似乎昭示着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真真切切的在意他的身体。
第164章 害怕 但不走
戚扬回来之后,廖承钧的起居作息一应都由戚扬负责。
他的身体,也得到了非常好的照料。
从前一个人的时候,他不太习惯别人近身,也有护工,但是大部分事情,是他自己完成。
如果病着,也会接受他人帮助。
这就是廖承钧跟秦胤不一样的地方。
对于自己异于常人的身体状况,廖承钧一贯非常坦然,并且平静的接受别人的帮助。
他就是残废,又怎么样呢?
他即便再残废,再艰难,也比这世上绝大部分人过得好,也有大把的人家想要把女儿嫁过来,伺候他一个残废。
就算再厌恶,那些人表面也会摆出一副巴结讨好的模样,像这世上芸芸众生的蝼蚁一样,看他的眼神,尽是仰望。
“大哥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
同一个屋檐下,地方再大,冤家还是会常常碰面的。
廖承恩似笑非笑的盯着跟在廖承钧轮椅后面,焕然一新的小跟班,忍不住“啧”了一声,“瞧瞧,你这小护工打扮收拾一下,看着还挺顺眼的。”
“你感兴趣?”
廖承钧掀了掀眼皮,毫不客气的怼回去,“等你哪天两条腿都断了,我就把他给你送过去。”
廖承恩:“……”
得了,他不说了。
回头这不是咒自己吗?
倒是也不知道这个大哥心理素质怎么这么强大,回回拿自身短板出来说事,还脸不红心不跳,丝毫没有觉得什么不妥之处。
戚扬望着忿忿离开的廖承恩,有点想笑,却又莫名心酸。
“廖总。”
他们从商场回来,戚扬就急着抱廖承钧回去卧着,好解解压。
廖承钧有过严重的褥疮病史,很容易复发,偏生他还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复发就复发,养护一类更是不可能。
他在意的……只是他的价值。
在这样的豪门家族里,如果没点本事,那只能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残疾人,但如果有能力,身体的不便之处,就会自然而然的被忽略了。
毕竟,这样的家世,也不需要一个掌权人做什么体力活。
廖承钧掀了掀眼皮,望着身边哪个忙活的少年,微微勾了勾唇角,突然生出一股子逗逗他的想法。
“戚扬。”
他支着下巴,半眯着眸子,侧了侧头,发现还是看不到戚扬的身影,突然间就有点不满。
“廖总。”
戚扬忙着替他涂药按mo,听他唤自己,便赶紧应着,“您有哪里不舒服吗?”
廖承钧抿着嘴,停了片刻,突然笑了一声,“你知道跟在我身边,可能会有什么后果吗?”
身后的孩子动作明显顿了顿,有些懵。
“啊?”
廖承钧一颗心开始慢慢下沉,唇角也落下来。
“后果?”
那孩子又出声了。
“我不怕什么后果的,如果不是您的帮助,我母亲的病恐怕早就没有救了。”
少年规规整整,语气清澈,“您是我的恩人,就算有什么危险,我也不怕!”
廖承钧闻言,笑了一下。
他是干净利索的板寸短发,五官也生的冷硬锐利,唇角落下来的时候,颇给人几分阴沉的意味,一看就是不好亲近的面相。
就算笑起来,也没添多少亲和力。
“那——”廖承钧眯了眯眼,悠悠然继续开口:“死呢?怕不怕?”
药揉进肌理,他后背平日里压的皱皱巴巴的皮肤便清凉不少,十分舒服。
戚扬给他掩好被子,抱着他换了个方向侧卧,闻言十分惊讶,“死?为……为什么会死?”
少年神色惊恐,很显然在害怕。
廖承钧一颗心又沉了沉,仿佛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他问这些做什么呢?这孩子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被卷进他们这个圈子里,恐怕也是意料之外。
生死之事,更是离戚扬很远才对,他还这样年轻,性子又是这样纯粹,本应有前途无量的人生。
“廖总。”
廖承钧本想结束这个话题,哪知戚扬偏生是个倔的,又爱较真,蹲到床边来,仰头看他。
“为什么会死呢?”
他语气固执。
廖承钧又笑了。
只是笑里添了几分懒倦,慵然寡淡:“怕吗?现在离开这里,还来得及,我之前的条件和帮助,都不变。”
这孩子……一定会动心吧!
