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将人带至耳房后,钟应两人一人一间,进去换衣裳,自己则站在门口等待。
钟应进来前没觉得什么不对,毕竟只是穿一件白裳而已,进来后将衣服摊开来一看,瞬间脸色都变了。
这是……非常柔软的细纱袍子,绣着云纹白鹤,衣领处竟然还点缀了一颗颗圆润的珍珠,亮眼非常。
问题是!这也太薄了吧!
钟应手一捞,还摸到了几个“缺口”,像是破了几个洞?
随后钟应试着在身上比了一下,发现衣领直接敞开,从脖子一路往下的风光都能看到,直到胸腹处才开始收拢。
钟应突然明白一件事,花堂是个出卖色相的地方,不仅莲中君要出卖色相,他也要!
堂堂魔君混到出卖色相的地步,简直是……岂有此理!
不干了!
钟应臭着一张脸出门,便看到了楚欢。
楚欢迎了上来,询问:“怎么了?可有哪里不妥?”
“这是什么鬼衣裳?”钟应就差把衣服扔人脸上了。
楚欢见多了心高气傲的新人,对于少年的小脾气完全不在意,低声哄道:“不就是一件衣裳吗?有什么可在意的,你看我们都是这样穿。你先试试,若是穿上之后,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我帮你跟玉姑姑说,换一件就是了。”
他要是跟钟应呛嘴,不懂“怜香惜玉”为何的钟应,就能让他明白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但是他这么讲道理,钟应倒是听进去了。
把门一关,钟应别别扭扭的将衣裳套了上去,又换了一双合适的鞋子,方才出来。
楚欢耐心好,还在外头等,连位置都不挪动一下,见钟应出来,莞尔一笑:“你瞧,并没有你想的那般难以忍受吧?走,去镜子前瞧瞧。”
这件衣裳的确过于轻薄,却没有钟应想象的透,除了露了一截肩膀和一线胸膛外,身下那一块块破布并不露大腿,而是随着钟应的行动而微微拂动,有种即将乘风而去般的缥缈。
楚欢小心翼翼的给钟应腰上挂上玉饰,发觉钟应手腕上悬着两个手镯后,便放过了钟应的手,随后给钟应梳了一个半束半披的发髻。
“你的耳饰很漂亮,除了特定的族群外,我很少看见男子佩戴耳饰,特别是你这样的公子哥。”楚欢将一只月白发簪穿过墨发,固定发髻。
“我娘的遗物。”看他服侍的那么舒服的份上,钟应理了他一句。
楚欢微愣:“原来如此……”
最后,他将一银月额饰,点缀在了钟应眉心,退后一步道:“可以了。”
钟应不太习惯自己这般“花枝招展”的模样,蹙起了眉头,但是因为还在忍受范围之内,但也没真的表演一出“手撕衣裳”的戏码。
“花阁的衣裳都是特别定制的,你要小心一点,千万别扯断了腰带。”楚欢叮嘱。
“为什么?”
楚欢清咳了两声:“腰带掉了的话,整身衣裳就会散了。”
只围一块薄纱在身上,若隐若现。这么定制只有一个原因,好脱。说白了,不管楚欢他们看的多么人模人样,就是出卖色相,干皮肉生意的。
钟应出去晃了一圈,隔着架子发觉胖墩两人,跟一堆美人坐在蒲团上,正在说笑,似乎已经和他们打成了一团。
胖墩热爱美色,是一只舔狗,在他的各种夸赞吹鼓下,花堂的美人们一开心,就把自己的事说了出来。
一位妖娆的女子拢了拢头发,笑道:“我是妖修,世人骂狐狸精的狐妖,修的是合欢阴阳道,跟修为强大的修真者双修,能够提升修为。在外头,说不准就有死脑筋要收了我,在花堂,吃的好住得好,还能轻易约到合适的人双修,岂不美哉?”
一个说:“我从小在花堂长大,玉姑姑就是我长辈,她们就是我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我离不开这里,干脆待一辈子好了。何况玉姑姑说了,我若是年老色衰了,她保证管我一口饭。”
“……”
每个人都有留下来的理由,倒是出乎钟应的预料,他还以为这些人大半都是被强迫来的。
“你了?”钟应斜睨一眼,“你为什么留在这里?”
