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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林安会不会察觉到什么。
他从回国到现在，除了黎星守，身边就只有林安，陪伴林安的时间也最长。
种种方面的迹象，林安会不会联想到他喜欢的人是谁？
林安会不会想到，他喜欢的人，其实就是他？
如果他就这么向林安坦白自己的喜欢，会不会吓到林安。
想到曾经学生时期林安的喜欢，至少林安现在还是喜欢他的，他是不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向林安认错。
林安会不会原谅他，然后收回不想喜欢他的话。
思绪乱飞之际，黎星守扯了扯他的衣服：“陆狗，发什么呆呢！问你话呢？你不是说回国是来追人的，人呢？追到没？”
陆衍的目光移向他，脱口而出：“在追了。”
“那就是还没追到？”黎星守嫌弃起来，“你不行啊，哪家天仙这么难追！”
林安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声不吭，直到黎星守话音落下，陆衍却看向了他。
林安心脏猛地一沉。
为什么要看他？
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合同，而他有喜欢的人，担心他这个雇主会有意见和顾虑吗？
他在他的心目中，就是这么小气的人？
林安堵着一口气，故意不去迎陆衍的目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毫不犹豫地喝下去，想要用冰凉的酒水，冲淡他内心的燥意。
他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角的酒渍，身上裹着一层冷意。
陆衍有喜欢的人。
他刚才竟然还在幻想，有没有那么一丝的可能，他和陆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偏偏现实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人家都有喜欢的人，回国就是为了来追求对方，哪有他什么事。
他就像一个可笑至极的人，明知道陆衍心里有喜欢的人，偏偏只能靠着这种不正当的关系，来和陆衍维持着短暂的联系。
一年合同到期，陆衍就会对他一样，去对另一个他真正喜欢的人。
会像抱他一样，去抱着别人，会像牵着他，去牵别人，也会像吻他一样，去吻……
“砰——”的一声，林安手里的酒杯被重重地砸在茶几上面，把边上的陆衍和黎星守都吓得一抖。
紧接着，就听到林安寒得如同一月天似的声音：“陆衍，黎星守醉了，把他送回房间。”
黎星守不明所以，甚至吓了一跳有点委屈地瞪着林安。
陆衍察觉到了林安的隐隐压抑着的怒意，唯一能想到林安生气的原因，就只有黎星守说得那句“哪家天仙这么难追”。
任由哪个男生，都不喜欢被称为天仙。
陆衍现在很想知道，林安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但是碍于有一个碍事的人，陆衍必须先把黎星守送回了房间，才能和林安面对面好好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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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剩下林安一个人，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仰靠在沙发上，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酒杯杯口。
无尽的酸软充斥在他的胸腔里，眼尾和嗓子干涩的微微发疼。
曾经好不容易埋藏在心底的情愫，在陆衍出现的那一刻，被一点点剖开挖出。
即使满心欢喜，他依旧告诉自己不要深陷其中，去沉浸在这场虚假的感情当中。
可他忘记了，一个人要养成习惯，只需要三天。
他习惯了陆衍的好，习惯了去喜欢陆衍，习惯了和陆衍的相处。
当他知道陆衍有喜欢的人，想到陆衍以后会对其他人好，他就止不住得酸涩，甚至还有嫉妒。
就算他还有好几个月是的时间，能再贪婪得和陆衍待在一起。
可一旦知道陆衍有喜欢的人，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什么态度去面对陆衍。
总之，他做不到再向以前，毫无顾忌地去接受陆衍，做不到去面对一个自己喜欢着的人，心里其实装着别人的人。
他所谓的适应，所谓的接受，那都是建立在陆衍没有喜欢的人之上。