一定会。
廖承钧几乎没有迟疑。
他小半生都沉浮在权力的漩涡里,从来没有见过不怕死的人。
戚扬咬着唇,眼里有些害怕,但还是摇头,小声说了一句:“怕的……但不走。”
“嗯?”
廖承钧扭头。
少年缩了缩,神情有些惶然,但还是重复了一遍。
“害怕,但……不走。”
自己要是走了,这个人再生褥疮怎么办?
要知道,这对一个截瘫病人来讲,简直是致命的威胁。
廖承钧自然不知道戚扬心里的弯弯绕绕,只听了这话,颇为吃惊。
害怕……但不走?
这是什么回答?
廖承钧皱着眉头,感觉有点奇妙。
如果这孩子说不怕,是必定哄人的,但这孩子信誓旦旦,说的怕,只加了那么一句,不走。
很奇怪,但也很明显,这样的坚持和固执,就足以令人心动。
廖承钧突然抬手,扯了戚扬过来。
少年不防,踉跄一下,蓦然扑到床边,还差点压着廖承钧。
“廖总?”
他有点惶然,匆匆忙忙的爬起来,就要问廖承钧有没有事,结果一抬头,就撞入一双幽如深潭的眼眸里。
两人离的很近,几乎到达鼻尖相触的地步。
廖承钧心思一动,险些失去自控,吻上去。
这样鲜活干净的孩子,心眼好,性子纯粹,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良久,他还是松了手,推开戚扬,面容柔和了些,“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也回去休息吧!”
见了这个孩子,廖承钧心里头那丁点良知不知怎么就冒出了个头,重新躺回去,闭了眼睛。
冷静。
戚扬不是那些随便的男孩子。
自己这副身体,廖家又是这般动荡,还是……不招惹他了吧!
等事情了了,危险解除,还是要放他走的。
这孩子后面的路,廖承钧都已经铺好了。
第165章 这是你欠我的
这个年,有些人过得恩爱缠绵,有些人过得却着实难捱。
乔徽就想不明白了,那个小医生,究竟钻什么牛角尖?秦胤不是没事吗?
自……自己怎么就突然被拦在门外边了呢?
还是过年期间杜柯值班,自己才在医院堵住他的。
“杜医生。”
天色微熹的时候,乔徽站在门廊外头,拦住要回办公室的杜柯。
忙活了一夜,杜柯也是满面疲惫,有个病人突然病情恶化,没撑到天亮,就过世了。
医院里,从来是没有过年一说的。
生老病死皆在此上演,日升月落,星河斗转,人世悲欢于此,从来都没有停歇之日。
杜柯抬头,淡淡看了看乔徽,目色疲惫,“有事吗?”
他扶了扶金色的框架眼镜,身上的白大褂有些褶皱,依旧是从容温和的模样,但看着乔徽的眼神,尽是疏离。
乔徽真是急了,“我……”
一贯伶牙俐齿的人,在这时候却突然笨嘴拙舌起来。
他头痛的揉了揉额角,软了语气,高高大大的身体挡在杜柯面前,表情沮丧,活脱脱像一只大型犬。
“你别这样……杜柯,你这样我害怕……”
最是温和的人,绝情起来才最是不动声色的剜心。
平日里习惯了这个人从容温淡的模样,一旦触及他眸底冷意,乔徽觉得着实有些受不住。
恰巧有同事路过,杜柯合上手里的病例,冲同事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那位同事看到乔徽,有点惊讶,还打量了一下乔徽,“先生,医院是不允许抽烟的,你在楼梯间抽了一晚上,按规定是要……”
杜柯眼皮子猛的一跳。
“这件事我处理,抱歉。”
他送走了同事。
乔徽一直乖乖站在墙角,下巴上有些胡茬,眼下也泛着青,明显是等了他一整夜。
身上还尽是烟味……这人并不常抽烟的,只有头痛的熬不住的时候才会抽一支,醒醒神。
杜柯这样想着,又开始心软。
“先进来再说吧!”
他打开门,给乔徽让了个地方。
乔徽神色一振,立刻快步挤进去,生怕杜柯后悔一样。
杜柯有点无奈,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随即慢悠悠的合上门,脱下白大褂。
换衣服。
“喝点什么?我这只有白水和红茶。”
杜柯性子温和,再怎么不愿意,礼数也依旧是周全的。
乔徽望着他,喉头动了动,“红茶吧!”
杜柯折身冲好,递了过去。
折腾了一会儿,他才在乔徽对面坐下。
“杜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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