楚欢一愣,脸色第一次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道:“我是个道修,但是你应该看的出,我资质低下,悟性极差,一辈子也难有所为,在这儿求个安定日子,也不错。”
“说谎。”
“……”楚欢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我的家族惹上仇敌,父母亲族被杀,我哥哥就带着我逃到了极乐城避难。其实,被追杀时,我还小,根本记不清父母模样了,养大我的,是我哥哥。薛城主看上了我哥哥,逼死了他。”
真提起自己的事来,楚欢反而云淡风轻起来:“我哥跟我不同,他心高气傲,不愿受辱,所以选择自爆丹田而死,闹得动静比较大,所以我的事,只要稍微打听一下,你就清楚了。我哥死后,我就进了花堂,在这里接触的人物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大人物看上我,愿意为我报仇。或者去城主府上侍候时,找到机会杀了他。”
“你杀不了他。”钟应实话实说,因为楚欢和薛城主差距太大了。
“我知道,所以一直没动手。”
钟应嗯了一声,发觉君不意还没从耳房出来后,便去寻他。
一把推开耳房之门时,钟应心想,去赴宴时,顺手把薛城主宰了吧。
为了这玩意,他都穿这种衣裳了,自然要收回成本来,做一些事让自己开心些。
比如说:砍个人头什么的。
钟应看到了抱着红裳,正在探究的君不意,啪的一声阖上了房门。双手环胸,靠着门板道:“换身衣裳而已,用得着磨蹭这么久吗?”
“这衣裳,我穿不了。”君不意抬眸,淡淡解释。
在看到钟应的那刻,宽大衣袖下五指收拢,睫毛颤了颤,君不意眼中浮现些许惊艳之色。
往日里,总是静而寂的眸子稍稍划过钟应露出的胸膛,一路往下……
不过一瞬,君不意猛的惊醒,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般,挪开了目光,恢复了端正明澈的模样。
“不合尺寸?”钟应锲而不舍的问。
“……太露了。”君不意轻轻吐出三个字。
“你个大男人,还怕这个啊?”钟应差点儿笑出声。
“不是的,我的身体……”
自小起,他总是衣领拉的严严实实的,恨不得不露一丝皮肤,有时候甚至一年四季都戴着手套。这不仅仅是性子原因,正是因为他的身体,遍布妖魔鬼怪般的纹路,根本无法见人。
“所以,你不穿?”钟应抬高音量。
“嗯。”
钟应:“……”他都穿了,结果在他设想中,需要出卖色相的莲中君连衣服都不换?
那么,岂不是他自己在“出卖色相”?
这么一想,钟应觉得自己亏炸了。
不行!必须让他也穿!
于是钟应搬出了楚欢刚刚劝他的那套说辞:“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就穿一下吧,又没别人,你怕什么?”
钟应歪了歪头:“而且,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
钟应指的是十四岁那年,偷窥沐浴之事。
君不意:“……”
白玉似得耳郭渲染上一层红晕,君不意急切道:“你、你胡说什么?”
第88章
“我哪有胡说?”听到君不意“污蔑”自己,钟应长眉一挑,微微抬高音量,“我真见过。”
怕君不意不记得了,钟应补充:“就是我偷看你洗澡那次。”
君不意:“……”
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将自己“偷看洗澡”这种黑历史说出来,从小学习礼数的赤丹太子,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钟应确定门关紧了,不会有人进来,而且外面的人应该也听不到里头的声音后,抬步向着君不意逼去。
几步便到了他面前。
钟应倾身,手指头戳了戳君不意的肩膀,前所未有的认真说道:“当时,你大半身子露在水外头,肩膀,胸膛……”
钟应手指头挪到死对头胸腹:“下腹,腿……我哪里没见过?”
隔着薄薄的衣袍,被戳过的皮肤麻麻痒痒的,令人觉得格外的不安。君不意觉得自己不太对劲,一下拍开了钟应的手,就差将人一把推开了:“钟应!”
“嗯?”
君不意抿了抿唇,眸中微光拂动,用训斥的口吻道:“不可如此轻浮!”
“啥?轻浮?”钟应觉得死对头的思想简直无法理解,“刚刚一堆姑娘围着我,我都没动手动脚,我哪里轻浮了?你说啊?”
“你刚刚说的话,不许说了。”
“你又不是姑娘家!”钟应抬了抬下巴:“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除了你弟弟多大我没看到外,别的我哪里没看到?”