陆衍把黎星守送回房间，再回到客厅的时候，茶几上的酒几乎都快要被林安喝完了。
喝酒的林安，始终没有要停的意思，似乎已经醉的不清。
这么多酒下肚，陆衍担心林安的胃受不了，而且宿醉之后醒来，头该有多难受。
他忙过去拿走林安的酒杯，搂着林安，坐在他身边：“怎么这么贪杯，不许喝了。”
酒杯不见了，林安死死皱着眉头，很是不悦，但是因为沾染了酒水，身上的冷意早就散得一干二净，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软绵绵的。
林安去抢酒杯：“要你管，还给我。”
陆衍察觉到林安的情绪不太对，大有一副借酒消愁的架势：“不还，不许喝了，胃难受怎么办？”
林安抢了几下，没抢到，要不是手机响了，他可能还要去抢。
他迷迷糊糊地点开手机，眼前屏幕乱晃，点了几下，没点对，点进了沈默予的聊天框里。
之前因为陆衍和黎星守回来，没有去看沈默予的信息，在他回复了的话下面，沈默予又发了好几条。
【林安：抱歉，太忙了。】
【沈默予：那林老师以后能多多关注我吗？我想要林安的关心！[可爱.jpg][卖萌.jpg]】
林安看不清，准备点掉，然后身边窜出一只手，拿走了他的手机。
陆衍脸色不是很少的看着上面的聊天记录，林安没看，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这个沈默予，就是出现在林安演唱会上的新人。
也是和林安关系不错的晚辈。
这副说话的语气，竟然还想要林安的关心，他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正常上司和员工的对话。
以他的直觉，这个沈默予不安好心。
要么就是对林安抱着不一样的心思。
纠结之余，终归是没有做出删掉聊天记录的事，陆衍把手机还给林安，紧紧地搂住他，下巴靠在林安的肩膀上，他问：“林安，不要让不怀好意的人靠近你。”
说完，觉得哪哪不对，补充了句：“我除外。”
林安压根没有去听他说什么，好不容易摆弄了手机，迷迷糊糊看清是自家老妈发来的信息，几张图片。
他一张一张点开，即使喝醉了酒，还知道这是几张相亲表，表上没有女生，都是男生。
愣愣地看了几秒，他抬手掰过陆衍的脑袋，点了点上面的一张照片，他很严肃地问道：“你帮我看看，这个好不好？”
“什么好不好？”陆衍垂眸看到上面的男人照片，以及一系列信息都有一个共同点，这些男人都是同性恋。
陆衍不确定地问：“林安，这是什么？”
林安瞥他一眼，相当嫌弃，屈指敲敲手机屏幕：“这都看不出来？相亲列表，快帮我挑挑，哪个好，觉得好我就去见见。”
陆衍：“……”
第29章
陆衍在林安的脸上找不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他低头, 温声细语地问林安：“怎么好端端想着要相亲了？”
熟悉的哄人语气，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陆衍身上的林安微微愣了下，回味过来陆衍的话, 林安嘴角抿直。
伸手推了下陆衍, 自己直起身靠在沙发上, 想要离陆衍远一点。
他一点都不想相亲。
他只是想试试换个人喜欢, 想着这样会不会让自己难过的心脏好受一点。
林安脖子靠着沙发, 仰头看着天花板上面的灯，刺眼到眼睛发酸。
他语气没有起伏, 带着酒醉的迷离：“相亲要什么理由。”
“你去相亲, 那你喜欢的人要怎么办？”陆衍怀里没了林安靠着, 空荡荡的像是连同他的心脏一起掏空。
尤其是林安的话，和林安的语气, 让陆衍觉得明明人就在眼前, 却离他好远好远, 远到他一松手就要抓不住。
“喜欢的人……”林安喃喃着。
陆衍贴近他，紧着声音：“你不要他了吗？”
林安睫毛颤了颤, 用胳膊挡住了发酸的眼睛，仰头时暴露在空气里的喉结微微滚动两下。
他怎么可能不要。
他想得都快要疯了。
可即便他想要, 人都不可能是他的。
林安瞬间铁了心不要了：“不要了。”
三个字，就像三把刀, 狠狠地划在陆衍的心尖, 凌迟般得疼，疼得他都忘了要呼吸。
陆衍想不通, 他就是去送了一趟黎星守，几分钟的时间里，林安怎么就不要他了。
“为什么？”他太害怕听到这种话, 导致问出话的时候，尾音都带着了颤。
甚至不管某些能不能暴露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林安反应慢了半拍，好不容易偏头看清了陆衍，喝多了酒他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不懂身边的陆衍为什么要问他“为什么不要他”这种话。
陆衍难道忘了自己心里有喜欢的人，难道在他知道陆衍有喜欢的人，还要他去喜欢着陆衍么？
他对着陆衍，又像是对着自己说的：“没什么，就是突然不想要了。”
说完，又强调了句：“我不要你了。”
生生被抽干血的感觉，说得大概就是陆衍现在的样子，这是陆衍第二次感受到血液倒流的痛苦。
他四肢发冷，脸色苍白。