“你……”君不意急了,本想反驳回去,但是话语到了唇边,挑挑捡捡一番后,又因为说不出口而憋了回去。
因为唇瓣抿的太紧,唇色比平日里嫣红了许多。
“不就身上有几块花纹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就这么见不得人?你这人,怎么跟个老古板似得?”
“你给我出去。”君不意语气稍微冷下去,抬手指向门口。
实际上,他身上的魔纹的确见不得人,关乎着重明国一件秘密,也就钟应这种大大咧咧的学渣会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钟应才不管死对头有没有气恼,指着君不意手弯处的衣服,强硬的问:“你到底穿不穿?”
“不管穿还是不穿,都是我的事,同你无关。”君不意重复,“出去!”
“那出不出去是我的自由,你叫我出去,我就出去啊!”钟应强词夺理,“我就不出去。”
君不意:“……”
钟应捏着自己的衣领,给君不意看:“你看,这种衣服我都穿了,我们一起来的花堂,一起要去救秋时远,你凭什么不穿?”
这件衣袍的衣领本来就是敞开的,直到腰腹处才略微一收拢,钟应提着一角衣领给君不意看时,露出在光线中的皮肤更多了些。
君不意甚至隐约看到白净胸膛上的红色小豆子了。
往后退了一步,君不意觉得脸颊特别烧,掩饰似得抬起了自己的手,手背掩住了自己的下颌。
面容滚烫,连同话语也被灼烧的柔软了些。君不意放软了语气道:“你若是不喜欢,就换了吧。”
“可是我想看你穿!”钟应不依不饶。
“我真的不能穿……”
钟应道:“那我帮你穿!”
一步逼近,钟应抬手向君不意的衣袍扯去。
君不意并没有提防,钟应却是蓄谋已久。
因此,钟应的手指很顺利扯住了君不意的衣领,正要更进一步时,反应奇快的小太子抓住了钟应的手。
君不意惊疑开口:“你做什么?”
钟应嗯哼一声,猛的用力,往下一拉。
原本包裹的严严实实,整整齐齐的衣领瞬间被钟应拉扯松了,修长的颈项和略微起伏的锁骨暴露微凉的空气下。
颈项处皮肤白净,并无花纹,锁骨起伏处刻印着似红似黑的魔纹,像是一片舒展的叶片,又似一片娇嫩的花瓣。
君不意一呆。
钟应修眉一扬,唇角止不住的往上勾,瞅着那片皮肤,笑道:“这不挺好看的吗?”
“……”
“来来来,我帮你宽衣解带。”钟应推开了君不意因为震惊而失了力道的手,趁机将衣领拉的更开了,得意洋洋的说,“能让我伺候你穿衣服,便宜你了。”
君不意目光落在了钟应面容上,少年唇角含着三春桃花般笑容,随着他的些许动作,眉心的银月额饰和耳垂处的银饰会轻轻晃动,晃的人心跳加速。
然后,他看见钟应“啊”了一声,有些诧异的盯着自己,说道:“你这身纹印会变啊?我记得上次看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的。纹路没以前多了,瞧着更好看了些,你看你胸口,像不像一朵……黑色曼陀罗?”
黑红色的咒纹刻印在少年白净修长的身体上,神秘,古老,危险……没了当年的狰狞,美得惊心动魄。
这是钟应的直观感受。
君不意唇瓣颤了颤,不可思议的盯着肆意妄为的钟应。下一刻,他猛的推开了钟应,下意识拉拢敞开的衣领。
重明国的赤丹太子“颜面尽失”,试图挽回,又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自己这位宿友,只能端着吐出两字:“放肆!”
不得不说,当他浑身疏离冷漠说这句话时,任何人都得掂量掂量这句话的重量。可是钟应连上一世被称为仙道第一人的莲中君都不怕,还怕如今的小太子?
被推开之后,钟应不仅没有反省自身,反而脾气上来了,双手撸起袖子:“我今天就要把你衣服给脱了!”
留下豪言壮语后,钟应硬生生贴了上去,要去拉君不意的腰带。
君不意去挡,恼怒:“你还讲不讲理?”
“呵!”钟应才不理他说了什么,腰带被君不意护住了,就往他胸口袭去。
一来二去,君不意也有些恼怒,反击回去,两个少年拉拉扯扯,撕扯在一起。
两人都是修炼天才,黄字碑榜首,却忘了自己有修为般,跟个凡人似得扭缠,偶尔夹杂几句争吵。
“你到底脱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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