仅仅是林安一句简单的话，他的世界就好像就这么崩塌了下来，压得他呼吸困难。
明明几分钟前，他们都好好的，为什么林安就不要他了，他接受不了，也不想接受。
难道是因为知道他喜欢的人，其实是他，知道他在追他，觉得他是有意出现在他身边，所以生气了吗？
还是因为气他曾经的消失，气他瞒着他。
他可以认错的，可以做任何事情，林安也可以惩罚他，想怎么惩罚都行，骂他打他都行，就是不能说不要他。
他明明那么想要他的原谅，林安怎么能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就将他打入了冷宫。
陆衍握住林安的手腕，看着手腕上面的那抹白，闭着眼睛，轻轻地张开嘴咬了上去，像是在惩罚林安的狠心。
手腕被人咬了，林安懵了一瞬，皮肤上带着温热湿湿的感觉，牙齿摩挲在上面其实不痛。
他瞥向暴露着一头软黑发的脑袋：“属小狗的？说话就说话，二话不说就咬人。”
下一秒，柔软的黑发动了下，黑发下面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即使在刺眼的灯光下，都看不见眼底有任何亮光。
黑沉沉的眸子像是浸满了受伤，明明咬人的是他，反而看上去要哭的人是他。
属不属狗林安不知道，他只觉得眼前的人，和路边被遗弃的小狗没什么两样，眼底想让人收留他回家的哀求，都快要凝实了
他的模样太过悲伤，都要盖过林安的难过，林安忍不住揉了揉陆衍柔软的黑发。
都说酒后吐真言，偏偏林安在喝醉酒的时候，说出这种不要他的话。
陆衍不死心，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道：“你是因为不要我了，所以才想着要去相亲的吗？”
林安眨了眨眼：“嗯，要换个人喜欢。”
“不行。”陆衍两只手抱住林安的手，把脸埋在手上，挡去了他眼中的痛苦。
他什么都不想问了，只想知道一件事：“林安，你喜欢我吗？”
他抬头，隐着所有的痛苦，大概是问得最具体的一次：“林安，你还喜欢陆衍吗？”
林安毫不犹豫地道：“喜欢。”
闻言，陆衍眼尾红了，把林安扯到自己面前，他这么毫不犹豫地就说出了喜欢，可是为什么就不要他了。
“我也喜欢你。”
他不想等了。
也不敢等了。
他怕人就在眼前，却要眼睁睁看着林安离他越来越远。
时间上他赌不起，怕一不小心就把林安弄丢了。
陆衍的呼吸和林安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陆衍说：“林安，我错了。”
陆衍抱住林安的脸，指腹摩挲着林安的脸颊：“我不是故意消失的，你要是生气，就打我骂我，怎么惩罚我都受着。”
这些话，林安多么想听到，可惜这种话，他只有在梦境里才能听到，也只有在梦里，他才能摊开自己的心。
他望着陆衍，抿着唇没有吭声，心脏像是被搅在一起。
他想，他都这么难受了，偶尔在梦境里放肆一下，应该不会遭天谴吧。
陆衍后面的话，林安没有听进去，到了最后，他就听到了一句，一句饱含着悲痛，害怕，哀求的话。
陆衍说：“林安，你能不能不要放开我……”
“我和这个世界处不好，可我可以为了你迈出第一步，以至后面的每一步……”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回忆起一些事情，就有无尽的黑暗笼罩着他，好像要将他活活勒死，“我只希望，就只是希望，你能向我走一步。”
他好不容易来到林安的面前，来到那个支撑着他在国外度日的人面前。
尤其是这个还喜欢着他的人，他说什么都不能放走他。
林安的“好”才从嘴里溢出，就被冰凉的唇瓣堵在了嘴里，心脏跳的快要听不见周围的一点声音。
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对方的吻怀揣着惴惴不安，冰凉陌生的触感，却带着熟悉的轻柔。
和当初在湖边的吻不一样，不是风雨欲来，而是小心翼翼，深怕他会消失不见似的。
好不容易有了换气的机会，他耳边传来陆衍的声线，夹杂着喘息声。
“林安，和我真的在一起好不好？”
“不要去相亲，不要不喜欢我，你要是生气，能不能待在我身边再气？”
果然是梦。
如果是真的，陆衍怎么可能会哄着求着要他和他在一起。
林安真的希望，这个梦能晚一点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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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醒了。
在黎星守家的客房里醒来，才觉出头疼得就像要炸开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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